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凌然

  高達100分貝的防空警報響徹全城，打亂了t市井然有序的運轉，同時也令還在僵持之中的唐真與杜小天醒過神來。


  進化獸襲擊城市已經變成了最為尋常的突發事件，但像現在這樣全城警示的情況還是很少遇到的，而一旦遇到這樣的時候，那便意味著，t市的守備力量已經無法真正的確保能否將來犯之敵徹底清理。


  「今天就先饒了你，別讓我再看見你出現在連少校身邊！」


  杜小天傷勢早已恢復，遇到現在這樣的情況，他自然應該首當其衝的前去迎擊進化獸。至於唐真的問題，那是私事，顯然現在辦正事更要緊一些，所以他丟下一句狠話，便轉身朝著遠處已經開始集合的警衛隊跑去。


  唐真沒有理由去集合戰鬥，就像身邊的龐永德一樣，他們穿著與戰鬥人員不同的制服，他們的職責也只是為北區總部看門而已。


  「唐老弟，不要氣餒，雖然現在成為殺戮者的幾率越來越小，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而且你已經得到了連少校的青睞，要是再成為殺戮者的話，那真是連老天都會妒忌的。」


  龐永德雖然並沒有看不起唐真的意思，但卻還是覺得唐真的戰鬥力估計不會太高，不然也不可能只是做個門衛了。


  對於這點小誤解，唐真當然沒心思解釋什麼。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對於像他這樣討厭麻煩的人來說，隱藏自己，將自己的所有一切都化為平淡，令任何人的目光都不要注視到自己身上，才是最最明智的選擇。


  不過，說來也奇怪，按理說殺戮者之間是能夠相互感應的，不然當初長腿老頭就不會發現唐朵是潛質者，但貌似誰也不曾在沒有見到他出手之前便認定他也是個殺戮者的。


  是因為自己的能力太弱了么？還是有其他別的什麼原因？

  他聯想到了自己能夠救人並極大的促進他人成為殺戮者的血液，這種天然的隱藏能力怕也跟自己身體內部的變化有著密切的關聯，可為何偏偏自己能夠比別人多出這些特異之處呢？同樣吸收了種子粉末，當初為何就自己完全像沒事兒人一樣？

  當初被長腿老頭直接踩爛了腹部，被唐朵.……呃，之後便失去了意識，那段時間裡，或許還發生了一些他自己都不清楚的變化。而在那斷記憶空白的時間裡，他的體質已經在不知不覺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但究竟發生了什麼呢？


  想不明白，這時候也沒時間給他繼續想下去，只因一陣陣「吱吱」的怪叫聲，已然將他拉回了現實。


  鼠形進化獸群，中間還夾雜著一些亂七八糟的、甚至已經難以叫出名字的進化獸，已經如同潮水一般，朝著北區總部湧來。


  而在進化獸潮的前方，自然是一些毫無還手之力的t市市民，但普通人又怎麼能夠跑得過進化獸？於是，即便有警衛隊人員們的掩護，卻依然有好多的人，被進化獸群吞噬。


  慘叫聲、絕望的嘶吼聲、哭聲與尖叫聲混雜在一起，附上血腥至極的畫面，簡直是將方才還算祥和的街道瞬間強行拽進了地獄一樣。


  進化獸已經毫無理智可言，但他們卻並不自相殘殺，而是一心想要致人類於死地，這是件令人難以理解的事情，但偏偏事實便是如此發展了。


  生物的進化，總是依據著適者生存的不變真理，但換個角度，也可以看成是，每一個生物都在不斷的調整著自己，來達到適應當下環境的過程。也就是說，進化獸們雖然得到了進化，但在它們的潛意識裡，卻依然將人類當成了星球的主宰，它們最大的敵人，無法共存。人類威脅著它們的生命，無法適應有人類存在的環境，雖然它們自身的進化已經到了一定的高度，但潛意識裡的恐懼卻依然存在，那麼只能抹殺。


  沒有人類存在的環境，自然不會有生命隨時都受到威脅的恐懼之感，於是不管是麻雀老鼠、還是螞蟻蟑螂，首先便將攻擊的矛頭指向了人類，因為人類是威脅到它們生命的最大元兇，甚至已經遠遠超過了它們自身種群的天敵。


  「喂，唐老弟，不會是被嚇傻了吧？！」


  見唐真獃獃的杵在原地，龐永德忍不住扯住其袖子，焦急的說道：「趕緊跟我到地下室去躲一躲先,該死的，北區的市民都朝著這裡逃來了，去晚了，估計地下室的十層空間，都擠不下了。」


  唐真渾渾噩噩的仍由龐永德拉著，隨著人流朝著北區總部內前行，在面對著如此龐大的進化獸群的時候，即便是他也不經有些心驚膽寒之感。


  單個的廝殺那最多只能算是血腥，但當廝殺變成了集體行為的時候，給人帶來的感覺卻是十足的震撼。


  一個人的力量實在太微不足道了，但如果每個人都逃避的話，那誰又來保護選擇逃避的人？


  這是個簡單而又淺顯的道理，可他即便有心想要不顧一切的上前戰鬥，但一想到那樣做的話，自己死掉的可能會更大，就不經挪不開步子。


  他只需要活著就好，他只需要拯救妹妹就好，其他人，他管不了，管不了……

  「抱歉，地下室已經實在擠不下人了，大家先不要恐慌，待在原地，相信我們的警衛隊，相信保護著我們的殺戮者們，他們一定能夠獲得勝利。」


  廣播內傳來這樣的聲音，令逃難者們的身心都如墜深淵。圓形的大堂之內還有著黑壓壓的人群，但地下室卻已經擠滿了人，沒地方可以在躲避，已經退無可退了。


  祈禱，對沒錯，這是現在留在大堂之內的人們，唯一能夠做的事情。


  透過玻璃牆，能夠清晰的看到那些還在戰鬥著的近衛隊人員，他們中絕大多數都是普通人，但他們卻義無反顧的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為身後的人們築起了一道血色的人牆。他們同樣有家人，他們同樣不希望死掉，他們的力量在進化獸面前更渺小，但他們卻做出了犧牲自己成全別人的選擇。


  跟這些人一比，唐真都有些自慚形穢之感。


  驀然，一道小小的身影闖入了他的視線，那是顧小多，他竟然也加入了戰鬥，只不過此時在顧小多所隱藏的狙擊地點，已經有數十隻進化獸在極速靠近，顯然顧小多已經暴露。


  不能再逃避了，自己需要戰鬥，拿出勇氣不顧一切的戰鬥下去。


  槍，對自己需要一把槍，只要握住槍，自己就能夠進入戰鬥狀態，無所畏懼。


  早上跟著連露出門的時候，門衛配備的衝鋒槍他已經卸下，於是他此時將目光移到了龐永德肩上。


  「怎麼了？」


  龐永德一臉疑惑，不知剛才還不知所措的唐真，為何這時候卻看著自己，自己臉上確定沒有長花。


  唐真臉色有些蒼白，眼神有些惶恐，但卻果斷的奪過了龐永德肩頭的衝鋒槍，「借你的配槍用用。」


  解析，固化，幾乎一氣呵成，在點亮了一顆進化樹節點之後，能力顯然已經提升太多，但明明那只是近百顆節點中的一顆，要是全部被點亮，那.……衝鋒槍的樣式雖然絲毫沒變，但其顏色卻已然從黑色變成了暗紅。


  沒等龐永德回過神來，他已經大步朝著大堂之外走去。


  「這.……喂唐老弟，你可千萬別衝動啊，你要是死掉了，連少校怎麼辦？我怎麼去跟連少校交代啊？」


  龐永德先是一愣，他實在是被唐真突如其來的轉變給嚇的不輕，待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跟不上唐真的腳步。想要追出去阻止吧，但獻殷勤的事情又怎麼能有自己的小命重要？

  他一把奪過周圍一個市民手上的望遠鏡，黑著臉道：「徵用了！」隨即他理也不理周圍人詫異的反應，便將望遠鏡的視角一直落在唐真身上。


  不能阻止唐真自己尋死，至少能夠將其英勇犧牲的經過如實呈現給連少校，那也是大工一件啊。
……

  「博士，檢測報告出來了。」


  文靜平靜的走進趙卜的辦公室，一臉嚴肅道：「3067號受測者的血液樣本不但修復能力驚人，活性極其強韌，即便暴露在正常的環境下，依然能夠在較之常人血液近三十倍的時間后才壞死凝固。而且，我們將其分別注射進小白鼠體內，它們中有近半的成為了進化獸。」


  「竟然有這樣的事情？！」趙卜豁然從轉椅上跳了起來，激動道：「你的意思是，他的血液有著極大的催生出進化者的效果？」


  「就目前實驗表現出來的數據來看，我認為是這樣的，博士。」


  「哈哈哈，這是個寶貝，比現在人們正追捧著的基因改造更有意思呢。如此根據我們現在手上的血液樣本ke隆，全人類都將因此而受益，不是嗎？」


  文靜依然冷靜道：「理論上完全可行，但我卻並不認為能夠完全具備原始血液的功效，因為能力是無法被ke隆的，不然以我為原本，ke隆出大量的ke隆人的話，豈不是早已結束了這場災難？但事實上，這樣的異想天開，早已被證實，是絕對無效的。」


  趙卜皺眉道：「但你也無法保證，原始血液的特異之處便是能力，是么？」


  「是這樣的，博士。」


  「所以，能力是無法被ke隆的，但不是能力的話，或許就會成為可能，於是我想要再試試了。」


  「如你所願。」


  說完，文靜便朝著辦公室外走去。


  可這時，趙卜卻緩緩道：「3067號受測者，也將其請到這裡來吧。」


  文靜渾身一僵，良久才回道：「是。」


  「心軟了么，真少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