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出爾反爾

  趙卜在尊主老人的小院已經蹲了六天，唐真也在這裡過了六夜。


  不同的是，趙卜還處在獲得了強大力量的興奮當中，而唐真則是在百無聊賴的苦惱，自己這樣子的生活什麼時候才能到頭。


  比起趙卜全心全意的想要去獲得尊主老人的所有力量，想盡辦法的想要挖出劍意的存在，唐真要顯得悠然很多，但也正是這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心態，卻讓他意外的受益匪淺。


  其實不難想象，尊主老人本身便是個沒有太大爆發的平淡人物。


  說的好聽點，這是超然物外不與世俗有染，說的難聽點，這就是自閉不思進取。


  不過，練武很多時候，本就不是光靠努力就能有所成就的。甚至很多時候，你越是救，反而求不得，你越是不去在意，它反而會變著花樣的來敲響你的心門。


  心境上，唐真基本契合，但這卻也並不是最為主要的原因。


  武道生出意志之後，很難再有人能領悟出別的東西。這就像是生孩子只准一個，多了不行一樣。


  已經擁有了武道意志的趙卜還有孫悅琴，自然在領悟別人的武道意志的時候，會比常人多更多的坎，但這對於唐真來說，卻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其次，最為基本的一點，還是要懂得練武，要是把唐真換成一個根本連功法都不曾接觸過的路人甲，怕是這份武道意志想要拚命的往其體內鑽，也是不得其門。


  綜合了這三點來看，唐真簡直幸運到了極點。


  時間、地點、機遇、準備基礎等等，全都符合了條件，能夠感受到那股被尊主老人遺留在整座小院內的劍意，自然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雖然，他本人，其實並沒有考慮到這些。


  他只是從三天以前，一旦一合上眼睛，就算沒睡覺都能感覺到自己的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層白霧。


  茫茫無邊，彷彿沒有盡頭，天在旋、地在轉，彷彿整個奇妙的世界都在快速移動一般，而他卻如同鐘錶羅盤上的指針一般，被定在羅盤中心，一動不動。


  他沒有告訴趙卜自己感受到的變化，只因他還沒和趙卜熟到能夠心平氣和的說些掏心窩子的話。怕是見著他如此糟糕的狀況，已經恢復傷勢的趙卜還要冷嘲熱諷一番呢。畢竟此次看上去自己雖然救了趙卜的命，但奈何趙卜就是只典型的白眼狼，不然尊主老人不會躺在柳樹下，而是應該早已入土。


  這樣的感受其實也並不太糟糕，雖然有些頭暈腦脹的，但隨著他慢慢的凝聚意識，全身心的投入到與那詭異的環境做抗爭的時候。白霧開始減淡，環境旋轉的速度亦慢慢趨於平穩，做完這樣的事情，他便花了三天。


  這是他留在尊主老人小院的第七天，也是他接觸到白霧的第四天，這一天，孫悅琴來了，雖然隱隱猜到了點什麼，但他自認還沒到能管兩人閑事的地步。


  與孫悅琴打過招呼之後，他又開始沉入自己的控制當中。


  雖然這樣做看上去並沒有太大的意義，但是聊勝於無，至少鍛煉一番自己不受外界干擾的意志力也是好事。


  不過，令他沒想到的是，當白霧徹底消失，當環境徹底靜止，一柄毫無道理的、光芒四射的長劍，卻如同潛伏已久的驚龍，驟然從天而降。


  頗有些清凈優雅的和鉉之後，驟然銜接上的強烈激情的音符之感，大概就是個「銀瓶乍破水漿迸」的過程，這不經令唐真心頭震撼的同時，不經冒出了這麼個疑問。


  自己到底遇上的是什麼東西？

  不過，來不及得出答案，只因那柄已然近在眼前。


  呃？！


  唐真怪異的望著剛才還來勢洶洶，此時卻懸停在他面前的長劍，臉色一陣怪異。


  輕攤開手，嘗試著去握緊長劍，豈料非但順利異常，連他都能夠感受到長劍傳入他心底的歡愉。


  不過，在他還沒感受出長劍的屬性用途的時候，那看似耀眼無比的長劍，卻陡然化作了光點，融入了他的身體。


  這個過程實在太快，快到連他都有些措手不及，他驚愕的睜開了眼睛，便見到小院周圍依舊如往日的風景。


  只是，剛才還鬧得你死我活的趙卜與孫悅琴兩人，卻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一般，同時停下了手，並將懷著複雜感情的目光齊齊投向了遠處的唐真。


  「哈，哈哈，哈哈哈哈……」


  趙卜莫名其妙的大笑起來，像是遇上了極為開心的事情。


  而一旁的孫悅琴，在暗自慶幸自己撿回了一條小命的同時，不經朝著趙卜投以幸災樂禍的目光。


  唐真當然不知道，他奪走了趙卜期待已久的劍意，更不可能知道因為此次的無心之舉，竟然還救了兩個人的命。


  他平靜地上前，用略帶詫異的語氣，道：「看著我，難道還能分出勝負不成？」


  趙卜沒有回答，孫悅琴卻露出笑臉道：「當然能，因為看著你的時候，他已經輸了。」


  輸了？輸了什麼？

  唐真感覺莫名其妙，或許強者就喜歡玩兒這種高深莫測的勾當，他只能一笑置之。


  扭頭沖著一旁的趙卜，道：「博士，我們的約定，已經過去多少天了？」


  趙卜還是沒有回答唐真的問題，卻開始吶吶自語，道：「武道意志入體，就像是一顆果實化作了一顆種子，種子要重新長成果實，才會再一次被人利用吸收。換句話來說，我不惜被使徒重傷，幾經生死危機，到頭來，卻將這果實送給了隨手拉上的小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唐真眉頭一挑，聽到這裡，他算是大概知道了什麼。


  不過，趙卜竟然為了繼承下尊主老人的一切，竟然從受傷之前便已經打好了算盤，也實在是一件艱難的事情。


  倒並不是說趙卜故意去受傷，就算沒受傷，只要趙卜有足夠的理由，也能夠說服尊主老人。只是受到只有尊主老人才能救的傷，產生了被動需求，可以使事情變的更加的順理成章罷了。


  怕早在與使徒交戰的時候，趙卜就不曾擔心過自己的安全問題，只因他還掌握著一個對他來說，相當於第二生命的消息，所以當時他一定，戰的肆無忌憚，戰的酣暢淋漓。把對使徒該做的，想做的事情，都嘗試了個遍，這才拖著傷體離開的。


  除開劍意不論，趙卜的傷體不但被治癒了，而且還憑空多出了龐大的內氣修為，怎麼看都該感到高興才是，但此時的趙卜看起來，可與高興這個詞，連一絲的關係都沒有，雖然他笑的猖狂之極。


  按照已知的條件推測到這一步的時候，唐真也忍不住皺起了眉。


  顯然趙卜並不是個豁達開朗的個性，什麼該放手時就放手，估計這傢伙也不願去懂。


  於是矛盾便出來了，首先趙卜答應了他事成之後會放他離開，而現在他卻又狠狠的得罪了趙卜。


  實力不濟的他，此時都開始變得有些不安起來。


  趙卜，到底要怎麼做？

  趙卜沒有領人失望，在兀自發瘋了一段時間之後，他終於正視了事實，並心平氣和的沖著唐真道：「你可以走了。」


  唐真感覺這句話簡直太有氣魄了，這世上不是誰都能拿得起放得下的。


  可就在他都有些開始佩服趙卜的時候，趙卜卻又補充了一句。


  「不過，我也說過，放了你一次，絕不會放了你第二次，剛才就是第一次，現在就是第二次。」


  唐真沉著臉，轉身道：「你是從來就沒打算放我走，還是剛才改變的注意？」


  「這很重要嗎？」趙卜用看傻子般的眼神盯著唐真。


  唐真低頭道：「不重要，其實在玄武城的時候，我真的挺感謝你的，雖然你是有目的的救了我，但至少你救了我的命，卻只要我的血。而且，竟然還主動答應，痊癒之後要放了我，說實話，那時我認為，你這人雖然偏激了一點，但並不是無可救藥。但是你今天的作為，不但掉身份，而且很無恥，我想說我看錯人了，但感覺用在你身上.……都不配！」


  趙卜嘴角一抽，他也不想出爾反爾，但尊主老人的劍意實在太過重要，是他展開接下來的行動的最為重要的環節，他怎麼能夠錯過？


  「你不怕我現在就殺了你？」


  唐真冷笑道：「殺了我，劍意會消失，你願意嗎？」


  趙卜面色一滯，卻不想剛才的瘋言瘋語，竟全被唐真計上心頭，實在有些搬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最近一定是好運過頭了，所以就像是波動線一般，走過了高峰自然迎來低谷。


  不過，他相信，只要忍受完這段低谷時期，屬於他的時代便會正式開啟。


  至少，此時唐真還被他緊緊的控制在手中，只待劍意露出萌芽之時，他便能夠強行奪取。雖然那樣做的話，得到的劍意或許不足尊主老人的半成真意，但那已經足夠了。


  想罷，他無視掉唐真的話，轉而望向一直旁觀看熱鬧的孫悅琴。


  「我們是不是都忘記了一件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