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驚變
感慨過後，方唐收斂了自己的情緒，看向楊軒的目光不知是喜是悲，旋即苦笑著搖了搖頭，跟他說道。
「好了，我現在只有最後一樣可以教給你了。」
「那是什麼」
「就是這個」方唐說著，手中含光一閃，那柄終日伴其身的普通鋼刀倏然出鞘。
楊軒一驚，隨後心中狂喜。
「身為武者，雖然自身的掌控最為嫻熟，但是兵器亦是不可或缺的存在，與人相鬥，對方手握神兵，而你只有赤手空拳，縱然你再如何厲害，也是落了下風。」
「我喜刀，是因為刀的霸氣，沉穩和那種一往無前的氣勢，修刀者，也應該將刀的這種韻味發揮到極致……你呢，你心裡的兵器是什麼？」
楊軒沉默了，心中並沒有這個概念。
方唐似是看出了他的難處，「好了，給你三天時間，好好感受吧，寨子里別的不多，刀槍棍棒，劍戟杖鞭等武器最是不缺。」
楊軒領命而去，手中拿著掃把，徘徊於各個兵器之間，細心感受著其中的不同，腦中聯想到其韻味，漸漸地，竟是想的痴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方唐練刀，他心裡對刀的感悟頗深，尤其是那種霸氣深入內心，奈何幾番思索下來，心中還是拿不定主意。
「刀？剛猛有餘，柔韌不足，卻是不適合我」楊軒感慨著，目光繼續打量。
「嗆啷」清脆的出鞘聲響起，楊軒卻是手持著一把三尺青鋒不停地摩挲著，隨後眼中一亮，心裡頓時有了覺悟。
……
「你學劍？」演武場中，方唐愕然的詢問著。
「不錯，我學劍」楊軒眼神堅定，瞥見手中雪亮的青鋒時，眼眸深處閃過了一抹柔情。
「好，就讓我試試你的選擇」言罷，方唐渾身氣勢陡然一變，變得霸氣，鋒芒四射，單手持刀，身形一閃，猛然間對著楊軒直衝而來，氣勢一往無前，凜然一刀斬出。
楊軒微一驚訝，旋即握緊手中之刀，神色一凜，同樣揉身而上，劍鋒順勢斬去，「叮」的一聲，刀劍相撞，人影交錯，各自交換了位置，站在那裡
只見楊軒前胸衣襟陡然開裂，極為整齊的切口，卻絲毫沒有傷及身體，而另一邊的方唐依舊一如出刀之前，毫髮無損。
「這是……」
「這是兵器的用法……」
楊軒一愣，隨後陷入沉思之中。
……
……
時間過的飛快，轉眼間，楊軒被抓來匪窩已經半年光景，這段時間內，他從一個弱不禁風的書生完成了到武者的轉變。
在和方唐不停地比斗，喂招之間，他成長極快，對於武者的招式和手段已然無比熟絡，能做到處變不驚，對敵時也有了應對策略，或許真正的生死搏殺間的經驗還有欠缺，但對於一個剛開始習武不過半年的文弱書生來說也實屬不易了。
這天，楊軒和方唐二人盤坐於一處懸崖邊上，膝上橫卧鐵劍，神色間皆是無比平靜，相互之間沒有對話，但是這畫面卻顯得更為難能可貴。
這時候，一個壯碩的身影突兀的闖了進來，那股已經瞬間破碎，懸崖上的二人皆是皺了皺眉頭，緩緩睜開雙眼。
「方唐，你果然在這裡」來者不是別人，正是這群匪寇的大當家，那個修為強於他的老大，蕭強。
「有事嗎？」方唐淡淡的說道。
蕭強來此，先是看到了他，然後視線略微一轉，已然看到了同樣坐在懸崖邊上的楊軒「你不是……」
「半年前陳彪帶回來的幾個人當中的小子？」
楊軒微微一笑，「大當家真是好記性，正是在下。」
蕭強臉色不變，心下卻不住思量著，隨後轉向方唐，沉聲說道「出事了。」
方唐極為淡然「與我何干？」
「你……」似是怒極，言語中有些不忿「我當初收留你，帶著你跑路，不惜得罪那麼強大的人，你就這麼對我？」
「這些年，你做的事，方某不能認同，但是……唉，說吧，出什麼事了。」
見他這麼說，蕭強心中的不滿消了一些，眼神落在楊軒身上，有些猶豫，半晌，才幽幽說道「萬狼闖禍了。」
方唐臉色無比淡然，彷彿此刻蕭強緊張中帶些慌亂的語氣是小孩子使詐一般裝出來的一樣。
「你們哪次的燒殺搶奪，「奸」「淫」擄掠不是闖禍？這次會有什麼不同？」
蕭強臉色愈發難看，眼中的怒火彷彿要將其融化一般，垂在身體兩側的雙拳一會握緊，一會鬆開，似是想要動手，又沒有把握。
半晌「哼，方唐，你不幫忙就算了，何必在此冷嘲熱諷，這麼長時間，你若不是走投無路又何必待在我這寨中」說著，身形後退，幾欲離開，卻又突然頓住。
「別怪我沒提醒你，這次的事情鬧得可不小，你如今的身份跟我等沒有什麼不同，說不得你也逃不掉」然後，腳下發力，幾個呼吸間，消失在懸崖邊上。
方唐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漠然不語。
「難不成真的發生什麼大事了？這草莽山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除了過往商隊，也就是趙家鎮那個供他們玩樂的地方，」楊軒有些奇怪的分析著
「不會是……搶劫商隊的時候踢到鐵板了？」
方唐靜靜地聽著他的分析，緩緩搖了搖頭「這幫匪寇精明的緊，如果對方武力極強，他們是不會硬碰的，就像上次你們一樣。」
「那究竟出了什麼事，讓蕭強如此驚慌。」
「不知道，走，我們下山，」方唐說完，站起身子，楊軒緊隨其後，二人不急不緩的向山下的寨子中走去。
……
……
這二人來到寨中，只見十數個匪寇滿身是血的跪在地上，打頭的一人看著眼熟，身材高大，強壯，穿著一身染血的皮質長袍，半跪在那的身影有一種桀驁，陰狠的氣息。
「萬狼？」一旁的方唐語氣略顯驚訝「怎麼是他？」
楊軒也是一驚，心中不住的思量「原來是二當家啊，怎麼渾身是血啊，難不成殺了什麼有背景的人？」
「說吧，為什麼那麼做？」蕭強冷漠的聲音傳來。
「哼」半跪在地上的萬狼眼中的怨毒一閃而沒「他們該死。」
「你是我山寨的二當家，平常日子那些廢物殺了也就殺了，但你千不該萬不該屠了一鎮，更不應該被那等我們惹不起的人發現。」
萬狼神色陰狠，卻是說不出話來。
「這事，你自己扛了吧，這裡還有千餘個兄弟，不能因為你的任性和狠辣就賠上他們的命。」
不遠處的楊軒和方唐一驚，相互對視了一眼，眼眸深處似有驚詫顯現，思量過後，竟然止不住的怒火上涌。
「萬狼雜碎」方唐一聲大喝，手中鋼刀嗆啷一聲出鞘，直至萬狼，寒光閃爍「你他媽究竟幹了什麼，什麼屠了一鎮？」
楊軒臉色也是陰沉了下來，握著劍柄的手不自覺的用力，指節發白。
「方唐？偽君子？」萬狼陰鷲的面色毫不掩飾的不屑，「老子屠了趙家鎮，你要管？也不看看你是什麼東西，喪家之犬一樣的廢物。」
「你這個畜生」楊軒聞言一愣，隨後怒火中燒，腳下一用力，就要仗劍殺過去。
「喲，哪裡來的小王八蛋，敢在你萬狼爺爺面前拔劍？」萬狼眼中的不屑之色一閃而過，心中也是怒極，身形自半跪狀態陡然站起，從背後取下碗口粗的鐵棍，舞出個棍花，立於身前，抽的空氣嗡嗡作響。
方唐和楊軒的目光定格在鐵棍之上那些已經乾涸的血跡和粘在上面的碎肉腦漿，眼睛怒而血紅，方唐抖手攔下一旁的楊軒，鐵青著臉色問道
「給我個解釋。」
萬狼重重的啐了一口，張狂大笑道「你算個屁，老子吃飽了撐的要給你解釋。」
方唐深吸了一口氣，似是略微平息了下如驚濤般炸起的心潮「既然如此，你就去死吧」說著，手中之刀猛然下劈，須臾之間，一道碩大的半月形刀氣噴薄而出，氣勢磅礴的直奔萬狼而去。
萬狼面色凝重，雖然性子使然，不願服軟，但是身手上卻不得不說自己不如方唐，也只有大當家能與其較量。
「夠了」猛然間，另一個方向陡然射出一道槍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重重點在半月形刀氣的一點，隨後轟然爆炸。
煙塵散去，大當家蕭強面色難看的盯著方唐，手中不知何時端出一桿長槍「你太過分了。」
「過分？他殺了整個趙家鎮幾千人的命，這不過分？就算你有仇怨，殺人不過頭點地，冤有頭債有主，他不由分說屠了一鎮，這不過分？」
方唐冷冷的注視著站在萬狼身前的大當家，沒有言語，一旁的楊軒看不過眼，開口說到「就算如今將他碎屍萬段都不足以平那些枉死靈魂的冤屈。」
「小王八蛋，這裡可有你說話的份嗎」蕭強聞言，先天境武者的氣勢瞬間外放，大聲怒喝，聲如雷霆。
楊軒面不改色，嘲弄的看著他「天理循環，報應不爽，萬狼他如此草菅人命，你護不住他，」旋即輕輕搖了搖頭。
「護不護得住你說了不算，最起碼現在，你個小雜種還沒有評判的資格」蕭強一跺腳，肉眼可見得一圈氣浪蕩開，身形瞬間消失。
楊軒神色一凜，知其是先天境的修為，戰力非凡，自己撐死不過後天境界，習武更不過半年有餘，萬萬不是其對手。
當下手中鐵劍豁然出鞘，腳下也是一用力，身形急退。
這時候，楊軒只覺得眼前寒光一閃，沒等他反應過來，一柄雪亮的鋼刀橫於自己身前，叮的一聲，攔下了倏然出現的槍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