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笑突然頓住腳步,兩眼猩紅的盯著她的手指。
暗道一聲糟糕,蔣欣猛地把花瓶砸過去,趁著林笑笑躲避的當頭從她身邊跑過去。
然而林笑笑立刻反應過來,一腳踩在蔣欣的裙擺上,蔣欣直接摔倒在地上,還沒等她爬起來,就感到林笑笑撲到了她的身上,肩上傳來劇烈的疼痛。
她回頭,看到林笑笑正把針管裏的液體往她體內推,她用力翻身把林笑笑甩下去。一把摟起裙擺,她顧不得流血的肩膀,快速往外跑。
拉開門,她絕望的看著兩個男人逼過來,一咬牙,她狠狠的朝兩人撞去。
把一個人撞得趔趄一步,卻被另一個人拽住了婚紗。情急之下,她把血抹在了身前的男人臉上,反手把婚紗的拉鏈拉下,因為手臂上都是血,另一個人沒抓住她的胳膊,讓她脫逃開。
不敢坐電梯,她慌張的跑進了應急通道,高跟鞋早在跟林笑笑打鬥時就扔下了,她兩個台階並做一個的往下跳,好幾次差點腳滑摔倒。
心髒撲通撲通的快速跳動著,不知道是不是藥效發作,視野開始模糊,甚至還開始產生幻覺。
追擊的腳步聲似遠似近,樓梯間開始扭曲,她仿佛在一條永遠沒有盡頭的螺旋上奔跑,而身後是可怕的吃人怪獸,她的胳膊已經被吃掉了,接下來是她的腳,腿,身體,最後她要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頭被吞下!
她聽到自己發出一聲尖叫,腳下一滑,她順著通道一路跌下去。
昏迷之際,她看到一雙皮鞋停在她的眼前,還沒來得及向上看,意識就徹底消失在黑暗中。
“醒醒。”
隨著啪啪的聲音,臉上傳來疼痛,蔣欣迷惘的睜開眼,灰暗的空間,一張臉停在正上方,有些扭曲。
胃突然難受起來,她推開那張臉側身吐了起來。
難聞的味道彌漫在車裏,她迷迷糊糊中聽到一個氣急敗壞的男聲在叫喊著什麽,然而她什麽也聽不到了。
“你的藥到底有沒有用!”
伴隨著狠厲的話語,整個空間都顛簸了一下,胃又開始不舒服,她痛苦的睜開眼,掃視一圈,她似乎是在車裏。
“醒了?”一張熟悉的臉湊過來,微薄的唇撇了撇,一副嫌棄的模樣。
她晃了晃頭,視野更清晰了一些,就著他的手,她喝了口水,嗓子的幹涸感才消除了些。輕咳一聲,她有些茫然。
“老鼠?我們在哪兒?”
放下水,老鼠拿來毛巾擦著她額頭的汗,壞笑著說:“我要把你賣掉,怕不怕?”
知道他是在用自己的方法來緩解自己的壓力,她配合的說道:“怕,怕死了,我還以為我再也醒不過來了。”
老鼠沉默了,臉色也變得極度難看,一抹狠厲從眼中劃過,她困難的拍了拍他的手,露出一個開心的笑,“我還活著,這就很好了不是嗎?不要露出那樣的眼神,我害怕。”
“抱歉。”老鼠扭過頭,然而他的周身仍散發著一股寒意。
一一股暈眩感突然傳來,她又幹嘔起來,老鼠連忙把毛巾遞過來,她顫抖著手接過,擦了擦嘴,幸好,沒有血。她苦笑著,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視線不經意的落在右肩的紗布上,她看著老鼠的眼睛問道:“林笑笑給我注射了東西,你知道是什麽嗎?”
看著老鼠躲閃的目光,她有些害怕,抓住他的衣袖,她努力揚起笑容,期盼的說:“我現在除了暈眩沒有其他的症狀,你給我注射解藥了對不對?”
“放心,等我們到了市裏立馬安排你入院,你不會有事的。”老鼠輕輕的按住蔣欣的胳膊,讓她好好躺著。
壓下心頭的恐懼,她點點頭,重新閉上眼休息,很快,她就進入了夢鄉。
“砰!”
蔣欣驚醒,驚魂未定的看著趴在她身上的老鼠。
還沒等她回過神來,又是一個強烈的撞擊。
有車子在撞他們!
她抓緊老鼠的衣服,緊張的看著他。
“不怕不怕。”老鼠仍是一臉風輕雲淡的表情,對著她壞壞的笑著,“歡迎加入逃亡者大家庭!”
她簡直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麵對他,隻能傻傻的隨著他笑。
“老大,他們要逼停我們!”前排傳來一聲粗獷的吼聲,接著就是一陣刺耳的摩擦聲。
老鼠的身體往下壓,確保蔣欣不會被甩出去,等車子行駛正常了,他抬頭對著前麵吼道:“瑪德,你就不會把他們撞出去,撞死怕什麽!給我狠狠撞!”
老鼠的話音一落,蔣欣就感覺到車子猛地朝右麵開去,刺耳的摩擦聲後是劇烈的撞擊,她嚇得隻能死死抓住老鼠,縮在他懷裏不敢動。
“喲吼!刺激!”那道粗獷的聲音再次響起來,沒一會兒,爆炸聲從車後傳來,強烈的震感和風感透過鋼鐵震撼著蔣欣的心。
老鼠抬起上身朝窗外看了一眼,冷哼一聲,“趕緊把那一輛也給我解決了!”
“好嘞!”
這一切都是假的!
蔣欣緊閉著眼窩在老鼠懷裏,她隻是想要一個平淡而普通的人生,為什麽要讓她經曆這麽多可怕的事?!
“不要!讓我離開這兒!”最後一根弦被劇烈的撞擊撕裂,蔣欣尖叫著,哭喊著,撕扯著老鼠的衣服,頭發淩亂的粘在臉上,“我要離開!放開我!放開!啊!”
老鼠見狀,無奈的狠狠甩了蔣欣一巴掌。
蔣欣撲倒在座位上,瘋狂的腦子冷靜下來,她扯著頭發低低的鳴泣。
“我知道你受不了這些,但是這對我和老大來說都是家常便飯!”老鼠抓住蔣欣的胳膊,逼著她直視自己,他大聲的喊道:“這三年來,我和老大過的就是這種日子!你不是想知道嗎?”
愣愣的抬頭,她難以置信的看著老鼠,緩緩的搖頭,眼淚滴答滴答的掉下來,聲音有些沙啞,“他、你們……”
自嘲的一笑,老鼠用大拇指狠狠戳向了心髒,眼神如同一隻孤獨的狼,冰冷,堅定,落寞。
“你知道有多少次,我和老大從死亡線上逃出來?你什麽都不知道!你的愧疚不過就是傷春悲秋罷了,所以我最看不慣你那副可憐可悲的樣子!”
啊,他終於說了實話。
這幾年來,老鼠肯定是怨她的,恨她將陳風推進了萬劫不複的生活中,他們再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活在陽光下了。
垂下頭,她微微張嘴,那一句對不起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了。
“謝謝你救了我。”
她理了理淩亂的發,聲音雖然仍顫抖著,但已經平靜了許多。
老鼠長舒了一口氣,坐在她旁邊,神情有些不自在。
“老大!小心!”說著,車子猛地朝左拐去,蔣欣撞到了車門上,老鼠也撞了過來,她一把抓住他的衣服,防止他被反彈回去。
她抬起蒼白的臉,有點不敢相信,“剛才的那是,槍聲?”
老鼠低吼了一聲,動作利索的從身後掏出一把槍,一隻手把她的頭壓下去,他警戒的看著窗外,果然看到一個紅點一閃而過。
罵了一句,他讓她老實趴在座位上不要動,見她聽話的點點頭,破天荒的摸了摸她的頭,爬到了前麵。
“低下頭,什麽也不要看,什麽也不要聽,什麽也不要記住,知道嗎?”
在蔣欣最後的記憶中,老鼠那張總是略顯稚嫩的臉一瞬間變得成熟穩重,就好像陳風護在她身邊一樣。
此起彼伏的槍聲,劇烈的撞擊聲,連綿不絕的刹車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刺眼的閃光,翻騰的火焰,灼熱的氣浪,冰冷的機械。
所有的一切,化為了黑暗,化為了純白。
長長的走廊上,沒有人說話,隻有來來回回急匆匆的腳步聲。
應付了警察的問話後,張騰走回了手術室前,看著紅色的“手術中”,露出了難以言喻的悲痛。
夏聲紅著眼睛站在他身前,壓抑的嗓音沙啞著,“都是你的錯。”
張騰一言不發的盯著手術燈,仿佛夏聲不存在一樣。
“她是這樣。”夏聲的聲音低下去,那個名字在他的口中翻騰著,帶著衝天的恨意,“我姐姐也是,全都是你害的!”
最後一句話,夏聲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整個走廊都回蕩著,震動著在場的每個人的心。
冷冷的看著夏聲,塵封的記憶翻湧出來,白色的地麵上,穿著白色裙子的小女孩兒,睜著泛紅的眼睛,紅色的沫子從唇角流出來,微張的嘴仿佛在質問著:“為什麽?”
痛苦的閉上眼,這麽多年來,他也在問同一個問題,可答案,他不敢去追查,不敢去詢問,隻能裝聾作啞。
結果,卻又是這樣。
“我會給你一個答案。”
他看著夏聲,眼中沒有絲毫的情感,如同一潭死水,“你姐姐的事,我會給你一個結果。”
夏聲麵露驚訝,隨即反應過來,抓住張騰的衣領,哭著大吼道:“你知道真相!這麽多年來,你一直都知道!”
“是,我知道,但現在……”
張騰頓住不說話了,一把推開夏聲,著急的走上前,迎上了從裏麵出來的醫生。
“對不起,我們盡力了,請準備後事吧。”
作者有話說:
完結撒花~
逗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