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針鋒相對
第五十四章針鋒相對
春天,是一個溫潤潮濕,雨水極多的季節,天空時常會陰雲密布,細雨綿綿,可是她卻很喜歡這樣的季節,她甚至熱愛這個季節里的一切,只因為,她曾在這樣的季節里,遇見過一個人,重生過一次。
清晨推開半掩的窗門,天色沉沉,飛揚的雨絲帶著夏天將臨的味道,紛紛洒洒了一整夜,濕潤的空氣里夾雜著泥土的芬芳和青草的香甜,每次呼吸都透著沁人心脾的舒暢。
早晨的氣溫雖然依舊有些偏低,但已不再是冬季的寒冷,而是有著夏天的清新和涼爽,展潔望著那一縷縷如煙似霧悄然從眼前掠過的早霞,心情從未如此輕鬆愉悅過。
「在想什麼?」藺修言赤著腳無聲走近,貪戀的從背後摟住她的纖腰,將下巴擱在她的肩上,嘴唇緊貼著她的耳朵曖昧而纏綿的低語著,剛睡醒的聲音透著沙啞和慵懶,惹得她的心輕輕顫抖,耳朵更是羞紅不已。
展潔忍不住稍稍轉頭,躲避著他濕熱的氣息。
明知她極為敏感怕癢,他卻總愛貼著她的耳朵說話,低沉的聲音時而慵懶,時而性感,時而又醋意連連,隨著他說話的語調不同,展潔總能輕易察覺到他氣息的變化,知道他的心情是好,還是壞。
就像此刻,只聽聲音她也知道,他今早的心情很好,因為昨晚他得到了他想要的,在她懷裡睡得很滿足。
「在想一會應該怎麼從這裡溜出去。」展潔幽怨而哀愁的瞪著他,表情十分苦惱的說道。
現在她每天早上醒來都跟做賊似的,一定要等到走廊上完全沒人注意她時,才敢回辦公室換衣服上班。
藺修言隨即俯身,埋頭在她肩上發出一陣低笑,雙手不自覺的將她樓得更緊。
還有什麼好躲的,現在這所醫院裡還有誰不知道她已經夜夜留宿在自己的房間里。雖然他病房的隔音效果很好,安保工作做得也不錯,不至於會給人偷看的機會,但大家都是成年人,孤男寡女獨處一室這麼長時間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不用想也知道了,只怕流言比事實來得更早一些。
不過大家都顧及著她的面子,因而心照不宣,不在她面前說破罷了。
所以,實際上也只有這個傻丫頭還獃獃的以為自己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
「你還好意思笑,這一切都是你害得。告訴你,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回家去睡,不來你這裡了。」展潔輕輕捶打了下他的腰,卻又不敢太用力,只能低聲抱怨著,他讓她覺得自己好丟臉,為他,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打破原則,破壞規定。
他徹底破壞了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高冷女王形象。
「嗯……」誰知藺修言只是輕哼了一聲,卻什麼也沒說。
他這麼爽快的就同意讓她回家去,反倒讓展潔覺得稀奇了,本來還以為這個男人又會像前幾天那樣對著自己耍賴撒嬌,再加威脅逼迫,用盡一切手段將她留下來過夜呢。
「我是說真的哦!」展潔疑惑的挑了挑眉,好奇卻又不安的看著藺修言淡定冷靜的側臉。
「我知道。」藺修言點點頭,輕嘆了一聲,靠在她的肩上又不說話了。
這下反倒是讓展潔覺得心裡沒底了,根據以往的經驗,每當藺修言老實聽話,或想方設法把她支開時,就代表著他一定又是要背著自己做些什麼不利用他身體的事情,比如要熬夜開會或回學校工作之類的。
「你在想什麼?臉怎麼會這麼紅?」藺修言看著低頭瞎想的展潔,不明她為什麼會突然臉紅。
「你今天晚上要做壞事,對不對?」展潔想也沒想的抬頭說道,眼底閃爍著警告的意味。
這些天她和藺修言住在一起的唯一好處是他不用再熬夜了,雖然……有時他們也會睡得晚一些,但基本上她都保證他能睡足七個小時。
她好不容易才將藺修言的氣色調養得略微有一點紅潤,體質也有所增強,可不想就這麼前功盡棄。
「跟你在一起,我哪一天晚上沒做壞事了。」藺修言不懷好意的勾起嘴解,一雙眼色眯眯的看向她衣襟半開的胸口,居高臨下的位置,能讓他看見很不錯的風景。
這裡沒有她的睡衣,所以她總是會穿著他的襯衫當睡衣,半遮半掩,卻更容易挑逗起他火熱的慾望。
「你心思稍微正經一點行不行?懶得再理你,我要去換衣服準備上班了。」展潔又羞又惱的抱住自己逃離他愈發危險的懷抱,急匆匆的直奔浴室而去,生怕又會被他抓了回去似的。
直到展潔逃離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藺修言才忽然全身一松,半倚半靠在窗邊,雙手捂著臉,沉沉的幾聲嘆息后,他自嘲的輕笑著。
他的懷裡仍留有她的體溫,空氣里還殘有她的氣息,昨晚擁抱她感覺還那麼的強烈和真實,若不是體諒到她需要上班,他可能會立刻衝進浴室里,把她抓到床上去。
天知道,要放手讓她離開,是多麼殘忍的一件事情,而他越來越難做到了。
新的一天在忙碌中開始,展潔今天下午有兩場預訂手術要完成,所以暫時不會有時間來管藺修言,她只能叮囑他多休息,不準看書,更不準工作,再輕聲威脅他如果敢不聽話,以後的每一天都讓他獨自一個人睡。
藺修言望著不停閃著信號的電子郵箱,只能無奈而苦澀的笑了笑。
為了不影響到晚上自己和展潔的休息時間,現在的大部分工作,藺修言都會趕在白天完成,雖然一下子提高了工作強度,會讓他感覺有些吃力,但他卻十分歡喜。
就在他忙碌得無瑕吃飯時,有人敲響了他了的門。
藺修言看著緊閉的門疑惑了一下,拿起手機打開門口的監視錄像,意外的看到了一群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他低頭想了想,大致明白了他們來找自己的原因。於是收了收手上的工作,將資料和書本放進抽屜后,才拿起一旁的遙控器,打開門鎖。
展翼望著眼前這個半倚在病床上,體弱消瘦卻清俊才絕的男人,內心裡並不是很願意將他與自己最引以為傲的妹妹聯想在一起。
雖然至今不曾看到過他完整的病歷,但即便只看他虛弱的身體,蒼白的氣色展翼也不認為他是可以照顧自己妹妹一生的良人。
「不知道你們今天來找我,是因為什麼事情呢?」藺修言並不想讓他們看到自己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所以穿上外套,從病床上起身移步走到沙發上坐下,望著對面的展家兄妹和封庭宇,客氣有禮的問道。
雖然他們來得突然,但藺修言內心卻已然早有了準備,可以說,他一直在等著他們來找自己。
前兩天他就已經從方何那裡收到消息,知道展翼曾找了人來調查自己家庭背景。雖然有關於他的資料都已經被那男人嚴密的保護了起來,但只要展翼不笨,就肯定能根據一些蛛絲馬跡的線索聯想到其中的緣由,所以他們來找自己,藺修言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反而是意外,他們怎麼會來得這麼晚。
「我們來找藺先生是想確定,你跟我妹妹,也就是你的主治醫生展潔之間的關係。」展翼看著雖然表面上客氣,但態度卻輕慢冷傲的藺修言,不急不緩的問道。
「我和小潔的關係,就跟你們看到的是一樣的,是醫患關係,也是情侶和愛人的關係。」藺修言並不做任何隱瞞的說道。
「老實說,藺先生,我不覺得你有任何資格能做小潔的愛人,也沒有資格做展家的女婿。」展翼心底對於藺修言依然有著很深的戒備,久經商場,看慣爾虞我詐的他,竟然怎麼也看不透藺修言的為人。
但有一點他卻可以肯定,那就是藺修言是一個心思慎密城府極深的人,他有著陰險狡詐,心狠手辣的一面。可只要在展潔的面前,他就會瞬間轉換成另外一個人,比如之前在手術室門口的那個虛弱氣短,抑鬱憂傷的藺教授。
展翼懷疑,藺修言有可能就是用那樣的一副時刻需要人保護和關心的姿態,騙到了展潔。
「老實說,我也也不想做你們展家的女婿,更不覺得你展翼有任何資格來這裡對我說這句話。」藺修言倚靠在沙發上,雙手交放在腿上,右手食指輕輕敲打著左手手背,神情看似悠閑,卻半是戲謔,半是嘲諷的將展翼的話給嗆了回去。一雙細揚的單鳳眼半斂,過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他若有所思的看著那個以兄長自居的男人。
展翼聞言,先是神色一愣,隨即面露鐵青,已經許久不曾有人膽敢當著他的面挑釁他的威嚴了。
不待展翼有所回擊,藺修言笑容淡淡,語氣輕慢的繼續說道:「如果不是展潔的原因,我藺修言也不會將你們展家的任何一個人看在眼裡。雖然你們展家有錢有勢有人脈,但那還不足以牽制住我,更不可能威脅到我,不是嗎?」
藺修言那意味深長的眼神,語帶雙關的話讓展翼及一旁未曾發言的封庭宇清楚的明白,藺修言已經知道前些日子他們找人調查他背景的事情。
展翼暗暗深吸一口氣,緩緩收斂起自己的怒意,他坐直身子,對藺修言坦然一笑,雖然展翼平日心高氣傲,但決不是那種不知變通,受不得別人半點挑釁的愚蠢莽撞之人。
剛才兩人之間的那番對話,雖然只寥寥幾句,但已足以讓展翼知曉自己之前的確傲慢過了頭,從而輕視了這個絕不應被忽視的對手。本來他一心只放在展潔的身上,確實不曾將藺修言這個區區的大學教授放在眼裡過,覺得他不過只是一個學歷高些的普通人罷了,加之他又身患重病,理應不難對付,可現在,他卻正在為自己的錯誤判斷和輕視付出代價。
在這個男人身上,展翼體會到了何為深不可測。
「藺先生的身份背景,我們雖然並不清楚,但也明白一點,你絕不是一個普通人。可是,這也並不代表你就有資格成為小潔的愛人,不是嗎?」
即便他再有背景,再有本事,也改變不了他身患有病的事實,改變不了,他不能照顧小潔一生的事實。
藺修言那雙細揚的單鳳眼微微一抖,將之前所隱藏的滿腔怒火全都施放了出來,他冷冷的看著同樣語帶嘲諷的展翼,卻突然輕笑了出來,可周圍的空氣卻因他的笑聲而陡然降低了幾分。
展昊他們都不禁覺得一陣寒意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