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7章 煙起
第2567章 煙起
在采訪完之後，方正便給艾莉和女記者做了介紹，接下來他就要求艾莉作為女記者的助手，協助其進行采訪。
畢竟，新聞報道是要講事實證據的，不是亞裏歐斯空口白話說完就可，再說了，方正這也不單純隻是打算搞個大新聞，這隻是一個導火索，就好像他對艾莉所說的那樣，現在亞裏歐斯已經起了個頭，那麽其他人是否會跟上呢？
而這一切，是需要事實證據的。
客觀現實和主觀意誌，兩者都不可少。
所以在采訪完亞裏歐斯之後，女記者和艾莉的第一個任務，自然就是去克洛斯貝爾警察局進行調查，尋找線索。
這是一個非常困難的過程，畢竟就像亞裏歐斯所說的，這種事情都會被克洛斯貝爾議會壓下去，警察局這邊自然不會繼續追查。不過方正也不是沒有辦法，他找到了警察局的高層，表示這次采訪表麵上是為了調查當年的事件，事實上也是把克洛斯貝爾警察局的情況給公眾進行說明。
“一直以來，克洛斯貝爾警察局在公眾眼中都是無能的敗類，薪水小偷，他們總是把你們和遊擊士相提並論，並且認為你們是無能又腐敗的一群人。但是我們都知道，事實不是如此，警察局的各位，也為了維護克洛斯貝爾的秩序而努力奮鬥，難道你們想要繼續承擔這種罵名嗎？無能的不是你們，而是克洛斯貝爾議會，他們選擇了低頭，但是卻讓你們來背鍋，你們覺得這公平嗎？你們犧牲了那麽多，但是卻連一個公正的評價都沒有，這難道就是你們想要的？”
最終，在方正的勸說下，警局同意將當初的資料交給克洛斯貝爾通訊社，但是他們要求對方對這份文件的來源進行保密……對此方正自然是點頭答應，等報道的時候直接寫“一名熱心的朝陽群眾提供了線索”不就行了，多大點兒事啊。
而這份文件也證明了亞裏歐斯的說辭，同時女記者和艾莉也驚訝的發現，當時的那起事件不但有克洛斯貝爾警察局參與，甚至還有警備隊的身影，於是她們找到了警備隊，進行了進一步調查。
不過這一次，她們就沒那麽容易了，警備隊畢竟是半軍事機構，也輪不到她們在這裏探查機密，所以在兩人說明來意之後，就直接被副司令給趕出了房間。最終還是方正親自出馬，用一瓶美酒買通了醉醺醺的副司令，獲得了他們想要的情報資料。
而至此，整個事件的大體過程就這樣浮現在了眾人的目前。
007來到了中東某個小國，調查當地隱藏的恐怖組織，在過程之中007身份暴露，遭到了恐怖分子的追殺，雙方在街頭展開槍戰，在道路上展開激烈的汽車追逐，最終007借助自己的智慧成功擊退了恐怖分子的追蹤，將情報帶回了國內。
嗯，克洛斯貝爾的犧牲者就是在007與恐怖分子交火中無辜波及的倒黴蛋。
在這個過程之中，艾莉越是調查，就越是感到觸目驚心，她甚至無法想象，兩個不同國家的人，在克洛斯貝爾就這樣直接大打出手，完全不在乎克洛斯貝爾子民的生死。哪怕到了最後，他們甚至連官方的一封道歉信都懶得寫。這讓艾莉感受到了一種無法言喻的憤怒。
如果說在這之前，她還不是很理解亞裏歐斯的話，那麽現在，艾莉終於明白，為什麽當初亞裏歐斯會離開警察局，甚至參與到方正的計劃裏了。
克洛斯貝爾人沒有尊嚴。
光是這一點，就已經足夠了。
無論是共和國還是帝國，事後都沒有對他們因此造成的克洛斯貝爾人的死亡進行任何道歉或者補償，他們就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壓根沒有去管，美其名曰“自治”，讓克洛斯貝爾議會幫他們去擦屁股。
可以想象，克洛斯貝爾議會也不願意做這些破事，於是最終，調查以“意外事故”結尾，至於當時所發生的激烈槍戰，則被他們說成是黑手黨搶地盤時發生的爭鬥。
在集合了所有的證據和情報之後，克洛斯貝爾通訊也正式出版，很快，它就在整個克洛斯貝爾掀起了劇烈的波動，三年之前的那場災難之中，亞裏歐斯的妻子和女兒隻是受害者之一，當時還有不少人也卷入其中死亡。
由於方正在這之前已經暗示過，所以在報道之中，女記者並沒有像以前那樣喋喋不休的說警察的壞話，而是竭力向讀者表示，克洛斯貝爾警察局也是受害者，他們為了調查這個事件也付出良多，但是這一切都打了水漂。
於是問題來了，那麽罪魁禍首是誰呢？
這還用問，當然是克洛斯貝爾議會啊！
憤怒的民眾自發來到市政廳，抗議克洛斯貝爾議會的行為，而那些議員麵對民眾的質詢也是一頭冷汗，不知該如何是好。
“現在你明白，為什麽我一點兒都不擔心克洛斯貝爾議會了吧。”
方正站在陽台上，看著不遠處被民眾們舉著牌子圍堵著的市政廳，以及外麵那些滿頭大汗的警衛，嗬嗬一笑，而艾莉則神色複雜。
“一個政權，一個政體，是需要很多力量來支持，並且保證它的存在的。合法性隻是一種文明的說辭，歸根結底，能否統治一個地區，一片土地，一個國家，需要的是民眾的支持，就是這麽簡單。”
“這麽……簡單？可是……”
“對，就是這麽簡單。當然，方法有所不同罷了，有人會利用恐懼來支配他們，有人則會利用金錢賄賂他們，有人會用甜言蜜語誘惑他們，也有人會用理想蠱惑他們。克洛斯貝爾議會的問題就在於，他們不該聲稱他們代表著人民的意誌，因為一旦他們所做的事情和他們所聲稱的不一致，就會落到如此結局。”
方正看著下方的人群，嗬嗬一笑。
“你以為這些民眾是為什麽這麽憤怒？是因為帝國和共和國在克洛斯貝爾做的事情？這當然是其中的原因，但這隻是一個火星，一個小小的導火索，你猜，他們憤怒的到底是什麽？”
方正從來不放過給艾莉上課的機會，這會兒也是一樣。
而現在的艾莉，也已經不再是之前那個思維還顯得有些單純的女孩子了。
“他們憤怒的是……自己遭到了欺騙。”
“回答正確，加十分。”
方正再次打了個響指。
“你看，我們都知道，所謂的克洛斯貝爾議會，隻是一個傀儡，一個負責維持這裏的傀儡。議員們可以說出幾百上千數萬字的發言，來推卸自己的責任，但是他們無法改變一個事實，那就是他們口口聲聲的說自己是代表克洛斯貝爾人民而奮鬥，可是最終他們卻背叛了這些人的信任。”
方正嗬嗬一笑。
“艾莉，你要記住，大部分人，大部分普通人，並沒有像你們那樣，出生在一個有著良好教養的家庭，過著富足的生活，對上流階級的事務非常了解，明白什麽叫政治，什麽叫交易。他們隻知道，當初這些議員為了爭取他們的選票，將自己打造成克洛斯貝爾人的保護者和代言人，但事實上，他們隻是共和國和帝國的狗腿子。”
“祖父大人並不是這種人。”
聽到這裏，艾莉終於忍不住反駁道。
“他也是沒有辦法……”
“這與我無關，因為這不是我的看法，而是下麵那些人的看法。”
方正指著下方那些舉著牌子的抗議民眾。
“你要說服的是他們，而不是我。”
火已經點燃了。
而且愈演愈烈。
在那之後，不少人紛紛給克洛斯貝爾通訊去信，描述他們所遭遇到的不公正的待遇，其中不但包括像運輸車爆炸這樣的大事，還有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比如說帝國來的貴族在酒館裏調戲自己的女兒，他和對方打了一架，結果最後自己被關進了監獄，而那個貴族則被無罪釋放。
還有人投訴來自共和國的高官子弟在克洛斯貝爾肆意飆車，還在新買的住宅內大肆狂歡擾民，但是卻拿他們毫無辦法。
本來克洛斯貝爾通訊社並不打算刊登這些事情，但是卻被方正阻止了。
“對於大部分人來說，間諜和情報戰這種東西離他們很遠，他們或許會看熱鬧，但是不會有切身體會。但是擾民，挑釁，肆無忌憚的享受特權，則是民眾們切身關心的話題。”
事實上，正如方正所想的那樣，克洛斯貝爾通訊刊登的那些“小事”反而更加激發了民眾的憤怒。這讓克洛斯貝爾議會的議員們苦不堪言，帝國派和共和國派的兩個議員要求他們負起責任，壓製事態，但是他們能夠做什麽？
克洛斯貝爾議會也下過命令，要求警察局方麵配合，然而警察局方麵嘴上答應的勤快，轉身就不當回事了。
畢竟在那起克洛斯貝爾通訊出版之後，民眾們的仇恨都轉移到議會頭上，以前經常被視為無能的警察們也因此減少了不小的壓力。甚至現在他們走在大街上還會被一些民眾打招呼問好，這與以前人們將他們當做議會走狗，無能敗類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啊！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能過現在的日子，哪個警察還會願意像之前那樣受人白眼啊。
“順便說一句，下麵那些抗議者裏，也有星光科技的人。”
“哎？！”
聽到這裏，艾莉大吃一驚。
“方正先生，難道是你派人煽動……”
“這還需要煽動？”
方正無語的掃了一眼艾莉。
“我這是為了控製，艾莉。你要記住，任何一場抗議活動，如果不能夠加以控製，那麽就會被人利用，從而變成暴亂。你以為為什麽現在警察沒有出動，警備隊也沒有行動？那是因為現在這些市民隻是在單純的抗議示威，而沒有將其轉換為暴動。在這種情況下，倒黴的隻會是大家都不喜歡的議會議員，所以大家都可以看戲。可是一旦抗議變成了暴動，變成了打家劫舍的搶劫，或者出了人命的話，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你看。”
一麵說著，方正一麵抬起下巴，對著下麵點了點頭。愛莉順著他示意的方向望去，隻見一個男人正在人群之中大聲喊叫著。
“這些議員都是魔鬼，他們騙走了我們的錢，還騙走了我們的信任，大家衝進去啊，把這些混蛋從裏麵拉出來，讓他們看看我們的憤怒！！！”
那個男人很明顯是在煽動周圍的抗議者，但是他還沒有來得及行動，隻見四周忽然冒出了幾個平常打扮模樣的人，他們一麵舉起拳頭，大聲的呼喊著，一麵把那個男人夾在了中間。而在這幾個人的大聲呐喊之下，男子的煽動聲被徹底淹沒，接著這些人就直接“簇擁”這個男人，把他從人群裏拉了出來，然後帶到了旁邊的小巷裏。
“那個人是……”
“誰知道呢，也許是想要趁火打劫的地痞流氓，也有可能是共和國派和帝國派搞出來的把戲，不過這些都沒有意義。警備隊和警察都不會介入的話，那麽議員們就必須在最短時間內給出一個解決方案。”
說道這裏，方正微微翹起嘴角。
“可惜的是，他們不可能拿出解決方案。”
“……”
艾莉仔細思考了一下，隨後不得不點了點頭表示同意。現在雙方的矛盾焦點是，克洛斯貝爾的民眾要求議會拿出態度，不再向帝國和共和國妥協，而是按照法律一視同仁。但問題在於……議會做不到啊！
他們要能夠做到的話，還用像現在這樣當狗腿子嗎？
方正當然不止是在看戲，克洛斯貝爾通訊也一刻不停的在進行采訪和出版，其中不但包括克洛斯貝爾的反應，也包括來自帝國和共和國的反應。
但是議員們卻是無路可逃。
整個克洛斯貝爾，幾乎都在星光科技的控製之下，方正甚至還吩咐下去，為了保證克洛斯貝爾市民為自己的“尊嚴與榮譽”的抗議能夠繼續下去，那些離開崗位前去參加抗議的人不會被解職，也不會停發工資。
這頓時讓整個市議會門口堵門的人又多了一倍。
能夠合理合法的摸魚還能夠拿工資又不怕被解雇，這麽好的事情誰不願意啊！！
就在方正等待著克洛斯貝爾局勢的進一步發展時，從利貝爾卻傳來了一個讓他鬱悶無比的消息。
根據小黑的報告，利貝爾王國上空出現了一座浮空城，與此同時，整個利貝爾王國境內再次出現了導力停止現象，這一次的範圍比之前還要大，甚至影響到了周邊的地區。在這種情況下，一方麵利貝爾女王命令拉塞爾博士立刻找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另外一方麵她也是派人向星光科技求援，希望星光科技能夠再次出動暴風雪號，協助他們解決目前的異變。
“噬身之蛇，那群該死的老鼠真是不消停！！”
聽完小黑的報告，方正也是氣的要命。
“這一次，我一定要給這些王八蛋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