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111章
雲七娘手上的糖蒸糕, 都驚的掉到了地上。
她愣了半晌,才結結巴巴道:“殺……殺了陸朗?”
梁珩輕笑,他撫摸著雲七娘的臉龐, 在她耳邊輕聲說:“而且你要以蕭寶姝的身份,去殺了陸朗。”
雲七娘嚇的都從凳子上掉到了地上,她慌亂搖頭:“我……我不敢殺人。”
“你必須殺人。”梁珩道:“否則,孤就殺了你。”
雲七娘都嚇哭了:“可是,我真的不敢殺人, 太子殿下, 求您了,我不敢殺人呀~”
梁珩隻是從劍鞘裏抽出劍, 劍光森寒, 雲七娘打了個哆嗦,她滿心滿眼的恐懼,梁珩微微一笑:“七娘, 若你不去殺了陸朗,孤就用這把劍, 殺了你。”
雲七娘盯著那把劍, 她嚇得全身都在發抖, 梁珩又道:“七娘,你應該很怕疼吧?”
“我……我……”
梁珩悠悠道:“你今天不答應殺陸朗,孤就斬你一根手指,明天你不答應, 孤再斬你另外一根手指,十天後, 十隻手指頭都斬完了怎麽辦呢?啊, 你還有腳趾, 如果腳趾都斬完了,沒關係,孤再把你整隻手砍下來,這零碎折磨人的手段,你還沒見過吧?”
雲七娘被嚇得哭出來了:“為……為什麽是我?”
“自然是因為……”梁珩頓了頓,道:“陸朗認為你是蕭寶姝啊。”
“可是我不是啊!”
“你可以假裝是。”梁珩道,他步步逼近雲七娘,然後強行將她緊握的手指掰開,輕輕撫摸著她的手指:“多麽漂亮的手指啊,能不能保得住,就看你了。”
他慢慢舉起劍,雲七娘忽然尖叫一聲,她拚命將手指從梁珩手中抽出來,然後恐懼的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我……我殺,我殺……”
梁珩看著滿臉淚痕的雲七娘,微微一笑。
寶姝,如果雲七娘就是你的話,你能裝的了一時,能裝的了一世呢?你能眼睜睜看著陸朗死在你麵前嗎?你能忍心親手殺了陸朗嗎?
假如你不忍心,那就承認自己是寶姝吧。
就像獄中,刑求陸朗時那樣,承認自己的身份吧。
這樣,對任何人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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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七娘戰戰兢兢提著食盒,食盒中放著一壺毒酒,和梁珩一起來到大理寺。
這壺毒酒,梁珩當著她的麵,喂給了鸚鵡喝,鸚鵡喝下去後,瞬間就被毒死了,梁珩將這壺酒塞給雲七娘,說道:“陸朗說不定,還會感謝你讓他結束痛苦呢。”
當雲七娘被推到陸從風囚室中的時候,她才知道梁珩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昔日意氣風發的英武將軍,如今手腳都是沉重的鐐銬,身上全部都是被酷刑刑求出來的傷痕,鞭傷、烙傷、棍傷,不計其數,他全身上下,已經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了。
陸從風靠著牆壁,昏昏沉沉閉著眼,沒有人給他治傷,就任由他在這昏暗肮髒的囚室中舊傷再添新傷,誰能想到,十幾日前,他還是立下不世之功、萬人景仰的定北大將軍呢。
陸從風的臉上,有一道梁珩用鞭子抽出的深深傷痕,傷痕幾近見骨,讓他往日英朗俊美的臉上添了幾分猙獰,雲七娘看的害怕,她握著毒酒,全身發抖地掉著眼淚。
陸從風似乎感應到什麽,他費力睜開眼,朦朧中,他見到一個柔弱少女咬唇哭泣著,他嘶啞著聲音:“寶姝……是你嗎?”
雲七娘的臉上劃過一絲慌亂,她下意識想搖頭,但瞬間又想到梁珩對她的威脅,於是馬上又拚命點頭:“對……我……我是寶姝。”
她神情太過慌亂,但陸從風劇痛之下,神智昏沉,並未懷疑到她,隻是費力想撐起身子,挪到她身邊,但是他手腳鐐銬太過沉重,而且釘到了牆壁中,鐵鏈叮當中,他用盡力氣,也挪不動分毫,雲七娘見狀,戰戰兢兢,走到了陸從風身邊,然後蹲了下來,淚眼朦朧地看著他。
陸從風舉起一隻手,想去擦雲七娘臉上眼淚,鐐銬叮當作響,他溫柔對雲七娘說道:“寶姝,不要哭。”
但是雲七娘恐懼之下,哭得越來越厲害,陸從風無奈之下,他虛弱道:“你看,我不是還沒有死嗎?”
雲七娘從來沒見過這麽殘酷血腥的場景,她抽抽噎噎道:“可是你傷的這麽重,真的不會死嗎?”
陸從風笑道:“我不會死的,我還要保護寶姝呢。”
他眼神太過溫柔,雲七娘看的都一愣,她手指攥緊食盒,一時之間,都忘了來的目的。
忽然囚室外,響起一聲手指彈劍的聲音,雲七娘頓時臉色大變,陸從風也皺起眉,劇痛讓他的聽覺都有些下降,他問雲七娘:“那是什麽聲音?”
雲七娘忙道:“沒……沒什麽聲音,可能是獄卒提審犯人吧。”
陸從風沒有懷疑,他又問雲七娘:“梁珩是怎麽同意你來這裏的?”
雲七娘慌了慌,她不太擅長撒謊,她想起梁珩來前將她的謊話:“如果陸朗問你是怎麽到大理寺的,你就告訴他,是臨川公主斡旋,你才能來的。”
雲七娘心虛道:“是……是舅母從中斡旋,我才能來看你的。”
陸從風信以為真,他問道:“我母親現在怎麽樣了?”
“舅母是聖上一母同胞的妹妹,而且因你下獄,聖上覺得有愧於她,所以她一切開支如常,並未受到你的影響。”
陸從風點點頭,他神色黯然:“母親現在一定很是擔心。”
雲七娘生怕再繼續說下去,越說越錯,她於是戰戰兢兢打開食盒:“表哥,我為你帶來了一壺酒,是桑州的女兒紅,你喝下去,就不會疼了。”
她因為太過慌亂,打開食盒的時候手指抖的厲害,一時之間還打不開食盒,陸從風不由道:“寶姝,你怎麽了?”
“我……我……”雲七娘絞盡腦汁想著借口,她抽噎道:“我……我看到你這樣,我受不了……”
陸從風雖身上傷口劇痛,卻仍在安慰她:“寶姝,你不要難過,皮肉之苦,我挺得住。”
雲七娘抹了下眼淚,她好不容易打開食盒,拿出酒壺和酒杯,然後就開始倒起酒來。
一杯酒,她倒灑了一半,好不容易才裝滿酒杯,她顫抖著手,遞給陸從風:“表哥,你喝點酒吧……”
她都不敢看陸從風,而是一直低著頭,陸從風也不疑有他,而是從她手上接過酒,笑了笑,就準備一飲而下。
囚室外,梁珩透過小孔,正看著囚室內的一舉一動。
他手指不由攥緊劍柄,雲七娘,真的將毒酒給陸從風喝了?
她真的為了保住自己的命,不惜要了陸從風的命?
她當真不是蕭寶姝?
不,這不可能。
他看到雲七娘抓緊自己的裙擺,身軀發顫,當陸從風酒杯剛碰到嘴唇時,她忽然喊了聲:“等等。”
這一聲,又讓梁珩燃起了希望。
他目光陰鶩,注視著囚室內的雲七娘。
雲七娘手指抓著裙擺,低著頭,抽泣著:“在我們桑州,有一個傳說,說是被害死的人,死後會化成厲鬼,找害他的人報仇。”
陸從風似乎有些疑惑,雲七娘又抽噎道:“陸……不,表哥,真的會這樣嗎?”
陸從風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麽會說這個,但他卻溫和一笑:“傻丫頭,人死如燈滅,這都是假的啊。”
“假的?”
陸從風大概是想到了皇帝弑父殺兄,還有梁珩逼死親弟和蕭太傅的事情,他自嘲道:“古往至今,作惡者,善終的不計其數,若真有因果報應,那為什麽沒報應到他們頭上呢?”
“是這樣嗎?”
“是。”陸從風道:“隻有弱者,才會寄希望於因果報應,但是人的命運,應該是掌握在自己手裏啊。”
“這樣啊……”雲七娘喃喃道:“是這樣就好。”
她低下頭,聲音發抖:“那表哥……請你飲下這杯酒吧。”
陸從風微微一笑,就一口將那杯毒酒飲盡。
他剛飲完,忽見梁珩一腳踹開囚室的門,殺氣騰騰地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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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珩雙目赤紅,他拉起跪坐在地上的雲七娘,道:“你真的不是蕭寶姝?”
如果她是蕭寶姝,她斷然不會舍得將毒酒給陸從風飲下。
因為蕭寶姝,決計無法親手毒殺陸從風。
假如火燒蕭太傅屍骨,雲七娘無動於衷的事情,讓梁珩心中半信半疑,那親自送毒酒給陸從風,已讓梁珩確信,雲七娘,真的不是蕭寶姝。
那蕭寶姝呢?蕭寶姝去哪裏?
她的魂魄,去哪了?
梁珩狀若瘋狂,雲七娘已經嚇得全身發抖,陸從風則驚愕萬分,他強撐著想站起來:“梁珩,你放開寶姝!”
隻是他話音未落,腹中就一陣劇痛,鮮血從他口中嘔出,他喃喃道:“這酒……”
雲七娘已經大哭起來:“這都是太子殿下讓我做的,陸將軍,我也不想下毒害你的……”
“毒?酒裏有毒?”陸從風不可置信:“你……你是誰?”
雲七娘隻是掩麵痛哭,看都不敢看他一眼,陸從風大口嘔著鮮血,他腹中劇痛,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雲七娘嚇得尖叫出聲:“他死了!他死了!我毒死了他!我害死人了!”
“住口!”梁珩一個巴掌,甩到雲七娘臉上,力道之大,直接讓雲七娘跌倒在地。
雲七娘隻是一個弱質女流,這一巴掌讓她眼前一黑,還沒回過神來,梁珩已掐住她的脖子:“孤的寶姝呢?你到底把孤的寶姝弄到哪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