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收徒
霜焰靈狐一對狹長的狐目已然不能移動分毫，盤踞在樹冠之上的身軀竟微微有些瑟瑟發抖，四爪都彷彿有些抓握不住那樹枝，甚至幾欲摔落下來。
面前這個青衫男子，實在是太過恐怖，那一劍中蘊含的威壓甚至讓他這個尊貴的靈獸一族感應，都抗之不住，那般恐怖的威勢，早已強過了靈狐所見的任何一個強者，縱然連沒有使出神通之力的冰姐姐都是如此。
他不敢想象，這名男子究竟強橫到了何種地步，他的感知清晰的察覺到，楊軒不過造化靈絕之境的修為而已，卻以雷霆手段，一劍滅了全場數千人，更是硬撼了兩道來自意絕境強者的異象之力攻擊。
此間種種，說出去足以讓人驚掉下巴的一幕，就這般平常的發生在自己身前。
「楊軒？中域沒聽說過哪個宗門翹楚叫這個名字的」霜焰靈狐無比詫異，但卻百思不得其解。
場中，楊軒與那提著莫悠的霸刀門修士對立而站，長劍已然還鞘，但不知為何，場面卻愈發緊張，滿地的鮮血殘肢都在楊軒剛剛的一劍之下徹底肅清，一大片的地方，徹底沒了草木的身影，露出了色澤發黑的土地。
那名修士渾身瑟瑟發抖，似是支撐不住一個人的重量，將莫悠落在了地上，腳步微微移動，緩緩後退著，口中狀若瘋魔一般的不知在說些什麼。
離得最近的莫悠卻是聽得清楚，但此刻，他也顧不上如何關注那個沒少給他苦頭的人，渾身的傷痛致使，縱然如今，仍舊是提不起一絲力道，丹田處的劇烈疼痛並未減輕，而是他已經感覺麻木了。
空洞無神的雙眼，此刻卻難得的湧現出一抹神光，除了些微的駭然，就剩下無休止的驚喜，對，就是驚喜，眼前的這一幕尚未發生之前，莫悠已然徹底絕望了，他不認為楊軒會是實力這般強橫的宋濤和張天華的對手。
在這之前，他甚至有一種執拗，認為這一切是楊軒造成的，然而就在修為被廢，丹田被一掌震散的時候，莫悠明白了，若是沒有楊軒，他們師徒三人早已死了，凌辱自己妹妹的存在，就會變成王虎和劉東。
一切還是一樣，知道眼前這一幕出現，莫悠彷彿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你、別……別過來」
楊軒在原地並未動作，那位僅剩下的霸刀門弟子卻如同神經錯亂了一般，雙臂不斷的在身前揮舞，彷彿想要將那個一襲青衫的夢魘自眼前揮走。
身形踉蹌著後退，一個不慎跌倒在地，此刻，他似乎被嚇破了膽，慌亂中趕忙起身，臉色一片慘白，嘴角似有涎水流出，模樣如痴似傻。
楊軒漠然的看著這一切，他當初那一劍將其留下條命，目的就在於其手中提著的莫悠，此番……豎指成劍，一道璀璨的金芒激射而出，速度無比迅疾。
此刻的金色，在那人眼中，卻瀰漫著尤為濃郁的血光，眼中的驚駭恍如實質，瞳孔中倒映著的燦金色劍芒寸寸放大，隨著一聲利器入肉的輕響，那人徹底沒了聲息。
出人意料的，臨死之前，表情竟帶著一絲解脫之意。
面色冷峻異常，楊軒彷彿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腳步輕移，緩緩朝前走去，再度並指成劍，將束縛在莫悠身上的繩索盡數斬斷，神色複雜的看著凄慘無比的莫悠，悠悠的嘆了口氣。「楊、楊軒大哥……」莫悠的聲音哽咽，似是想哭，卻又被其生生忍住。
「受苦了」
三個字，沒有分量，去讓一個飽受磨難，不過十五六歲的青年留下了淚水。
楊軒緩緩搖了搖頭，自須彌戒中取出一顆療傷丹藥，以真元碾碎，輻散到莫悠全身，現如今修為被廢的他，乃是重傷之軀，修者的丹藥再難吞服，那般猛烈的元氣，會讓其傷上加傷，楊軒的做法倒是最為合適的。
「有什麼打算嗎？」
莫悠忍住淚水，用早已破成布條的衣袖摸了摸，語氣極度落寞「我不過是一個廢人……還能有什麼打算……」
說到這，莫悠空洞無神的雙眼突兀一亮，似是先到了什麼，抬起頭，眸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楊軒大哥，你、你收我為徒吧……」
這番言論讓得楊軒一愣。
「我想報仇，我想屠了他霸刀門，我想……我妹妹她、也一定希望我這麼做」
「我知道我丹田破碎，但哪怕有一絲機會，我都願去嘗試，我……」
莫悠言辭激動，不顧丹田處劇烈的疼痛，渾身不住顫抖，卻掙扎著想要站起身。
「唉……」
楊軒幽幽一嘆，時至此刻，他卻是沒了主意，收個徒弟未嘗不可，但是，自己也僅僅是個修行界的後輩，修者修行，首要一點就是丹田，而莫悠丹田破碎，這便成了擋在楊軒面前的第一大難題，天知道有什麼東西能修復受損的丹田？若是有，定然是價值無可比擬的天材地寶。
那等神物，連遇到都極不簡單，非大機緣大氣運者難以得見，更遑論將之得到。
似是看出了楊軒的糾結，莫悠好不容易看到的希望再度隱沒在一片濃郁的迷霧之中，身形頹然，又要栽倒在地，楊軒手疾眼快，將之扶住，心頭沒來由的一陣低落。
「我答應你」
「什麼？」莫悠神情無比愕然，似是不敢置信一般，心中的絕望立時被一陣狂喜衝散，沒過多久，丹田中的劇烈疼痛突如一柄重鎚，將之從幻想之中驚醒。
「楊……師傅、可是我、我……」
楊軒眉頭輕皺，彷彿在思考些什麼，良久無果，但卻還是緩緩開口「你想親手報仇嗎？」
愣了片刻，莫悠的臉上湧現出一絲堅定和恨意「我想」
「那就不要放棄……」
「你可知我何時開始修行？」
「徒兒不知」
「也是你這般年紀，到現在，已經有五年光景了吧」楊軒的聲音透著與之年齡絲毫不符的滄桑，聽來讓人心顫。
他不知道，他的這番話對在場除卻他本人之外的一人一獸，究竟有多大的震撼，十五歲修行，五年時間，成就這般恐怖的實力？這貌似已經不能用天才二字可以形容的過來的。
霜焰靈狐雙目陡然圓睜，好像傻了一般，一個五年前對修行一道一竅不通之人，竟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成長到這種地步？
這份天資，比之中域現如今的一些翹楚也是只強不弱的，甚至超過他們不知道多少。
在靈獸部族，因為壽命普遍較之人類要長，故而族中天才靈獸的成長和實力劃分較之人類自然有些偏差，但這卻不妨礙霜焰靈狐心中的駭然。不僅僅是他，相信任何一個修士或者靈獸在見識過了楊軒方才的恐怖之後，再親耳聽到了他說的話，都會如此驚詫不已。
莫悠縱然心中同樣無比詫異，但卻並未出聲打斷，只是在楊軒如同講故事一般的說辭之中，暗暗堅定了自己的內心。
正在這時，場中氣氛突兀的一凝，楊軒眉頭一皺，視線偏轉，霜焰妖狐的獸臉也極為凝重起來，隨著楊軒的目光，悄然望向虛空中的某處。
下一刻，狂亂的破風之聲呼嘯而起，楊軒只覺得眼前一晃，一道壯碩的身影瞬間出現在面前的半空之上，臉色陰沉的可怕。
與此同時，這道身影旁邊，再度出現另一個中年男子，此刻正緊皺著眉頭，不住的打量著場中的楊軒和莫悠，視線隨後不經意間的撇過其身後的繁盛的古樹之上，嘴角湧現一絲笑意，但此番看來，卻充斥著貪婪和驚喜之色。
「閣下是何人？」
楊軒冷聲開口，這二人給他的感覺遠遠超過尋常之人，其修為，怕是已經臻至神通之境了吧。
「本座是何人？」那名壯碩男子臉色鐵青，他已經感知到了，這片場地之中剛剛經歷過一場大戰，「殺了我霸刀門的弟子，還敢問本座是何人？」
「李霸刀！」楊軒腦海中瞬間出現這個念頭，二劫神通之境的強者，霸刀門的門主，這算得上是楊軒修行至此，接觸到的第一個敵對的神通境強者。
至於在往天宮雲夢澤秘境之中的赤翼蜥龍，卻是不在此列，楊軒當初能將之斬殺，實在是重重原因相輔相成方才促就，若非仁道之劍威力強悍，若非那赤翼蜥龍輕敵，若非有幽若在側，無論如何，楊軒也不可能將那妖獸斬殺於此。
而如今，除卻自己和那兩個神通境的強者，場中唯剩下一個丹田被廢的普通人，還有一隻尚不知道敵我的霜焰靈狐，不過看著情形，那小狐狸尚且都是自身難保。
畢竟跟隨李霸刀的另一位神通境修士，目光一直落在霜焰靈狐藏身的地方，始終未曾轉移過，其目的不言而喻。
「霸刀兄，那畜生也在此地」
「周兄請便，殘殺我宗門數千弟子的罪魁禍首再此，恕霸刀不能相幫了」
「無妨無妨，一個造化境的小狐狸，我周鵬要擒之並不費力，倒是眼前這個小子，可需要周某相助？」
「周兄大義，但我李霸刀要親手為宗門數千弟子報仇」
言罷，周鵬不再堅持，轉而饒有興緻的打量著那處霜焰靈狐藏身的樹冠，表情很是玩味「小傢伙兒，還在躲嗎？」
說著，甩手一道真元匹練激射而出，朝著樹冠深處爆涌而去。
突兀的，樹冠一陣晃動，一抹雪白的身影自其間閃動而出，落在地上，狹長的狐目之中滿是凝重之色，渾身潔白的毛髮抖動，激蕩出點點冰藍色的火焰，但卻散發著無與倫比的冰寒之氣。
「霜焰靈狐？嘖嘖嘖……果然是神異物種」那周鵬的言語間滿是貪婪，雙眼盯著那隻雪白的小狐狸，不住的點著頭。
「現在，你我該清算清算，殺我霸刀門數千弟子的這筆賬了」李霸刀臉色陰翳，屬於二劫神通境的強悍威壓瞬間升騰而起，一股腦朝著楊軒輻散而去。
「我倒想知道知道，小畜生，究竟是誰給你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