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爹
「到了啊……」張謙鑒抬頭望望城,又看了看身旁的李鐲兒,輕聲感嘆道。
這一句到了啊裡面可是包含了太多太多,張謙鑒想想當初從運來客棧救下鐲兒,一直到山坳處立誓決定要將她安然的送到居倉,這之間經歷了太多太多了。
最終萬幸的是總算是到了,不過他這郁林縣縣令上任的期限卻是趕之不及了,想來皇上是能理解他的。再次偏頭看了鐲兒一眼,正好與她的雙眼對上,流露出會心一笑。
李鐲兒與他的張大哥對視一眼,心頭同樣是感慨良多,沒到之前她急切的想要回來,到了之後她又有些怯,不是近鄉情怯的怯而是擔心他們之間沒有結果的怯。
可不管是怎麼擔心,這家都是要回的,聽她太安叔的說法,自己父親這些日子裡可是沒少焦愁。
一行人並未在城門前停留過久,陳太安身後的兵士自然是去了營帳點卯,接下來還有流民暴亂需要他們去鎮壓。
剩下的太子殿下李鐲兒等人跨馬進城而去。
居倉城雖說也遭到了流民的進攻,但居倉城如此雄城,又是居倉地界里政治權利的中心,受到的影響自然是不大的。
一路走過,依然是李鐲兒熟悉的街道,店鋪攤販等也是照常開著,除了百姓臉上的神色略顯不安以外,倒是並未發現什麼異常。
李鐲兒也是到的現在還不知整個西垂都亂了套,陷入流民暴亂的戰火之中的事兒。
熟門熟路的李鐲兒跑在最前面,當先就向大司牧府自己的家跑去,那位陳太安將軍進城之後便去了他處,準備接受大都牧的調遣。
大司牧府門前筆直的站著兩個守衛,身穿硬質甲胄,手持點鋼長槍,雙目炯炯的看著前方,然後二人視線中就見一匹快馬而來,馬上人影還未看清,那人就翻身下馬,同時一根馬鞭子拋了過來,左邊守衛習慣性的一接。
「我爹在府里嗎?」同時聽見眼前人說了這樣一句話。
你爹?你爹是誰能在大司牧府里,兩個守衛心下還在疑惑,定睛一看差點沒把舌頭咬斷:「小小小……小姐,郡司,你是郡司……」
接著右邊一人扯開嗓子大吼了一聲:「郡司回來了,郡司平安回來了!!!!」
「吵什麼,吵吵什麼,我大司牧府就一個郡司,你兩是還嫌老爺最近不夠煩是吧?在這門口瞎嚷嚷。」一個一把花白鬍子的老頭從府門裡大踏步的走了出來,同時沒好氣的吼道。
「李伯伯,我是鐲兒啊,鐲兒回來了。」李鐲兒率先看見從府門後走出來的人,一步跳上前去,一把揪住李伯伯的白鬍子說道。
這位李伯伯可是大司牧府的老管家,自打李鐲兒記事起這位管家就已是一把鬍子花白了,那在大司牧府內的地位,可謂是極高,還沒哪個調皮搗蛋鬼敢揪他老人家的鬍鬚,當然唯有一人是例外。
「鐲兒,哎喲,真是你這丫頭,走走走快裡面去,你爹正在屋子裡呢。」李伯伯一眼看見是李鐲兒這丫頭,顧不得鬍鬚的疼痛立馬是驚喜的說道,並且快步朝里走去。
剛出沒兩步,突然停了下來,回頭問道:「鐲兒丫頭,你身後的這些人是?」李伯伯自然疑惑,因為鐲兒身後這些人的打扮太過奇怪了些,有老有少,有紅袍佩刀少俠,有文士書童,還有壯碩的中年大漢。
這些個人怎麼看都不像是李鐲兒的護衛,更不像是李鐲兒的跟班了。
「啊,這些人,都是我的朋友,李伯伯咱們先進去,鐲兒再慢慢和你解釋,先去見見爹。」李鐲兒轉頭看了看身後這些人,想要說些什麼,卻是發現這些人的身份,還有這一路走來的經歷要想從頭說起來也太過麻煩了些,只好說是朋友給一句帶過,後面再慢慢解釋不遲。
既然鐲兒都這樣說了,李伯伯當下也不再多問,快步朝前走去,自然是也想早點將這個喜訊報與老爺知道。
太子殿下等人自然是急步跟上,一言不發。
一間寬敞的書房內,居倉城大司牧李臨樓正皺眉坐於桌前,眉頭緊皺,手中捏著毛筆,在紙上不停的寫著些什麼。
門外的李鐲兒輕悄悄的將門推開,輕輕的跨過門檻走了進去,太子殿下等人自然是安靜的立在門外等候,李管家緩緩的將小花木門給帶上。
「我說過沒有緊要的事情不要來打擾我,還有啊,老李你怎的不敲門就將人放進來了。」大司牧李臨樓手中的毛筆不停,嘴裡似是有些生氣的說道,李鐲兒刻意放輕的腳步聲依然被他爹聽了出來。
「爹~……」李鐲兒靜靜的立在桌子前,張嘴喊出這一聲爹,原本清脆的聲音,竟成了哭腔。
啪,一聲輕響,毛筆摔在了桌上,一個豆大的墨點兒不斷的在紙上韻開。
李臨樓右手出現了些微的顫抖,緩緩的抬起頭來,看著眼前這位靚麗的姑娘,眼神中閃動著淚光。
雙手撐著大漆紅梨木的桌子站了起來,因為動作過猛,身後的椅子都被腿給撞到了,卻沒那心思去扶起來,嘴裡輕聲說道:「是你嗎,鐲兒,爹的女兒,是你嗎?」話語說完,眼中的淚光已凝如實質,形成了雨簾輕朦朦的罩在眼睛前。
說完從桌后緩緩的走到桌前,雙手微伸,卻不敢去碰觸,怔怔的看著自己日夜牽挂的女兒。
「爹!.……是我啊。」李鐲兒嘴角向下一彎,大喊出聲,徹底的哭了出來,猛的向前一撲投進了自己父親的懷抱,淚水順著眼角,徹底的打濕了李臨樓的肩頭。
就在這一刻,那些被綁去運來客棧的無助與惶恐,回來路上的艱難害怕與委屈,都化成眼淚流淌而下。
「好了,不哭不哭,不怕,不怕,回來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李臨樓一手撫摸著女兒的頭髮,一手緩緩拍著女兒的背說道。
然而李臨樓的嘴裡在說著女兒不哭,自己卻忍不住眼角的淚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