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狐之魔01

  元煦臉上的表情是鄒成渝從未見過的嚴肅,語氣也十分冷漠,彷彿他們兩個只是陌生人,從未認識過。而他的口吻也讓自己心底生出一股寒意,他這樣的表現,不僅僅是在質問自己,更像是在審問。


  時間倒回去幾個小時之前,對方還用十分溫柔和煦的語氣安撫被噩夢驚醒的自己,幾分鐘前,他才對外婆承諾,讓外婆把自己放心交到他手裡,他會好好照顧自己。


  不過是轉瞬間,對方的態度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轉變,這種感覺真可謂是一秒從天堂到地獄的變化。


  鄒成渝俊秀的面孔上劃過一絲茫然無措,在元煦看來,青年此刻的表情簡直複雜極了,那雙明亮的眼眸里有疑惑,有不解,更多的是因為自己突然的冷漠而感覺受到了傷害。


  「我,我不懂你的意思。」反應了好一會兒,鄒成渝才搖頭緩緩說道:「我就是個普通人,如果不是之前你們找到我,告訴我那些事,我到現在也只會是個普通人。」


  元煦看了他好一會兒,像是在分辨他的話有幾分真假。


  但是顯然,這樣的舉措還是讓鄒成渝受到了傷害。幾乎是瞬間,青年的眼眶就紅了。


  他抿緊唇,有些負氣的道:「隨便你相不相信好了,反正我什麼樣,你不是早就從裡到外的檢查過了嗎!如果不相信的話,就把我帶回去在檢查一遍好了!」他扔下這句話,直接轉身回了房間。


  被元煦這麼一問,早就沒有吃飯的胃口了,乾脆回去收拾收拾,然後就回劇組好了。


  雖然不能跟外婆一起吃午飯了,不過鄒成渝已經想好了,等過兩天他的戲份沒有那麼多的時候,就再回來陪陪外婆。


  至少現在要先把這個人從自家家裡趕出去,哼!他現在非常不滿,很不高興,一刻鐘也不想見到他!也不管他名義上還是自己的上司什麼的了,去他的狗屁特科科長!他決定,以後跟他們保持距離!大家以後各走各的路——


  「你,你幹什麼?」


  本來正收拾東西的鄒成渝,一個轉頭就見到原本在客廳里的人不知什麼時候進了屋裡來。


  他心裡正委屈著呢,說話時都有鼻音了。


  鄒成渝其實並不是那種矯情又脆弱的性格,只是最近遇到的事情太多了,讓他的神經每天都是緊繃的狀態。突然又被自己有點喜歡的人那樣質問,那些負面情緒一下子就爆發出來了,所以才會這麼可憐。


  元煦比他高了一個頭,站在他面前想要與他對視的話,就需要微微低下點頭,但這樣一來,鄒成渝就會更覺得有壓迫感。所以乾脆扭過頭不想跟對方的目光對上,結果下巴突然被對方捏住,元煦用了點力度,讓他掙脫不開。


  「生氣了?」


  鄒成渝垂著眼眸看地,像是沒聽見。


  輕嘆一口氣,元煦說道:「是我不對,剛才我的語氣確實重了點,態度也不好。」


  猛地抬頭看向他,元煦居然跟自己道歉??這可是萬年頭一遭啊!他這種人也會跟別人道歉示弱的嗎?這麼一想,鄒成渝的心裡頓時又有點飄飄然了,他是個藏不住心思的,因此元煦一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他那內存時刻不足的腦袋又開始發散性思維了。


  「其實我不是想要質問你什麼,但是這件事上我必須嚴肅。」


  鄒成渝緩了一會兒,心情也慢慢平復下來,好歹是個大老爺們,他小小鄙視了下自己剛才那『柔弱』的表現,摸了摸鼻尖反倒有點不好意思。


  元煦已經鬆開捏住他下巴的手,卻轉而拉起了他的手,然後帶到床邊上坐下。


  「接下來我還有幾個問題需要問問你,不要多想,我這次過來就是為了解決你們村子里的事。所以我不是懷疑你或者外婆,只是希望事情能夠更快速的解決。」


  鄒成渝的目光時不時地往兩人握在一起的手上瞟,小心思又不曉得飛到哪兒去了。聽到元煦清咳一聲,才回過神來。


  「好,你問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告訴你。」


  元煦的問題很簡單,就是想問鄒成渝小時候的那場大病具體是怎麼一回事,還有就是關於鄒外婆在屋子裡面供奉狐魔的事情,他是否知道些什麼。


  鄒成渝聽完,就陷入了回憶中。


  在他的記憶力,關於小時候的事情其實記得已經不是很清楚了。不過二十年前他生病的事,倒是有一點點印象。因為當時生病的不是他一個人,還有他的好夥伴,小涼席,也就是現在的小天王——席恩。


  「我記得不太多,好像是我們兩人偷偷跑去山上玩,但是後來發生了什麼我忘記了。就記得,我們似乎是在山裡暈倒了,被人發現帶回家,昏睡了好幾天才醒來。」


  不僅如此,醒來后很長一段時間,他甚至根本不記得自己為什麼會昏倒。還是後來慢慢的想起了一些零碎的記憶,但也只是自己跟席恩上去玩,然後走過那些地方,但昏迷的緣由卻怎麼都想不起來。


  「這跟現在村子里發生的怪事有什麼關聯嗎?」


  元煦摩挲著下巴,沉吟了半晌才道:「昨天我跟你外婆去村長家時,不是看到鄒成飛往外婆家去了嗎,你還記得那後面的事嗎?」


  鄒成渝這才想起來還有這檔子事呢,忙道:「奇怪,我還真的想不起來了。對了,你說我在山裡暈倒了,那成飛哥呢?」


  元煦無奈的在他腦袋上揉了一把,「你還真是遲鈍,我都說得這麼明顯了居然還不明白。」


  「怎麼了?」鄒成渝眨眨眼,有些不解。


  元煦嘆氣,「你這是又記不得了?那個鄒成飛是假的。」


  「什麼,假的?!」鄒成渝驚呼一聲,眉心緊鎖,使勁兒回想之前發生的事。


  他被元煦和外婆趕回家,然後看到小飛哥就在門口那裡站著,然後,然後發生了什麼——


  「唔!」頭突然疼了起來,好像針扎似得。


  見鄒成渝說著說著忽然就大喊一聲然後整個人就要往地上倒去,元煦忙伸出手臂攔在他身前。鄒成渝這會兒只覺得頭疼難忍,身子一歪,幸好被元煦擋了下,直接歪倒在對方手臂上,被他一把撈起,將自己平放在了床上。「你沒事吧?頭疼還是哪裡不舒服?」


  鄒成渝雙手死死攥住他的袖子,清秀的小臉皺成一團,疼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只是不停的顫抖著。元煦見他這樣,也不敢輕易動他,右手捏了一個決,在他眉心輕輕一點,將一股靈氣注入其中,過了大概十幾秒,才見他漸漸平靜下來。


  「如何?還難受嗎?」


  剛才那陣簡直疼的他死去活來的,這會兒被元煦在眉心點了那麼一下,彷彿一下子就給抹平了。雖然還是有點渾身無力,但至少不難受了。


  「好,好多了。」鄒成渝長吁一口氣,不滿的哼哼道:「我發現我最近真的很倒霉,自從紅嫁衣的事情之後,好像頭幾十年那點平靜的生活其實都是提前預支了現在的安寧,這會兒一股腦的什麼牛鬼蛇神都跑出來了。」


  元煦見他都有力氣開自己玩笑了,也就放下心來了。只不過,他眼角餘光掃過對方那稍顯蒼白的臉,想起方才他把靈氣注入時,那種像是被什麼快速吞噬一樣的感覺,不覺皺了皺眉。


  他也不在跟鄒成渝兜圈子了,接過剛才的話繼續說:「剛才我要跟你說的是,那個把你帶走的鄒成飛,就是這次你們村子出事的源頭。」


  「你的意思是說,就是那個,那個.……做的?」因為不知道對方具體是什麼來頭,鄒成渝只好用『那個』來代指了。


  元煦點頭,「昨天我帶你下山後,又回去看了下,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狐狸。」


  「狐狸?」鄒成渝想到什麼似得忽然噗地一聲笑出來,「那豈不是跟胡大哥是本家了?要不叫他來?這也算是家務事了吧。」


  之前就聽元煦說過那些村民只是一下子吸走太多元氣,所以才會昏睡不醒,他之前已經給那些人看過了,又給這邊的同事打過電話讓這邊專門做凈化的人過來,再帶一些丹藥來給村民們服下,這幾日多給他們補補就好了,不過後面幾個比較嚴重的可能要花一年的時間才能調養好了。


  即便如此,村長也是感恩戴德,感激不盡了。雖然鄉下活多,又都是家裡的頂樑柱,但只要人最後沒事了,一年的時間並不算什麼。


  先不提村長那邊怎麼跟那些來的同事溝通的,元煦的意思是,他們還是要去趟山裡,徹底把這事給解決了。


  「那個,還在山裡?」鄒成渝眨眨眼,他還以為元煦在找他的時候就給一併解決了呢。


  元煦看了他一眼,卻沒有像往常一樣敷衍,反而詳細的解釋給他聽。「這隻狐狸已經有些道行了,跟你之前見過的那些不是一個檔次。其實他如果沒有走歪,特科倒是可以收下他,只可惜——」


  「只可惜什麼?」鄒成渝忙問道。


  元煦看向外面,「只可惜,一朝被魔氣侵染,恐怕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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