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而那幅裝裱的百年好合圖,也很快裝裱好了,蕭寶姝畫的梁珩和梁珩畫的蕭寶姝裝裱在一起,蕭寶姝很珍惜地摸了又摸,還生怕給摸壞了,然後她又四處尋找收藏這幅畫的地方,放在哪裏她都覺得不滿意,後來她終於想到了一個地方。


    太子府的佛堂,對,就放在那裏。


    蕭寶姝將畫小心翼翼收藏在佛像前麵的櫃子中,她跪在蒲團上,合起手掌,虔誠祈求著神靈:“佛祖在上,信女蕭寶姝將這幅百年好合圖置於佛祖麵前,祈求佛祖保佑信女和太子殿下事事順遂,白頭偕老,以後,信女也會日日來叩拜奉香。”


    她誠心誠意叩首叩了三下,然後點了三支香插在香爐上,希望佛祖看在她日日來跪拜給他貢獻香火的誠心上,能夠答應她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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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收好了,距離蕭寶姝三朝回門的日子也已經到了,這三天,梁珩對她十分好,事事百依百順,而且還紆尊降貴,陪她一起回門。


    回門那天,蕭太傅早已經守在太傅府門外了,這次回門是皇帝格外開恩,回門之後,蕭寶姝身為太子妃,就不好再出府了,所以他早就在府外翹首以盼,一到蕭府,蕭寶姝就急了下馬車,她身側梁珩拉住她:“等等。”


    “嗯?”蕭寶姝不解。


    “外麵冷,披件披風。”


    梁珩說著,將馬車上的白色狐裘披風披在蕭寶姝身上,還細心地給她係好了披風的帶子,蕭寶姝本來就肌膚勝雪,姝顏麗色,脖頸處的白色狐毛愈發襯得她巴掌大的小臉白白淨淨的,讓人望之就心生喜愛,是的,誰會不喜歡這樣一個漂漂亮亮又可可愛愛的小姑娘呢?

    梁珩看著雪雕玉琢般的蕭寶姝,嘴角也不由彎起了淺笑,他說道:“你等我……”


    剛想說“你等我抱你下去”,但他話還沒說完,蕭寶姝就急著見祖父,她說道:“我先下去啦。”


    說罷,她就先行跳下了馬車,下馬車後,她一眼就看到祖父背著手,守在寒風中等她,蕭寶姝不由眼中一酸,她奔跑著撲到祖父懷中:“祖父,寶姝回來了。”


    蕭太傅看到跟著蕭寶姝下馬車的梁珩,不由跟蕭寶姝說道:“胡鬧,怎麽嫁人了還跟小孩子一樣。”


    蕭寶姝紅著眼眶,仰著臉道:“就算寶姝嫁人了,也永遠是祖父的孫女。”


    梁珩也信步而來,蕭太傅於是領著府內眾人叩拜:“臣見過殿下,娘娘。”


    梁珩眼疾手快一把將蕭太傅拉起:“太傅不必多禮,免得讓寶姝拘束了。”


    “多謝殿下。”


    蕭寶姝拉著蕭太傅的胳膊:“祖父,外麵好冷,我們進府吧。”


    蕭太傅無可奈何地想把她胳膊扒拉下,他咳了聲:“娘娘都是太子妃了,要得體些。”


    梁珩愉悅地笑了,他給蕭寶姝說話:“今日是寶姝三朝回門,大家都忘了君君臣臣吧,以前怎麽相處,現在還怎麽相處。”


    梁珩還細心給蕭寶姝將狐裘披風的帽子戴上,他輕輕拍了下她的背:“走,進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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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的回門,梁珩還給蕭太傅帶了禮物,而且他不但表現的蕭寶姝關懷備至,而且還對蕭太傅十分尊敬,似乎對他母妃的死完全不知情,蕭太傅捋著花白的胡子,心想難道是他想多了,這太子殿下看起來並不想追究淩妃之死。


    或許,就如聖上所說,太子殿下能夠分得清公事私事,他當日上奏折反對立淩妃為後,也是為了國事著想,誰知淩妃個性剛烈,竟然直接自盡了,雖然他因此事曾經內疚欲辭官,但是聖上堅決不允,聖上說知道他蕭清遠事事為公,沒有半點私心,也說知道他並不是針對淩妃,隻是覺得她不適合當皇後罷了,淩妃的死,其實他沒必要如此介懷。


    現在,難道太子殿下也是這般想嗎?又或者,他根本不知道?


    反正,從太子現在的表現來看,他的確沒有報複的心思。


    那,或許是他太多慮了吧。


    蕭太傅終於放下心中重擔,他本來就是書生意氣,迂腐古板的一個人,雖然身居高位,那也是全因皇帝寵信,他根本不善於權謀,又哪裏能看得出來梁珩對蕭寶姝的好,根本就是故意為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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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後,陸從風來了。


    陸從風過來蕭府的時候,蕭寶姝正在院子中堆著雪人,她找了個胡蘿卜,想著要給雪人做個鼻子,她要做個很大很漂亮的雪人,等梁珩午憩起來的時候,給他一個驚喜。


    蕭寶姝拿了一筐子胡蘿卜,她撿了根,插在雪人臉上,然後搖著頭自言自語:“這根不行,太小啦。”


    第二根,又是太大了。


    她正在筐子裏找的時候,忽然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撿起筐子裏的胡蘿卜,遞給她:“這根吧。”


    蕭寶姝驚喜抬頭:“表哥!”


    陸從風穿著黑色勁裝,腰上係著腰帶,細腰猿背,少年意氣,俊朗無匹,他笑道:“這兒隻有我們兩個人,我就不跪你了。”


    “你可千萬不要跪我。”蕭寶姝愁眉苦臉:“今天姑姑一家還趕過來,一見我就跪,可別扭死我啦。”


    陸從風笑:“現在你是君,我們是臣,你要習慣。”


    “慢慢習慣吧,現在不行。”


    陸從風看著她凍得紅撲撲的小臉:“這麽冷,怎麽不進屋裏坐著,還跑出來堆雪人。”


    “我想堆給殿下看。”蕭寶姝說:“他肯定沒堆過雪人。”


    “寶姝……”陸從風頓了下,問道:“殿下……對你好嗎?”


    蕭寶姝點頭,她臉上不由自主浮現出羞澀的笑容:“殿下對我可好了,表哥,我現在每時每刻都覺得好幸福哦。”


    “真的麽?”陸從風似乎有點不太相信。


    “真的啊。”蕭寶姝害羞地背過身,去拿著雪繼續堆雪人:“雖然……剛成婚的那天晚上,有點不太開心的事情,可是,之後,就都很開心了。”


    “那天晚上,為什麽不開心?”


    “那天,殿下告訴我,他有個侍婢,名喚玉琢,說是他表妹,身世很可憐,從小就被罰被流放,他母親救下了她,玉琢就和殿下一起長大了,殿下還說,和她感情深厚……”說到這個的時候,蕭寶姝還是有些低落:“那天晚上,殿下說玉琢病了,他要看玉琢,就沒歇息在我那,所以,當時有點不太開心。”


    陸從風逐漸有些震驚:“殿下還有個感情深厚的表妹?”


    蕭寶姝趕忙為梁珩說話:“我出嫁之前,祖父也教誨過我,祖父說,殿下身為太子,不可能隻有一個女人的,所以,我早也做好了心理準備,既然嫁入皇家,又怎麽能奢求一生一世一雙人呢?隻要殿下對我好,我就心滿意足了。”


    話雖如此,但是陸從風心中還是很不舒服,而且,他始終有些信不過梁珩:“他那天晚上去看玉琢了?”


    “嗯,可是,他第二天就過來哄我了,還給我畫了一幅畫呢。”蕭寶姝想起那天梁珩哄她的情景,她臉又洋溢著幸福的笑容:“總之,這幾天,殿下都對我非常好。”


    在成婚當晚棄她而去,之後又對她百依百順,陸從風怎麽看,怎麽都覺得懷疑。


    陸從風想說什麽,可忍了忍,又沒說。


    他沉默地站了會,終於還是忍不住想再勸她注意一點,這時門忽然吱呀一聲開了,梁珩披著鶴氅,麵容貴氣清傲,徐徐走了出來。


    陸從風看到梁珩,咬咬牙,他跪了下來:“見過太子。”


    梁珩擺了擺手:“起來吧。”


    陸從風站起,梁珩道:“從風,你母親臨川公主近來可好?”


    “母親一切都好,謝殿下關心。”


    “你無需如此見外,說起來,我也算是你的表哥。”梁珩笑道:“你又是寶姝的表哥,大家都是一家人。”


    “是,謝殿下指點。”


    梁珩淺笑,他看向蕭寶姝堆的雪人,對蕭寶姝道:“你堆的?”


    蕭寶姝點頭,她雖雪白小臉凍得紅撲撲,但仍然開心笑道:“我堆給殿下看的。”


    “這雪人和寶姝一樣漂亮。”梁珩說道。


    “殿下一定沒有堆過雪人吧,不如和寶姝一起來玩?”


    梁珩愣了下,他的確從來沒有堆過雪人,母妃好強,他記事以來,就被母妃逼著讀書習武,從來沒有享受著這些少年人的遊戲,蕭寶姝已經拉起他的手:“殿下快過來。”


    她還對陸從風招手:“表哥,你也過來一起堆呀。”


    陸從風卻不願意:“君臣有別,殿下,娘娘,容陸朗先行告退。”


    蕭寶姝不解:“表哥……”


    但梁珩卻打斷了她:“既然如此,從風,你就先下去吧。”


    “是,殿下。”


    陸從風拱手後起身,他轉身走著,聽到身後梁珩牽起蕭寶姝手:“不是要去堆雪人嗎?怎麽還不去?”


    “呃……”


    “孤沒堆過雪人,你教孤?”


    “殿下真沒堆過呀,很簡單的。”


    陸從風忍不住,轉身回頭,他看到梁珩和蕭寶姝背對著他,兩人拉著手,一個披著黑色鶴氅,背影清華無雙,一個披著白色狐裘,背影嬌俏窈窕,真是好一對璧人。


    蕭寶姝正專心致誌教著梁珩堆雪人,兩人在那給雪人做著裝飾,不時傳來歡聲笑語,陸從風斂下眼眸,心中刺痛,終於轉身黯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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