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警衛隊長
第五十章警衛隊長
自古都說登高易跌重,高處不勝寒,可古往今來,縱使萬千世事皆變幻,唯一不變的依舊有數不盡的人,拼上一切身家性命想要攀登上全天下那至高至尊的地方。為了能爬得更高,走得更遠,他們可以捨棄所有,甚至屠戮一切,只為了能親眼看一看最高處的那片早已染盡血腥的風景。
他,就是這樣的人,他從不向世人否認自己的冷血無情,也從不掩蓋自己的殘酷暴戾。
為了能夠登上這世界的最高點,成為萬人之上的霸主,他可以摒棄道義,可以割捨情愛,甚至出賣人性,而他所做的這一切,不過只是想要親眼看一看這片能夠讓他父親舍家棄子,死不瞑目的地方,究竟有什麼與眾不同的。
如今,他終於如願的站在了這至高至尊的地方,可放眼望去,他看到卻是一片比沙漠更無邊無際的孤獨,再也無人守在他的身邊,再也無人可以讓他安眠,手中的權利變得越來越沉重,心底的慾望卻變得越來越可怕。
甚至,連這世上唯一與他血脈相連的人,也痛恨他入骨。
夜深月獨明,萬籟靜無聲。
望著頭頂那片暗沉如墨的夜空,如今的他即便已手握天下霸權,卻任只敢在心底偷偷的嘆息著。
也許,並不是不會後悔,而是他早已不敢後悔。
緊閉許久的門被輕輕推開,明知在這個世上只有那個人女人才可以在不通報的情況下直接進入自己的書房,他還是本能的轉過身,提高了戒備。
推門而入是一位端莊婉約,雍容華貴的女子,微圈的發披散於肩處,在燈光下暗暗泛著些許褚紅色,白晰透亮的肌膚,眼下雖已有年月的細痕,但仍掩不住她艷麗秀美的容顏,未曾點妝的唇失了抹血色,但嘴角那淡淡盈盈的淺笑卻依舊讓人不自覺的舒心,彷彿任何的不愉快都能被她那抹淺笑所化解。
「……你來了。」他淡淡的說道,眉眼間少了方才的陰鷙,多了些許平和。
「我看你這麼晚了還沒睡,就給你溫了杯牛奶,喝了好入睡。」她將手中溫熱的牛奶杯遞到他面前,嘴邊的笑越發溫柔萬千。
「辛苦你了。」他接過牛奶,仰頭一飲而盡。
然後將杯子遞還給面前,這個與自己並肩看天下,卻始終無法深愛的女子。
她沒有立即接過杯子,反而是用手絹為他擦拭著嘴角。
「是修言的身體又出了什麼問題嗎?」她輕聲低問。
來之前她已經詢問過秘書,知道今天下午醫院發了一份藺修言最新的診斷報告過來,這也是他從晚飯時就開始焦躁心煩的原因。只怕這世上也只有他那個唯一的兒子才能讓一向沉穩的他如此的煩躁。
「他的身體一向如此,還能再壞到哪裡去,我只是擔心他會壞了我的計劃。」他順手將牛奶杯放在身旁的書桌上,微微低下頭任由她所為。
女子身上的淡淡香氣,充斥在他周身,侵入他的呼吸。
「他又任性了?不是說那個叫展潔的女孩子可以治得住他嗎?」女子柳眉忍不住輕蹙,透著隱隱的不悅和擔憂。
任何一個妻子都無法忍受丈夫的不忠,更何況這樣的不忠還是人盡皆知,隨著年月慢慢的成長壯大。
即便現在她已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享有無雙的尊榮與權貴,是所有女人羨慕嫉妒的目標,也不能改變她妻子的身份,而且還是一位深愛著自己丈夫的妻子。
但她一生無所出,而藺修言卻是丈夫唯一的兒子,是那個女人唯一的骨血,是他們生命的延續,更是他們曾拼盡一切也不惜要保護的孩子。
所以她就算再怎麼傷心,也無法對那個孩子有一絲的恨意。
也許,也是因為出於對他母親的愧疚之情吧。
畢竟她只是一個單純善良的女生,與世無爭的生活著,誰曾想最後卻被有心人當作禮物,斷送了一生的愛情和幸福。
是他們害了她……
「哼!據跟在他身邊的人所說,她現在恐怕是這個世界上最寵藺修言的人了。」憤恨的低怒一聲,他氣得咬牙。暗暗懷疑自己當時是不是錯了,壓根就不該把那個女醫生接回國。
她聞言微詫,隨即笑開了。
「這麼說來,你的計劃是算落空了?」看似疑問,實則調侃。
想當初當他們知道藺修言竟然偷偷的關注了一個遠在國外的女生十多年時,都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誰能想到冷酷無情,陰狠決絕的藺修言私下裡竟然會是一個深情不移的情種呢。
其實會有今天這樣的結果,她不是沒想到過,那個女孩子單純的就像只小白兔,即便她的世界里曾有過傷害,卻永遠沒有陰謀詭計,這樣的一個女孩子又怎麼會是心思深沉,擅於計謀的藺修言的對手呢。
如今想來,他們無疑是把一隻乖巧可愛的小白兔送到了一隻大灰狼的手裡。
可惱的是這隻大灰狼明明是歡喜的,卻非但不感恩,還責怪他們多管閑事,甚至指罵他們用心卑鄙。
「落空?這小子也未免想得也太輕鬆了。他越是看重,就說明他越是不能失去她,到時,我能讓哭著求我。」
女子聽了,只是無奈的搖搖頭,這對父子啊。
「當初我們讓展潔回國,為的就是藺修言的病,也相信她能醫治好藺修言,既然這樣,不如就讓他們自己去處理吧。感情的事情啊,別人也插手不了。」
如果展潔沒有愛上藺修言,那麼他們才應該要擔憂,因為依藺修言的性子,不知道他會做什麼樣驚天動地的事情來。
他跟他的父親一樣,骨子裡的佔有慾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掩藏的,一旦愛上了,不管最後會是怎樣的結局都一定非要得手到才肯罷休。
只是藺修言的心思更重,更多疑,童年的他生活在各種各樣的陰謀算計里,又親眼目睹了母親車禍去世,從那以後,他就徹底恨上自己的父親,和自己。而眼前的這位父親卻什麼也不解釋,只是一味的任由他們的誤會一步步加深,不僅從未想過要緩和一下他們之間的父子感情,還甚至有意無意的加深著藺修言對自己的恨意。
她知道,他並非不想跟自己的兒子冰釋前嫌,只是不敢……也不能……
因為只有讓世人皆知他們父子不和,刀戈相向,才可以讓藺修言活得更安全一些。
唉……
一想到這些,她忍不住的搖頭嘆息。
「對了,秦風說……唐念回來了。」她輕言細語對他說,可眼底的擔憂卻沉重萬千。
「這麼快就回來了……她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他若有所思的看著她,疑問道。
她當然知道他在懷疑什麼,但也只能無奈的點點頭。
「唐念上次回來的時候曾去見了修言,好像是跟展潔打過照面,回來之後一言不發的就收拾行禮走了。聽她的秦風說,唐念這次回來可能就不打算再走了,她向秦風要了警衛隊長的職位。」
藺修言的警衛隊長……
他聽到這話,硬朗如峰的眉不禁微微一挑,半是戲謔,半是嘲弄的笑言道:「唐念那孩子,還真是出乎意料的執著啊。」
看著他眼底的狠厲,她的心的隱隱不安起來,只是,她卻無能為力。
唐念那孩子,若是能懂得放手就好了。
可話又說回來,感情的事情,又有幾個能做到收放自如,能做到徹底放下呢?
已經過世的藺修言的生母,眼前的自己,還有他,不就是個最好的例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