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安若然準備的房間是將兩間客房打通合並重裝修過的,加裝了獨立的衛生間和浴室,另外還安裝了針孔攝像頭、防護欄和防盜門。
防護欄就像窗戶一樣可以打開,但也能從外麵上鎖,靈活性很高。其實,一開始蔣欣是不想安裝這些的,感覺就像精神病院一樣,可考慮到安若然的精神狀態並不是完全的穩定,最後還是加上了。
在舒雅的陪同下,蔣欣帶著安若然慢慢熟悉房間的擺設,細心的為她講解每一樣東西的用處,就像是在教小孩子一樣。
看著懵懂無知的安若然,蔣欣越發感到難過,當年究竟是經曆了什麽,造成了如此巨大的心理創傷,她很想知道,卻又害怕了解。
因為若是她變成了這樣,一定不希望自己所愛的人知道那些可怕的事。
“你不開心嗎?”安若然忐忑不安的抓住蔣欣的胳膊,眼神透著膽怯,“是因為我嗎?”
蔣欣拚命搖頭,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輕聲細語的安慰道:“怎麽會呢,能和你住在一起,我很高興的。”
“那個和那個,不能拆掉嗎?”安若然指著防護欄和防盜門,緊張的往後縮了縮,似乎僅僅是指一指那些,就會遭受可怕的懲罰似的。
看了看舒雅,這個要怎麽解釋,一不小心說不定就會毀了他們辛苦建立起來的信任感。
一直在旁邊陪同的張騰突然開口,“那是為了保護你的措施,把壞人都擋在外麵,隻有我們和你能進出,等到外麵的壞人被解決了,我們就把它拆掉,好不好?”
他的嗓音本就好聽,再加上他刻意放柔了語氣,更容易讓人產生親近感。
安若然聽了,目光一一從三人的臉上掃過,最後落在張騰的臉上,輕輕的點點頭,結結巴巴的說:“那、那你一定快點把壞人打倒!”
“會的,所以,你要乖乖的忍耐一下。”
看著張騰這麽耐心的哄著安若然,蔣欣感動的幾乎要哭出來,若是那個夭折的孩子能夠出生,他肯定也會用這樣輕柔的語氣哄她入睡。
手輕輕撫上小腹,雖然她失去了一個孩子,但她又找回了父母,這也算是上天的彌補吧。
或許是因為張騰的親切,安若然放開了蔣欣,又黏上了張騰,無奈之下,隻好先由張騰陪著她在屋子裏待著,而蔣欣則負責送舒雅離開。
站在院子門口,蔣欣再三向舒雅表示感謝,“對了,還沒跟你商量你的薪酬。”
提起這個,舒雅清淺一笑,“張先生已經付過款了,連之後上門治療的預付款也已經打了過來,你的先生對你很好。”
被人這麽誇獎,說不開心是假的,而吃醋的心情,卻沒有了,因為她承諾了要給他信任,就會完全的相信他。
“謝謝你的誇讚。”
送走了舒雅,蔣欣轉身往回走,剛走到房間門口,就聽到張騰在給安若然說笑話,看來兩人相處的很好。
站在門口,看著安若然笑的一臉燦爛,是在精神病院絕對不會顯露出的表情。
“我們去院子裏轉轉吧,太陽還挺好的。”
在蔣欣的提議下,張騰搬來三個凳子,三人一字排開的坐在院子裏,一邊曬著暖洋洋的太陽,一邊給安若然說一些有趣的事。
談笑間,時間也一點點的過去,天空也不知不覺間陰沉下來。
感受到初冬的淩冽風力,蔣欣帶著安若然回屋,而張騰負責善後。
倒了杯熱水給母親讓她暖手,蔣欣看了眼時間,童童也快該回來了,舒雅特意囑咐過,因為孩子是安若然失常的重要因素之一,所以要避免她和孩子們的接觸。
雖然已經跟童童說過,但蔣欣還是有些擔心童童回來的聲音會被母親聽到,於是在張騰進來後,跟他使了個眼色,交接了一下,她走出房間,給童童打了個電話。
結果卻被告知他被四姐騙上了山,今晚要在山上野營就不回來了。
無奈的笑笑,叮囑他要小心後,便匆匆的被掛斷了電話,掛斷之間,話筒裏還傳來了童童製止四姐的大喊,也不知道四姐又招惹了什麽。
收起電話,往回走的腳步頓了一頓,蔣欣又給古青煙去了電話。
說了安若然的狀況,兩人一時間都沉默下來,許久,古青煙歎息一聲,笑起來,聲音中透著釋然,“既然能夠相遇,你就好好照顧她吧,我也會盡快將這件事透露給爸爸,爸爸應該會很高興。”
“青煙……”蔣欣不知道該怎麽開口,道歉的話說了也沒有用,她已經被生了下來,傷害也已經造成,“對不起”三個字太過蒼白無力。
相對於她的顧慮重重,古青煙倒像是完全看開了一樣,豁達的笑道:“你別用這種語氣說話啊,我說過了,認你是朋友和好姐妹,那麽,看你過得幸福,我也會很開心。”
“謝謝。”蔣欣放鬆了一些,便開起了玩笑,“要是以後墨子非欺負你,你就來我這兒,我隨時給你留一間房,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古青煙一陣爽朗大笑,說起了墨子非的壞話,兩人互相逗趣了一會兒就掛斷了電話。
收起手機,蔣欣的心情完全放輕鬆,輕快的回了房間,“我去做飯,你們再聊一會兒啊。”
結果安若然非要跟著一起去,無奈之下,隻好讓張騰陪著她在廚房旁觀蔣欣做飯,不過有兩個人陪著,一起說說話,蔣欣就覺得時間變得特別快,不知不覺就做了滿桌子的菜。
剛把飯菜擺好,薄荷就到了家,見了陌生人,安若然又是一頓緊張,幾人安撫了好久,才讓她的精神穩定下來。
晚餐時的氣氛還算融洽,雖然薄荷和安若然都有些緊張,但一頓飯吃下來,兩人的也算是彼此熟悉了,也能夠說上兩句話。
飯後,幾人就坐在客廳看電視,直到夜深了,才各自回屋,而蔣欣在幫著給母親洗過澡後,為難的看著張騰說:“今天是媽媽回來的第一晚,她肯定會覺得不安,你就先自己睡吧?”
“晚上如果有什麽事,一定要叫我,知道嗎?”沒有任何的不滿,張騰理解的拍拍她的頭,囑咐她門窗一定要管好,以免安若然半夜跑出來。
於是,這晚,蔣欣就躺在安若然的身邊,聽著她平穩的呼吸聲,握著她的手,安心的閉上了眼。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和母親一起睡的緣故,蔣欣竟夢到了自己小時候的事,明明知道那是假的,可看著安若然視若珍寶的哄著嬰兒時的自己,她還是感動的一塌糊塗。
等她被叫醒時,她才發現自己竟然在流淚,看著安若然擔憂害怕的神情,蔣欣一把抱住安若然的要,把臉埋進她的懷裏,這個時候,她多想叫一聲“媽媽”。
但是,這卻是被舒雅特意禁止的,在安若然的精神沒有徹底的穩定下來之前,“媽媽”、“孩子”、“嬰兒”等詞匯都是不能出現在安若然的麵前的。
時隔29年才找回來的母親,近在咫尺,卻不能喊她,蔣欣的心中更加委屈和怨恨。
或許是母性使然,安若然竟哼起了催眠曲,聽著熟悉的小調,蔣欣的眼淚流的更加肆意。
夜,在這悠揚婉轉的江南小調中,更深了。
清晨,天邊泛起魚肚白,張騰早早的起床洗漱,身邊缺了一個人,他睡的一點都不好。
走到安若然的房間外,見門還關著,原本抬起準備敲門的動作停了下來,抿嘴輕笑,他放下手,施施然的往廚房走去。
難得母女一起睡,還是不要打攪她們了。
和薄荷道過早安,把蔣欣兩人的早餐留出來,簡單的吃過後,久違的和薄荷一起出門。
時間還早,張騰便先把薄荷送到了地方,即使如此,他也是第一個到的公司。
剛到辦公室坐下,張騰的手機就響了起來,看著來電顯示,他有一瞬間的驚訝,古青煙竟會給他打電話,真是破天荒的頭一次。
接通,本想揶揄一番,卻聽到話筒中傳來沉著有力的男人聲音。
短暫的呆愣後,張騰輕笑起來,叫了一聲“爸”。
對麵沉默了一下,勉強接受了這個稱呼,隨即有些急切的問道:“青煙把事情都告訴我了,欣欣母親的事,是真的嗎?”
“是。”毫不猶豫的回答,語氣堅定的不容置疑。張騰能夠想象得出古為業此刻的震撼,便問道:“您這麽早打給我,不僅僅是為了確認這件事吧?”
雖然古為業的聲音聽起來很鎮定,可微微的顫抖聲還是暴露了他的心聲,“我想去見一見她,想要親口對她說一聲對不起。”
張騰站起身,走到窗戶邊,拉開窗簾看著陰沉的天空,語氣突然冷淡了不少,“若是隻為了說一句對不起,我勸您還是不要見麵的好,在您沒想清楚自己該做什麽時,我是不會讓您見她們的。”
說完,他又嘲諷的補充一句,“況且,您現在是處於被軟禁的狀態吧,即使我同意,您的夫人同意嗎?”
作者有話說:
看了新書的同學就知道我今天有多麽的倒黴,在這裏我就不多說了,都是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