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蔣欣意料的,張騰連頭都沒抬,隻是輕描淡寫的問道:“打算什麽時候走?我給你訂機票。”
雖說沒想要他陪自己回去,但這種態度還是讓蔣欣心中一滯,半開玩笑的問他,“怎麽這次不攔著我了?”
“攔得住你的人,攔得住你的心嗎?”張騰微微一笑,對著她的手指輕輕一吹,“剪好了。”
摩挲著平整的指甲,蔣欣卻有些不樂意了。
人就是這樣,當初逼著攔著不讓走,抱怨對方不給自由,現在放手讓你去跑,卻又埋怨對方不重視。
而這個小疙瘩就一直留到了出發的那天。
出發當天,萬裏無雲,秋高氣爽,是難得的好天氣。
因為不喜歡離別的氛圍,蔣欣並沒有讓王青青他們來送行,於是在登機口隻有蔣欣、童童和張騰三人。
聽著登機的廣播,蔣欣笑著要張騰保重身體,別太想她。
童童在一旁百無聊賴的玩著手機,偶爾抬頭看一眼淺笑的張騰,心裏嘀咕一句老狐狸。
原本蔣欣以為自己並不是那麽不舍得,但在她就要進入口時,難過的情緒卻鋪天蓋地的湧了過來,遠遠的看著張騰站在那裏,挺拔的身姿一眼就能從人群中分辨出來。
眼圈不由得紅了,咬咬牙,她頭也不回的走進了通道。
等找到號碼坐下,將不多的行李放好,蔣欣透過窗戶看著外麵湛藍的天空突然就落了淚。
手忙腳亂的擦了眼淚,小心翼翼的偷瞥一眼身旁的童童,見他低頭玩著手機似乎並沒注意到這邊的動靜,稍稍鬆了口氣的她繼續看著天空發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突然變得這麽矯情,明明都已經是近三十歲的大媽了,怎麽還跟小女孩似的患得患失。
或許是因為在這次事情結束後,兩人雖然心照不宣,但都沒有給彼此一個承諾的緣故吧。
無意識的歎息一聲,蔣欣靠著窗戶閉上了眼。
很快飛機起飛的提示響起來,昏昏欲睡的蔣欣有一絲恍神,似乎聞到了熟悉的氣味,半睜著眼朝身旁看去,一張俊顏就這樣毫無準備的闖進視野。
瞌睡蟲瞬間灰飛煙滅,她指著張騰驚訝的說不出話來,美目一掃,看到童童不知何時坐到了她的前麵,見她看他,吐吐舌頭縮了回去。
立刻就明白過來,這是他們父子倆合夥耍她呢!
哼的一聲扭過頭,臉頰氣的鼓鼓的,虧她還在那胡思亂想悲春哭秋的,他倒好,悠悠閑閑的在一旁看她的笑話!
“如果真的能活著離開,我很想告訴你,我愛你,張騰。”
猛地回過頭,看到張騰意味深長的晃了晃手機,蔣欣的臉一下子燒起來。
這是她被困住時錄下的遺言,原本以為那場爆炸已經把它毀了,沒想到居然被張騰修好了!
“你、你想怎樣!”不知作何回應的蔣欣口氣很衝的質問張騰,可話一出口便後悔起來,她應該更坦然一點,若是又因為自尊心而拉大了兩人的距離,不就跟沒有長進一樣嗎?
“對不起。”垂著頭道了歉,沒等他回答,她便抬頭堅定的看著張騰,“我……”
嘴唇被纖長的手指捂住,張騰輕輕把她摟進懷裏,柔聲責備,“戀愛的事,怎麽能讓女孩子先開口呢。”
“雖然從以前就開始說了,但你總是不信,現在我再開口的話,你會信了吧。”張騰鬆開蔣欣,如獲至寶般的捧著她的臉,淺笑著說:“我愛你。”
鼻子一酸,眼淚不受控製的流下來,蔣欣握住他的手,哽咽著說,“嗯,我知道了。”
吸吸鼻子,她喜笑顏開,“我也愛你。”
深情的相擁之後,蔣欣突然想到一件事,擔心的問道:“你要跟我回帝都?去多久?你公司怎麽辦?”
“不用擔心,已經安排妥當了。”蜻蜓點水的在唇上一吻,張騰輕巧給她係好安全帶,補充了一句,“回來的時候,自然是要帶著老婆一起回來的。”
剛消下去的紅暈立刻又飛上臉頰,蔣欣嗔怒的瞪他一眼,偏過了頭,幸福卻在心裏漫開了花。
幾小時後,飛機落地,正是午後一點,張騰一手拖著行李,一手牽著蔣欣,施施然的從機場坐上早已預約好的車開往了帝都的古城區。
帝都作為華夏的心髒,集政治、經濟、文化於一身,是相當發達的城市,地方雖小,卻寸土寸金。
而各個區域的劃分也是目的明確,古城區,保留了古時傳下來的特色建築,居住的人非富即貴,不是普通人可以涉足的區域。
之所以前往這裏,是因為蔣欣的師傅——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產繼承人——花無言住在這裏。
經過身份認證後,汽車熟門熟路的停在眾多四合院中的一個,蔣欣領著童童下車,看著麵前古樸的青磚木門,心中澎湃不已。
終於回來了!
童童也顯得激動不已,興高采烈的跑上去敲門,等了一會兒,一個人頭從門裏探了出來,見到童童先是一愣,接著驚喜的一把抱起童童在空中轉了一圈。
看到蔣欣巧笑嫣然的站在一旁,他放下童童就準備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卻被一隻手擋了回去,這才發現蔣欣身邊站了一個容貌出眾氣質不菲的男人,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看看蔣欣,她吐吐舌頭,介紹道:“這是,嗯,我男朋友。”
雖然不滿蔣欣給他的定位,但張騰還是用成熟的商業微笑自我介紹,“你好,我是張騰。”
“啊,你好,我是蔣欣的大師兄,叫花一落。”
兩人輕握了下手便鬆開,花一落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下張騰,心中了然,想必這就是童童的親生父親吧。
“哦,看我,高興的都傻了,快進來吧,師傅知道你回來一定很高興。”雖說花一落在前麵引著路,但童童早已趁他們說話的時候跑了進去,等他們進到內院時,童童已經和其他人鬧了起來。
見蔣欣走進來,原本圍著童童的人都跑了過來,卻礙於張騰的強大氣勢止步於一臂之外,但這絲毫不能阻止大家的熱情。
“欣欣你終於回來了,我好想你做的菜啊!”
“就是啊,你不知道你走的這幾個月,我們都要餓死了。”
“師傅老人家也常常想念你,說沒人陪他喝茶聊天看鳥賞花,你一走他就天天罵我們!”
“……”
哭笑不得的聽著師兄姐們的抱怨,蔣欣不經意的一抬眸,偷笑著輕咳了兩聲,義正辭嚴的責備他們,“你們怎麽能這麽說師傅呢,肯定是你們不好好練功才被罵的,是吧,師傅。”
最後的揚聲一喚把所有人的嘴都堵上了,剛才還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人都麵色訕訕分開一條道,垂手立在一邊,眼觀鼻鼻觀心的裝雕像。
捏捏張騰的手,蔣欣對他笑笑,鬆開相握的手,輕巧的飛奔到站在通道另一頭的老人麵前,雖然眼圈紅紅,但卻笑得像個孩子,“師傅,我回來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慈愛的拍拍蔣欣的頭,花無言仔細端詳麵前的人兒,瘦了點,臉上也多了淡淡的疤痕,但整個人都比幾個月前精神了。
抬眸,慈愛的眼神瞬間變得嚴厲而威嚴,花無言被蔣欣扶著一隻手,緩緩走到了張騰身前,淡淡的開口,“這位想必就是張先生了,久違。”
眼神一動,張騰恭敬的笑道:“不敢,還要感謝這幾年您對蔣欣的照顧,小小敬意,還請您收下。”
說著,張騰從帶著的行李箱裏拿出一個用上好宣紙包著的盒子,包裝紙上並無多餘的裝飾,僅有一個飛揚的“茶”字和一個紅色的印章。
淡淡的一掃,花無言笑嗬嗬的說:“照顧自家人,無需張先生道謝。不過,你的心意老夫收下了,旅途勞累,張先生可以在舍下暫住幾日,好感謝你送欣兒回來。”
蔣欣看著兩人明顯不對付的氛圍,不由得擔心張騰衝撞了師傅,對著張騰輕輕搖了搖頭。
張騰心底有些無奈,他在她心裏就是那麽衝動的人嗎?
“蔣欣視您為家人,或許您也聽過我們之前的事,對我有不好的印象也是正常的,希望這次相處能讓您更加了解我,放心把欣兒交給我。”
張騰不卑不亢的一番話不僅讓蔣欣驚訝,連一旁裝雕像的人都變了臉色,而花無言看著從容不迫的張騰露出了一個有趣的笑容,看的一旁的徒弟們大驚失色。
火藥味濃厚的見麵就此落下帷幕,蔣欣跟著師傅去敘舊,而童童帶著張騰來到了客房,推開一間屋門,撇撇嘴說:“喏,這是你的房間,你可別想著能跟媽媽一起住哦,師爺爺不會答應的。”
環視一圈,張騰對於住處並沒有太大的要求,不在意的隨口問道:“花大師徒弟很多,你們都住在這裏?”
“是啊。”童童露出一個天真的笑容,“但我不會告訴你是一起住還是分房住的,也不會告訴你媽媽住哪間房的,你別想晚上偷摸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