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蕭寶姝也很快知道了這件事, 顏鈺本來想引蛇出洞,結果反而被常樂拆穿女扮男裝的事情,她不由替顏鈺擔心, 她問顏鈺:“若是常樂把你女扮男裝的事情說出去,那可是欺君之罪,這可如何是好?”
顏鈺道:“放心,此事將軍說他一力承擔,他已經寫明折子, 遞給聖上, 說明我的身份,以後我也不用女扮男裝了。”
蕭寶姝鬆了一口氣:“幸好幸好。”
顏鈺默然:“隻是, 聖上定然會覺得將軍是在攜軍功要挾, 從此更加會忌憚將軍了。”
蕭寶姝反而安慰她:“就算將軍明知道這麽做會被聖上忌憚,他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因為欺君之罪而被殺頭的。”
顏鈺點頭:“的確如此,將軍一直是這般為下屬承擔, 所以五十萬西州軍才會對將軍忠心不二。”
“所以這件事情,他必然會做。”
顏鈺歎氣:“但終究還是連累了將軍。”
蕭寶姝轉移話題道:“這個常樂倒真是難以對付, 反而設下圈套給你鑽, 隻是將軍為什麽會如此縱容她呢?”
“可能是因為她和將軍表妹長得一模一樣吧。”
蕭寶姝心中有些發酸, 表哥喜歡她,她是知道的,可是在表哥心中,她早就已經死了, 如今又來了一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常樂,而且常樂此人擅長揣摩人心, 更兼特別主動, 今天給表哥送雞湯, 明天給表哥磨墨,那一個和你喜歡的人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整天在你麵前獻殷勤,這真的很難抵禦,蕭寶姝酸溜溜道:“常樂如此工於心計,將軍又如此縱容她,難道將軍真的移情到她身上了嗎?
隻是她的問題,顏鈺也無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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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寶姝正在為此事鬱悶的時候。陸從風也來到他的院子了,蕭寶姝一看到他,氣都不打一處來,表哥口口聲聲和霍青說常樂不是他表妹,卻仍然如此縱容她,甚至連他拆穿顏鈺身份,差點害得顏鈺因為欺君之罪被殺,都不追究,說好的兄弟如手足呢?常樂一來,就如衣裳了?難道男人都是這樣嗎?隻要臉長得一模一樣,性情體貼溫存,無論人是不是那個人都無所謂了。
所以蕭寶姝沒有理陸從風。
陸從風還以為蕭寶姝是因為他亂點鴛鴦譜的事情生氣呢,他訕訕道:“七娘,近來可好?”
蕭寶姝回了句:“不好。”
陸從風很是緊張:“是吃的不好,還是睡的不好?”
蕭寶姝道:“我吃的很好,睡的也很好。”
“那是怎麽了?”
“我不好,是因為想不通有些人明明有兩隻眼睛,卻分不清是非黑白。”
陸從風更加以為蕭寶姝就是氣他亂點鴛鴦譜的事情,他苦著臉道:“那件事情,我著實不知。”
蕭寶姝更加生氣了,難道他連常樂那個女人是不是蕭寶姝都不知道嗎?難道他連自己的表妹都認不出來了呀?
蕭寶姝更加委屈,還說喜歡她,還說惦記她,還說五年都對她念念不忘,結果連她的人都認不出來。
蕭寶姝冷嘲熱諷:“既然陸將軍不知道,那來我這幹什麽呀?”
陸從風誠心誠意道:“我來,是為我的不知而道歉。”
“道歉?我一個商戶之女,還當過太子府的舞姬,身份低賤,可不敢接受定北將軍的道歉。”
“七娘,你不要這樣說自己,我從來不覺得你身份低賤。”
“你覺不覺得,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定北將軍府,我是不敢呆了,我還不如回桑州,去尋我娘親去。”
“七娘,別鬧脾氣。”
“我沒鬧脾氣,我隻是要回桑州。”
蕭寶姝吵著鬧著要回桑州,陸從風苦著臉,她這副樣子,倒是讓他想起小時候,表妹來陸府小住,他倆一起玩時,他惹表妹生氣了,表妹就是這樣,吵著鬧著要回蕭府……最後總是父親哄表妹,拿著家法佯裝要給他抽一頓,說誰讓他惹表妹生氣了,表妹這時就會慌了,還會抱住父親的腿,不許他打他,回蕭府的話,也再也不提了。
但是現在這是西州,父親也不在,誰能哄得了七娘呢?
陸從風隻好繼續賠禮道歉:“七娘,是我錯了,你要如何才能原諒我呢?”
“原諒?將軍又沒有對不起我,我為什麽要原諒你呀?”
陸從風是說一句,蕭寶姝就刺他一句,陸從風尋思著,錯點鴛鴦譜的事情,真的讓七娘這麽生氣嗎?他忽恍然大悟,對了,七娘如此生氣,肯定是因為他將她和一個女子撮合在一起,如果他將她和一個男子撮合在一起,七娘肯定就不會生氣了。
陸從風一拍腦袋,道:“七娘,阿鈺是女子,這沒有關係,這西州城中有的是男子,我知道你向來喜歡冷淡清秀的男子,我替你找。”
蕭寶姝暈厥:“你在說什麽呀?”
陸從風不解道:“你不是因為我把你和顏鈺亂點鴛鴦譜的事情生氣嗎?你氣我將你和一個女子撮合在一起。”
蕭寶姝真是哭笑不得,她根本就不是為這件事情而生氣,不,這件事情,他隻是覺得好笑而已,她根本就不會覺得生氣啊。
陸從風又道:“我知道沈長史家的公子長得好,琴棋書畫,也樣樣精通,人品不錯,性格有些清冷,你應該會喜歡,明天我就將他請到將軍府中來做客。”
蕭寶姝簡直不可置信:“你就這麽急著將我嫁出去嗎?”
陸從風道:“你不是在因為此事生氣嗎?”
蕭寶姝簡直是有口難言,她總不能告訴陸從風,她是因為在吃他和常樂的醋而生氣吧,蕭寶姝咬牙,跺了跺腳,將陸從風拚命推到門外:“你走吧走吧。”
可憐陸從風一直到被趕出門外,都不知道蕭寶姝到底是在為什麽而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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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寶姝簡直是氣得磨牙,這下真是幾天都吃不好睡不好了,她心一橫,既然陸從風鐵了心要將她嫁出去,那她不如遂了他的心如了他的意。
她讓霍青請那位沈公子來做客,霍青還有些懵:“請他來將軍府幹什麽?”
“將軍請的呀。”
“將軍什麽時候請的?”
蕭寶姝振振有詞:“將軍跟我說的,讓這位沈公子來府中做客,不信,你去問將軍啊。”
霍青哪裏敢問,陸從風這幾日心情似乎不太好,愁眉苦臉的,還是別去觸他黴頭了,何況,請個沈公子來做客,也無妨。
於是霍青就將這位沈公子請來府中做客了。
蕭寶姝親自在後花園中見了這位沈公子,果然如陸從風所說,這位沈公子長相俊秀,清清冷冷的,而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這位沈公子也十分懂禮數,他見到蕭寶姝時,作了一個揖:“見過雲姑娘。”
蕭寶姝道:“我也不是什麽大人物,不必客氣。”
沈公子客客氣氣道:“姑娘是將軍的義妹,在這西州城中人盡皆知。姑娘不必自謙。”
蕭寶姝道:“所謂義妹,隻是一句玩笑罷了,不值一提。”
沈公子微微一笑:“對了,不知將軍請我入府中做客,所為何事?”
蕭寶姝直接了當道:“將軍想撮合你和我呢。”
沈公子臉色微紅:“啊,這……”
蕭寶姝敏銳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怎麽?你有心上人?”
沈公子點頭:“我與我表妹自幼青梅竹馬……”
接下來的話,他不說,蕭寶姝也懂了。
蕭寶姝點頭道:“我明白了,我也不會奪人所愛,所以公子無需太過擔心。”
沈公子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那我就和公子當個朋友相處吧,聽說公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我也很久沒有下棋了,想與公子切磋切磋。”
沈公子眼前一亮:“我在這西州城中下棋,從未遇到過敵手,也很是寂寞。”
蕭寶姝笑道:“那倒是剛好了,我下棋,也很少遇到敵手。”
兩人於是就切磋起了棋藝,果然沈公子的棋藝十分不錯,兩人下了棋,不知不覺一個時辰就過去了。
蕭寶姝與沈公子棋逢對手,切磋的難分難解。兩個時辰後。終究還是蕭寶姝勝了半子。
沈公子由衷道:“雲姑娘棋藝實在是高超,倒不像……”
“倒不像一個舞姬。”
沈公子愣了下,然後訥訥道:“沈某不該以身份論人,這是沈某的過錯。”
蕭寶姝不以為意,她忽然看到陸從風和霍青正往這邊過來,想必是霍青告訴了陸從風他邀請沈公子來做客的事情,蕭寶姝忽然一指旁邊的古琴:“公子可會彈琴?”
沈公子道:“自然會。”
“我突然想跳舞,公子可否為我彈琴助興?”
“恭敬不如從命。”
沈公子坐到琴邊,蕭寶姝一襲鵝黃衣裙,夕陽西下,幾縷陽光撒在她的臉上,她衣袂飄飄,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美不勝收。
陸從風停住腳步,他看著蕭寶姝麵向沈公子,淺笑盈盈,長袖曼舞,腳尖輕盈,腰肢婀娜,如洛水神女,如淩波仙子,讓人移不開目光。
隻是蕭寶姝的笑,卻是隻對著沈公子,她的舞,也隻是為了沈公子而跳。
霍青在一旁道:“沒想到七娘和沈公子倒挺是投緣的,才剛見麵,就願意為沈公子跳舞了。”
陸從風一言不發,霍青又道:“將軍,咱們也過去見見沈公子吧。”
陸從風忽道:“他們倆現在投契的很,我又何必過去打擾呢?”
說罷,他轉身就走,霍青“哎”了聲:“將軍,將軍?”
他嘀咕道:“將軍這是怎麽了?又是他喊沈公子來做客的,如今連見都不願意見,這是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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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從風快步走著,他耳中聽著悅耳的絲弦聲,還有沈公子和蕭寶姝的言笑晏晏,他心中一陣發堵,七娘有了好歸宿,他應該高興才對啊,為什麽心裏這麽難受呢?
就跟他撮合顏鈺和七娘那天,他收了七娘做義妹,在西州軍麵前說誰都不許置喙顏鈺和七娘,可轉過頭來,他又心裏堵到喝得酩酊大醉。
陸從風心中喃喃道:陸朗啊陸朗,人家不喜歡你,你又何必自尋煩惱呢?
何況,沈公子家世和人品都不錯,算是不錯的歸宿了,你應該替七娘感到高興啊。
陸從風沒有發現,他落寞的表情,已經盡收常樂眼底,常樂在路旁,看著陸從風匆匆而過,完全沒注意到她。
常樂看到他的眼睛,他在難過。
那他為什麽難過呢?
常樂看向花園中,那對彈琴和跳舞的男女。
他是因為這個難過嗎?
可是,那不是雲七娘嗎?他為什麽會因為雲七娘難過?他喜歡的,不是蕭寶姝嗎?
難道……常樂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