第60章

  第60章

    半夜的時候有點微雨, 淅淅瀝瀝一夜清涼,到第二天早晨雨就停了, 太陽還沒出來, 空氣沁冷沁冷的。


    非常適宜賴床的天氣。


    沈箐卷著被子轉了兩圈,天亮透了,但她不想起來,於是用一隻腳撩起床帳, 對著半敞的窗扉喊道:“別站了啊, 我今天要睡懶覺!”


    被人看見兩人的臉可就丟大發了。


    沈箐都不用看, 燕長庭這家夥肯定在外頭傻站著。


    果然, 沒一會就聽見厚底軍靴落在木製回廊上的“咿呀”聲和輕微的沙沙腳步聲, 一紮用淡青色輕紗包裹了莖又打上了一個漂亮蝴蝶結的星點小花從半扇敞開的窗扉溜了進來。


    燕長庭探身把花放在窗下的長案上,對沈箐說:“可能我今天沒空,這幾天都沒空了。”


    他小聲告訴沈箐。


    本來沈箐賴床, 他等著就是了,可沒辦法啊, 他得馬上走了,分,身乏術,能騰出昨天已經是極限了。


    說著的時候, 燕長庭聲音還有幾分委屈。


    你委屈個屁!


    “哪能天天玩呢?”


    “快去快去!”


    她沒好氣。


    燕長庭隻好怏怏去了,臨走的時候, 他不忘把窗戶給沈箐掩上, 隻留一條透氣的縫。


    他也確實是真忙,這幾個月雖是冬季,但前線一直都沒停下來, 戰線幾經轉折, 目前已推到昂城梁山關一線了, 西垣距離漸遠,繼續作為前線中樞就不大合適,燕長庭遂決定將其調整至昂城。


    除了必要的留守軍政人員,其餘人都會跟著一起轉移。


    所以他真的很忙。


    不過,這正中沈箐下懷啊,她這會兒正想自己一個人清淨清淨呢,給自己放了半天的假,睡到中午精神抖擻,這才吃了午飯,打開門出去了。


    午後陽光明媚,燕長庭轉移的軍令已經正是下發了,整個郡守府都忙忙碌碌的,打包卷宗文書、收拾行裝,各門各院狼煙地動的。


    沈箐要忙活的事情不多,畢竟近來幾月她重點都放在榮王身上,非必要的事務都暫時丟開手了。


    如今也樂得清閑。


    溜達去前衙囑咐紅纓幾句,除此之外,她唯一需要重點關注的事情就是閔姑了。


    閔姑,就是她們在褒陵秘密基地行動中救回的那個女囚,被烙鐵刻意毀容,但黃濤還是覺得有幾分眼熟的那個。


    其他囚犯都挺傷的,傷筋動骨奄奄一息那種,可見施刑時是沒太多顧忌的,唯獨一個她,雖然也很傷,但對比起其他人,卻並不算傷及根底。


    換而言之,就是這女人的命燕殷是刻意留著的。


    她很重要。


    黃濤後來終於想起來了,這個女人叫閔姑,是當年燕殷宮裏的掌事嬤嬤之一。


    意思就是近身照顧伺候的。


    當年十四皇子見喜,宮裏的人除了雜役和外圍,能進殿的一律都得跟隨著出去照顧伺候。


    也包括這個閔姑。


    而燕殷當其時那麽小,有人暗中替換他,少不了裏應外合的。


    天花是烈性傳染病,燕殷身邊的宮人當時死了很多,這閔姑是少數幾個熬過來並跟隨回宮的。


    這麽種種條件疊加在一起,燕長庭沈箐他們合理懷疑,這個閔姑很可能涉及調換事件。


    而從基地救回來的這六七個人,絕大部分都熬不住傷勢已經咽氣了,救活一個但沒太多有效消息。


    現在就剩這個閔姑。


    她一直沒徹底清醒。


    前期高燒斷斷續續人一直在說胡話,好不容易退燒了又昏睡不醒,胡大夫說她磕到頭,給施了好幾個月的針,如今終於好轉了,胡大夫表示,如無意外,早則幾天、慢則十天八天,就能醒過來了。


    那可就太好了!


    因為這個閔姑特別重要,這次轉移,燕長庭還特地安排了魏渠盯著,沈箐到的時候,這個眉眼間總帶著幾分桀驁不馴的青年正一身黑衣暗紅披風抱臂依在門柱側,盯著親兵和仆役在加固加軟馬車廂。


    “好了沒有?閔姑呢?”


    “差不多了。”也沒什麽收拾的,藥啊什麽的一打包就能走,最重要是別太顛簸,魏渠往裏抬抬下巴,閔姑照舊臥床,“還沒醒,不過老胡說快了。”


    “哦~”


    沈箐應了聲,往裏頭瞄了眼,也沒什麽特殊情況的,她眼睛忍不住溜回來了。


    ,昨天聽的那個驚天大消息,咳咳,有關魏渠和她二姐的。


    “咳,我二姐和外甥女呢?”


    “在院子裏啊,你等會去看看她吧,她昨天才念叨過你,說你都許久沒過去了。”


    魏渠眉眼間的烈性比以往輕了幾分,對沈箐也比從前少了幾分客套,見她來就放下抱著的手臂,跟著她一起進了屋,看完閔姑,沈箐溜眼打量他他也大大方方讓她看,接著囑咐了沈箐幾句。


    沈箐:“……”


    “……好,我等會就去。”


    他太自然了,整得反而感覺她自己怪怪的。


    了解完閔姑這邊,魏渠安排得十分妥當,沒什麽需要額外補充的了,她撓撓頭,索性往二姐那邊去了。


    沈恬院子裏有一棵大榕樹,春天老榕苞芽新發,抽條長蕊,鬱鬱蔥蔥如傘蓋,蓋住了午後的驕陽,一個小胖妞正推著學步車噠噠噠跑來跑去,滿院子都是她哢哢哢的稚嫩笑聲。


    沈恬抱起撲過來的小胖妞,把她抱在懷裏,指著沈箐說:“這是姨姨,知道不知道?”


    一歲多的小姑娘吮了吮圓滾滾的小食指,黑亮的大眼睛瞅了沈箐半晌,“啊,”


    “真笨,都不會叫人。”


    對比幾個月前,沈恬鎖骨豐盈了不少,沒了那種深宵人獨立伊人漸憔悴的感覺了,眉宇間那抹輕愁焦慮也去了,臉上帶著幸福的淺笑,讓她更有一種入骨的溫柔,人如其名,很恬靜,很溫暖。


    難怪連魏渠這種桀驁尖銳的男人都被吸引住了。


    “嘖嘖嘖,我二姐真美,難怪那個魏渠……嘿嘿。”沈箐逗小胖妞,“喂!你知道魏叔叔不?”


    這小胖妞可能真知道,立馬興奮地“啊啊啊啊”嚷起來了,手舞足蹈。


    沈箐怪笑兩聲,湊過去,“二姐,你真的和他?”


    沈恬臉皮有點紅,但這是自己的親妹妹,她努力斂住難為情,小聲說:“他對我很好,對彘兒也很好。”


    她無他求,如果再嫁,隻希望能找一個對她好,對女兒也好的良人。


    她有些怯,但魏渠卻難得細膩,沒有逼迫過她,也沒挑明什麽。


    雖然他的行為,大家都心知肚明了。


    “太妃娘娘和鄧公說,他雖性情驕烈,但足可以擔得起妻小之責。”


    魏渠是僅剩的幾名魏氏族人之一,並且和嫡支血緣最近,難得的,魏太妃也特地和沈家人說了幾句他的好話,鄧洪升則是魏渠養父,魏渠失祜失恃後由鄧洪升撫養了好幾年。


    這兩個人,一個驕傲,另一個平時處事公允,倒不至於說謊。


    “給你說的?”


    “怎麽會?”


    沈恬窘羞,睨了她一眼:“與大哥爹爹說的。”


    沈箐嘿嘿笑了一聲,沈恬不是她,沈恬是真正的文靜大家閨秀,這種話當然不可能和她本人說的。


    這麽說,沈箐捏捏下巴,爹爹和大哥是同意了?


    不然怎麽會轉告沈恬。


    沈箐又一溜煙去找沈雋。


    不過沈雋正忙著,這種轉移,最忙的就屬他了,後勤要處理的事務一大堆,值房裏需要收拾的卷宗公文又多,每每忙到三更半夜,一直到出發當天,他才總算閑下來了。


    一大早,城門大開,燕長庭魏渠等人率原駐守西垣的一萬精兵往昂城方向而去。


    因為不趕,行軍也沒有很急,中午坐車的人能下來走走活動一下,晚上申末就紮營了,不用摸黑幹活。


    沈箐接過平叔的手,推著沈雋輪椅,一溜煙往後麵取水的小湖邊散步去了。


    “哥你要不要下來走走?”


    “行。”


    沈雋慢慢撐著輪椅站起,轉到後麵的把手,緩慢地走動一下活動一下筋骨,沈箐虛虛扶著他。


    兄妹倆肩並肩,沿著湖邊邊走邊閑聊了好一陣子,沈雋斜睨她一眼:“過來幹什麽?”


    知妹莫若兄。


    沈箐嘿嘿:“之前不是忙嗎,現在祈哥哥也好了,我閑,當然得看陪陪大哥啦!”


    她撒嬌。


    沈雋雖然知道她嘴巴甜,但還是忍不住笑了,點點她,眉眼都是笑意。


    沈箐賊偷賊腦瞄了左右一眼,沒人,她小聲說:“哥,二姐和魏渠的事兒,你和爹這就同意了?”


    她有點不可思議,這麽快嗎,傳說中的嶽父舅哥為難躉腳女婿呢?


    “你也知道啦?”


    說到這點,沈雋不禁輕輕歎了口氣,“是啊,爹和我商量過後,同意了。”


    父子倆足足商量了半宿,最終還是默許了。


    “爹說他年紀大了,而我……”


    沈雋沒繼續說下去,但沈箐還是立即明白了他未竟之言。


    他擔心自己天不假年。


    沈恬不同沈箐,沈箐這性子這魄力,不管去哪裏都能過得好,相較起沈箐,沈恬才是真正讓沈家父子掛心的。


    沈正崧年紀大了,人生七十古來稀,自然沒有親爹想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


    可他膝下卻有一個秉性柔弱的二女兒,和一個才剛剛一歲多的外孫女。


    父兄在,沈恬自然無憂,跟隨父兄生活即可。


    可父兄有朝一日不在了呢?

    她母女固然可以跟著沈箐,可沈箐也會成家,沈箐當然不會不管親姐姐,可這種投靠式的客居到底和前者不一樣的。


    沈恬經曆特殊,多次心靈受創,要找一個真心愛護她且不介意前事的人其實並不容易,她正值韶華,父兄更舍不得她一世寡居,而剛好魏渠大家都認識,且人才年齡什麽都過關。


    雖然略快了點,沒什麽心理準備,但沈家父子反複商量過後,還是默認了。


    “我和爹也沒什麽好盼的,就盼著你和你二姐,能一生平安順遂。”


    說這句話時,沈雋聲音輕緩,微微側頭對沈箐一笑,風吹揚起他的巾綸,微笑溫和,難掩疼惜。


    沈箐睜眼半晌,才露出個笑臉,嘿嘿笑了兩聲。


    “哥你累不累?”


    都走這麽遠了,差不多吧。


    沈箐就把沈雋扶回去坐著,推著他往回走。


    她特地避開多石子兒的地方,盡量讓他舒服一點。


    也一如他和沈正崧,平時沒什麽露骨的話,但對她一腔疼愛卻從來不少。


    啊啊啊,重來一回,放飛自我之後,沈箐不得不承認,她再也沒辦法從容麵對他們的死亡了。


    她很希望沈家的爹哥親人也長命百歲,無病無痛。


    這邊的親人也有感情了。


    ……


    當然,有了感情不獨獨沈家人,還有燕長庭。


    這家夥隻要一有空,就迫不及待往這邊跑。


    哪怕自己跑不了,也會使人跑。


    剛把沈雋扶進帳,就聽見遝遝的馬蹄聲和長嘶遠遠傳過來,回身一看,果然張雲。


    張雲手持馬韁,另一隻手提著一個小包袱,外頭露出一點點鮮嫩顏色的葉子,她眼尖,仔細一見,好像是橘葉。


    ,這種行軍路上,有時候也挺難的,因為新鮮蔬果不多,有時候會引發一點不好言說的苦惱,譬如,便秘口腔潰瘍之類的,為此從前沈箐抱怨過好幾次,燕長庭一直惦記著,一有機會就想著找給她。


    這是個春回大地的仲春,早些的地莓野桔都出來了,酸是酸點,但在隻有幹糧和一點幹肉的眼下,這可是好東西。


    他自己不得空,卻特地命人尋了來,送來給她。


    沈雋已經進營帳了,沈箐趕緊刷一把放下手裏的簾子,隔絕了她的哥的目光,再給張雲使了個眼色。


    好在張雲也不二,非常認真嚴肅傳達了軍令,又找幾個人說了說話,最後才找沈箐,悄悄把小包袱遞給她。


    誒。


    沈箐偷偷把小包袱扔進車廂裏,回頭再吃。


    她翻身上馬,正甩了甩鞭子,係統在她耳邊念叨:“阿箐阿箐,我試過了,可以!”


    沈箐:“……”


    她急忙問:“你什麽時候試的,找誰試?”


    別亂來啊兄弟!


    係統說:“沒,我找的都是兵士。”


    不是沈箐身邊的人。


    而且消除的都是無關緊要的記憶,譬如戰場殺戮,噩夢這類的,對本人來說還是好事。


    “那還好那還好。” 沈箐真被它嚇壞了。


    念叨係統兩句,她把手上剛扣下的那顆粉色的地莓塞進嘴裏壓驚,她露出一個酸爽又糾結的神色。


    沈箐好久都沒答它,係統等了一會兒,“阿箐,你喜歡他嗎?”


    難道喜歡上燕長庭了?

    喜歡?


    沈箐被它哽了一下,嘖,喜歡啊,或許有那麽一點點質變吧,但還不至於。


    隻是,“我總覺得不大好。”


    沈箐皺眉,她覺得不好,過不了心裏那關,這也太不尊重人,太不尊重對方的感情了。


    係統:“尊重?”


    “算了,說了你也不懂。”


    沈箐抓頭:“我想想,不急的,你別瞎嚷嚷的,我忙著呢,嚷得我腦仁兒疼。”


    不急不急,這會兒正忙活著呢,回頭再想。


    她趕緊一鍵屏蔽係統聲音了。


    這破係統,弄得她更糾結了。


    ……


    不過沒等沈箐閑下來,就先出事了。


    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之所以說大,是因為事涉重要;之所以說小,是因為對方未遂。


    沈箐被這破係統整得抓耳撓腮,飯又有點太鹹,她幹脆把馬交給親兵,自己跳上扔小包袱那輛車去了。


    擠在兩個箱子中間,扒拉開半青半黃的桔子皮,酸得她齜牙咧嘴。


    正當沈箐打算給她爹和她哥分一點過去,讓他們也酸爽一把,至於二姐而外甥女,那不是有魏渠嘛,她就不搶奪人家獻殷勤的機會了。


    剛想起魏渠,他那邊就出事!


    一聲極其尖銳的哨聲!!

    突兀響起,劃破長空,沈箐這邊都隱隱聽見了,她吃了一驚,立馬拋下小包袱,撩起車簾衝了出去。


    是閔姑!

    閔姑就駐紮中軍,雖然取水遠點,但勝在安全度高,找了個避風的小丘,讓照顧她的婦人給她清理身上,並熬藥喂藥,旁邊紮營,等營帳紮好再把閔姑移進去,忙忙碌碌,沈箐剝桔皮的時候,那邊才剛收拾到一半。


    但誰料就是這個狼煙地動的關口,出事了!


    沈箐趕到的時候,燕長庭也剛好急掠而至,兩人匆匆遁哨聲疾奔過去,卻見幾具屍首,魏渠栽跪地上,他吐了一口血:“……閔姑沒事。”


    他特地設計的馬車,擋板一翻,閔姑就掉進中格了。


    一萬精兵的營區並不大,燕長庭少頃就至了。


    閔姑沒事,就是剛才魏渠率人迎上,親兵死了幾個,他被擊中胸口重傷。


    但魏渠一撐刀柄立馬就直起腰,急道:“快!快啊!”他喘息著:“……是那個灰衣人,快追!!”


    他手一指,燕長庭沈箐立即望去,隻見隱隱騷動中,一抹身披普通甲胄的高瘦影子急掠往外。


    一萬兵士營區不大,他潛入殺人不成,直接掠遁。


    謔!

    燕長庭立即對魏渠和急趕而至的陳嬰陽沈雋道:“你們倆安置好閔姑!”


    聲音猶在,燕長庭沈箐張雲等輕功好手已經跟著那個抹影子急追上去了。


    ……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這個灰衣人終於出現了!

    燕長庭他們是急起直追。


    尤其是燕長庭,一直緊緊咬著其身後。


    沈箐張雲鄧洪升等人輕身功夫略遜一籌,但他們選擇了迂回包抄相助。


    自從這個灰衣人出現,沈箐身上時刻配備這迷藥毒粉毒針等物,她火速將手上的東西分分,眾人掃幾眼地形,飛快往兩邊而去。


    鄧洪升甚至祭出他另一拿手絕活,一張銀光閃閃的玄金加秘銀打造的細絲網,另一邊交給陳夷,一行人抄近路堵在前頭,兜頭罩下去。


    但這個灰衣人身手真的高絕到極點,鄧洪升等人突兀出現,他居然還能硬生生一側,與銀絲網擦肩而過。


    一道銀光疾閃,陳夷悶哼一聲,銀絲網脫手飛出,千鈞一發,灰衣人再回身擋了燕長庭一劍。


    一刀一劍重重交擊,火花四濺!兩人同時倒退七八步,而灰衣人無心戀戰,他借著這一退勢,火速往後急掠,那邊的是沈箐和張雲,兩人聯手,沒能堵得住他,毒針擦著他的左臂過去了,輕微“撕拉”一聲,留下一點細微的血絲,但他立即反手把那塊皮肉剜去了。


    鄧洪升同時奮力一拋銀絲網,可對方一偏頭,隻勾住了他的布盔。


    布盔啪一聲掉在地上,圍堵失敗了。


    燕長庭複追上去,一直追出了數十裏地,最後卻被他跑掉了。


    等他回頭的時候,天色已經黑透了,沈箐迎上去,“怎麽樣?”


    燕長庭搖了搖頭:“跑了。”


    不過燕長庭並沒有很失望,他馬上告訴了沈箐一個新消息,“那人年紀很大。”


    沈箐:“怎麽說?”


    “鄧老不是勾掉他布盔嗎?”


    灰衣人每次出現,都包著頭巾,原先,燕長庭也隻以為這隻是一個習慣,畢竟不管是夜行衣暗殺者,還是時下很多儒生的打扮,都是戴頭巾的。


    就挺常見的。


    但今天鄧洪升一勾布盔落地,連帶扯了扯對方的頭巾,雖然對方馬上就動手調整了,但正麵追擊的燕長庭還是看得一清二楚,對方頭巾之下,露出一截銀灰交雜的白發。


    有些許黑的,但真的很少了,一眼望過去,鐵灰色和銀白的。


    這人年紀很大了,並且不是一般的大,至少至少都五旬過半往上了,上不封頂。


    並且從他迅速調整頭巾這點,此地無銀。


    沈箐:“???”


    她真的驚訝了,“白頭發?五旬過半往上?!”


    不是吧,一直和他們打交道的灰衣人,原來竟是個老年人嗎?!

    作者有話說:


    肥肥的一章!放心,不撒狗血的哈哈,啵啵啵!明天見啦寶寶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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