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張騰平淡無波的話,蔣欣一驚,抬頭看向身後的人。他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隻是很平靜,他也回望她,見她眼中又落下眼淚,他蹲下,手指輕輕擦過她的臉。
溫熱的撫摸讓她回過神,不敢相信的問道:“你要試試配型嗎?”
他點點頭,把她拉起來,按在病房外的凳子上,轉身離開。
蔣欣的手緊緊攥著胸口的衣服,有些緊張,有些高興,還有一些不安。扭過頭,剛好看到他挺拔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
她回過頭,嘴裏喃喃自語,祈禱著能夠配型成功。
或許是她的祈禱生了效,或許是上天憐憫童童命不該絕,張騰的血液與童童的配型成功了。
聽到消息的那一刻,她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腳下一軟,跌進了一個懷抱,抬起頭,撞進了他幽深的瞳中。他眼中的鎮定讓她一直以來壓抑的情緒都爆發出來,她抓著他的衣服,嚎啕大哭。
而他隻是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一下一下的,如同拍著一個嬰兒般溫柔。
沒想到這一哭,竟讓她在他的懷裏睡著了。
醒來時,第一眼就看到濃密的睫毛,接著是高挺的鼻梁,性感的薄唇。而他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有些涼涼的,卻讓她臉上的溫度越來越高。
略一回憶,她就記起,自己似乎是哭累了,直接在他的懷裏睡著了。想到這裏,她的臉更燙了。
雖然明知道他是睡著的,但她還是不敢正大光明的看他的臉。她對他的容貌比他自己還要自信,美色,不僅是男人愛,女人同樣也愛。而他對她幫助頗多,尤其是這次。所以她真的有點怕,怕自己會悄悄的愛上他。
為了不驚醒對方,她慢慢的托起他放在她腰上的手,同時不停的觀察著他的表情,害怕弄醒他。而就在她馬上就要成功的時候,她的耳邊響起一聲慵懶的歎息。
“醒了。”
身體一僵,她有些尷尬,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索性就這麽托著,點了點頭,說道:“謝謝你,真的,非常感謝你。”說完,她把他的手放在他身上,就要起身。
但那隻手又迅速的攬著她的腰,把她扯回了床上,同時他的身體也壓了過來。
她的臉更紅了。雙手按在他的胸上,徒勞的阻擋著他的體重,眼睛看向別的地方,聲音細如蚊子,“張先生,請你不要這樣。”
“不要那樣?”他的聲音帶著剛睡醒時特有的沙啞,如同羽毛一樣拂過她的心,“用完我就要走,你真是一個無情的女人。”
戲謔的聲音,淡淡的嘲諷,她咬了咬唇,不反駁,有些緊張的解釋:“張先生,希望你能尊重彼此。”
看到說完就閉著眼,一臉的忍辱負重,他就覺得好笑。她把他當什麽,隨時隨地發情的野獸嗎?“放心,我隻是累了,陪我睡一會兒。”
心中一顫,果然感到他又躺回一側,隻是把她又往懷裏拉了拉,就像抱抱枕一樣。
想到之後他要做手術了,她就無法拒絕他的這麽一個小要求,於是,按捺下心中的不適,陪著他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她茫然四顧,張騰不在她的身邊。摸了摸身旁的位子,已經冷了,說明他離開許久了。
看了看外麵的天色,陽光明媚,應該是中午了。她收拾妥當,去食堂吃了飯,來到病房外,卻發現童童不在裏麵。
心中慌了神,她隨手抓住路過的護士,身影不自覺的顫抖起來,“裏麵的孩子呢?他去了哪兒?!”
被抓住的小護士嚇了一跳,看到她驚慌失措的表情,急忙安慰,然後拉著她到了谘詢處,一查,才知道現在在手術中。
心中稍安,跟護士道了歉,又急匆匆的趕到了手術室外。
手術時間不長,但對她而言卻度日如年。她不停的來回走著,時而停下來,側耳去聽手術室裏的動靜,明知道什麽都聽不到,但她還是忍不住想去試試。
幾小時後,醫生終於出來了,她迎上去,問醫生手術結果。
“手術很成功,請放心。”
眼淚毫無預兆的流下來,她驚喜的捂住嘴,抑製不住的笑容。
邊擦眼淚,邊跟著護士朝病房走去,看到童童熟睡的樣子,她的心終於落了地。再三的感謝過醫生護士,她又趕去張騰的病房。
打開門,她看到一室陽光,而張騰安靜的躺在那裏,特助站在一旁處理著手裏的文件。
她悄悄走過去,但特助還是察覺到了有人靠近,一臉的警惕,卻在看到她之後,恢複了正常的神情,還有些微的尷尬。
由於之前兩人都見過,微笑著點點頭,卻也沒有了話說。
站了一會兒,蔣欣還是有些忍不住了,她看著張騰如嬰兒般安靜的睡顏,小聲問特助:“手術是張先生安排的嗎?”
特助點點頭,抱歉的笑笑,同樣小聲的回答:“總裁說蔣小姐太過勞累,所以不讓叫醒你,希望你能理解總裁的好意。”
這樣體貼的行為不像她認識的張騰,但就像他總是誤會她一樣,或許她也誤會他了呢?
說不定,他也是冷麵心熱的人。
輕輕搖搖頭,她看他的眼中隻有感激,“我很感謝他對我的幫助,雖然他可能不需要我的幫助,但我會記得他的恩情,將來若他有需要,我會盡全力幫他。”
特助有些奇怪的掃了她一眼,心想,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麽,應該跟我家總裁大人說才對。不過他還是保持著微笑,點點頭,“總裁聽到了一定很高興。公司裏還有些事,蔣小姐你看……”
蔣欣連忙點頭,笑著送特助離開,“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張先生的。”
回到病房後,她老老實實的坐在旁邊。或許是知道他一時半刻醒不了,所以她放心的仔細瞧他的臉。
這確實是一張出色的臉,不同於韓國明星那種奶油小生,張騰的帥更有男子漢氣概,不笑的時候有種軍人風範,而笑起來的時候……
她突然意識到,她似乎沒見過他真正笑的很開心的樣子。見的最多的,就是他的冷笑和嘲笑。
難道他不快樂嗎?
她盯著他的臉陷入了沉思。
“愛上我了嗎?”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她差點跳起來,她居然看著張騰的臉發起了呆,還被對方看到了。
真是丟臉啊。她覺得她的臉都可以煎雞蛋了。
“咳咳。”
張騰突然咳了起來,眉毛也輕輕的皺起,很不舒服的樣子。
她連忙過去扶起他,把水杯遞到他嘴邊,小心翼翼的喂他喝進去。喝完水,她又扶他躺下,給他掖好被角。
為了防止尷尬,她從桌上的水果籃裏拿出一個蘋果,丟下一句“我去給你洗個蘋果吃”就落荒而逃。
而床上的張騰,則微微揚起了微笑。
很快,蔣欣就拿著刀和蘋果回來了,而她的表情也不複之前的尷尬和不自在,就像是跟朋友相處一樣,平靜、柔和。
張騰看著她慢慢的削著蘋果皮,長長的,從頭到尾,都沒有斷過。然後她又將蘋果切成小塊,用牙簽插著。
他沒有動,而是看了眼她遞過來的盤子,又把視線停在她的臉上。幾秒鍾後,她才不好意思的收回手,把他扶起來,同時拿了一個枕頭墊在他身後,然後又把盤子遞給他。
他還是沒有動,這次直接看著她的臉,露出了一個微笑。
她無奈的笑笑,撚起牙簽,把蘋果送到他的嘴邊,他才吃了下去。
對於這種孩子氣的舉動,她的心裏有種奇異的感覺,她覺得這不像是他會做出的舉動,但又覺得他做起來毫無違和感,甚至她還覺得相當可愛。
對於自己的這種想法,她歸類於美色誤人。
為了全心全意的照顧好兩個病人,蔣欣向潘多拉請了假,對此Jon沒有多說什麽,隻是讓她安心照顧好童童和張騰。
掛了電話後,她心裏不是不愧疚的。是她主動找上Jon說要學習彩妝,要留在潘多拉工作,可之後因為車禍的事就請了一周的假,好不容易工作有了起色,能為Jon分擔壓力,就又要請長假。
她知道,她如果請了假,就意味著她的工作需要平攤在其他同事身上。
歎了口氣,雖然遺憾和難過,但她也沒有辦法,比起工作,童童更加重要。
拎著在家裏做好的飯菜,她推開了張騰的病房門,正好看到他拿著一份報告看的出神。
輕輕敲了敲門,張騰抬起頭看到是她,不慌不忙的收起了報告,但神色有些奇怪,還不等她細看,他就恢複了往日的清冷模樣。
雖然心裏好奇,但既然他沒有解釋,那她就不問。
“我問了下醫生,說你的病要吃一些清淡的,所以我給你做了粥和小菜,你嚐嚐看。”她舉起飯盒,笑著說。
張騰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溫柔,他點了點凳子,“一起吃。”
“我在家吃過了,你吃吧,如果喜歡的話,這幾天我就按這種類型做。”說著,她打開飯盒,將熱騰騰的白粥和青黃相間的小菜擺好,掏出一雙筷子遞過去。
看到這些菜,張騰的心中有些驚訝,隨後便想到了剛才的報告,心中更加篤定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