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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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若自從上次“外出”回來之後，一直都在家裏養著。
雖然那一趟沒遭什麽罪，但精神各方麵都受到了較大的影響，有時候坐在椅子上，一坐就是一兩個小時，眼睛直愣愣的盯著地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明明是十歲大的孩子，坐在椅子上被子不自覺彎起來，卻像個肩負重任的成年人。
別說戰家宴看了心疼，苗華看了心裏都揪的跟什麽似的。
真是造了什麽孽，攤上那麽個娘！
她親自下廚，給若若熬了骨頭湯。小孩子正是長個子的年紀，得多補補。
熬了一下午，她讓傭人端著，親自送到若若房間門口，敲了敲門。
一直彎腰坐著的小孩猛地直起身，像是被什麽嚇住了，片刻冷靜下來，這才慢悠悠的放鬆，視線穿過門板，看向苗華。
“嬸嬸，你來啦。”
苗華點點頭，讓傭人把骨頭湯送來，“小佑過來了，這是嬸嬸給他燉的湯，味道挺不錯的，就給你盛了一碗。”
若若點點頭，臉上擠出來一個笑容，“謝謝嬸嬸。”
那種揪心的感覺，又來了。苗華伸手想要摸摸若若單薄的背，還沒碰到，就被她條件反射的躲開了。緊接著又是一臉不知所措的看著她，想要解釋，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苗華心有些酸，收回手。
“趁熱喝，下午和小佑一起去玩吧。”
若若點點頭，苗華離開房間，她端起放在桌上的湯喝了一口，味道很鮮，她沒什麽胃口，但還是喝完了。
沒等她去找唐小佑，門就被人推開了一條縫，緊接著一個小小的人影就閃了進來。
能不敲門，不請自來的人，隻有唐小佑。她臉上的表情不自覺放鬆了些，看著那張粉雕玉琢的小臉。
“小佑，你自己一個人過來的？”
唐小佑直接白了她一眼，沒接話。但是若若明白，這意思是：你這不是說廢話嗎？
若若有些哭笑不得，從椅子上下來，找出自己的零食小餅幹，“給你吃。”
她很喜歡這個侄子，不僅因為長得好，還因為……她也說不上來，算是感覺吧。他明明四歲，表現的卻像是個智力成熟的大人一般。
唐小佑翻身坐在靠門這一次擺放的椅子上，是白色藤椅，平時她爸爸進來的時候會坐。因為身高影響，若若有些擔心他坐不上去，還要搭把手，結果他倒是利落的坐上去的，回過頭來，就麵無表情的盯著她。
若若哭笑不得，把懷裏的小餅幹遞過去。
唐小佑掃了眼，“快要吃晚飯了。”
這是強調晚飯前不能吃零食，一個小孩子，自製力可真強。她把小餅幹收起來，關上櫥櫃門。
“你母親明天要開庭審判了。”
若若動作一頓，小身板僵在原地。這件事她其實是知道的，雖然沒人和她說過，可有好幾次，她都無意間聽到父親和爺爺提起過，不過注意到她在場，就很快掐了話頭。
她心情很複雜，她覺得自己在父親和爺爺眼裏，和母親是一起的，所以說話才故意遮遮掩掩。
她心裏憋著話說出來，可情緒卻始終都是低落的，感覺自己像是一個沒人要的小孩。
白荷阿姨喜歡她，她是知道的，可白荷阿姨不能代表她父親啊，也不能代表爺爺。他們之間，或許永遠都隔著一層捅不破的窗戶紙了。
“你想什麽呢？”
若若又驚了下，她關上櫥櫃，看著坐在位置上的唐小佑。
“你想去嗎？”
她可以去嗎？她去了能幹什麽？若若的腦子有些亂。
唐小佑已經從位置上下來了，那張粉雕玉琢的小臉麵無表情道：“你要是想去，明天一早來找我。”
說完，沒等若若反應，人已經從房間裏出去了，門重新關上，房間隻剩下她一個人，像是從來沒有人來過似的。
吃過晚飯，她早早地洗漱好上了床躺下，卻一直都沒睡著。
第二天一早，若若敲醒了唐小佑的門。她出門之前給自己挑了一身衣服，不出眾卻又足夠精致講究，腳上穿著一雙花邊襪，蹬著小皮鞋。
“我要去。”
唐小佑點點頭。
若若每次看著唐小佑頂著她那張稚嫩的小臉蛋擺出老氣橫秋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這一次沒笑出來。
“你想她判的輕，還是想她判的重？”
“這不是我能決定的。”
唐小佑點頭，帶著她直接下樓。若若有些吃驚，追緊他，壓低聲音道：“我爸讓我這段時間不要出門。”
唐小佑雖然體型比她小不少，但莫名走的很快。
“那就不出。”
若若沒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唐小佑直接帶著她朝後花園的位置走。後花園要從大廳穿過後書房。後麵是平層建築，一直都是爺爺住的地方，她有些怕爺爺，平時都很少過來。
小佑是打算直接從後花園溜走？她記得那邊好像沒有其他的出口吧……哦不！有一個小門！不過她記得爺爺平時是要在後花園練字的，早上一般都會鍛煉身體，現在過去不是撞個正著。
唐小佑去卻帶著她直接走了過去。
前方出來一個傭人，若若嚇了一跳，背脊下意識挺直，手心出了一層薄汗，交錯時，傭人衝著兩人鞠躬稱呼。
唐小佑頭也不回，直接走到後花園，走到戰老爺子麵前，一改剛才冷酷的表情，臉上掛著可愛笑容，軟萌道：“祖爺爺，我想要輛車，要個司機。”
若若：“……”感覺跟想象中的不一樣。
半個小時後，兩人到了法院。
開庭的時間定在八點半，兩人到的時候，恰恰還差十分鍾。唐小佑直接進入，若若跟著，兩人安然無恙的坐在了位置上。
八點半一到，法官敲下錘子，呂佩潔被帶了上來。
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她整個人像是改頭換麵了一樣，穿著一件灰撲撲的衣服，早就沒了之前光鮮亮麗趾高氣揚的模樣。
若若在心裏不是沒有埋怨過她的，可此刻，眼淚卻是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說不清楚到底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她。
更像是因為，有些名為親情的東西，纏繞著她，掙脫不開，幾乎成為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