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對大夫人掉馬
第137章 對大夫人掉馬
半個時辰前, 夏家的主廳裏,一位紅衣的夫人冷眼質問著三個不速之客。
“你說什麽?你當我厲喚是黃毛小兒嗎?我連自己女兒是不是真的都分不清?”厲喚語氣冷淡地回應麵前的人,顯然根本不相信。
老二脾氣很好, 他嘴角帶著些微笑, 不在意低級修士的“頂嘴”,
“難道, 您真的沒有覺得自己女兒和從前有什麽區別嗎?”人被奪舍之後最明顯的特征就是性情大變, 談吐、習慣徹底變成另一個人的模樣,即使奪舍人有意想要隱瞞也絕不可能裝得一模一樣,隻要是親近的人都能看出來。
被人這麽一問,厲喚下意識地就回憶起了曾經的夏盈……可腦子中全是她體貼活潑的形象,再往幾年前追溯卻模糊不清了,大夫人早年閉關比較多, 夏盈對她來說不過是最親近的陌生人。
可厲喚的心底確實多了一抹揮之不去的怪異感, 她麵上鎮定, 一副不吃外人挑撥離間的模樣:“我的女兒始終如一,她有沒有變化無需仙長告知我。”
在她心底卻有個聲音反複催眠著自己:“奪舍之人大多窮凶極惡, 盈盈如果被奪舍了絕不可能對自己恭敬有加、親密無間……若真如外人說的那般, 奪舍盈盈的人未免也太惡心了些。”
老二看出了大夫人臉上轉瞬即逝的疑慮, 他胸有成竹道:“在下明白空口無憑,那就拿事實來說話吧?大夫人,可否移步你們供奉的祠堂?”
幾乎有些規模的勢力都會給族員采集心血點亮命燈, 尤其像家族繼承人這種尊貴的身份,從一出生就點燃命燈鎖在祠堂深處。修士們忌諱讓本人碰到自己的命燈, 而奪舍的魔物們鮮少知道這個習俗, 因此很多魔物都是靠這一招篩查出來的。
厲喚眉頭一擰, 本能地打算回絕他們, 祠堂禁地怎麽能帶外人查看,而且她不願意正視的心底也隱約抗拒著什麽,
可未等她拒絕,一直沉默不語的大乘期修士緩緩睜開眼睛,眼中的寒芒刺得厲喚脊背發涼,
他們最終還是來到了專門鎖著夏家嫡女的密室前,厲喚的手有些猶豫地打開陣法,如果室內的命燈有異樣祠堂會直接感應到,因此夏家看管命燈的長老無權打開密室,
當封塵了十幾年的重門微微移開,漫天的塵土飄下,厲喚求證的目光和三位修士幸災樂禍的眼神齊聚到中央的祭桌上,
男修命燈為黃焰,女修命燈為藍焰,
命燈上的藍色的火苗正安穩地燃燒著。
厲喚的心髒停跳了一瞬,而她身後的老大、老二卻疑惑地對視了一眼,
“諸位仙長,夠了……”還未等大夫人趕人,突然,密室內的空氣微微流動,時間和空間重新與外界一致,
隻見那安靜的燭火跳動了一瞬,黃色的火焰溫柔地與藍焰交纏在一起,互相舞動融合,命燈似乎分不清主人的性別了,
大夫人踉蹌著退後了幾步,瞳孔驟縮得像針尖一樣小。
陰寒的紅殿中,麵目扭曲如同惡鬼般的鴻傲把昏迷的夏迎提在手中,他由激動狂喜變為了瘋癲失智,他抓著軟倒的夏迎在王座邊焦慮地走來走去,宛若精神不正常地喃喃道:“她身上有魔氣……可是不對……不對……不夠濃鬱,狡猾的靈體,她隻是個障眼法……”
那三個奉命去搜捕夏迎的修士頓時冷汗直流,除去中間大乘期的強者還能穩穩站在殿內,剩下兩人都發抖著跪在地上,生怕小公子逝後變得愈加暴躁的主上瞬間讓他們魂飛魄散,
老二低著頭苦不堪言,他們折騰了這麽久抓回來的人居然不是目標?!怎麽可能?他身上的魔氣和母子靈境中完全相同,而且命燈也顯示了他身體的異常,一切都對得上啊!
如果說帶回來的夏迎不是主上想要的人,那真正的人隱藏在哪?!
當下屬將人呈上來的那一刻鴻傲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夏迎身上的魔氣是浮在表麵的,隻有很小一部分從體內滲出來,並非渾身每一根經脈都在冒魔氣的,
假的!!
當鴻傲意識到手中的軀體毫無價值時,他打算直接把夏迎殺了為獨子陪葬,可手中昏迷的人突然呢喃著:
“錚哥……快走……有人追來了……”
夏迎身上有相當濃厚的魔族氣息,就算他不是本尊,那在捉來之前也絕對和那個靈體接觸過!
梳理著絲絲縷縷魔氣,鴻傲發現夏迎蜷縮的手指上套著一個明顯大一些的靈戒,此處的魔氣格外厚重些。
一個念頭如電光火石般閃現,鴻傲陰鶩的雙眼盯著殿內殘廢的仇萬秋,嘶啞地問道:“趙寒錚和夏迎是什麽關係?”
“稟主上,他們是師徒、道侶,感情甚篤。”仇萬秋的靈根被毀了大半,說起話來有氣無力宛如幽魂。
“哈哈哈……天譴,天譴啊!!”鴻傲將夏迎丟到殿下任由人綁起來,癲狂地嚎叫:“把她關押起來!!我要看那靈體自投羅網!!!”
依舊是那三位修士關押看管夏迎,還好帶回來的人算是有點用處,否則主上的怒火誰都逃不掉。幾人站在單獨為特殊犯人鑄造的死牢外,老三抱怨道:“聽主上的意思……這人不是目標,她的道侶是?”
“大差不差了,非親密如道侶的關係,夏迎身上聚集不了這麽多魔氣,沒想到他居然甘願為自己情人頂包,嗬,把我們全擺了一道。”
“你說主上要的那人不來怎麽辦?世上負心人那麽多,誰知道他會不會救自己落入敵手的小情人。”
“長老們去圍堵了,別瞎操心。”老二突然想到什麽問起老三:“你去追到的東西是什麽?有價值麽?”
老三搖頭晃腦:“是頭契約靈獸,連旋照期都沒有,隨便玩玩就死了,真是沒勁。”
老二便不再多問,這時一道女音突然插入了幾人對話,紅衣的夫人麵色陰鬱道:“幾位仙長,我答應了幫你們拿下盈……那豎子,現在我可以進去問出真相嗎?”
老大和老二互相看看,首肯道:“如果夫人能問出什麽有用的線索自然更好。”便側身放婦人進去了,他們在門口監視著,厲喚如果發瘋想要殺了人質可不行。
“滴答……滴答……”時斷時續的水聲充斥著死牢,裏麵的空氣極為寒涼,冰得人止不住發抖,與烈陽高照的外麵幾乎是兩個世界,
這牢籠是負責單獨關押罪人的,因此沒有普通死牢中令人作嘔的血腥氣。
“滴答……”寂靜的牢中隻有水珠撞擊地麵發出的聲響,被綁在中央刑架上的人口鼻呼出白色的霧氣,在極寒中悠悠醒了過來,刑架讓封印了罪人所有的靈力,他的體力急速流失著,手腳都軟綿綿的,
夏迎在沉悶的黑暗中蘇醒,渾身疲倦無比,好似有座山持續地碾壓著他,連呼吸都要用上全身的力氣,
“噠、噠、噠”腳步聲打破了死牢中的寧靜,夏迎無力地掀起眼簾,朝黑暗的聲源處看去,不知是不是光線的原因,紅到發黑的裙擺隨著腳步聲飛了進來,
迎迎的思維也被牢中的極寒凍住了,他甚至搞不清自己的狀態,可當那張熟悉的臉闖入視線時,他還是本能地笑起來,脫口而出:“娘……”
看著奪舍自己親女的豎子淒慘地掛在刑架上,厲喚非但沒有心痛,而是湧上了極端的惱怒和恨意,曾經看著“女兒”帶笑的目光她會覺得無比舒心,可此刻,她心中隻翻湧著被愚弄的憤怒和濃烈的惡心……
這個豎子,他居然千方百計地扮演著一個女人,偷去了自己女兒擁有的一切還完全沒有愧疚感,
他甚至把自己當猴子那樣耍!!
厲喚的眼中射出令人膽寒的狠厲,她咬牙切齒道:“豎子!你把我的盈盈怎麽了?”每個字從牙縫裏蹦出來都浸透了毒液般的仇恨,
刺耳的稱呼把夏迎欣喜的內心刺痛,他茫然地在自己娘親臉上對焦,卻看見了那張宛若對著殺女仇人般的麵容,迎迎的呼吸一停,手指反射性地抽動兩下,劇烈的衝擊讓他根本說不出話來,
魔物臉上故作無辜的表情像針似得紮進了厲喚的眼球,
他怎麽敢露出這樣的神情……他怎麽敢?!!我的女兒死得何其無辜,他憑什麽裝作一副清清白白的模樣!!
大夫人怒不可遏,她衝上去凶狠地拎起夏迎的衣襟,雙眼赤紅地怒吼:“賤人,你把我的盈盈怎麽了?!!奪了她的舍,享受著她本該享受的一切,你這個寡廉鮮恥的竊賊,你怎麽能如此歹毒!!!”
厲喚厭惡至極的話語震得他麻木的腦袋終於轉動,恐慌從夏迎的心底慢慢攀爬上來,他的眼眶開始蓄積淚液,下意識地回答:“娘……不是這樣的……娘,我沒有奪舍……”
“你還敢狡辯!!!”厲喚接受不了夏迎委屈的模樣,她怒急攻心:“祠堂的命燈已經說明一切了,我曾以為是自己的女兒懂事開竅,知道孝順娘親照顧家族了,沒想到居然是你這麽個下賤的魔物頂替她來我麵前惺惺作態,
是,我曾經是很厭惡不識規矩的女兒,但那也是我親女兒,我不需要你假惺惺地代替她孝順我!!”
“娘!!!”淒厲的叫喊在兩人間響起,夏迎拚盡了力氣叫出他內心的痛苦,淚珠滾滾而下,他受不了地哭嚎道:“娘,我解釋給你聽!!我叫夏迎,娘,是迎接的迎,我……”
“啪!!”清脆的鞭聲迅猛地砸在夏迎的身體上,迎迎疼得喊出了聲,極度痛苦地想要蜷縮到一起,可刑架讓他彎一下腰都不行,
“你還敢叫我娘!!”厲喚近乎瘋狂的咆哮擊穿了迎迎最後一層心理防線,他像一個朝母親討要東西的孩子那樣哭叫著:“娘……娘!!”
“啪啪啪!!”如雨點般密集的鞭聲在死牢中炸響,夏迎每喊厲喚一聲娘,落下的都是絕情至極的鞭響,
最終怕疼的迎迎真的扛不住了,他垂著頭一動不動,眼淚像斷線的珠子般砸落地麵,隻能順從地喃喃道:“大夫人……夫人……”
厲喚聽見之後心中終於有了一絲痛快,她停下了揮鞭,仇恨的麵龐上浮起幸災樂禍,
“我見你和錚兒的感情很好?哈哈……他若是知道你是個變態男人奪舍了女子與他‘相愛’,會不會覺得你惡心至極?會不會覺得他就是個笑話?哈哈哈……你真是好手段啊,連寒錚那麽精明都被你耍得團團轉,你不會以為一切天衣無縫吧?
等著吧,他的恨恐怕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
厲喚的話猶如用匕首生生剜開夏迎心髒裏潰爛的部分,然後殘忍地將鐵水灌進去,
迎迎慘笑一下,第一次嚐到從自己喉嚨裏湧出的腥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