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暈倒
第38章 暈倒
去縣城的公共汽車上人滿為患, 兩人上去的時候,堪堪隻剩下一個位置,賀嚴冬讓江梨過去坐著, 自己則站在她的身邊,一隻手扶著她身後的椅背。
江梨心裏緊張又著急, 想握著賀嚴冬的手尋求安慰, 但眾目睽睽下她又覺得難為情, 最後隻好用手扯住了他的衣襟。
賀嚴冬看到後, 忍不住樂了, 大手墊在她的腦後, 彎腰湊近說:“睡會兒, 等到了叫你。”
江梨仰頭靠在他的手掌上, 滿麵愁容,“我睡不著。”
話是這樣說的, 可沒一會兒她就在公交車晃晃悠悠的前行中睡著了。
下車時賀嚴冬怕她和上次一樣突然腳軟,提前便扶住了她。
上次一起來的時候江梨沒有進去,而這次抬腳走入畜牧站大門的時候她沒有一絲猶豫, 賀嚴冬知道她因為這事擔心壞了, 也就沒有攔她。
畜牧站, 嚴格來說全稱應該是畜牧獸醫站。因為是周六, 裏麵人格外的多。進了門廳, 江梨看到不算大的地方,被嚴格劃分成了兩個區域。
進門右拐的一小間, 門楣上掛著一個木製牌子寫著“獸醫站”, 門口擠滿了人, 江梨看不到門內的具體情況。而畜牧站就在門廳右手邊靠牆的位置, 兩張棗紅色的桌子並排放著, 每張桌子後麵都坐著一個工作人員。
此時兩張桌子周圍同樣圍滿了人,同時還有不少人來來往往的在擁擠的門廳內走動。
一進門,看到這樣的情景,江梨還以為要等很久了。
沒想到下一秒賀嚴冬就攬著她直接穿過了擁擠的人群,往裏麵走去,走到最後,江梨才發現裏麵居然還有一小間,應該就是賀嚴冬常說的那個劉站長的辦公室。
辦公室門虛掩著,賀嚴冬抬手敲了敲門,聽到裏麵傳出渾厚一聲的“進來”,他才和江梨一起走了進去。
三人簡單寒暄了幾句之後,很快就進入了正題。
劉站長聽了賀嚴冬的描述之後,琢磨了片刻,才給出了結果,“應該是口蹄疫,這個季節在豬身上比較多發,而且傳染迅猛,隻要豬圈裏有一頭豬得了病,沒有及時發現,並隔離消毒那很快就會傳遍整個豬圈所有的豬。”
江梨沒聽過什麽口蹄疫,但她知道豬流感和雞瘟,都是傳染性強,致死率高的病毒。聽完劉站長的話,她心裏其實已經有了答案,但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就沒有一點辦法了嗎?”
劉站長搖搖頭,突然起身過去將門關上,回來後才神神秘秘道:“實話說,用藥也是白花錢,基本沒得治。不過,趁現在豬還沒死,我倒是有個法子,可以讓你多多少少撈回一點。”
“就有人專門收這個病豬,一頭豬一口價,不還價,你看你……”
一直沒說話的賀嚴冬突然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對劉站長說:“不必了,我知道該怎麽處理。總之,今天的事,多謝。”
說完他看著江梨,放緩了語氣,說:“咱們回吧。”
劉站長看著倆人就這麽直接走了,趕緊起身追了上去,“哎,你等等,我送送你倆。”
到了門口劉站長又拉著賀嚴冬小聲囑咐道:“別犯傻,那病可是會傳染人的。”
賀嚴冬知道人是好意,也沒再擺臉色,點點頭說:“知道了。”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劉站長背著手,忍不住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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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杏和劉誌國結婚後,終於過上了夢寐以求的城裏媳婦兒的日子,家務活平時都由婆婆一手操辦,她完全插不上手,有一大把的空閑時間,她就想著買兩隻小白兔養著,也好解解悶。
小白兔買好了,但她並不知道該怎麽養,於是就趁著周六讓劉誌國陪她一起來畜牧站問一問。
等著過馬路的時候,她就覺得畜牧站門口站著的人背影十分眼熟,等人說完話轉過身來,她才發現原來是江梨和賀嚴冬。
他倆為什麽會來這裏?
等江杏和劉誌國到畜牧站門口的時候,江梨和賀嚴冬前腳剛走。
負手站在門口的劉站長一扭頭看到自家侄子和侄兒媳婦,趕忙招呼道:“嘿,你倆咋過來了?準備養點兒啥?”
江杏笑著叫了聲叔,說:“養了兩隻小兔子,過來問問看要注意些什麽。”
劉站長點點頭說:“那簡單,來,進來說。”
江杏和劉誌國跟在劉站長身後往裏走,一進辦公室,江杏就十分好奇的問道:“對了,叔,剛剛在門口和您說話的那倆人,是來做什麽的啊?”
劉站長給他倆一人倒了一杯水,隨口道:“養的豬病了,過來問問。”
江杏意味深長的點點頭,又問道:“那嚴重嗎?”
從進來開始一直沒說上話的劉誌國突然插話道:“你不是來問養兔子的事呢嗎?怎麽一進門就追著劉叔問些亂七八糟的,別人養的豬跟你有啥關係?”
江杏瞪了劉誌國一眼,嘟著嘴委屈道:“我就是好奇,問問怎麽了?劉叔都沒說什麽。”
劉站長一看這小兩口突然就吵吵起來了,趕緊出來笑著打圓場,“不礙事,不礙事,小姑娘嘛,有好奇心很正常。那豬病得挺嚴重的,大概率是不行了。”
江杏聽完趾高氣揚的對著劉誌國哼了一聲,然後笑著對劉站長說:“劉叔,你現在可以跟我講講該怎麽養小兔子了。”
一旁坐著的劉誌國麵色不悅的瞥了她一眼,心道真是不可理喻。
養兔子的事問完,倆人剛一走出畜牧站,江杏就拉著劉誌國提議道:“咱們去供銷社看看,買點豬肉吧。”
劉誌國蹙眉看了她一眼,然後掙開被她拽著的胳膊,從衣服兜裏掏出肉票和一張大團結塞給她,“要去你自個兒去。昨晚剛上了夜班,一回來就被你拉著跑東跑西,到現在一眼都沒合,想累死老子啊!”
劉誌國說完吐了口唾沫,轉身便走了。
江杏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頗有些無所謂的聳聳肩,然後將手裏的肉票和大團結都裝進兜裏。
“自己去就自己,剛好去看看再買一個珍珠霜。”
上次她去的時候就記著撿最貴的買了,買回去用了兩次才發現,那一款對於她來說有點太幹了,反正今個兒高興,就獎勵自己再買一個。
畜牧站小辦公室內,劉站長一邊悠閑的喝著茶,一邊喃喃自語道:“嘿,江梨,江杏,這名字怎麽聽著跟親姐妹似的。巧,實在太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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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時候江梨心裏一直忐忑,現在知道了結果,反倒安定了下來,雖然這個結果很不好。
兩人並排走在回村的小路上,路兩旁是連成一片的金黃麥地,在刺目的陽光的照耀下閃著金色的光芒,微風吹過,金波蕩漾。
賀嚴冬怕江梨擔心,沒等她開口問,便自顧自的說出了自己的打算,“等那幾頭豬都死了,我就去後山腳下,找個地兒,挖個坑都給埋了。這之後的事情,就之後再做打算。”
江梨伸手將被風吹到眼前的碎發塞回耳後,同時幾不可聞的“嗯”了一聲,她十分認同賀嚴冬的決定,也知道他肯定不會就此放棄,這樣就夠了。
“待會兒回去媽要是問起來,該怎麽辦?”江梨現在最擔心的是這個。
“實話實說唄,這事兒又瞞不住。”賀嚴冬隨意道。
江梨知道,從昨晚一直到現在,賀嚴冬所有的冷靜和堅持都是真的,而不是故意裝出來的,這讓她覺得心裏莫名安穩很多。
回到家,剛一進院門賀春華就哭著從屋裏跑了出來,“二哥,我剛剛跑去後山看了,豬,豬死了一半,怎麽辦呐?”
“沒事,沒事。”賀嚴冬輕輕摸了摸賀春華的頭,哭笑不得的說道:“死了就死了,不就幾頭豬,有啥好哭的,都多大了,還當自己三歲小孩呢。”
“那哪是幾頭豬?那都是你的心血和汗水。”賀春華看著江梨抽噎道:“二嫂,我心疼二哥。”
賀春華這話簡直說到江梨心坎裏去了,從昨晚到現在,她因為這個事情而產生的所有忐忑不安的情緒,都是因為心疼賀嚴冬為此而付出的所有精力和時間。
賀嚴冬看著江梨情緒突然也不對勁了,趕緊把賀春華給拉回屋裏去了,“行了,別哭了,你二哥沒那麽脆弱,屁大點事兒。”
這邊哄完,賀嚴冬剛想回屋去看看媳婦兒,結果又被剛從外麵回來的柳芳芝給截胡了。
“唉,我怎麽聽到有貓在屋裏叫呢?聽錯了?”柳芳芝一進門就四處張望著問道。
賀嚴冬笑了笑,說:“您那耳朵可真好使。錯了,那是賀春華擱屋裏哭呢。”
“哭啥?”
“哭我呢,後山那幾頭豬,染病死了,心疼我才哭的。”賀嚴冬隨口道。
柳芳芝瞪大了眼睛,又問了一遍,“你說啥?那豬咋了?”
“染病死了。”賀嚴冬又重複了一遍。
“死了?怎麽就……”柳芳芝一句話沒說完,就突然向後倒去,賀嚴冬眼疾手快的把人接住了,趕緊一邊掐人中,一邊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