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黎明的晨光噴薄天際,大夏宮重重宮門籠罩在一片將明未明的霧靄中。
早朝將至,百官正魚貫穿過漢白玉廣場往上瀛台。
司馬超翻身下馬,側邊一個頭戴玄色武弁冠、腰懸紫綬的輕甲武將同時下馬,於是他站定一抱拳,笑道:“範將軍。”
此人乃北軍上將範文成,對於司馬超的禮讓和見禮,他卻並不熱情,瞥了對方一眼,意味不明輕嗤一聲,隨意還了個上官禮,抬腳就走了。
對於司馬超這個帝皇心腹,外軍諸將們原來是好壞無感的,但現在不免就變得側目起來。
主要是因為先前偃州眷村等一係列事情。
,到現在,大家也不明白那些莫名其妙的大動作是怎麽一回事?那個眼角有紅痣的虔王遺孤究竟有什麽非掘地三尺不可之處嗎?!
而司馬超之流,身為皇陛心腹,眼見陛下行荒唐之事時,非但未曾勸阻一句,反而抓著雞毛當令箭,把整個京畿鬧了一個天翻地覆。
許多人私下都說,內將誤主。
而這些手掌京畿外軍兵權的上將軍們也不懼司馬超等天子近臣,範文成的冷眼已經算好臉色了,脾氣臭點的直接就甩袖就走。
跟在身側的司馬超的心腹副將王欽不禁一怒,忿忿跨上前一步。
被司馬超攔下來了。
他伸臂擋了擋,微微往後揮揮手。
王欽也隻好退回去了。
司馬超輕哂,外軍和內軍,到底是不一樣啊!
京畿軍分內軍和外軍,羽林衛虎賁軍和南軍等等宿衛宮禁和城防的內兵力算內軍,而正經駐於京畿大營的京師屯兵則為外軍,兩邊雖同為武將,但職能和權責都是完全不一樣的。
前者,才是真正手掌兵權的戰將啊。
半晌,司馬超收回視線,又掃了一眼一成不變的宮禁宿衛,道:“內軍,到底無甚意思。”
王欽說:“……可羽林衛是天子近衛。”您也是天子心腹近臣呀。
這些優勢,卻外軍將領所不能比的。
司馬超笑了下:“你不懂。”
司馬超目送範文成遠去,前段時間,整個京畿不管內軍外軍的所有騎兵都被臨時征召到他們幾人手中,可惜,屬於外軍那大部分在返回京畿之後就歸還回去了。
不過,手掌重兵揮斥方遒的滋味讓人難忘啊!。
他欲跳往外軍的欲望不禁更加強烈了。
……
近日朝野沸揚紛紛。
主要還是因為霍大將軍與北梵軍的事。
本來,北梵軍就是南下平叛的最佳選擇,且是唯一的。
大殷兵力分三部分,一是京畿的中央軍,二是邊防軍,而三則是地方的郡國兵。
而前二者的精銳程度與數量皆遠勝最後一個。
說來,開國之際,前二者合共愈一百五十萬之眾,中央軍就有足足超八十萬,可謂兵多將廣,個個身經百戰。
隻不過,經曆了多年的混戰後,天下民生凋敝人口銳減,不管生產還是生育都急需男丁,而此刻也已經不需要養這麽多的兵了,於是,太,祖下令大批的兵士解甲還鄉。
京軍編製定下三十萬,最多不愈四十萬,但實際這麽多年執行與民休息的政策,都是不滿員的。
本來,經過二十餘年的休養生息,已經可以開始陸續征召補充了,而燕殷也確實有這個打算,他準備太,祖三年祭後即下旨。
可現在,太,祖駕崩才剛滿三年。
也就是說,還沒來得及。
所以,現今中央軍仍處於不滿員狀態,哪怕加上了去年從邊軍調回的七萬精銳騎兵,京師屯兵總數也隻是二十餘萬,這其中包括前年奉旨增援梵州的十萬北梵軍。
中央軍是這樣,邊防軍也是這樣,邊防軍確實共有數十萬之數,但邊線綿長重鎮甚多,加上北寇這幾年頻頻南下,去年抽掉七萬已經不少了。
若想再抽掉兵力平叛的話,也不是完全不行吧,但那就得幾千一萬這般斟酌調遣了。
抽調的同時還得考慮邊鎮的互援呼應,反正就挺麻煩的。
所以這北梵軍其實就屬於機動兵力,北上拒寇南下平叛,用它理所當然,霍大將軍乃開國名將,亦一直戰功彪炳不見老邁頹勢,這好端端的,燕殷突然命人原地解了霍大將軍的兵權,並且叫停北梵軍南下,當真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這幾天,朝中反應之大,甚至司馬超下朝時,下擺濺有點點血跡。
衛兵牽馬迎上前之時見了,大驚失色,“將軍!這……”
司馬超彈了彈袖口,“無礙。”
不是他的血,有人殿前死諫罷了。
燕殷不可能透露前生諸事,但他這行為卻讓人不得其解,先前也就算了,也就耗些馬力人力,擺在明麵上也原因也過得去,畢竟虔王是太,祖金口定罪的。
可這回完成不一樣啊!涉及軍國大事,吵到最激烈處,甚至有耿介的言官痛心疾首當朝跪哭太,祖,言語間隱隱有家國所托非人之意,最後這人直接往金柱一撞。
司馬超眼疾手快,人沒死,不過頭破血流,燕殷的臉黑如墨鬥,當場拂袖而去。
“將軍,您說,這還得鬧幾天?”
司馬超策馬回府,翻身下馬,和王欽等人前後跨進府門,其中一人這般問。
司馬超眼尖,未曾答話,先遠遠望見正廳大門前立著一個人。
他眯了眯眼。
這人,是他的眾多門客之一,胡繪其。
胡繪其一身正裝,侯在階下,旁邊站著司馬超的心腹幕僚陳敏楊慎適,後者問及關鍵處,胡繪其卻閉口不談,目露揮斥方遒之色,“我有一事,要麵見將軍!”
司馬超挑了挑眉。
“你有何事見我?”
司馬超將馬鞭扔給管事,率先大步進了正廳。
他正隨手卸了外甲,卷了卷袖子,在首座一屁股坐下,不料那胡繪其卻突然上前一步,直挺挺跪在地上,昂首高聲道:“將軍,我有一言,你聽是不聽?”
“哦,說來聽聽。”
不料胡繪其一語石破天驚,“敢問將軍!這北梵軍一事是否內有隱秘?”
他陡然壓低聲音:“與眷村,與偃州?”
陳敏王欽等人眉心皆一跳,視線立即掃向正上茶的侍女們,司馬超動作一頓,也抬頭掃一眼跟進來的大管事,後者心領神會,立即引侍女們下去處理了。
司馬超盯了胡繪其片刻,後者梗著脖子,與他對視,片刻,司馬超一笑,站起身:“先生猜測不錯。”
他點點頭:“確實,昔日魏後眷村被救,這霍大將軍很可能與其藕斷絲連,魏氏啊,確實了得!”
“魏氏在打北梵軍的主意?”
胡繪其逼近一步,司馬超卻不語,有些事心知肚明但不能言傳。
“好!”
胡繪其擊掌叫了一聲好,他一撩下擺“啪”再度下跪,抱拳肅然:“將軍,您的機會來了!”
這句話,壓得極低又極凝重,胡繪其的小眼睛閃爍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光芒,他道:“將者,當逢亂世,若這北梵軍當真成了反軍……”
“胡某以為,方是將軍之大好良機啊!”
一句話又輕又細,卻仿佛每一個字都砸在人的心坎一樣,在場不管是王欽抑或陳敏都不禁屏住了呼吸。
司馬超眼神閃爍了一下,他忽笑道:“先生說笑了。”
他肅然道:“國臣者,當忠君愛國,司馬某人深得陛下寵信,當肝腦塗地以報之,焉敢生出這般不軌心思?!”
“先生此言,日後不可再說!”
話罷,司馬超斷喝一聲,他命人將登時麵露急色的胡繪其拖下去,胡繪其急道:“將軍,將軍!!嗚嗚……”
聲音漸漸遠去,陳敏捋須:“這胡繪其,不知近日可有和什麽人接觸過?”
這胡繪其,也是司馬府的老門客了,往日是有些小聰明不假,但這等角度刁鑽石破天驚之語,陳敏第一時間的想法是,真的是他自己想的?
若不是,事情可大可小,陳敏素來謹慎,立即讓司馬超先查一查。
司馬超道:“不用查了,殺了吧。”
輕描淡寫,取了此人性命。
“將軍,他背後可能有人……”
“不是可能,是肯定。”
魏氏。
司馬超坐回上首,褪去一臉方才的大義凜然,他以手支頜,麵露玩味。
正廳深處陰影明昏,這個男人輪廓深邃,目光似鷹,“很好啊,非常好!”
“好一個魏太妃,好一個姓燕的!”
司馬超知道的關竅比陳敏等還多,且此人聰穎敏銳,心念一轉,竟猜了一個八九不離十。
“來得好!有意思。”
真令人詫異啊,他很好奇,這魏氏是怎麽找上自己的,魏太妃?不,不大可能,那……姓燕的?
真有意思。
“將軍,那咱們……”
和麵對胡繪其不一樣,陳敏王欽等人了解司馬超比前者深很多,司馬超孜孜不倦的上攀野心他們了然,可……陳敏等人不禁對視一眼,這事情太大了,他們根本不敢想,念頭稍動,心髒怦怦重跳。
司馬超玩味一笑,站了起身,“所以我說,真的太有意思了!”
他很訝異,究竟是湊巧,還是這姓燕的對自己了解真這麽深。
他是什麽時候注意上自己的?
司馬超微微眯眼。
不過,這個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對方用這麽簡單的方法找上胡繪其,那就是不怕自己猜到。
燕長庭這麽坦然,背後其實隱藏著另一重的意思。
合作。
司馬超笑了:“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啊!”
,司馬超沒猜錯,因為據燕長庭判斷,不排除他們後續大概還有其他的合作機會。
各取所需而已。
這個野心勃勃的昔日勁敵,對燕長庭本人來說,更多是戰場層麵上的,當年的他,除了燕殷首級之外對一切俱無感,這輩子有需要,他也不介意遠程和對方合作一番。
而敲山震虎需要力道。
那司馬超?
接是不接?
他往後一靠,展臂倚在羅漢榻上,勾唇過後,笑意一斂,眉目頃刻變得幽深起來了 。
他真的很詫異,但……這可真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司馬超常常飲恨,未曾早生五十年!
亂世出人傑,亂世顯英雄,大殷朝多少青史留名的人物,隻有適逢亂局,才有機會一試身手!
叛軍好啊!
攪動風雲,有心人才能趁機而上。
不是嗎?
司馬超霍地站起來,招手王欽,耳語幾句:“安排人,把北梵軍中層的情況泄至安國公梁國公的耳中!”
“還有榮王。”
榮王可通虞太後,陛下今年還沒弱冠。
“再有,咱們新寧州的人,動起來,必須讓陳山關蕪州告急!”
司馬超要麽不動,一動全力以赴,把所有他能用到的、用上的,心腹、推手,俱全部用上了!一連串命令下,每一著都剛好打在七寸之上。
他和燕長庭,正確的說法,是互相利用。
……
暗潮洶湧,局勢在幾方推手全力推動之下,很快升級了。
而此時的燕殷,登基才三年,遠不是前世乾綱獨斷的燕殷大帝。
太,祖留下的輔政開國功臣還沒死光,這些人分量可不輕!不同於隻是初見端倪的皇陵和大溧宮,這次的北梵軍事件直接觸動了他們的神經了。
本來,因為魏氏事件大批功臣的隕落,這些人都是很低調不怎麽愛吭聲的,哪怕被太,祖委以輔政重臣,但安國公幾人還是能不管事就不管。
可現在不行了,霍大將軍同為開國功勳,豈能無罪解權關押?焉知有一會不會有二?
,原本霍大將軍沒有罪名,燕殷態度亦尚可,他們打算回頭斡旋即可,但誰料北梵軍中層事情一爆,這連根拔起的姿態可就不是那回事了!
這是私。
而北梵軍平叛則是公,是國事,大事,他們征戰多年才得以開國建朝,對大殷感情自不同,又得太,祖臨終委任,身為輔政重臣,又豈能看燕殷把家國大事當兒戲?
安國公梁國公一旦發聲,連燕殷都不能以帝皇之威強壓,他暴怒,下朝之後,直接把一個打翻茶盞的宮女拖出去杖斃了。
“……殷兒,這怎麽回事?”
虞太後到了,剛踏上台階,就聽見劈裏啪啦的板子聲音,玉階底下已經血淌一地了,她皺了皺眉,拾級而上。
這個兒子,是她唯一養活的,太,祖以國號為其名,虞太後素來是滿心驕傲,她也沒有為個把宮女說什麽,隻皺眉道:“國朝之事,你不妨多聽取安國公梁國公的意見,你父皇留給你的,總不會錯的。”
虞太後語調裏有幾分訓誡的口吻,在她看來,兒子未曾及冠,她作為皇太後,正該以調停政事為己責。
不料燕殷十分反感,一聽她這話就麵露不悅,虞太後語重心長說了一堆,他就冷冷拋下一句:“我自有分寸,朝政之事無需母後費心!”
這麽大的後宮,還不夠你頤養天年的。
他拂袖而去。
“你,你!殷兒,”
虞太後氣結,這個兒子不是從什麽時候起,越來不貼心,也不聽話了!
她跺腳,又追上去:“……母後再問你,那姓魏的找著了嗎?”
燕殷臉色更差,“還沒。”
快步而去。
“殷兒,殷兒,”
……
這件事,在僵持了數日之後,最終以陳山關告急得出最後結果。
燕殷,是不可能向任何人妥協的,哪怕輔政的安國公梁國公,他堅持要從邊防軍抽掉兵力。
然而,不等斟酌著把抽調完成,旨意還沒下去,這陳山關就告急了!
,細作裏應外合,打開關門,蕪州平垣一線一日七封八百裏請求增援。
而蕪州平垣一線的主將王延,正是昔年跟隨燕殷南征大勝的副將,心腹中的心腹,燕殷並不想折損他。
最後一封加急求援軍報之後,燕殷麵沉如水。
,不得不承認,他現在根基比起前世來說,還是淺很多的。畢竟才三年,他也年輕,他雖坐穩了皇位,但軍中掌軍權的多是太,祖留下來開國大將。
這種情況下,再堅持,將會影響他的統治根基。
燕殷臉色陰得能擰出水來,榮王孫相等人方才在大殿已經反複勸過了,燕殷獨坐了許久,“……孟信,你以為如何?”
終於來了。
司馬超微微抬眸,毫不遲疑上前一步,他單膝下跪,稟:“臣愚見,既已將嫌疑者更換完畢,應也無妨了。”
軍中既已大換血,那北梵軍南下也無礙了吧。
畢竟,怕的隻是怕那些中高層的親魏將領罷了,普通兵卒是完全不妨事的。
“你們呢?”
陳矯和龐世充對視一眼,拱手:“臣附議!”
燕殷慢慢轉動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都下去罷。”
“是!”
司馬超恭敬垂首,與陳矯等人一並退出大殿,在轉身一刻,他抬目,微不可擦挑了一下唇。
成了!
果然,他才剛回到羽林衛營,便接到聖旨,羽林衛軍務立即交接予副將王欽。
即日起,司馬超正式調任京外軍,大將軍馮欷羽為正,他為副,以最快速度趕赴梵州,接掌北梵軍,率兵南下平叛!
同時下的,還有一連串的替補中層空缺的名單。
刻日出發!
……
消息最快速度以飛鴿傳書送回梵州小鎮。
這時候的魏太妃正與鄧洪升等人商議第二個計策的具體步驟。
鄧洪升是昔年魏國公麾下三大謀臣不假,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目前這個處處受掣肘的局麵,真的很難應對。
幾經思索討論,才得出一個火中取栗之策,正密鑼緊鼓實施之中,誰也沒料到,皋京竟然這麽快就有了結果!
消息一回,連魏太妃都驚詫:“真成了?”
她不可置信,接過密信反複看了兩遍。
沈箐嘖一聲:“小看咱們阿庭了不是?”
鄧洪升錯愕過後,激動得連續說了幾聲好,“好,好,好!”
魏氏是真正後繼有人了!
一時之間,幾人有些淚盈於睫,不過很快掩過,“好了,那咱們就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必須趕在接手北梵軍的馮欷羽一行趕到之前,解決這件事!
自皋京之梵州,日夜兼程,加急官道,隻需三天。
沈箐燕長庭已經起身了,兩人肩並肩率先往外走,夜風有些涼,不過滿目篝火黃燈絢爛。
沈箐步履生風,表情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自豪,看得燕長庭心裏說不出的快活。
沈箐高興之餘,也有點感慨:“阿庭有許多我不知道的事情誒!”
因為太妃,沈箐並沒有懷疑司馬超的事情。
不過一直以為很了解的弟弟突然會了很多自己不知道的東西,讓人自豪之餘也有種悵然若失。
自己拉扯大的孩子到底是不一樣的。
沈箐得承認,自己有點雛鳥情節了,不過她是親鳥,這也是人之常情嘛。
燕長庭能長成這樣,她真的費了很多心血的。
燕長庭聞言一愣,急忙說:“不是的,我不是故意瞞你的!”
隻是他又語塞,沒辦法解釋。
不過不用解釋,燕長庭急慌慌的話未曾說完,發頂就被沈箐擼了一下,她微微跳腳,用力禿嚕一下,笑道:“急什麽啊,這有什麽的!”
“真是個傻子!”她笑罵。
這個動作,就像小時候一樣,燕長庭一下子啞火了。
沈箐卻笑嘻嘻的,她其實根本沒當一回事,不管多親近的關係,也有隱私,譬如她也有燕長庭不知道的秘密,這很正常。
她正要再開解燕長庭兩句,不料他突然拉住她的手臂,“阿箐!”
“嗯?”
風吹,階上籠燈搖晃,微黃的暖光傾斜在兩人的身上,燕長庭和她對視了片刻,忽認真說:“我長大了!”
阿箐,我已經長大了啊!
沈箐:“???”
燈籠微光的陰影中,他微翹的鳳眸藏著一種說不出的熾熱和期盼,燕長庭喃喃說:“……我會證明給你看,我長大了的。”
這次梵州,除去客觀種種,其實他心裏還隱隱藏有一種迫切的渴望。
這種渴望忽然在此刻找到了一個突破口。
他要證明給沈箐看。
他是一個男人了。
他已徹底長成一個頂天立地、足夠優秀的,足以和她並肩的男人!
作者有話說:
哈哈,弟弟奮起記啊,阿秀倒不懷疑燕崽的本事,至於這效果嘛,還不好說,我們等著瞧吧嘿嘿
今天是超肥肥的一章哎!中午好呀寶寶們~ 我們明天見啦!!(づ ̄3 ̄)づ
最後還要感謝“冥王星碎片”扔的地雷噠,麽麽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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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給文文灌溉營養液的大寶貝們!筆芯筆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