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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雨夜裡的傾談

  第三十七章雨夜裡的傾談


  傍晚,濕漉漉的風裡夾雜著厚重的泥土味,撲鼻而來的雨水氣息昭示著今夜將會有一場大暴雨降臨至這座城市。


  展潔望了眼天際漸漸低沉的烏雲,此時此刻,她的心情甚至比那片暗如黑墨的烏雲還要陰沉幾分,心頭彷彿被人無端壓上了一塊千斤巨石,壓抑得快要讓她喘不過氣來了。


  一想到方才展顏臨走前說的那句話,展潔不自覺的握進了拳頭,那句話里的每一個字都彷彿帶著硫酸,腐蝕著她的心和理智,讓她之前拚命克制的怒火正向著失控的邊緣爆發。


  不過即使再怎麼憤怒展潔也知道,此刻的自己絕對不能因為展家而有一絲一毫的動搖,更不能因為那些人而失去自己的理智。沒有人知道她走到今天這一步究竟付出了多少代價,承受了多少不公正,一路走來的每一步都流著她的鮮血和淚水,她能有今天的成就完全是依靠自己,跟展家毫無關係,所以,她又怎麼能讓如今的自己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毀在了展家的貪念里。


  既然以前他們從未給予過自己一點一滴,現在又憑什麼要從自己里奪取她的全部。


  望著天際那片越來越暗沉的烏雲,迎著暴風雨來臨前的狂風,展潔終於是說服自己,下定了決心。


  事到如今她不能再否認,也無法再逃避,眼前的事實讓她明白自己現在真的很需要藺修言的幫助。


  面對那樣貪得無厭的一家人,她變得越來越心慌意亂,越來越難以壓制心底的那一抹恐懼,所以此刻的她需要一個頭腦理智清醒,心思敏捷聰慧的人來為自己拿定主意,她需要有一個人抻出手將自己從展家這潭暗不見底的深淵泥沼里解救出來。


  「修言,你能不能幫我想個辦法,可以讓我儘快擺脫展家,徹底跟他們做個了斷。」


  窗外大雨如注,肆意的風和極速劃破天空的閃電,讓本就煩躁的展潔更加焦慮不安,她將藺修言特意讓助理買回來的晚餐推到一邊,煩躁和焦慮讓她即使面對自己最愛的甜點也毫無食慾。


  她實在是已經厭煩了那一家人自以為是關愛,實則是巧奪騷擾的行為。


  「他們怎麼了?是不是下午我出去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惹得你心煩了。」藺修言繞過茶几坐到她身邊,環臂將她摟入懷裡。


  今天下午他學校臨時有課,直到傍晚天黑時分才回到醫院。而臨走前,他正好遇到展潔的大嫂將那三個調皮搗蛋的孩子送到她辦公室里準備寄放一個下午。


  說是那三個孩子太鬧了,怕會影響到病人的休息,所以暫時先託付給展潔照看一下。當時身處一旁的藺修言聽了只是笑而不語,將這三個孩子託付給完全沒有經驗的展潔,這其中的理由根本不用他去細想,也能知曉展家的人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只是他們太過小看展潔了,這丫頭的心被一層厚厚的盔甲包裹著,滴水難進,別人走不進去,她也不願出來。這樣的她一旦倔強起來是任誰也拉不回,勸不住的,如果他們以為僅靠三個孩子就可以打動展潔的心,也未免有些太過痴心妄想了。


  不過最讓藺修言想不明白的是,一向聰明過人的展家三兄弟怎麼會直到現在也沒有察覺到展潔如此排斥他們的真正原因。


  真的是當局者迷嗎?

  還是他們根本就從未真正關心過展潔,一心想要的只是展潔如今的身份和名譽呢?

  「他們……真的是太煩人了。」展潔話音不由自主的停頓了一下,即便如今她早已與藺修言親密無間,卻依然無法做到對他坦誠想待,有些秘密,就算會付出任何代價,她也永遠不想讓他知道。


  「只是因為他們太煩人了嗎?」藺修言環緊雙臂,將她牢牢的圈在了自己的懷裡,笑意依在,只是未達眼底,微斂的長眸里,覆著一層微不可察的薄怒。


  自從切實的擁有了她以後,他的心就越來越無法平靜了,由其是在她的家人出現后,他的心總會無端的生出一陣恐慌,因為藺修言知道不需要太久,展潔生命里最為看重的那個男人也會隨著她的家人一起出現,到那時,這丫頭的心究竟會向著哪一邊呢,是那個男人?還是自己?藺修言始終不敢確定。


  「嗯……」展潔將臉埋進他的臂彎里,輕輕點了下頭。


  唉……


  無聲的嘆息,藺修言的心底頓然升起一股沉重的無奈感,深深覺得挫敗和無力,他環緊的雙臂,將她更往自己懷裡擁緊。


  「修言……你怎麼了?」展潔被他抱得有些喘不過氣,不禁心念一動,察覺出此刻的藺修言神色有些異常,醫生的直覺讓她以為他的病又複發了。


  「告訴我為什麼?」低沉的語音,帶著一絲沙啞,同時也多了幾分不自覺的強硬。


  「什麼……為什麼?」藺修言突然間情緒上的轉變讓展潔心生不解和疑惑,她想轉身回頭看一下,可是他實在抱得太緊了,她稍稍掙扎了一下,哪知他不僅不鬆開卻反而將自己抱得更緊。


  「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麼急切的與展家斷絕關係,還有……」藺修言語音略一停頓,似乎是在猶豫掙扎,糾結到最後他忍不住還是低聲問了她:「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排斥我。」


  「排斥你?」展潔低聲驚呼,一使力掙脫出藺修言的懷抱,她轉身難以置信的望著他,追問道:「修言,你怎麼會覺得我在排斥你?」


  他是這個世界上自己唯一可信的,也是唯一可依靠的人,由其是現在,在她驚恐不定和慌亂不安的時候,正是最需要他佑護自己的時候,他怎麼會在此刻覺得自己在排斥他呢?

  「沒有嗎?」清瘦修長卻隱含力量的手輕輕用力抬起她的下巴,藺修言那雙略微上揚的單鳳眼半眯著,冷冷的望進展潔的眼底,蒼白消瘦的臉上的有著疲憊,懷疑,以及……不安。


  是她讓他不安了。


  展潔從未想過這段時間以來,自己一味的逃避,一味的拒絕,以及百般的隱瞞竟然會讓藺修言心生不安,會錯覺得自己是在排斥他。


  指尖輕柔的撫過藺修言隱含薄怒的眉眼,展潔發現這幾天他居然又清減不少,她的心禁不住有些顫抖和泛疼,為他,也為自己。


  「傻瓜,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現在我已經沒有了家人,有的只是你,所以,我又怎麼可能會排斥你呢。」


  指尖來回的撫摸著他緊抿的薄唇,望著他眼底那深不可藏的慾望,展潔微微輕笑,她明白這個男人是在等著自己主動靠近,他在等著她用行動證明剛才自己所說的那番話。


  察覺到他的這個念想后,展潔瞬間就覺得自己的臉頰熱得發燙,他們之間,一直以來都是他在主動著,掌控著,他總是能引導著她往他要想的方向前行,她已經習慣了跟著他的想法去感受。


  可是現在,他卻在等著她主動走向他,那個一向強勢果斷,驚才絕艷的人,竟然也會因為自己而不安,而痴愚,想想就讓人覺得心動情熱。


  在藺修言無言的期待和沉默的緊張里,展潔緩緩吻向他的薄唇,微涼輕顫,帶著渴望,這種感覺讓她驚嘆,彷彿這個男人已經在那裡等待了她許久,所以,她以自己從未有過的熱情和溫柔來安撫他那顆不安焦慮的心。


  終於……


  感受到她的熱情和溫柔后,藺修言深深低嘆一聲,泛著冷意與薄怒的眼眸緩緩闔上,全心享受著她無限的柔情。


  雖然積鬱在心的不安依舊在,但至少此刻她還在自己身邊,她還在愛著自己,這就夠了,至於以後無論她的心會不會動搖,他都絕對不可能會對她放手。


  窗外風雨聲依舊,世界陷入一片朦朧里,同時也掩去了一室的低喃。


  廝磨了許久,藺修言才捨得放開懷裡的人。


  「為什麼突然急著要跟你的家人脫離關係?」手指把玩著她的頭髮,他聲音喑啞的問道。


  明明有床,但兩人就是喜歡擠在這張沙發里,享受著彼此緊靠在一起的感覺。


  「他們不是我的家人,早在我離家出國的那一天開始,他們就跟我沒有任何關係了。」展潔眉一擰,很是不悅的糾正著藺修言的話,自從跟展家人重遇后,她的心就變得極為敏感,時刻都在跟那些人撇清關係,無論如何她都不想再與他們有任何的牽連。


  「怎麼說得這麼絕決,他們究竟做了什麼事竟然會讓你這麼生氣?」藺修言拍了拍她的背,安撫著她的不悅,言談中卻不經意的一點點深入話題。


  「他們什麼也沒做過,可就是因為以前他們什麼都不曾為我做過,現在才會讓我這麼討厭他們。當我還只是一個普通的孩子,沒有任何榮耀名位的時候,當我不足以優秀漂亮得為展家爭光添彩的時候,他們是那樣的漠視我,甚至是毫不猶豫的就拋棄了我。當我遭遇不幸生命垂危,在醫院裡整整躺了三天的時候,他們的眼裡卻還是只有我那個優秀美麗的姐姐。那時去日本觀看姐姐的表演,比去醫院裡看我更重要。試問這樣的家人,我還有什麼可留戀的。」


  往事歷歷在目,並未隨時間的流動而淡忘,每回憶起一次展潔的心就更痛一次,對家人的恨意也多添一分,那些刻骨銘心的傷痛全部都留在了她生命里,永遠也抹消不掉。


  「現在……他們不是對你很好嗎?」手掌輕輕安撫著展潔緊繃的背脊,藺修言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試探進她永遠不肯對外打開的內心深處。


  「那是因為現在的我對他們,對展家都有著可以利用的價值,所以才會開始討好我,如果現今的我還跟小時候一樣,一無事處,恐怕他們連正眼瞧我都會覺得是在浪費時間。」


  「你是說,展家的藥廠?」


  「沒錯,在我沒回國以前,就打聽到他們藥廠正在研發一種針對腦癌的新葯,可是因為療效不明顯,很難讓人信服,所以一直無法打開市場。而這個時候,如果讓人知道展潔竟然是展家的女兒,又或者讓我做他們代言人,幫他們疏通醫院的關係,是不是藥廠所有的問題都有可能會迎刃而解了呢。」


  「原來,你一直在意的是這個。」藺修言緊張的心再一次鬆懈了下來,為她的坦白,為她的接納。只是他之前猜想的果然沒錯,展潔的確是在擔心展家會利用自己的身份名位謀取利益,所以才會如此的避之唯恐不急。


  「我當然在意了,我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就完全是靠我自己一個打拚出來的,他們不禁從來沒有關心過我,甚至連學費都是我自己想辦法掙的,我今天的一切都與他們沒有半點關係,所以,我怎麼可能會容忍他們一步步的算計我,利用我,甚至是毀掉我。」


  讓她為一種沒有投放市場,效果不明的新葯說話,萬一那葯出了點問題甚至是危害到生命,那麼她展潔的職業生涯就全完了。為了不引火上身,她只有儘快逃離展家這個泥潭才行。


  「不想再跟他們好好談一談嗎?據我所知,至今為止,你們都沒有心平氣和的詳談過一次,也許你把這些話跟他們說明,他們不一定會強迫你。」


  「不用再談了,那個家對於我而言已經沒有任何可留戀的,而且即使我什麼都不說,光是我這個展家女兒的身份,就已經夠他們發揮的了。如果不出事還好,可一旦他們研發的葯出了任何問題,所以有矛頭所有怒火都會指向我,到那時,展家根本不會跳出來保護我,為我辯解,所有的後果都要我自己承擔。」


  到那時,她不過是一顆可有可無的棄子,甚至是一顆可以用來轉移嫁禍的棄子。


  「小潔,你會不會把你的三個哥哥想得太過不堪了?」至少依他對展家三兄弟的了解,他們是不會做出這種背棄家人的事情。


  當年,展潔出國讀書以後,他特意讓人調查了她,順便也調查了她的家人,關注她的同時,他也時刻在關注著她的的家人,所以,這些年來對於展家藺修言可能比展潔更熟悉和了解一些。


  「但也沒人能保證他們不會這麼做,修言,我現在賭不起更輸不起,所以我寧願遠離他們,過我自己的生活。這些,沒有他們,我一個人不也是過得很好嗎?」展家從來都不是她的避風港,相反的,卻有可能會再次成為她的惡夢。


  「你真的會跟展家的所有人都斷絕關係嗎?」


  也包括那個男人在內嗎?


  後面這句話藺修言很想問,卻不敢。


  雖然現在展潔愛著他,也度著接納他,卻依舊做不到和他分享自己的秘密,在他的面前她一直有所保留,做不到坦然待之,也一直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所以,如果讓展潔知道,其實自己對他早已經了如指掌,包括那段最堪的過往,那麼她一定會崩潰,會頭也不回逃離他的世界。


  「嗯,一定會的,因為我現在有你就已經足夠了,不再稀罕其他人。所以,修言……你會支持我的,對嗎?「


  「……我當然會支持你。」如果可以能讓你跟那個男人永不相見,他又為什麼不支持。


  「謝謝你。」


  「不用謝我,你只要記得今天說過的話就好。我會找機會跟展家談一談,讓他們不再來打擾你。」


  如果展家要的只是利益,那麼他會滿足他們。即使手段卑劣,他也不會讓展潔有任何的機會與那個男人再相見。


  只是藺修言計劃得再周全,也抵不過命運之神的作弄。狂風之後必有暴雨,而摧垮展潔的暴風雨,來得讓他們都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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