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陸以朝,我要走,你拉得住我嗎。”(4000字)
第60章 “陸以朝,我要走,你拉得住我嗎。”(4000字)
山頂的木屋很冷,大風從縫隙吹進來,祁硯清一直在發抖,臉色凍得青白。
被綁過來的時候砸到了腺體,到現在都一直在疼,神經抽扯著腦袋也很不舒服。
祁硯清擰緊眉頭,身體蜷縮起來,用膝蓋頂住胃的位置。
腳邊是散落的照片,內容連曖昧都算不上,但這種最稀鬆平常的事情,讓他好羨慕。
祁硯清偏開眼睛,屋門開著一道縫,他看到外麵已經大亮了。
做選擇題,就隻有一個正確答案。
再難選擇,也隻有一個。
祁硯清想到五年前,他和楚星被綁著,綁匪一開始隻是為了錢,後來莫名其妙就開始折騰人,說隻能選一個怎麽辦。
他對那段記憶已經模糊了,盡管才過去五年。
他現在想起來隻記得祁盛顫抖又堅定的聲音,“先把祁楚星給我。”
其實沒有很難過,都在意料之中。
他最後也被救了,他還沒受傷,楚星的腺體和腿都受傷了。
他是幸運的那個人,他毫發無損地被拉回現實。
可是當他被白繁抱在懷裏的時候,又在想或許他死了才好。
憑什麽他要被選擇。
陸堯在打電話,“不用管別的,你把人抓到就行了!都到今天這步了,還有什麽怕的!”
祁硯清擰眉,陸堯現在是被人看管著的,他離開這麽久,應該會有人來找他。
楚星身邊應該跟著人,都被綁過一次了,祁盛總不會蠢到不保護他兒子吧。
陸以朝……應該會報警,應該會在第一時間想辦法,他也不至於蠢到單槍匹馬地過來。
祁硯清努力盤算著所有人。
這不是一場蓄謀已久的綁架案,漏洞非常多,地下停車場的監控也是好的。
要是被陸堯這個蠢貨算計成功了,那他們就都別做生意了,遲早要完。
祁硯清太冷了,他緊了緊手臂看向外麵,瀑布衝向了好遠的地方啊,都看不到頭。
通向大海的話,他有機會被鯊魚吃了嗎,然後跟一群小魚一起被消化掉。
祁硯清被自己傻笑了,怎麽可能,他是不是有病啊。
“你他媽笑什麽,是不是手裏有東西?”陸堯扯住他的頭發,逼他抬頭。
祁硯清臉上笑容還沒散去,“我笑你好好活著不行,非得自尋死路。”
陸堯狠狠罵了一句,然後從祁硯清口袋裏翻出手機,他用手機拍著祁硯清的臉,然後放在他手邊,“解鎖。”
祁硯清淡淡地笑著,忽然兩根手指捏著手機就往外扔去。
手機撞開門縫,在石頭路上滑動然後掉到懸崖瀑布下。
“你真搞事了?!還怕我看見?”陸堯急忙去看,哪還能看到!
“秘密多著呢,能給你看啊?”祁硯清就坐在門口,他雙手雙腳都被綁著,行動實在困難。
陸堯不屑,“那你也翻不出花樣!”
期間陸堯一直在跟人打電話,大風吹的祁硯清頭疼,他額頭抵靠著膝蓋,什麽時候昏睡過去了也不知道。
祁楚星在祁氏上班,職位是總經理,公司業務熟知大半了。
祁盛很少招手幹涉他怎麽做,放養居多,犯錯了該罵罵該罰罰。
公司裏的人對楚星也不錯,大家都很照顧他,一些跑腿的事情能幫他就幫他了。
“總經理還沒來啊?這裏好幾份文件等著開早會簽。”
“可能是起晚了吧,祁經理這兩天心情特別差。”
“都是因為祁硯清吧,之前就因為祁硯清的事,祁經理受傷了。”
“別說了,祁經理不喜歡聽這些,你別火上澆油。”
“我就是奇怪嘛,都是一個父母生的,性格怎麽會差別這麽大。”
平時祁楚星都會早到公司,八點之前肯定能到。
一直到九點,還有半小時就要開早會了,祁楚星還是沒來。
他的秘書給他打電話也聯係不到人,這才去聯係祁盛,“祁總,我們找不到祁經理了,您知道他在哪兒嗎?”
同一時間,陸以朝在深山采景,信號一直是中斷狀態,他看著出現在麵前的人,很詫異。
“季朗月?你怎麽來了。”
季朗月剛爬了一座山,氣都喘不勻,也還是清爽幹淨的少年模樣,“可別說了!你不是讓我監控著你手機嗎,你自己看!”
陸以朝點開視頻,是祁楚星被綁架上車的畫麵,他軟塌塌地倒在車裏,雙手被綁著,不能動的雙腿軟綿地垂著。
視頻裏有綁匪的聲音,“陸以朝,快點來我發給你的地址,祁硯清也在我手裏。”
陸以朝黑眸帶著殺氣,周身氣焰極高,立刻往山下衝去。
季朗月一邊跟他往下跑,一邊說:“我找你找得費了死勁,我車就在下麵,離得不算遠,能趕過去!”
車就停在山腳,實在開不動了才開始跑的,季朗月一上車就和身邊的人說:“哥,要不換我開?”
“我開,你先喘口氣。”段樾說著啟動汽車。
直到出了山區,信號才恢複過來,陸以朝馬上和警方聯係,警方正在找人。
警察說:“還有一位談妄先生也報警了,他提供了位置,但是位置忽然中斷,我們還在繼續找。你們認識嗎?”
陸以朝緊抿著唇,緩了幾秒,“認識,他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比你們報警早一個小時,請你盡快趕過來,我們已經縮小位置了!”
季朗月回頭安慰他,“清神肯定沒事,他很厲害,肯定……”
陸以朝冷沉地打斷他,“能不能再快點,你今天來找我,謝了,以後有事就跟我說。”
季朗月擺了擺手,看著他要吃人的眼神,還是不安慰了。
他跟旁邊的人說:“哥,我歇好了,換我開吧。”
季朗月開車,油門轟到底,速度快了不止一倍。
祁硯清是被人踢醒的,睜眼的時候還帶著茫然。
陸堯冷笑:“你可真夠心大的,這都能睡著?”
祁硯清咳了幾聲,覺得頭暈,然後他很快發現不對勁,這裏站了三個人,正在往懸崖邊的樹上掛麻繩。
注意到他的視線,陸堯手裏晃著刀子,用刀刃拍他的臉,“刺激嗎?”
祁硯清在四周找著,看到屋子裏那道身影後,急忙喊:“楚星!楚星你醒醒!祁楚星!”
陸堯:“沒事兒,就暈一陣,你弟弟好像膽子特別小,你爸也是心大,不給他準備個保鏢,就一個人司機能幹嘛?”
“他腺體本來就有傷,你打他腺體了?”祁硯清知道那力道有多大,他的腺體到現在還在疼。
“生死都說不好了,還講究什麽腺體。”陸堯笑著,“你在逗我?”
祁硯清看著他,氣急反而笑了,“陸堯你他媽是真不怕死,多少人寵在心尖的寶貝,讓你這麽折騰?你不如現在跑路還有的活!”
“我早沒活路了,拉你們一個墊背的,我也不虧。”陸堯說著看了看手機,“喲,來了。”
然後就把祁硯清和祁楚星吊在那棵樹上,綁著雙手,身體就在懸崖外邊晃蕩著。
祁硯清看著昏迷不醒的祁楚星,他不知道楚星現在是傷著了,還是隻是昏迷了。
但他的腿不能再受傷了。
祁硯清看著腳下的萬丈深淵,他被風吹得晃悠,身體不斷悠出去。
他們耳邊已經能聽到汽車的轟鳴聲,在急速向他們靠近。
陸堯笑著說:“清清,二叔還是佩服你,你太理智了,讓二叔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祁硯清微張著嘴,在那輛車停下的時候,所有聲音都被扼在喉嚨裏。
是好久不見的陸以朝。
穿著一身黑色工裝服,頭發有點長了,不笑的時候眉眼淩厲,深邃又好看。
祁硯清輕咬了下自己的嘴唇,他必須承認自己的貪心。
陸以朝看著掛在樹上的兩個人,風太大了,他們的身體一直在晃,就在懸崖邊上,下麵還有瀑布。
太容易發生意外了,樹杈和麻繩……陸以朝滾動著喉嚨,額角青筋緊繃著。
“陸堯,你想幹什麽。”他往前走了兩步,“我來了,聽你的話,隻有我一個人。”
“站住。”陸堯懶洋洋地開口,把匕首比在祁楚星的繩子上,“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割斷了。”
陸以朝猛地吸了一口氣,看著昏迷不醒的祁楚星,“我不動!你別碰他!”
陸堯大笑著,他抓著祁楚星的身體,“以朝啊,選一個吧。”
“你選誰我就割斷誰的繩子,把人抱下來還給你,另一個嘛,就隻能摔下去了。”
尖銳的刀刃一直在祁楚星頭頂劃著。
“我說了你他媽別動他了!”陸以朝怒吼著,眼底猩紅一片。
“選吧。”陸堯在看笑話,也一直站在祁楚星身邊,“硯清,你說陸以朝會選你,那二叔賭他不選你。”
祁硯清有些恍惚,微垂著頭,擰了兩下手腕,他掙不開。
祁楚星也醒了,看到麵前的場景嚇得大叫一聲,他驚恐地轉頭,“哥?哥!怎麽回事啊!”
“沒事,有人救……”
“楚星你別怕,你別亂動。”陸以朝聲音溫柔。
祁硯清咬著舌尖,嚐到一絲血腥味,最後一個字都沒說出口。
【先把祁楚星給我。】
【楚星你別怕。】
祁硯清忽然就繃不住地哭了,他低著頭哭,眼淚一直往下砸,他哭得抽噎不止,哭聲壓抑不住,哭得像個得不到糖的小孩子。
他是錯誤答案。
可是直到在見到陸以朝的那一刻,他都還在期待從陸以朝的嘴裏聽到他的名字。
陸以朝當然不會選他。
可陸以朝他明明知道當年也是這樣……偏要這樣給他難堪。
陸以朝,還是你最懂怎麽讓我最疼。
陸堯看他哭了,就控製不住地大笑起來,“難過了?不是說會選你嗎?讓你再作死!現在高興了?我本來也沒想讓你活!”
祁硯清一直在哭,他像是什麽都聽不到了,他隻是很難過,所有理智崩盤坍塌。
陸以朝盯著祁硯清,心髒一陣陣痙攣抽搐,祁硯清……
陸堯從祁楚星身邊離開,繞著這棵大樹走,身子半靠著樹幹站在祁硯清旁邊,比劃著要割斷他的繩子。
“哭得好可憐呀,那二叔救救你?你也知道怕啊。”
陸以朝他耳朵裏塞著微型耳機,特警就蟄伏在周圍。
現在耳機裏傳來聲音,“綁匪離開人質了,各方準備,小心人質被撞下去,在絕對安全的距離才能強行營救,現在綁匪已經鬆懈了,時機正好……出!”
在人衝出來的一瞬間,祁硯清趁陸堯吃驚的這一刻,他把自己的手往刀刃上撞,砍斷繩子的同時,他掌心劃出兩道深可見骨的傷,他單手拽住繩子,抬腿就把陸堯往懸崖踢!
“你他媽的!”陸堯跟祁硯清扭打成一團,齊齊往懸崖下摔去!
祁硯清雙腳絞緊他的脖子,鬆開繩子就往下墜,聲音又冷又狠,“別吃牢飯了,我賭你現在就會死!”
“祁硯清!”陸以朝撲過去一把攥緊祁硯清的手腕,另一隻手緊緊扯住懸崖邊的鐵鏈,他的身體掛在懸崖邊上,陸堯已經被甩下去了。
特警第一時間接住了祁楚星,也有更多人撲過來拉住陸以朝防止他被扯下去,把繩子扔下去讓祁硯清抓著。
祁硯清沒有動作,搜救繩就在手邊,隻是安靜地仰頭看著陸以朝。
陸以朝神色慌亂煞白,祁硯清鬆手了,祁硯清沒有回握著他的手,“祁硯清?!你要幹什麽!你抓住我!你幹什麽!”
“祁硯清你別……你抓緊我!你幹什麽!”
祁硯清臉上還掛著眼淚,他還在哭。
他看著陸以朝,越看越難過,他們很久沒見麵了,最後一次通話是吵架,最後一麵是說不要他。
有很多人在說話,很多人在向他伸手。
祁硯清很平靜地流眼淚,一言不發地看陸以朝。
陸以朝哽咽著叫他,死死抓著他的手腕,“祁硯清……我求你,你別鬆開手,我……我把你拉上來!沒有不救你!我沒有不救你!”
祁硯清手上一點力氣都不用,他們兩的身體被風吹得直晃。
陸以朝攥著他的手腕,但是兩人的手還是一點一點地分開,他們手上都是血,滑膩地完全拉不住。
“清清,有什麽話我們上來說!你抓著我!馬上就能上來了……你不要鬆手!你抓緊!抓緊我!”
祁硯清吸了吸鼻子,看著陸以朝崩潰絕望的樣子,覺得這場戲有點假。
誰要一直被你們選擇啊,都他媽以為自己是誰啊。
他流著眼淚又笑了,聲音哽咽清亮,“陸以朝,我要走,你拉得住我嗎。”
陸以朝目眥欲裂,握著的手倏然滑落,“祁硯清!祁硯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