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浩浩天音
突兀的一陣光束，自斑駁的石台之上直射天際，山谷中的氣勢頓時激蕩起來，隨後，只見得光柱緩緩散開，再度形成一道光幕將周遭映照的美輪美奐。
「開啟了，真是期待啊」
下一刻，光幕輕輕的震顫著，一陣光華閃過，場中立時出現了一道道身影，有人尚且神色迷茫，似是並未緩過勁兒來。
「第一批已經傳送了出來，八成應該是在技之一級觀摩感悟的」
「天玄樓銘刻的武技招式極為玄奧，縱然是最低的一層，若是領悟得當，其威力也要強過外界的武技，甚至運用到極限，比之術之一級也絲毫不差」
總的來說，看著眼前這十九名修士，三人還算是比較滿意，以登天榜三十六天罡的悟性，哪怕更上一層的領悟不到，最起碼技之一級還是把握十足。
「這些小傢伙兒，懂得知難而退，心性不錯」
白老難得的收起嚴肅的表情，面色和善的點了點頭。
沒等眾人喘口氣的功夫，光芒再閃，眾人前方的空地之中，再度多數了正好十位修士，盡皆一片迷茫之色，有那麼兩個人，甚至滿面懊惱，似是此行來的並不順利。
視線落在周遭的同門身影之上，表情微微有些落寞。
望天宮主臉色稍稍變化，看向了同樣凝重的黑白二老，沒有開口，但三人都心知，這兩人怕就是妄圖參悟更高的術之一級，卻反而沒有一無所獲的存在。
這怨不得旁人，高估了自己的悟性，也同樣低估了天玄樓石刻的深奧。
「幽若他們還未出來，難不成是在領悟法之一級？」
「以他們的天賦，雖說道之一級還有些困難，但法之一級應該問題不大」
眾人無語，只是等待著，連帶著率先出來的共計二十九人也並未出聲，其中有人甚至皺著眉頭盤膝坐在地上，似在回想先前在天玄樓中觀摩到的武技石刻。
然而面前的光幕卻始終如常再不見光芒閃爍。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已然過了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光幕依舊未曾變化，眾人心中暗自有些打鼓，實際上來說，進入天玄樓悟得招式功訣，本不應有什麼危險，但卻也有修士承受不住那高深石刻之上的意識流衝擊，而陷入痴傻狀態之中。
縱然按照幽若等人的修為和實力，斷然不會如此，但怕就怕在他們貿然前進，去試圖領悟道之一級的傳承，那般恐怖的意識流，總是黑白二老，通神境界的修為，也不敢初次就極為冒失的觀摩。
眾人極為默契的並未言語，山谷中的風聲更急，隱隱將場中的氛圍渲染的有些蕭索。
忽然，光幕極為突兀的顫動起來，眾人心中一凜，只見得一行六人的身影盡數出現在空地之上，幽若，胖子，古楓，蕭九劍，張帆，苗清音正是這六人。
此刻，盡皆是一臉迷茫之色，這種迷茫似是成了幾乎每個字天玄樓出來的修士共同的情緒。
「楊軒呢？」望天宮主沉聲問道，心中隱隱有了兩個猜測，第一個猜測，於他而言，無論如何也是不能接受的，至於第二個，若是真的，心中便唯余驚駭。
「楊軒他……去到道之一級了」幽若小臉緊繃著，儘管表情無悲無喜，但任誰都能聽出，這話里的緊張和凝重。
「什麼？」
「道之一級？天玄樓所藏招式功訣最高的一級，我沒聽錯吧」
「哪怕最低的技之一級，我等都領悟的頗為艱難……」
「這……」
眾人心中的駭然積聚的無比龐大，彷彿被人用一柄重鎚，生生的敲擊在了內心深處一般，那股震撼簡直強到了極點。
黑白二老及望天宮主渾濁的老眼陡然圓睜，神色間滿是不可置信，楊軒居然真的敢上到最頂層，領悟那自天玄樓存在之日，便只得一人領悟的道之一級石刻。
「此言當真？」
「我等盡皆在側，親眼看到楊軒邁入四層的木梯」
話音剛落，山谷之間突兀的風聲呼嘯而起，浮動的林木叢草盡皆搖擺不定，原本晴朗的天空倏爾陰翳，陰雲翻滾，雷光連閃，激蕩起磅礴浩瀚的氣勢。
肉眼可見的，一團團無比濃郁的天地元氣自半空集結，凝聚，瞬間化為以到無比碩大的元氣雲朵，遮天蔽日的橫陳在天上，竟是將不知何故而凝聚起來的陰雲也盡數遮掩。
整體看去，山谷之上的半空中呈現無比詭異的黑白雲層，涇渭分明，極為壯觀。
「天地異象……極道問世……」
「這是有人領悟了道之一級的場面，楊軒他成功了？」
山谷間狂風不絕於耳，風聲呼嘯，直吹的草木幾欲斷裂一般，眾人的衣衫獵獵作響，亦難掩面上濃郁的驚駭之意。
下一刻，無盡的狂風瞬間消弭，恍若從未出現過一般，被一黑一白的雲層覆蓋的嚴嚴實實的山谷上空，竟突兀的出現一道璀璨刺目的微光，眾人抬頭一看，只見得雲層不知何時被日、光攪、動出一個碩大的洞。
初時不過一道，而後兩道、三道、四道……千萬道，雲層瞬間被刺的千瘡百孔，隨之而來的，還有突兀響徹在耳畔的浩浩天音，一如儒者誦道，聽來無比莊重浩然。
眾人面前，那道呈扇形的迷濛光幕，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行跡，轉而替代的，是石台正中一道青衫加身的盤膝而坐的身影，淡淡的光華繚繞在周身，看上去無比夢幻。
「這股氣息……是道之一級的招式功訣沒錯，楊軒竟真的做到了？」黑老乾枯的面容滿是不可置信之色，耳畔的誦讀之音不曾停過，還隱隱有更為強烈的趨勢。
石台正中盤膝而坐的楊軒始終未曾睜開雙眼，忽見得其白皙修長的手指在半空不住的划動，變幻出玄奧的詭異，似是在演化什麼一般。
僅僅數個動作，眾人的心神盡數被其牽扯了過去，幾乎沉醉在了指尖划動而出的軌跡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天際浩渺的誦道之聲緩緩消失，由大及小，最終盡數消散，天空的光芒也不復之前那般耀眼，轉而柔和了不少，被光束刺破的千瘡百孔的黑白雲層也已然潰散，不見蹤跡。
偌大的山谷，似是回歸了往日的寧靜和祥和。
緩緩的睜開雙眼，一股超然於物外的氣息迸射而出，雙眼中閃爍一道濃郁的金色光芒，倏爾射向天際，眾人心神再度恢復清明，一臉古怪和驚駭並存的看著眼前的這個青衫男子。
「額……發生了什麼？」
白老身形瞬間一閃，不過一息不到的功夫，悄然來到楊軒的身邊，雙手如同鐵箍一般牢牢的抓住楊軒的兩邊肩膀，眼中滿是凝重「你領悟了道之一級的招式功訣？」
楊軒愕然，緩緩點了點頭。
白老眼中的凝重之色瞬間被激動替代，乾枯蒼老的臉頰漲的通紅，似是壓抑不住心中的喜悅之情，良久，鬆開了抓著楊軒雙肩的手，狠狠的呼吸了幾口空氣，似是努力將那股激動平復下去。
「自千年以來，除卻他，你是第二個領悟這道之一級的招式功訣的小子」
耳畔忽而傳來黑老略顯寬慰的話，楊軒驀地一愣，有些不明所以「他是誰？」
只見得望天宮主與二老對視一眼，視線似是不經意的瞥了眼眾人身側的幽若，無奈的嘆息一聲「幽向天」
「幽向天？幽向……嗯？」
楊軒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表情極度愕然，愣愣的看向了三位老者。
「你想的沒錯，正是幽若的父親」這句話，卻是黑老對楊軒的額神念傳音，眼見著，一旁的幽若已然把眾人之前的言論聽在耳中，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甚至是落寞。
「先不要說明，明日，你且來這裡，我會將這其中的一切，盡數告知你們」
楊軒暗暗點頭，看向了一臉漠然之色的幽若，無奈的在心中嘆息一聲，不再言語。
「不知你所悟為何？」
「朝聞道、夕可死矣……」
眾人一陣發懵，唯有黑白二老目露驚駭之色，望天宮主卻立時如遭雷殛，旋即忽而笑了，「果然，楊軒你終究還是領悟了這道」
心中如此想著，望天宮主緩緩點了點頭，「領悟了幾成？」
問出這話，卻見楊軒皺了皺眉頭，「六成」
眾人一陣錯愕，楊軒居然領悟了六成道之一級的招式功訣？這實在是太過驚世駭俗，那等深奧的存在，別說領悟，縱然是在場之人將之據為己有，天天觀摩，研習個十年八年，都不一定能窺得門徑。
畢竟在場的大多數修士不過是領悟了技之一級的招式功訣，尚且還有未曾將之完全領悟的存在。
「當真？」
「當真！」
「嘶……」黑白二老微不可查的倒吸一口冷氣，「此子悟性竟如此驚人」心中感嘆道，回眸看向了一旁的望天宮主。
「天玄樓一役已經結束，都回去吧」言罷，似是突然響起了什麼，再次開口「此間之事，你們這些人切勿傳揚出去，尤其是涉及到宗門密辛……你們應該知道」
話一出，捎帶著無盡的冷意，在場之人哪裡能不知道宮主所講的究竟是什麼意思，當下紛紛點頭稱是。
宮主放話，眾人自知再待下去也是無用，天玄樓每次開啟，都只有一次機會罷了，紛紛抱拳行禮，算是打過了招呼，身形唰唰唰衝天而起，須臾間離開了這片山谷。
場中留下的，唯有得悟法之一級以上的七人。
「你們七個明日一早，來此地，老身有要事要告知爾等，可曾聽清楚了？」
「我等明白」
一道道流光自天際顯化，轉瞬間消失於無形，黑白二老及望天宮主靜默的站在場中，默然無語。
「準備告訴他們了？」
「嗯，幽若那小丫頭這些年也知道了不少，但最主要的卻還是兩月之後的中域玄妙盛會」
「你的意思是……」
「不錯，這七個孩子實力都不錯，我打算望天宮就讓他們七個出戰」
黑白二老無話，只是眼中的精芒一閃而沒，怔怔的看向了彼端流光消失的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