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夫妻出遊
第72章 夫妻出遊
房間寂靜,房外蟬鳴。
程寶珠原本還撐著手蓄勢待發想發火的,這會兒偷偷摸摸地又慢慢躺下。
像隻被戳破皮的紙老虎。
咻地一下,癟下去了。
她眼神中的怒火說消失就消失,然後透著點兒絲絲心虛。
“嗯、呃……”
好半晌,程寶珠眨眨眼說:“你你過來,我給你用冰塊敷敷?”
徐川心梗。
“得,你快點起床就對我是大恩大德了。”他拉著程寶珠的手,再次把人拉起來。
程寶珠自覺理虧也不磨蹭,短短一分鍾內梳完頭發洗完臉。然後坐上自行車上自帶音效地“嗶”一聲,戳戳他的脖後:“徐川同誌,Let's go!”
徐川:……
完了,心裏的那團火再次熄滅。
原本熊熊烈焰,biu地一下成為小火苗,然後蔫了吧唧地消失。
他不自覺翹起唇角,寶珠也太可愛了吧。
小夫妻從老槐胡同出發,路過街道保育院時還去看了眼閨女。
閨女說是不肯去保育院,但此刻在保育院中卻混得很好。
她身上帶著徐川做的曲奇小餅幹,眾星拱月地站在小孩群中心,一塊小餅幹掰成碎碎的,你一點兒她一點兒地分出去。
她送出去一塊,自己就吃一塊,半點不虧自己的嘴。
徐川:……
所以閨女餅幹是哪裏來的?
趁他不注意偷偷帶了餅幹?
小夫妻在窗外悄悄看,最後看她嘻嘻哈哈的便放心離開。
出門後,徐川狐疑地盯著程寶珠仔細看。
但,程寶珠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你給的?”徐川騎車問。
程寶珠用力抱緊他,裝作沒聽見。
嗯,風太大了!就是沒聽見!
徐川:這母女倆……合著夥來和他做鬥爭。
三月中旬,春意盎然。
街邊老樹抽出新芽,瞧著便覺得欣欣向榮新年新氣象。
今年是1979年,馬上步入八十年代。
程寶珠有些激動,八十年代離上輩子的她更近些,仿佛這個年代才是她熟悉的年代。
徐川拐個彎,進入主街道。
忽然,他們車前衝出一個人來,一位背著竹簍的女人。
“哎呦!”
一個急刹車,程寶珠額頭直接撞到徐川的後背上。
“嘿嘿嘿,同誌,你在這大街上可不能亂跑動。還好是遇到我這種自行車,萬一遇上公交車和小汽車那是可要出大事兒的!”
徐川皺著眉,覺得她膽子實在大。
那個女人直說對不起,她臉上焦灼地四處張望,然後用不甚熟練地普通話道:“俺想問問你,老、老華胡同咋走。”
老華胡同?
徐川搖搖頭奇怪說:“沒這地方。”
他如今對首都城熟得不得了,跟那種常年住在首都的本地人沒啥兩樣。
程寶珠把手放在徐川肩膀上,探出個頭奇怪問:“等等,是老槐胡同吧?”
那個女人眼睛亮起,點點頭。
程寶珠指著他們來的方向說:“你直走,然後往左邊兒拐,走上一會兒再左拐進胡同。胡同口走棵大樹,樹下有幾個老大爺下象棋。”
“謝謝,謝謝!”
她像是鬆了一口氣,又急匆匆地往程寶珠所指的方向趕。
然而程寶珠就見她橫衝直撞的,剛從他們車口逃過,沒幾秒就又撞上另外一輛自行車。
這次被人破口大罵,那女人道完歉後也不聽悶著頭往前趕。
自行車車主是位壯小夥,那麽大的塊頭竟然抓不住那女人。那女人就跟個滑不溜秋的魚似的從他手上溜走了,跑得飛快!
小夫妻看呆了眼,咽咽口水露出同款驚奇表情來。
靠,人才啊。
直到他們騎著自行車都快到北海院子了,程寶珠還眼睛亮晶晶地說:“她就那麽一甩,那大塊頭竟然就往後退一步!”
她要是有這力氣,何愁對付不了空間裏的那些奇葩高級病人。
話說空間裏的高級病人好似更智能了,主要體現在奇葩方式非常多。
有程寶珠看病不如它的意,就大喊大叫,坐在地上哭天喊地說她是庸醫的老大娘。
有上躥下跳,沒人壓著非得跳到問診台上嗷嗷叫的調皮小孩。
有好好說著,一個急眼就突然從懷裏抽菜刀出來的狂徒壯漢。
程寶珠就遇到過好幾次一言不合就拔刀的病人,她從一開始手被砍,到後來完全可以一腳把它踢飛,順帶捎起椅子直接把它壓住。
鬼知道她是經曆過多少次流血事件才練就這番速度的。
她要是有那位女士的身手,她往後才不怕掏刀病人呢。
程寶珠想著,往後開藥膳館時是不是得招兩三個保安來。
來到胡同,徐川帶著程寶珠進入已經裝修完一半的院子。
大門被重新塗刷過,簷上的雕刻也被上了藍紅白三種顏色,站在門口看大門整體顯得很是精致貴重。
大門開在東南角,進入門中首先是照壁。
這個照壁勉強算是個古董,鄭明德說它是這宅子第一任主人留下的,因為上頭花紋精致好看他們也就沒有拆除它。
說實話程寶珠沒太看懂,上頭好像就是各種花卉,啥意思呢?
徐川答:“說是象征著福祿壽喜呢。等全部裝修好後,照壁這裏還要擺個假山花卉,我在係統裏看到過,已經買好備下了。”
幾盆上等的鬆樹盆景,幾株名品牡丹。
甚至還有兩棵百年牡丹樹,係統自帶營養液保證種下就能活。徐川想著到時候他這邊院子種一株,寶珠那邊種一株,看著就知道他們倆是夫妻店。
程寶珠:……
夫妻店,聽起來好像怪怪的。
經過照壁是垂花門,垂花門是通向後院的正門。
站在正門處,後頭是一排的倒座房,徐川隔成了三間房。他有些材料是從係統裏買的,係統有的方麵很智能,就跟當初程寶珠前腳去友誼商店買了繪本,後腳係統商城中就出現繪本一樣。
好似是要觸發某種機製,然後才可以出現相對應的產品。
所以徐川買完部分裝修材料後,半信半疑地去商城裏搜索一番,發現那上頭果然出現隔音材料等產品。
係統:[你們上次裝修完的時候就出現了,隻是沒發現而已。]
它真醉醉的,兩夫妻都太過遲鈍。
徐川甩鍋:“你不早講。”
商城中的隔音材料昂貴,不過再昂貴徐川也得買。自己這私房菜館要想做得好,隔音的環境是必備的。
進入垂花門,內院四周都有圍廊,這樣下雨天的時候也能正常進出。
然後就是正房還有東西廂房及兩邊的耳房了,這裏邊合起來總共有六間房,加上倒座的三間所以整個私房菜館中是九間房間。
徐川這人有點兒迷信,無論他每天怎麽看書看報紙,在涉及到生意上的事兒時都要神神道道的。
因此,他在裝修前去算了命。
算命的老瞎子也不知靈不靈,反正隻告訴了徐川一個“九”字。
於是徐川隻做九間房,院裏隻種九棵樹,魚缸裏隻養九隻魚,就連大大小小的鍋也是隻有九口鍋。
呃……
程寶珠聽了後隻能露出個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尊重他人信仰是美德。
因為隻做九間房,所以正房是沒有拿來做餐廳的,目前還亂糟糟的不知道往後該用來幹些啥。
左右耳房的旁邊還有兩扇門,通過兩邊的門便能進入後罩房。
徐川稍稍改動了一番,趁著這會兒還能修建直接把後罩房給拉高一大截,幾乎是把後罩房給推倒重建了,建成他所習慣所喜歡的廚房。
廚房絕對是最先建好的,廚房旁邊還有個後門,平常送菜就從這個後門裏送進來。
一般沒啥事兒的時候,後院通往後罩房的門就會被關閉,客人也進不來廚房。
程寶珠看完後甚是佩服的鼓鼓掌,徐川迷信歸迷信,但品味還是有的。
這座院子被他裝修的確實不俗氣,竟然做到了精致又清雅。
嘿,有錢人可不就又喜歡精致又喜歡清雅嗎?
“厲害,徐川你真厲害!”
程寶珠瘋狂誇讚,為了彌補先前那個響亮的巴掌,她此時把七分厲害說成十分,輸出一頓連綿不絕的彩虹屁。
“就算這宅子從前是王爺住的,也就隻能是這樣了吧!”
徐川抬手壓壓,臉上笑容怎麽都止不住。他也甚是得意,感覺自己的這個私房菜館好極了!
看完這邊院子,又去看了眼隔壁院子。
同樣隔壁院子的門就在左耳房後邊,開在後罩房這裏。
鄭明德把鑰匙給徐川了,隻是隔壁還是原樣,轉悠一圈就沒啥好看的。
徐川深覺自己就是俗人,安家置業後就是愛在各個院子裏轉悠,看到他家的院子就覺得無比滿意,仿佛對未來更有憧憬了。
程寶珠其實真沒那麽愛逛院子,但看著徐川開心,她仿佛也挺開心的。
咋說呢,她忽然明白愛人之間樂其所樂是什麽感覺。
徐川拍拍柱子:“明天工人還要來施工,座椅板凳那些東西我都下單了,大約二十來天後就能運來擺放。”
所以啥時候能開店?
立夏。在立夏那天便可開店。
那老瞎子咋說來著?
他拄著拐杖搖頭晃腦說:“鬥指東南,維為立夏,萬物至此皆長大。”
反正徐川也聽不懂他編沒編,從他理直氣壯的伸手掏錢那個動作看出這老瞎子似乎很有底氣,總之立夏這個日子剛巧適合開店。
為啥呢?他想的就很實際了,因為到了那幾天院子想必也裝修好了,能早開張賺錢自然早開張賺錢啊。
其實程寶珠倒也覺得這個日子好。
孟夏之日,天地始交,萬物並秀。
立夏本就是萬物生長的日子,從這天開始人間將陸陸續續迎來收獲。
他們兩夫妻在首都奮鬥這麽久,也該迎來一波的收獲。
回家時,夕陽在天際處綻放。餘輝灑到首都城,璀璨而又熱烈。
徐川想到自己和閨女兒做的承諾,便把自行車蹬得飛快,那撲麵而來的春風把程寶珠的裙擺都給吹得掀了起來,她頭上碎發也在隨風飄揚。
旁邊經過男生,瞧了不禁對經過的小夫妻吹了聲口哨。
嘖,都以為這對是躲著父母談戀愛的小情侶呢。
程寶珠頗有些興奮地嘿嘿笑,說實話來了首都有了閨女後,兩人還真是難得這麽大街小巷的亂竄。
“徐川,我覺得偶爾把閨女送到保育院去,咱倆出來玩一趟挺好的!”
程寶珠把頭湊到徐川耳邊,沿著風大聲說,心中很是蠢蠢欲動。
她又說:“哎,咱們過幾天去看電影好不好,我們好像都沒怎麽看過電影。然後再去開房!去開房去開房!”
程寶珠有些激動。
開房好啊,開房絕對能增加夫妻之間的趣味。
徐川瞬間get她的意思,耳垂微微發紅:“那明兒去?早上就把閨女送去保育院。”
“……倒也不必這麽急。”
誰開房早上開啊。
“那就吃午飯,把閨女送到保育院後咱們再去看電影,然後開房。”
開房這兩字,徐川說得很小聲。
被風吹得程寶珠幾乎都沒聽見,她“啊”了一下大聲問:“然後幹啥,看完電影後下午再去開房?你這麽心急幹啥,我明兒還有課呢。”
叮鈴叮鈴,
徐川此時車子拐彎車速剛好降下,程寶珠這句話旁邊經過的人聽的一清二楚,紛紛轉頭看是誰這麽不要臉!
真是世風日下,現在的年輕人竟然大庭廣眾的說要去開房!
經過的人於是又齊齊投來鄙夷的眼神,
嗡!
徐川即使這些年被程寶珠曆練得自覺已經是厚臉皮的人物了,但在此刻他的整張臉依舊不爭氣的紅得如燙熟的螃蟹般。
程寶珠還真是……
真是時時能給他大驚喜!
他這回腳下蹬得更快了,在別人“流氓”還未喊出來前徹底逃離這個地方!
程寶珠抱緊他的腰,將臉緊貼在他的背上鵝鵝鵝地笑,越笑徐川臉蛋就越紅。
終於,兩人一路回到街道保育院,此時還沒什麽家長來接孩子呢,因為大多數人還未下班散工。
徐川和程寶珠站在保育院班級門口,衝裏頭正“優雅”提著小裙子的閨女揮揮手。
大閨女眼睛一亮,衝了出去抱住程寶珠的大腿:“媽媽!”
她又仰頭看徐川:“爸爸!”
徐川將閨女抱起來放自個兒肩膀上,跟保育員打過招呼後便離開。
大閨女很是興奮地搖腳丫:“高高高!”
徐川顛她兩下:“爸沒騙你對不對,真的早點來接你了對不對。”
“對,爸不騙好!”大閨女拿著剛剛程寶珠順路買的風車,咯咯笑出聲來。
一家人離開保育院,站在門口看著的保育員們忍不住心生感慨。
保育院開了有幾年了,她們也不知接收過多少孩子,隻是少有見到這種家庭。一個孩子是否在有□□長大,她們這些做保育員的很容易能看得出來。
單從好好和她父母的相處上,從好好來到保育院中的表現上,從好好和周圍小朋友的接觸上看,她完全是被愛意澆灌著成長的姑娘。
“李叔問徐川為啥這麽拚,你猜他咋說?”
忽然,有位保育員開口。
“說啥?”
“哎,說給他閨女兒攢家底呢。”
其實胡同裏沒人把他這話當回事兒,家底給了閨女兒往後拿啥給兒子?
可現在這位保育員卻有些相信。
門外。
一家三口樂樂嗬嗬的回了家,徐川用肩膀馱著閨女,閨女在半空中舉著風車歡呼。
程寶珠則慢慢騎著自行車,也在旁邊慢慢前進著。
笑聲從保育院來到胡同裏,沿著胡同一路傳到家中。
夕陽西沉,原本還燦爛的晚霞仿佛在慢慢落幕。
金黃的光打到一家三口的身上,平白增添了好幾絲溫馨。
就在一家三口即將到家之時,他們遠遠地發現自家門口坐著一個人。
稍稍走近看,竟然是那位在大馬路上差點被他們撞到的女同誌!
這人也看到了他們,慢慢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直勾勾地盯著程寶珠看。
徐川把閨女從肩膀上抱下來,將程寶珠拉到身後,眼裏滿是防備,謹慎問:“請問你有什麽事兒嗎?”
他記得,這人力氣很大。
那女人點頭。
她對著程寶珠說:“俺來找你。”
程寶珠用手指指了一下自己,頗有些莫名其妙:“找我?請問你是?”
“俺叫蔣明霞,家住紅光縣七連公社第三大隊的村口坳裏,俺丈夫是馬立身。”她認真說。
徐川抽抽嘴角,他甚至沒聽過紅光縣,所以這人為啥來找她家寶珠。
程寶珠……倒是知道,為啥呢?
因為馬立身她認識,這位奇人去年因為固執地給她塞情書,曾經被程寶珠告到輔導員那裏去。
程寶珠覺得學校私底下欣賞自己的人還是不少的,但大家都是來讀書的,更是接受高等教育的大學生,沒人公然會做出那種在她有家室的情況下,還要跟她來外遇的傻缺行為。
當然,除了這位馬立身。
不是吧,難道這人因為持續騷擾她後被下了個處分,所以這事兒他媳婦兒找來了?
程寶珠瞬間警惕。
哪知人家倒特別禮貌說:“俺丈夫過年給你寫的信被俺看到了,俺弟看了信說他是在首都外頭有人了。俺不信,俺就來看看。”
程寶珠撓撓頭:“等等啊這位蔣同誌,我得先跟你聲明一點,你丈夫我確實認識,但我過年沒收到你丈夫的信,我更沒跟你丈夫有過特殊接觸。我隻在去年被他塞過信,如今這封信早被我上交到輔導員那裏去了。”
蔣明霞紅著眼點點頭:“俺信。”
程寶珠鬆一口氣,心想你信就好,她這完全是無妄之災。
“俺信你看不上他。”
說完,蔣明霞抹了抹眼淚,背著竹簍就大步走了。
這會兒天挺晚的,程寶珠禮貌說一句:“附近有招待所,就在國營飯店旁邊。”
蔣明霞停下腳步,轉頭眼神灼灼說:“俺不上招待所。”
“那你要去哪兒?”
“俺要去他學校!”
“啊?”
“他騙俺,說俺弟字沒認全讀的信不對,俺現在知道俺弟讀對了,俺得去找他!”
程寶珠試探問:“找他幹啥?”
“幹啥,當然是揍他!”
“俺家出錢供他上大學,他騙俺就算了還騙俺家錢。俺昨天都沒錢住招待所,隻能住牆根底下,俺不服!”
說完,蔣明霞都不給夫妻兩反應的時間,衝地就往胡同外跑去。
徐川&程寶珠:……
一陣風刮過,把老槐吹得簌簌響。
程寶珠猛地回神,也眼神炯炯地盯著徐川說:“那啥,我想回學校吃瓜……呸不是,是看戲。”
徐川沒好氣地把程寶珠拉回家:“看啥啊,你先老實跟我說說你在學校咋了,怎麽被欺負了,你想看戲明天去看。”
“哎呦呦,明天還看啥。”
“她不是今天揍,明天我去!”
徐川暗罵:“我呸!”
作者有話說:
徐川摩拳擦掌:今天將是無眠夜。
鬥指東南,維為立夏,萬物至此皆長大,《曆書》
孟夏之日,天地始交,萬物並秀。,《四時調攝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