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特調科01
位於淮西市西南方的市局,今天也是一如既往的——冷清。
穿過前面的行政大樓,後面正對著一堵院牆,中間一扇紅色大門,斑駁而老舊,牆上還有一些大字報和裂紋,看上去竟是上個世紀的產物。這堵牆將整個大院隔絕成了兩個世界,一面是充滿了現代氣息的高樓大廈,另一面卻幽暗深邃,十分神秘。
就好像從陽光明媚的大千世界一腳踏入了被陰影覆蓋住的暗處。
然而如果你能夠走近,就會發現這堵牆,其實,真的只是一堵牆,牆上一扇門,門後面卻什麼都沒有。看見的人也會好奇,為什麼大樓後面會有這樣一堵奇怪的牆,為何這麼多年都沒有拆除。
這時,一個人影從行政大樓後門匆匆走來,看也不看地就往那扇門走去,他把右手貼在門上,低聲呢喃了幾句什麼,就見門與他右手掌相接的部位盪起一圈漣漪,那人的身影漸漸的融入到門裡面,悄然無息的消失了。
外面的世界依然車水馬龍,門內的世界也仍舊熱火朝天。
前台的漂亮小姑娘正手忙腳亂的接著電話:「您好,這裡是淮西市特科,是您之前報案說遇到靈異事件了嗎?恩是的沒錯,我們這裡就是特科,專門處理您這一類事件.……不,不,請不要擔心,我給您打電話並不是已經肯定您遇見的就是靈異事件,只是想要跟您再確認一下,能否請您在跟我敘述一下整件事的經過。」
隨即她旁邊的另一部電話也開始響個不停,經過的人影並沒有打算出手幫忙的意思,而那個小姑娘似乎也不需要他幫忙。
只見她脖子一扭,突然幻化出第二個腦袋,緊接著不知從背後哪裡伸出另一隻手拿起了那部電話。
「您好,這裡是淮西市特科,哎呀,李先生啊,不好意思,您之前遇到的事情我已經上報了。不過甲部最終鑒定結果是您的兒子惡作劇,往您的飯菜里下了新型制幻藥物,所以您每晚左擁右抱十幾個輕紗美女,第二天卻發現自己抱著小女兒的芭比娃娃睡在馬桶上並不是真的遇到了狐狸精……是的是的,建議您可以致電市局dp科,這是他們的管轄範圍,好的再見!祝您身體早日康復!」
這部電話剛掛,反方向的第三部電話又再次響起,她順勢脖子扭向那邊,第三個頭出現了——
那人只是隨意掃過,便快步朝著走廊盡頭掛著特科科長牌子的房間走去,敲門道:「科長,我回來了。」喊完也不等裡面的人回應,習以為常的直接推開門然後走進去。
裡面果然亂的像是城南垃圾場,滿是熏天地酒味。桌子沙發和地上滿是紙張,有的還被揉成一團隨意亂丟,甚至他還在一張貌似蓋著紅戳的紙上看到了咖啡漬,搖搖頭,無語的繼續往裡走,只是也不知是他的鞋底太過乾淨還是如何,被他踩過的地上,居然一個腳印也沒留下。
辦公桌後面,一個人仰面坐在椅子上,他上身穿著西服襯衫,只是西服上都是褶皺,襯衫敞開,一根領帶鬆鬆垮垮的掛在脖子上,筆直修長的雙腿搭在桌子上,雙目緊閉似在休憩,頭髮亂糟糟地像是幾天沒洗過的樣子,卻依然不能掩蓋他稜角分明的英俊臉龐,雖然他此刻整個人看起來既頹廢又邋遢。
來者端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臉用手中的文件夾敲了敲桌沿。「科長,麻煩醒醒,有事要跟你說。」
淮西市特別科科長——元煦,在下屬一遍又一遍的呼喚中,終於,眉毛動了動。然後微眯著眼,聲音還帶著宿醉未醒的沙啞慵懶。「什麼事,說。除非天塌地陷,否則自己申請去塔克拉瑪干種樹去。」
然而他的不耐和威脅絲毫沒有讓來者臉上露出任何其他表情,仍然聲音平平地道:「之前咱們一直監視的那個地方,有動靜了。」
「哪兒?」元煦眯著眼停頓了好一會兒,似乎是在回憶下屬說的那個地方究竟是哪個地方,然後他只見他恍然大悟般的嘖嘖了兩聲道:「等了它五天,還以為它屬烏龜的,要在殼裡縮一輩子。說吧,它弄出什麼動靜來了。」
「今天早晨,有人在城東桂樹下發現一具屍、體,初步鑒定為自殺。」
「自殺?」元煦看他:「還有其他發現嗎。」
「探測儀沒有發現任何氣場,但胡一正好早晨無事跟著一塊過去,卻發現桂樹附近殘留著一絲鬼氣,很淡,如果不是胡一特意查探,幾乎就要被我們無視了,胡一懷疑有人給它遮掩了氣息,才讓它在我們的嚴密監控下有機可趁。」
元煦揚揚眉:「好久沒見到在我們特科眼皮子底下耍手段的了,有點意思。等著,我這就過去。」他猛地起身,結果腳下踩到什麼一個踉蹌險些跌倒。
下屬沉默地看著自己上司若無其事的一手撐住椅子扶手,咒罵了一聲然後站穩身子,抬起頭看著面前還是面色淡淡的下屬一本正經地自誇道:「最難消受美人恩啊!」然後一副『我的痛苦你們永遠不懂』的深沉表情抓了兩把頭髮就往外走去。
走到門口時,握住扶手。忽的轉過半個身子,咧嘴一笑:「阿甲,屋裡幫我收拾下,我先工作去了,回見!」然後一個閃身,從半掩的門裡閃出去,只留下阿甲一個人站在漫天紙張里,滿臉木然。
死者身份最終確認,正是前幾日突然發瘋的女藝人孟菲菲的男友曾興。兩人原本即將步入婚姻的禮堂,可是如今,一個死了,另一個瘋了。
鄒成渝聽到消息時,腦海中飄過四個大字——流年不利。
「孟菲菲不會是招惹了什麼可怕的東西吧,要不然怎麼這麼慘,自己瘋瘋癲癲的不說,現在男朋友都死了。」公司里的人都在議論紛紛。
之前看不慣孟菲菲總是一臉清純樣的幾個女藝人也圍在一起對孟菲菲此事論長道短,好似她們都親眼見到事實真相似得。
「早就看她不順眼了,成天裝模作樣給誰看。」
「就是,到最後還不是害人害己。」
「要我說她那個男友是不是真的想跟她結婚還得另說。」
「這話怎麼說的?」
「嘖嘖,你沒瞧見她前幾天發瘋時候那模樣,嘴裡一直喊著『月老答應我了的』『月老答應我懶得』明顯是魔怔了呀!」
「對對對,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她不是還拉著鄒成渝——」
「咳咳!咳咳咳!」
鄒成渝從拐角處走出來,看著走廊里幾個躲在一起的女人笑得燦爛乖巧:「幾位姐姐,叫我名字有事么?」
一見背後議論的當事人之一出現了,本來還想嗆他幾句的女人被身後的人拉住了,小聲在她身側嘀咕了一句:「葉哥。」頓時蔫了,瞪了鄒成渝一眼,施施然從他身邊走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哼。」
另外幾個人都沖他訕訕一笑,趕忙離開原地。
鄒成渝不在意的聳了聳肩,往辦公室走去。
葉川就在裡面等他,見他進來忙開口:「你這幾天最好注意點,別出門了,反正暫時也沒有通告,杜導那邊也暫停了拍攝。」
鄒成渝驚訝:「孟菲菲的事情鬧得這麼凶?」
「曾興的父親也算有頭有臉的人物,不知誰給他嚼的舌根,現在事情變複雜了。」
鄒成渝眨眨眼:「怎麼個複雜法?」
葉川瞪他:「曾先生認為是你跟孟菲菲有什麼勾連,結果害死了他的獨子,你說這事複雜不複雜?」
鄒成渝往沙發上一攤滿臉無辜:「冤死我算了!從頭到尾跟我一毛錢關係都沒有的事到底是怎麼扯到我身上的!」
葉川臉色也不好,昨天連夜被上面叫去說了一頓,雖然許簡跟他關係好,但鄒成渝實在是太不成器,本來就是該放棄的人,如今還整出這麼多事。
不管孟菲菲的事到底跟他是不是真的沒關係,至少現在所有矛頭都指向鄒成渝,只能暫時把他雪藏起來。
公司已經做好準備將孟菲菲和鄒成渝都換掉了。
葉川也想替鄒成渝喊冤,無奈曾興他老子算是認準鄒成渝跟自己獨子的死有關,恨不得全面封殺鄒成渝,他只好按照公司說的去做。
兩個人正說著話呢,有人敲門,葉川頭也沒抬:「請進。」
半天沒聽到有人說話。
鄒成渝奇怪的轉過頭去,就見到一張放大的俊臉距離他不到一指寬的距離。不僅如此,那人還像某種動物似得,鼻子抽動著,從他臉上一路嗅啊嗅的,嗅到脖子處,停了好一會兒,就在鄒成渝以為他會離開時,又突然重新貼近鄒成渝的臉,然後一臉嫌棄的退回去:「什麼味道。」
鄒成渝.……鄒成渝已經驚呆了好嘛!
這是哪來的狂犬症患者?!明明滿身酸爽的像是從垃圾堆里爬出來的人是你才對好不好!別看我,雖然你拿出xx證件被放了進來但我現在嚴重懷疑你的身份是盜版的!
「你就是鄒成渝?」對方完全沒理會他心頭狂奔過去的一萬頭草泥馬,悠悠然的問道,那表情不像是來審訊的,倒像是來參觀的。只見他閑庭漫步一般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髮在辦公室里晃悠了一圈,還指著牆上掛著的海報問:「咦,這是嚴蕊吧,美人就是美人啊,真是賞心悅目。」
鄒成渝獃獃地看著葉川,葉川皺眉,往門口看了眼,沒有其他人在。不過這兩天能隨意進出這裡的人除了內部員工,就只有——便轉頭對著眼前舉止奇怪的人說道:「這位同志,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正一臉痴漢向盯著牆壁上嚴蕊海報的男人終於把視線落在了葉川身上,看起來一臉痞痞的笑,那雙耷拉著眼皮的雙眸卻銳利無比:「哦,我么,我是來找他的。」他反手一指,正是坐在沙發上一臉傻相的鄒成渝。
「鄒先生是吧,我接到報案,有群眾舉報說曾見你出現在anfa現場,現在麻煩你跟我走一趟。」男人彷彿不知道自己投下了一顆炸彈,表情輕鬆,語氣愜意,似乎只是在說一件對他來說稀疏平常的事情。只是那話落在鄒成渝耳朵里,卻是驚天一聲響。
「誰,誰舉報的?」鄒成渝顫抖出聲。
男人摩挲著下巴,想了許久,挑眉沖他笑的一本正經:「城東桂樹。哦,就是咱們淮西市特級保護古樹之一的那一棵。」
一、一棵樹也會舉報?!
你特么這是在逗我?!
「我有個疑問。」鄒成渝弱弱的舉手。
「請講。」男人風度翩翩。
「你真的不是猴子請來的逗比嗎?」鄒成渝一臉嚴肅認真。
男人:.……
葉川:.……蛇精病年年有,今年特別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