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責任
第33章 責任
江梨口幹舌燥的連續講了兩節語文課,這會兒聽到下課鈴聲,瞬間籲了一口氣,無力道:“好了,今天的語文作業就是背默剛剛學習的那首古詩,明天上午上課前班長統計未完成的同學……”
“罰抄五十遍。”賀子強突然高聲搶答道。
緊接著教室裏哄的一聲,突然熱鬧了起來。
“要抄你自己抄,我們才不抄呢。”
“對啊,賀子強你自己抄五十遍吧。”
“都吵什麽吵,聽老師說。”
……
江梨無奈地扶了扶額,拿書本在黑板上敲了敲,等教室裏重歸安靜,她才補充道:“沒有完成的抄十遍吧,五十遍太費紙了。”
“好了,班長過來一下,其它同學下課。”
看著大家一哄而散,江梨輕笑著搖搖頭。
“江老師,你找我。”班長賀小花綁著兩根麻花辮,穿著紅色碎花上衣,內搭深藍色粗布背帶裙,一跳一跳的走來,遠看跟個花蝴蝶似的。
江梨聞言抬眸看了她一眼,從包裏掏出一把嶄新的鉛筆遞給她,“嗯,你去問一下昨天都有誰的鉛筆斷了,然後把這些分給他們。”
賀小花雙手接過鉛筆,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擠著眼睛,小聲問道:“江老師,你跟昨天那個人真的是兩口子啊?”
江梨正往包裏裝書的手頓了一下,然後點點頭問道:“怎麽了?”
賀小花搖搖頭,突然笑著感歎道:“沒事,就覺得那個人好厲害啊,江老師脾氣這麽好跟著那樣的人一定不會受欺負。如果我爸也有那麽厲害就好了,這樣我和我媽……我好像說太多了,江老師趕緊下課吧,我會把這些分給他們的。”
賀小花的聲音越到後麵越小,加上又是下課時間,教室裏十分熱鬧,中間那段江梨隱約聽到她好像是在說爸媽怎麽了。
看著賀小花話說一半突然跑走了,江梨也沒太在意,不管怎樣,那都是人家的家事,她確實不便過問。
不過這賀小花前半句話說得倒沒錯,她跟著賀嚴冬確實很難會受欺負。
江梨抱著書本往辦公室走去,昨天剛來太過拘謹,她隻隨意掃了一眼,不算大的屋子裏靠牆擺著一大一小兩張紅木桌,一共五位老師,她和徐斌共用一張小桌子,另外三位老師共用一張大桌子。屋子裏另一邊的角落裏擺著一個掉了漆的書櫃,隱約可以看到裏麵似乎塞滿了書。
昨天她隻來得及和徐斌還有一位姓袁的體育老師打了招呼,另外兩位女老師因為時間的原因,一直都沒能碰上。
這會兒,她一進辦公室,就看到昨天沒能打招呼的那兩位女老師,正安安穩穩的在位置上坐著,不知道低頭在寫些什麽。
江梨輕手輕腳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把包在桌子上放好,剛準備扭頭打個招呼,徐斌就走了進來。
“江老師,一看你就是新來的,沒什麽經驗。”徐斌說著晃了晃手裏的保溫杯,繼續道:“看看我們,都是吃過虧的,現在人手一個。”
從江梨身邊路過時,徐斌伸手推了推她麵前桌子上擺著的搪瓷缸,是學校配的,老師們人手一個。
“剛剛倒水的時候,順便幫你也倒了一杯,還溫著呢。”
江梨掀開搪瓷缸的蓋子看了一眼,又給蓋上,沒喝,但笑著回了句謝謝。
說完沒等徐斌再說什麽,她就扭頭看向身後的兩位女老師,禮貌道:“你們好,打擾一下,我是新來的代班老師江梨,昨天沒能碰上,所以隻能今天跟大家打個招呼。”
正坐在江梨身後的那位女老師,聞言頭都沒抬,隻不鹹不淡的回了句,“張娟,教三四年級。”
張娟旁邊坐著的女老師倒是十分和善的看著江梨,笑了笑道:“我剛還和張老師說呢,昨個兒就聽說咱們學校來個俊俏的女老師,一直也沒能碰上。對了,我教一二年級,郭蘭芬,叫我郭老師,或者蘭芬都成。”
江梨點點頭,笑著嗯了一聲,剛想再說些什麽,李主任就在門口叫她出去一趟。
正巧上課的鍾聲敲響,徐斌就夾著書本跟她一道出去了。
見兩人都走了,張娟才停下手中的筆,撇撇嘴,嘖了一聲,“可真是不知羞恥。”
郭蘭芬剛拿起筆還沒寫兩個字,聽到她這話,隻好又停下問道:“你這是說誰呢?”
“哼,還能是誰,那位新來的俊俏女老師唄!”張娟說著勾頭朝門口看了一眼,然後身體前傾,壓低聲音,若有其事道:“我姐就是柳河大隊的媳婦兒,之前沒少聽她說。就剛剛那個江老師,她嬸子親口在村裏傳的,說她是狐媚子轉世,長成那樣就是為了勾男人。十幾歲的時候就跟那下鄉知青不清不楚的,後來人回城上大學了,她還眼巴巴的等著人回來接她,結果人在城裏結了婚。”
“聽我姐那意思,應該是這人不幹淨了,實在沒法子,才嫁到賀家大隊這窮村兒來了。不過還有一種說法是,相親那天她用了妖術,把那賀家窮小子給迷住了,這才嫁了過來。唉,你看看,這結了婚也不安分,才來兩天,就跟那徐斌勾勾搭搭的。”
郭蘭芬目光閃爍,生硬地打斷她的話,“娟子,咱們都是老師,有些話不能瞎說。再說了,村兒裏傳的事情,傳來傳去早就變味兒了,不能全信。”
張娟一聽這話不樂意了,極力反駁道:“怎麽是瞎說呢?剛剛他倆那樣兒你不也看到了,再說了,人徐斌可是縣城來的,有模有樣,還有錢,不比她家裏那個窮鬼男人強多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更別說她自己了。”
“行了,娟子,咱倆關係好,這話你在我麵前說說就行了,可千萬別當著人麵說,不好看。”郭蘭芬歎了口氣,覺得實在不能再往下說了,便直接結束了話題,“趕緊忙吧,下午下課前不就要交了。”
“誰怕她呀!”張娟小聲嘀咕了一句,才拿起筆低頭開始工作。
沒一會兒江梨就回來了,奇怪的是辦公室裏的一切明明跟她走之前一模一樣,可她卻莫名覺得哪裏好像不一樣了。
不過江梨現在沒心思糾結這個,因為剛剛和李主任談過之後,她才後知後覺自己居然帶了個畢業班。雖說是小升初,但在九年義務教育還沒有實行的83年,要想考上初中對成績的要求還是蠻高的。
在這個真正要靠知識改變命運的年代,江梨莫名覺得肩上的責任突然重了不少。
而且,剛剛李主任為了能讓她更清晰的認識到學習對一個人未來命運的影響,還特別貼心的給她舉了個身邊的活例子,沒錯,就是她家冬哥,十分榮幸的成為了李主任口中的反麵例子,而這正麵例子則就是她家冬哥當年的“緋聞女友”,冬梅。
確實還挺巧,青梅竹馬,又是小學同學,還是護花使者,就差再來個破鏡重圓了。
江梨這樣想著,伸手碰了碰麵前放著的搪瓷缸,又掀開蓋子看了看,水已經徹底涼透了。於是,她端起搪瓷缸起身出去,把裏麵放涼了的水全部倒掉,回來又重新倒了一缸子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