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第121章

    陸從風和蕭寶姝, 便於當日晚上,在相國寺內成親了。


    一行人因為還在逃亡,因此這婚禮並沒有什麽鑼鼓喧囂, 也沒有什麽儀式,更沒有父母見證,隻是當晚月圓之夜,在林五等人的祝賀中,蕭寶姝與陸從風拜了天地, 對著京城方向拜了父母, 然後夫妻對拜,就禮成了。


    兩人甚至穿的衣服, 都和平常穿的一樣, 蕭寶姝甚至都沒有披個紅蓋頭,這婚禮,不可謂不簡陋。


    蕭寶姝在小時候, 就經常幻想過自己成婚的時候是什麽樣子,在她的幻想中, 那場麵一定是極為盛大的, 十裏紅妝, 鳳冠霞帔,家中仆人擔著滿箱的嫁妝,接親的轎子,會穿過整個寧安城, 所有人都會湧上街頭觀看這一盛事,多年後, 上了年紀的人也會津津樂道那一年蕭家嫡女的盛大婚事。


    而她嫁給梁珩的時候, 一切的確是如同她幻想的那樣, 太子成婚,那是何等大事,場麵比她幻想的還要大上百倍,大大小小的官員川流不息的前往蕭府祝賀,蕭家所有親眷無論多遠,都趕回了寧安城,所有官員都各顯神通,竭盡全力想討好蕭太傅,隻為了能出席婚宴,因為兩人的婚事,是當朝皇帝親自主持的,隻要能出席婚宴,那就能得以一睹聖顏,能夠和太子殿下與朝中重臣攀上關係,從此青雲直上,官運亨通。


    那年她接親的轎子,是由衛軍營的人身披盔甲,當街護送,她坐的花轎由十二人抬著,這是大梁未來皇後才能得到的規製待遇,她就這樣坐在花轎中,被抬入皇宮正門,成為了大梁的太子妃。


    但這一次,她嫁給陸從風,成婚時的場景連村野匹夫都不如,但是她卻心中無比滿足,因為她知道,她嫁的這個人,會一直愛著她,護著她,一生都不會有異心,她嫁給他,無比安心。


    兩人拜完堂後,對視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蕭寶姝與陸從風同林五等人吃酒聊天後,才回房歇息,臨走前,林五還調笑聲:“陸將軍,陸夫人,祝你們早生貴子。”


    一句話,將蕭寶姝羞的滿臉緋紅。


    她躺在榻上,還想著林五這句話,陸從風也躺在她身旁,他看起來也很緊張,沒有睡覺。


    蕭寶姝側對著他,良久,她忽小聲說了句:“表哥,你睡了嗎?”


    “沒有。”陸從風很快答話了。


    “你為什麽不睡?”


    陸從風吞吞吐吐道:“我……我怕說了你打我。”


    “……我哪有那麽凶?”


    “那我說了,你真的不會打我嗎?”


    “自然不會。”


    “我就是在想……今天,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但是吧,這是在相國寺,所以會不會不太好……”


    蕭寶姝羞的捂著臉,她背對著陸從風:“你果然都在想這些齷齪的東西。”


    陸從風叫冤:“不是啊,我們都成親了,這怎麽能叫齷齪呢?”


    “我不管,我說你齷齪,你就齷齪。”


    陸從風都無語了:“你還說你不凶。”


    蕭寶姝振振有詞:“我說了你兩句,就叫凶啦?”


    “好好好,你不凶……”


    他不爭辯,蕭寶姝卻反倒反思起來:“不過,小時候,我娘是經常說我欺負你。”


    “有嗎?”


    “有~你不記得罷了。”


    陸從風本來就是個大而化之的性格,不記得這些小事,是情理之中的,隻是他怕蕭寶姝想到早逝的父母又傷心,於是道:“我父親倒是每天都跟你說,讓我不準欺負你。”


    蕭寶姝被逗笑了:“舅舅對我真好。”


    “我父親雖然看起來嚴厲,但是其實總是嘴硬心軟。”陸從風又想到了連曄:“不然,也不會能和連曄成為兄弟。”


    “說起來,舅舅和連曄是結拜兄弟,那是不是也和煦衍太子有交情?”


    陸從風點頭:“煦衍太子那時候在西州,父親又是駙馬,母親也在西州,應是有交情的。”


    蕭寶姝道:“當初皇帝清洗煦衍太子餘黨,但是卻並沒有波及到舅舅,想來,應該是看在舅母的麵子上。”


    陸從風也道:“估計是這樣吧,但父親也許是對皇帝寒心了,不僅自己就當個閑散侯爺,而且也不準許我入仕。”


    蕭寶姝驚訝道:“是舅舅不許你入仕的嗎?我一直以為是因為你生性放蕩不羈,自己不想入仕的,寧安城的人也都這麽認為的,所以那些士族才整日笑話你。”


    陸從風搖頭道:“父親十四歲赴西州從軍,我在兒時也很想效仿他,但是他卻再三告誡我,不允許我從軍,也不允許我入仕,甚至臨死前,還再三告誡我,不準許我入仕,否則,他在九泉之下都難以安息。”


    蕭寶姝有些疑惑:“舅舅這是為何呢?難道是因為他對皇帝深惡痛絕,所以才不允許自己唯一的兒子去入仕嗎?”


    “他和連曄是結拜兄弟,見到連家遭遇,想必痛心疾首,但又無力搭救,一腔憤懣,都無處發泄,隻能用不許自己兒子入仕這種方式做出微弱抗爭吧,連他自己,也在壯年,就鬱鬱而終。”


    陸父陸康死時,才二十九歲,他又是個武將,身體一向很好,想必他是心中憤懣積鬱成疾,才早逝的吧。


    蕭寶姝想到舅舅遭遇,不由默然,她忽翻過身,和陸從風麵對麵,她伸手摟住陸從風,和他四目相對:“既然舅舅臨死之前,還不允許你入仕,那你為了保住蕭家眾人性命,在六年前去西州從軍,不是違背了他的遺願嗎?”


    陸從風想也沒想,就道:“但若不去,蕭家那麽多條性命,誰來救?”


    蕭寶姝抿了抿唇,她以前並不知道,表哥不入仕,是因為舅舅的遺願,他是那麽孝順的一個人,舅舅不讓他入仕,他就真的不入仕,但他卻為了她,違背了舅舅的遺願,做出那個決定的時候,想必他的心中,也是糾結萬分的吧。


    蕭寶姝不再說什麽了,她將頭埋到陸從風懷中,悶悶道:“舅舅在九泉之下,如果知道你是為了救蕭家才違背他遺願的,想必他也不會怪你的。”


    “我知道。”陸從風道。


    蕭寶姝摟住他的腰,忽道:“表哥,不說這些了,今夜,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啊……”


    她聲音愈發小了起來,手也伸進他的衣襟裏,去摩挲他的肌膚,陸從風身子一僵:“你剛提的時候,你不是說我齷齪嗎?”


    蕭寶姝一愣,她哭笑不得:“你真笨,我又不是第一天口不對心了,你怎麽就猜不透我心思呢?”


    陸從風隻能承認:“女子的心思,我真的從來都猜不透。”


    “你還敢猜別的女子心思?”


    “不敢,不敢。”陸從風連忙求饒,他又道:“但是,這裏是佛門清淨地,不太好吧……”


    “我們又不是出家人,何必遵從清規戒律呢?”蕭寶姝聲音愈發小了:“難道,你不想跟我過洞房花燭夜嗎?”


    陸從風身子僵的都不敢回答,蕭寶姝道:“不想……就算了。”


    她話音還未落,陸從風就回抱住她,誠實道:“我想。”


    美人就躺在他的懷中,何況這是他從小就愛慕的美人,他想的已經快發瘋了。


    他不是柳下惠,他想得到蕭寶姝,從身都心,都得到她。


    陸從風親著她的額頭,親著她的鼻子,她的唇,從今晚開始,她就是他陸從風的妻子,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山枯石爛,矢誌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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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蕭寶姝便從少女的發髻,變成了已嫁婦人的盤頭,林五等人一看便心知肚明,於是紛紛起哄,蕭寶姝也不像昨夜那樣臉皮薄了,而是和他們嬉笑怒罵起來,林五問:“陸夫人,什麽時候給陸將軍添個孩子呀?”


    蕭寶姝啐了口:“你這人真是討厭,整日盯著我肚皮,我還沒問你一把年紀,準備什麽時候娶親呢。”


    林五撓頭,他最怕人家問他娶親的事情了,溜了溜了。


    蕭寶姝懟完了林五,才喜滋滋坐到陸從風身邊,陸從風正在擦劍,一把寶劍,被他擦的鋥亮鋥亮的,蕭寶姝道:“你看看你交的這些兄弟,天天來打趣我。”


    陸從風笑道:“當麵打趣的人,總比背後罵人的人強啊。”


    蕭寶姝悻悻道:“那倒是,林五他們雖然嘴巴沒把門,但也比那些在背後嚼舌根的世家貴族來的順眼。”


    陸從風笑了笑,又開始擦起了劍,蕭寶姝捧著臉,道:“這都十幾日了,什麽時候我們能出這相國寺啊?”


    “既然選擇相信沈妃,那就等她吧。”


    蕭寶姝點點頭:“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沈妃既然說如果時機合適,就會將他們送出寧安城,她手眼通天,消息定會比困在相國寺的他們靈通,所以現在,也隻能等待了。


    兩人說話間,忽然林五又來了,蕭寶姝見他過來,笑道:“林大哥,是找好媳婦過來知會我們了嗎?”


    林五求饒:“姑奶奶,我錯了,別再提這茬了。”


    蕭寶姝撇撇嘴:“好吧,那你是來幹什麽的?”


    林五道:“沈妃娘娘派人過來,說時機到了,要送我們去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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