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得他人的眼光,蔣欣直接衝了過去,抓著那個人的臉上看下看,聲音都發著顫,難以置信的低叫道:“老鼠?真的是你!”
翻了個白眼,老鼠抓住蔣欣的手,把她按在座位上,輕輕敲敲桌子,低吼道:“夠了,小點聲,還怕沒人看嗎?”
驚喜的捂住嘴,眼淚毫無征兆的掉下來,蔣欣緊緊咬住嘴唇,悶聲哭起來。
歐陽打發走了過來看情況的服務員,慢吞吞的坐到蔣欣身邊,淡淡的瞥了一眼對麵不知所措的男人,抽出一張紙巾遞過去。
小聲的道了謝,蔣欣擦著眼淚鼻涕,直直的盯著老鼠看,那副樣子就像是看到了多年未歸家的孩子一樣。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啦!”難為情的捂住臉,老鼠態度惡劣的偏過臉去。
等到蔣欣的情緒平複下來後,老鼠斜眼瞅著她紅彤彤的眼睛,也不說什麽安慰話,不耐煩的說:“找你出來是說正事的,老大現在沒辦法跟外界聯絡,所以隻能我來找你。”
“老大的事你別管了,還有,別多管閑事,我就是想說這個,說完走人了。”丟下這麽一句莫名其妙的警告,老鼠戴上兜帽,雙手揣兜就準備離開。
蔣欣伸出手,卻停在半空中又收了回去,一副想叫又不敢叫住他的樣子。
歐陽見狀直接扯住老鼠的胳膊,用巧勁一推,把他推進了裏麵的座位上,自己則坐在外麵,徹底把路擋死了。
偷偷的給歐陽比了個大拇指,蔣欣也不矯情,她知道老鼠在外麵待得時間越長越危險,必須速戰速決。
“把事情都解釋清楚,不然我不會聽你的,我說到做到。”
瞪了一眼雲淡風輕的歐陽,老鼠咂了下嘴,權衡了一下,便用最簡潔的語言把相關事情解釋了一遍。
“好了,我走了。”口幹舌燥的老鼠一口飲盡杯子裏的水,瞪著擋路的歐陽,“喂,讓開!”
沒有理會老鼠,歐陽淡淡的看向蔣欣,見她點頭,便微笑著起身,順帶說了句,“小心別再跌倒了,被人堵在座位裏是很危險的。”
“嘖,挑釁找揍嗎你!”甩下一句狠話和白眼,老鼠不動聲色的觀察了下周圍,看也不看蔣欣一眼就走了。
目送老鼠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蔣欣歎了口氣,老鼠肯定更討厭她了。
不過,真的沒想到背後有這樣錯綜複雜的關係,要趕緊回去告訴張騰和童童才行。
抬起頭,她發現歐陽正一眨不眨的看著她,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摸了摸臉,沒什麽奇怪的地方啊。
“啊,沒事,隻是每次見你,給人的感覺都不一樣。”歐陽一本正經的解釋道。
撓撓臉頰,這算是誇獎吧?本想立刻回家的,但她突然想到,歐陽剛下飛機就趕過來了,估計還沒吃飯呢吧,這麽麻煩人家她也怪不好意思的。
把菜單遞給歐陽,蔣欣推薦了幾道必點菜式,給自己也點了小食,在等餐的時候,她笑著說:“下了飛機也沒招待你,先墊墊肚子,晚上我親自下廚。”
吃過飯,兩人趕回了家,發現張騰和童童還保持著她走時的樣子,難道這兩人都沒動過嗎?
“我回來啦。”給歐陽找了拖鞋換上,蔣欣拎著甜品走過去,看著兩人嚴肅的神情,一人給了一個爆栗,“被凍住了?”
“媽,很痛誒!”童童捂住額頭不滿的抱怨。
張騰碰了碰額頭,輕輕的笑起來。
不理會兩人,蔣欣轉而對歐陽說:“坐了那麽久的飛機,你也累了吧,不嫌棄的話,你可以先去睡一覺,晚飯時我在叫你。”
歐陽點點頭,道謝過後直接進了客房。
“好了,我們小點聲別打擾歐陽。”站在餐廳門口,蔣欣對著兩人招招手,讓他們離客房遠一點。
等都落了座,蔣欣把從老鼠那聽來的事緩緩道出。
原來,陳風不僅在走私團夥中臥底,同時也在調查某個官員的貪腐案,而這個官員正是林衛國投靠的那位,簡稱為官員A吧。
陳風借著整垮張騰的由頭和林衛國合作,從而收集林衛國賄賂官員A的證據,結果被A察覺,便將陳風以走私的罪名關了起來。
可以說,現在陳風沒有任何的危險,隻要靜等一段時間,他就會被找借口放回來。
而老鼠說的不要多管閑事,是指幫林家抓凶手的事,他是怕她引火上身。
說到這裏,蔣欣頓住了,這麽說,其實老鼠還是擔心她的,或許,他隻是不善表達?
而張騰在聽了事情始末後,卻有一點疑惑,老鼠已經迫不得已的要用假死來躲過某些人的耳目了,有必要冒著這麽大的風險來見麵嗎?
官員的貪腐案嗎?
微微眯了眯眼,要說到權勢大的官員,那就不得不提帝都了,那麽,是不是有可能,那個官員跟她的父親有牽扯?
看著蔣欣和童童無知無覺的討論事情,他微微一笑,既然她沒察覺到,那就瞞著吧,等他查清楚之後再說。
次日,晨跑回來的蔣欣發現居然有好幾個未接來電,擦著汗看了看,張騰的,墨子非的,青煙的,古為業的,而最多的就是林衛國的了。
糾結了一下,她還是決定等衝過澡再回電話,不然一定會拖很久。
衝過澡換過衣服,蔣欣先給張騰回了過去,“喂?怎麽了,這麽早就打電話過來?”
“沒什麽,想提醒你別忘了今天下午去探監的事,我會提前在樓下等你。”話筒裏傳來一陣流水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浴室裏,張騰的聲音也有些縹緲的感覺,“你去晨跑了?”
“對啊,昨天說好的嘛,你在衝澡?”揉著小腿肚,蔣欣不由得想象起張騰沐浴的鏡頭,臉微微發紅,她急促的說:“我還要給別人去電話,先掛了。”
呼出一口氣,她以手做扇,呼哧呼哧的扇著風,想給臉降降溫。
等心情平複了,蔣欣有些為難的盯著屏幕上的號碼,真不想給林老爺子打過去,感覺會被臭罵一頓。
然而,還沒等她按下撥出鍵,對方卻已經打了過來。
被突然想起的音樂聲嚇了一跳,蔣欣拍拍胸口,按下接聽鍵,果不其然,一道中氣十足的大罵聲從話筒中傳了出來。
“林伯父,您消消氣,當時那個中間人很警惕,所以沒有給我們具體的時間,隻說在一周內會動手,您罵我我也沒辦法確定啊。”
可被恐懼和緊張壓迫的要發瘋的林衛國哪裏肯聽解釋,依舊不依不饒的罵著。
蔣欣隻好把話筒拿的遠遠的,省的耳朵被震聾。
看到童童從浴室出來,她吐吐舌頭,被兒子看到這麽懦弱的一麵,真是覺得慚愧。
而童童聽著持續不斷的叫罵聲,直接劈手搶過手機,用冷至冰點的聲音說:“我看你是覺得你女兒還不夠慘是嗎?”
話筒中的聲音戛然而止,良久,傳來林衛國咬牙切齒的聲音,“這事咱們沒完。”
把響著忙音的手機丟給母親,童童從冰箱裏拿出牛奶,抱怨道:“這種老匹夫你幹嘛容忍他,讓他去死好了。”
苦笑著叫了他一聲,看他轉身進了廚房,明顯是生氣了不想理她。
長長的歎了口氣,蔣欣又給古青煙和墨子非去了電話,兩人都沒什麽事,一個擔心她的身體,一個詢問歐陽有沒有幫上忙,她閑聊幾句就掛斷了電話。
看著最後一個未解決的號碼,蔣欣遲疑了,退縮了,沒錯,她到現在都還沒想好該怎麽麵對這個從天而降的便宜父親,尤其是在古青煙不知道真相的情況下,她必須更加慎重的解決這件事。
“媽媽,吃飯了。”童童抱著胳膊靠在門框上,看她一臉的糾結,安慰道:“別想那麽多了,快來先吃飯。”
輕笑起來,真是的,到底誰才是家長啊!
最後看了眼屏幕,蔣欣關了手機,跟著童童一起走進餐廳,開始用餐。
等到了下午,張騰果然提前上門,蔣欣放下手裏的十字繡,簡單的收拾了下就準備出門。
童童合上電腦,也打算跟著一起去。
“童童,你叫歐陽來陪你吧,監獄那種地方,你還是不要去了。”溫柔的摸了摸童童的頭,蔣欣跟著張騰離開。
看著麵前跟普通的機關大門沒什麽兩樣的建築,蔣欣隻覺得自己之前都想多了,什麽陰森、罪惡、可怕的場景,統統都沒有嘛。
“畢竟是21世紀嘛。”她自言自語道。
張騰笑笑不說話,牽起她的手,出示了證件後,按照指示走進了一棟建築,再次出示證件後,兩人被警衛帶到了一個房間裏,很小,就像是警局的那種問詢室一樣,隻有一張桌子,兩個凳子。
而那個囚禁她的犯人,已經在裏麵坐著等她了。
鼓起勇氣,蔣欣緩緩的走過去,在他的對麵坐下。而張騰站在她的身側,就像是保護公主的勇士一樣,給了她無比的勇氣。
她靜靜的看著那個人,長相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甚至因為眼中的膽怯和躲閃而顯得更加畏縮,不過就是個可憐蟲罷了。
當年囚禁她的,真的是這個人嗎?
蔣欣產生了強烈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