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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她玩大了

  煉爐爆炸的聲響驚動了器殿上上下下,煉器房外圍攏了一大波人。築成每個煉器房牆面的材料特殊,輕易不會被擊破,就算是煉爐爆炸,也轟不開這四面的牆壁。白遙此刻都有些後悔,他當初沒事把牆築的那麼厚實幹嘛,現在他的寶礦在裡面,他卻無能為力。


  「快,把無為堂弟子都召來,用蠻力轟開這座陣法!」白遙沖身後的人潮大聲厲喝。無為堂里的弟子是上青宗所有弟子裡面修為最高深的,他一個人的力量過於單薄,難以為繼。他就不信,無為堂弟子時時刻刻連番轟炸,破不開這座陣法。


  這道陣法原是鳳沃的護身符,卻在機緣巧合中成了她的催命符。


  然而煉器房內,置身於火海中的鳳沃臉上突兀露出一抹振奮人心的笑容,她成了!第一次施展太虛術,她的身體在她極不熟練的操控下,化成了一抹虛影。赤焰玄鐵和煉爐的爐壁碎片四處飛濺,穿過了她的身體,如入無物,她完全感覺不到任何疼痛和炙熱。


  她不由得暗暗惱恨自己太過馬虎,沒有提前檢查煉爐的品級,鳳家這套熔煉玄鐵的手法對煉爐有著極高的要求,尋常煉爐怕是在她剛剛投入千丈冰岩時就要炸開了,這煉爐雖然不比普通煉爐,但還是無法支撐到最後。


  赤焰玄鐵熔煉后的溫度不可小覷,若無千丈冰岩的中和,這次的煉爐爆炸恐怕還要再嚴重上幾分。


  不過,她也算是因禍得福,被煉爐爆炸激發出潛能,一舉施展出了太虛術。她在心中沾沾自喜,太虛術可是個好玩的東西,以後她可以化作虛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眾人面前,眾人卻不知道她的存在。這樣一想,她從煉爐突然爆炸的驚嚇中脫身,美滋滋的想象著太虛術於她的妙處,全然沒有察覺到自己虛化的身體漸漸凝實。


  直到煉爐爆炸后的陣陣餘波打在她的身體上,熾熱鋪天蓋地的襲來,她的胸口和肩膀一片火辣辣的疼痛,腦袋好像被砸破了一個洞,冒著汨汨鮮血。鳳沃這才驚覺……


  她玩大了!完蛋了!


  白遙在煉器房外靜候許久,他往日的溫潤和煦盡數褪去,只剩下一具渾身僵硬的軀體,他的嘴唇微微發白,心中焦躁不安,他都沒有把握能躲過的劫難,鳳沃能撐到他來救她嗎?

  無為堂的弟子輪番上陣,來來回回已經換了好幾波人馬,陣法還是未見任何鬆動。白遙突然暴喝一聲:「一堆廢物!」


  器殿里已經是密密麻麻的人,無為堂的弟子都出動了,這下子整個上青宗都被驚動了,上青宗主余為和十方島島主徐子斟悉數到場。乍聽白遙這一聲暴喝,眾人皆面面相覷,都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像春風一樣和煦的閑浮島主也會有脾氣暴躁的一天?

  白遙一甩袖袍撇下眾人,來到暗室,趴在牆面上看著煉器房裡的場景。此時,煉爐爆炸已經過去,白遙雖然沒有身處煉器房中,但從四處亂闖的召殞陽火還是能夠得知,裡面的溫度絕對灼熱無比。一片金黃的酷熱中,一抹小小的身影無力的趴在地面上。那個小丫頭眼眸禁閉,眉頭深鎖,淡紫色的上衣被高溫所噬,露出紅白交加的皮膚。若不是鳳沃此刻趴在地面上,怕是胸前的一片春光要裸露在他眼前了。


  他思索良久,他究竟是救還是不救呢,終於,他吩咐身後的人:「聞人乙,把召殞陽火的地脈堵住。」


  聞人乙大驚失色,召殞陽火的地脈一堵,整座器殿的煉器房都無陽火可用,以後要是想再使用召殞陽火,得花許多人力物力才能疏通啊。他偷偷瞟向那面牆壁,那個姑娘在少主心裡一定有些分量,不然,少主怎會下這個決斷。


  「還不快去,這雙眼睛不想要了嗎?」白遙轉過身,冷冷逼視聞人乙。後者一溜煙跑了個沒影。白遙手指一揮,面前出現一張空白的傳訊符紙,他手指在白紙寥寥點了幾筆,一行風骨極盛的字便浮現在上頭。他把傳訊符紙送了出去,心中思忖,就算召殞陽火得以壓制,這座陣法總該有人破開才是。


  「度升,你現在立刻去天遙殿,把她接來,要快!」


  白遙走出暗室,見器殿里裡外外圍攏了不少人,不禁有些煩躁。他眼神示意他一直沒空出時間處理的余為,余為察言觀色,連忙把一眾看戲的弟子給遣散了。片刻后,煉器房門口只剩下上青宗主余為、兩大島主、無為堂一干弟子。


  「少主,這器殿怎麼突然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十方島島主賀子斟施了一禮,憂心忡忡。「要是沒有個正當理由,絕言島長老那裡,不好交代呀。」


  白遙眉頭微皺,是啊,那群老傢伙不好糊弄啊。要是讓他們知道他為了一個女子私自堵住召殞陽火的地脈,還調動無為堂弟子,定要大發雷霆,縱然這個女子是一座有待挖掘的寶礦。他得想一個正當理由搪塞過去,正思索間,絕言島長老們的高徒白遲翩翩而來。


  絕言島本身並無讓白遙忌憚的地方,真正讓白遙苦惱的,是絕言島上的人。白家五百年前覆滅之時,他還是襁褓之中的嬰孩,是白家數位大長老冒死將他帶出,處處助他,才有今日的上青宗。上青宗最初出現在南域,未免引起仇家池欒的注意,他們改名換姓,屈居一方島嶼絕言島,將宗主之位給了下屬余為。而白遲,則是絕言島名義上的島主,白家長老的幼子。


  「少主,器殿沒出什麼大事吧,怎麼把無為堂的弟子都喚來了?」白遲看起來不過二十五六歲上下,身材挺拔,眉目俊秀。他一頭墨發高高束成一絲不亂的玉冠,一雙嚴峻的朗目,舉手投足間自帶浩然正氣。


  白遲果然沒有辜負白家長老們多年來苦心孤詣的教導,這不卑不亢從容不迫的氣度,當得起一島之主。可實際上呢,那些老傢伙對白遲所寄予的厚望,可遠不止於此。


  白遙撇了白遲一眼,並未答話。無為堂的弟子正各施所學轟炸著鳳沃設下的陣法,他靜立在一旁,貌似關切的看著他們的舉動。


  賀子斟訕笑著上前幾步,替白遙答話: 「裡面一個煉器師被困,無為堂正全力轟開困住她的大陣。」


  白遲並未因為白遙的冷漠而變臉,他狀似好奇的追問:「原來如此,這陣法是誰所設,怎麼如此堅固?」


  「是我閑浮島的人,你回長老們去吧,這裡無甚大事。」白遙忽然抬起腦袋,溫和的對白遲道。


  白遲在心底偷偷打了個寒噤,自從那事之後,白遙對他的態度就變得陰晴不定,忽冷忽熱。他想起臨出門時,自家爹爹的囑咐,便追問道:「少主麾下能人輩出,長老要是知道了,定會欣慰的。我也想見識一下這個設陣之人,少主可能為我引見?」


  「她不方便。」白遙在心底冷哼一聲,他這是在為鳳沃隱瞞她的醜事呢,自己設下的陣法把自己給困住了,要是讓那些愛嚼舌根的人知道了,還不得要生出什麼事情來。


  白遲被他搪塞,也不著惱,微微一笑:「好,既然如此,我回去后定當如實回稟長老。」他把「如實」二字咬的極重。


  威脅?白遙扯出一抹淡笑,毫不在意。


  賀子斟瞧見這唇槍舌劍的場景,並不意外,白遲有心與白遙相爭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數個時辰后,度升才馱著一人姍姍來遲。那人一跳下白鶴的後背,就風風火火鑽入了器殿,嘴裡還咕囔著。「白遙說有見所未見的大陣現世,竟是連他也束手無策,我倒要看看,什麼大陣能請動我燕悠悠。」


  器殿外的弟子看見來人,皆麻利的讓開了一條道,異口同聲道::「燕少宮主。」來人頭也不回的擺了擺手。待那人走後,有數位弟子盯著她的背影,咕咚一聲咽了下口水,齊齊感慨:「真大呀!」


  「白遙,本少主可是撇下要務,匆匆忙忙趕過來的,你的大陣可不要讓我失望。」


  人未至,聲先達。白遙鬆了一口氣,這女人總算來了,他面上恢復往日的溫潤笑意,轉身指著面前的煉器房。「燕悠悠,就是這裡了,你也不要讓我失望。」


  這女子爽朗一笑,她頭髮挽成冠,年齡看來不過二十歲上下,身著一襲淡綠色衣裙,身材前凸后翹,特別是胸前那一雙豐盈,走起路來一顛一顛的,看的在場的人心驚膽戰。她大步流星,讓人無端想起高傲的孔雀。「余宗主,徐島主。」她向余為和徐子斟點頭。


  無為堂弟子紛紛退開,把煉器房前的位置讓給這位天遙殿少宮主燕悠悠。她興緻勃勃盯著煉器房前的大陣發了一會兒呆,指著煉器房對身旁的白遙道:「你們上青宗什麼時候有這本事了,看這結陣的手法,比起你的迷幻陣精妙許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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