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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54章

    那你覺得我像什麽


    徐慈英的情況時好時壞, 周兮辭幾乎寸步不離守在床邊,徐慈英醒著,她就陪她說說話, 但大多時候徐慈英都在昏睡,她沒什麽事,就趴在床尾寫試卷,隻是思考得很慢,一天下來也寫不了很多。


    學校那邊,周兮辭之前抽空回去了一趟,跟王滬生請了假, 也說了期末會回來參加綜訓考核,下學期也會正常參加體育統考,隻是不再提去B市的事。


    王滬生沒有多挽留,隻是說了句:“你自己想好。”


    周兮辭已經不知道怎麽才算想好,也許她的選擇是自私了點, 可又能怎麽辦呢。


    她太累了。


    未來怎麽樣, 好與不好, 在這一刻都沒有媽媽重要。


    耳旁徐慈英的痛哼聲將周兮辭從恍惚中驚醒,她依舊不敢發出任何動靜,隻是握著徐慈英的手一下一下輕撫著。


    到了傍晚, 周國成提著兩個保溫桶進了病房, 最近周兮辭在醫院守著,他又回了廠裏上班,空閑的時候就回家燉些補湯送過來。


    起初, 比起周兮辭的生疏, 他的動作更顯熟練, 經常來了都是默不作聲幹事, 等母女倆吃完再提著東西回去。


    有一回,周國成是趁著午休的時間過來看看,也沒顧得上吃飯,周兮辭就把自己手上的那一份盒飯給了他。


    像是破冰的信號,之後周兮辭碰到不會的事也會主動問他,周國成偶爾也會給她帶點麵包餅幹之類的。


    “吃吧,今天燉了點排骨湯。”周國成把菜擺放在小桌上,給周兮辭盛了碗湯。


    父女倆話很少,大多時候都是徐慈英在說,一頓飯吃了很長時間。


    趁著周國成收拾殘羹的功夫,周兮辭起身拎起熱水壺往外走,“我去打點熱水。”


    冬天到了傍晚天就黑了。


    周兮辭走出病房隨手掩著門,放下水壺蹲在一旁,隔著沒關嚴的門,她很快聽見了徐慈英的嘔吐聲。


    何謂說過,癌症病人到後期基本吃不了什麽東西,就算能吃進去也很快會吐出來。


    徐慈英不想她擔心,每回都強撐著吃進去,周兮辭看她胃口變好,還以為是病情有了好轉的跡象。


    隻是沒想到這一切不過都是媽媽的魔法,這世上根本沒有奇跡。


    視線裏出現一雙熟悉的鞋。


    周兮辭順著褲腳抬起頭,陳臨戈跟著蹲了下來,他剛從學校過來,經過風雪,手卻還是熱的,捏著她的指尖低聲問:“怎麽了?”


    沒等周兮辭回答,病房裏又傳來一聲動靜。


    陳臨戈眼睫一顫,沒再說話。


    “我以為是奇跡出現了。”周兮辭低著頭,“她越來越不好了,陳臨戈,怎麽辦啊。”


    那是癌啊。


    多少人碰到都無能為力。


    “我還有很多話沒跟她說,還有很多事沒做,為什麽不能給我多一點時間。”周兮辭渾身顫抖,像陷入了夢魘裏,“她一直希望我去更好的學校,我是不是應該聽她的話,是不是因為我不聽話,她才病得這麽嚴重。”


    “不是。”陳臨戈攥著她的手,一遍遍否認,“不是,周兮辭,不是你的錯,我們每個人都會生病,小到感冒發燒大到不治之症,難道每個人生病都要在別人身上找錯誤嗎?不是的,沒有人想生病,也沒有人希望自己的家人生病,我們隻是運氣不好,碰到了更難治愈的病,但這些都不是你的錯,徐姨肯定也不想聽到你這麽說,你又不是病毒,怎麽會因為你病得更嚴重,那我天天跟你呆在一起,怎麽沒有生病?”


    周兮辭吸了吸鼻子,哽聲道:“不要胡說。”


    陳臨戈將她腦袋按到自己肩上,掌心貼著她的後腦揉了揉,“沒事的,都會過去的,一切都會好的。”


    會好嗎?

    周兮辭閉上眼,眼淚一滴滴滲進臉頰蹭著的布料裏,心中始終無解。


    半個月的假過得悄無聲息。


    徐慈英一早便催著周兮辭回學校,“你回去就好好上課,別沒事就往這裏跑,我這兒有你爸。”


    “爸要上班呢,有時候還是夜班,你一個人怎麽行。”周兮辭拎上書包:“我跟爸都說好了,晚上我過來,反正醫院離學校也不遠,省得他兩頭跑還休息不好。”


    徐慈英知道說服不了她,也沒強求:“那你路上多注意安全,別騎車了。”


    “知道了。”


    周兮辭起初是想再請半個月假,可她也清楚,隻要自己在,徐慈英總會強撐著精神跟她說話、假裝胃口很好,連睡夢裏也不得安穩。


    她明白徐慈英是不想她擔心,便一直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如果這樣能多換回媽媽一點時間,周兮辭願意擔下所有的苦和痛。


    醫院和學校在一條線上,周兮辭沒騎車也沒坐車,拉高了衣領,半張臉埋進去,迎頭走在寒風中。


    快到學校的時候,口袋裏的手機震了起來,前邊路燈還剩五秒,她抓著手機跑過馬路才接通,“怎麽了,我還有幾百米就到了,林姐在學校吧?”


    “在。”陳臨戈的聲音有些沉,“周兮辭。”


    “嗯?”


    “陶薑退學了。”


    周兮辭倏地僵在原地,“退學?怎麽回事,薑薑怎麽會突然退學?她現在還在學校嗎?”


    “不在,她早讀請了假,等林姐看到她消息找到宿舍的時候,她的床鋪已經空了。”


    “我馬上到學校了。”周兮辭一邊跑一邊給陶薑打電話,隻是一直都是無人接聽。


    等到學校,她直接去了林鬆媛辦公室,陳臨戈他們幾人都在,邱琢玉在一旁不停打著陶薑的手機。


    林鬆媛不知道在跟誰聯係,神情很嚴肅:“行,我知道了,多謝陶書記,學校會想辦法的。好,好,那您先忙,我這邊再看看怎麽辦。”


    她放下話機,六個人瞬間圍了過去。


    林鬆媛揉了揉眉心,“是陶薑的父親出事了。”


    陶富強這些年都在工地上幹活,今年年冬包工頭為了趕工期,讓工人夜裏加班幹活。


    由於工期緊張,臨時搭建的腳手架不夠牢固,陶富強意外從三樓跌落,摔斷了一條腿。


    “現在工地那邊不承認夜裏趕工的事,還為了不承擔醫藥費,把責任都推到了陶薑父親身上。”林鬆媛說:“村裏書記聯係了律師過去,但最終也隻要來兩萬塊。”


    兩萬塊。


    一條腿。


    邱琢玉怒斥道:“真是好劃算的‘買賣’。”


    周兮辭問:“那薑薑呢?她回家了嗎?”


    “應該是回去了,她父親昨天剛出院。”林鬆媛說著就開始收拾東西,“你們先回去上課,我現在去她們家看看。”


    簡凡說:“林姐,我們也想去。”


    “現在是上課時間,我不能帶著你們亂跑,你們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讓薑薑重新回來上課的。”林鬆媛拍拍簡凡的肩膀:“都回去吧,有什麽情況等我回來再說。”


    回到教室也沒心思上課,周兮辭想到之前在醫院陶薑說得那些話,有些後悔沒能更上點心。


    “要是我當時堅持再多問一點就好了。”


    大約是徐慈英的事情讓周兮辭對任何事都產生了強烈的責任感,現在隻要有一點差錯,她就會先從自己身上找問題。


    陳臨戈明顯也意識到了這點,拿筆杆往她腦袋上敲了下:“陶薑退學是我們所有人都沒想到的事情,如果真論起來,也是我們對她關心不夠。”


    周兮辭揉著腦袋:“我不是要追究誰的責任。”


    “是啊,我們也沒有要追究誰的責任。”陳臨戈看著她,“現在最重要的是要讓她回來重新上課。”


    “你說她會回來嗎?”


    “會,她一定會回來的。”陳臨戈望著眼前的空位,“你不覺得陶薑很像懸崖峭壁上的藤蔓嗎,生命力強,能扛得住風雨,隻要有一點光照就能肆意生長,她是不會被打倒的。”


    周兮辭認同地點了點頭,又問:“那你覺得我像什麽?”


    “鬼。”


    “?”


    陳臨戈對著她笑了下:“不是可愛鬼麽?”


    周兮辭人倏地一麻,差點滑到桌底去,強裝鎮定“哦”了聲,慢吞吞轉開了頭。


    ,


    林鬆媛是早上走的,傍晚才回來,周兮辭幾人過去找她的時候,她正靠著椅背在休息。


    簡凡小聲喊道:“林姐?”


    “嗯?你們來了。”林鬆媛揉著眉心坐起來,“薑薑確實是回家了,她父親的情況比想象中更嚴重,下半生可能都要在輪椅上度過,她們家又是三胎超生,不符合村裏的扶貧政策。”


    “那薑薑……”簡凡欲言又止。


    “我在想辦法,不讀書肯定是不行的,就算不能繼續學田徑,但以薑薑平時訓練的成績來看,她要在溪城挑個好大學不是什麽難事。”林鬆媛劈裏啪啦敲著鍵盤,“我記得學校之前有社會資助的名額,我先替薑薑申請一下,你們也抽個空去見見她,勸她千萬別自己先放棄了,我說了她可能不往心裏去,但你們關係好,說不定能聽進去。”


    “好。”周兮辭說:“那就這周末吧,剛好也沒考試。”


    林鬆媛手上的動作一頓,看了她一眼,也沒說什麽,又繼續敲了起來,“注意安全。”


    到了周末,周兮辭陪著徐慈英吃完早餐,才到學校門口跟他們匯合,和夏天去陶家村的激動不同,這一趟幾個人心情都很沉重。


    連一向活潑話癆的邱琢玉都不吱聲了,時不時拿起手機看兩眼,再盯著窗外發愣。


    陶家村的冬天很美,錯落的矮屋房頂落滿了雪,屋簷下掛著冰棱,站在高出隱約還能看見遠山上白茫茫一片。


    隻是眾人都無暇顧及美景,下了車走進村落,泥濘的道路像潑在白紙上的墨,破壞了原先不沾塵埃的美。


    陶薑的家還在原來那座小土坡上,遠遠能聽見雞狗低叫的動靜,周兮辭和簡凡走上前,看到穿著舊棉襖的陶薑正坐在門前洗衣服,大冬天,一雙手泡在冷水裏,被凍得發紅。


    陶媽媽抱著兒子坐在一旁喂飯,一隻大黃狗無精打采地趴在兩人腳邊。


    廊簷下堆滿了木柴和各種雜物,山裏的陽光明明很亮,這一處卻好似暗得不見天日。


    在那一瞬間,周兮辭忽然想起小時候陳奶奶常掛在嘴間的一句話。


    麻繩專挑細處斷,噩運隻找苦命人。


    許是察覺到陌生人靠近,大黃狗坐起來叫了聲,陶薑抬起頭看見站在院外的周兮辭和簡凡。


    她擦著手走下廊簷,“你們怎麽來了?”


    “你一聲不吭地就走了,還不許我們來找你嗎?”簡凡紅著眼:“你怎麽都不跟我們說。”


    陶薑沉默了會,無奈道:“我能怎麽說呢?”


    他們都還不曾長大,沒有替他人遮擋風雨的能力,說出來也不過是徒增傷心。


    “我家裏的情況不是一時就能解決的,我爸我妹妹,還有我弟弟。”


    陶薑想到未來,隻覺得眼前一片黑,而她就是在黑暗裏摸著石頭走路的人,指不定哪一步踩下去,就跌入了萬丈深淵,她不能把別人也拉進來。


    “可總會有辦法的。”簡凡說:“林姐跟我們說學校有社會資助的名額,她在替你爭取,薑薑,我們不能不讀書啊,我們還這麽小。”


    “社會資助的名額每年都是給成績好的學生,我怎麽可能拿到。”陶薑笑了笑:“不過還是替我謝謝林姐。”


    “薑薑……”簡凡還想勸,可眼前的一切都讓她覺得很無力,即使她隻是一個旁觀者。


    “我記得你之前跟我說過,不要怕的人才有路。”陶薑看著周兮辭,“我沒有怕,我隻是不得不認命了。”


    她走不出這座山了。


    ,


    回程的路更顯沉默和壓抑。


    周兮辭靠著陳臨戈的肩頭看窗外連綿的群山,有人熱愛征服高峰,有人卻永遠被困在這裏。


    她閉上眼,眼前全都是陶薑說她認命時的眼神,那麽的不甘卻又那麽的無可奈何。


    生而為人,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周兮辭也沒有答案。


    回到醫院,徐慈英正坐在床上織毛衣,被子上壓著幾團毛線球,周兮辭走過去拿起一個,“怎麽突然想起織毛衣了?”


    徐慈英笑了笑:“這不是快到你的生日了。”


    周兮辭是三月中旬的生日,過去十幾年徐慈英每年都會給她織一件毛衣,顏色都不帶換的,隻改一下心口處的數字。


    她隨口道:“那還早著呢。”


    徐慈英手上動作沒停,隻說:“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周兮辭意識到什麽,放下手中的線團,側對著徐慈英坐在床邊,指尖緊抓著床沿。


    她咬著牙,忍住難過忍住眼淚,深吸了口氣說:“好,那我過生日那天穿給你看。”


    徐慈英停下動作,幾秒後,她拿起還沒成型的毛衣:“你站起來,我樣一下看看大小。”


    周兮辭快速抹了抹臉,背對著她站了過去,抬起胳膊讓她比劃著,“我感覺我都沒怎麽長,去年的毛衣我都還能穿呢。”


    “那是你不講究,袖子短了長了,你也不注意。”徐慈英量完,說:“長高了,袖子也要長一點,今年我給織大一點,你能多穿幾年。”


    周兮辭喉嚨哽著,攥著手應了聲:“嗯……”


    病房裏開著空調,悶得人喘不過來氣,她沒敢回頭,丟下一句“我去買飯”便快步走了出去。


    陳臨戈看到她出來,掛了電話朝她走過去,“怎麽了?”


    “沒事。”周兮辭呼吸很沉,強裝平靜道:“你跟蒲靳哥聊完了?”


    “嗯。”


    “那我們去買飯吧,我爸今天中午過不來了。”


    陳臨戈不想戳穿她的平靜,點點頭說:“好。”


    醫院對麵有一家養生粥店,周兮辭之前給徐慈英買過一次,她吃了不少,還一直說好吃。


    周兮辭打包了三份粥,又額外加了兩份蒸餃,“他們家餃子我也吃過,味道還行,反正能吃到肉,但是素餡餃子真的好難吃。”


    “你在說大點。”陳臨戈湊在她耳邊,“你看看後廚的大廚會不會衝出來揍你。”


    “……”周兮辭瞄了眼櫃台後麵麵無表情地收銀員,生硬地加上了一句:“當然我的口味不代表大家的口味,我隻是比較喜歡吃肉餡餃子。”


    陳臨戈笑著“嗯”了聲,拎起打包好的東西,“走了。”


    周兮辭大步流星,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粥店。


    在路邊等紅燈的時候,有抱著小孩的婦人拿著小碗過來乞討,嘴裏一直念著:“各位行行好,孩子生病沒錢治,幾天沒吃飯了。”


    周圍的人都見怪不怪,佯裝看手機避開了這對母女,她們走到了周兮辭跟前,依舊念著同樣的話。


    她看著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母女倆,把剛才買飯找零的十塊錢放了進去。


    婦人忙合手作揖:“謝謝謝謝,謝謝你小姑娘。”


    周兮辭不知道說什麽,正好紅燈跳轉,隨著人流往對麵走去,隻是走了一半,她忽然又往回跑去。


    “周兮辭!”陳臨戈沒攔住,隻能跟著跑了過去。


    周兮辭跑到那對母女前,抖著聲說:“抱歉,能不能把剛剛的十塊錢還給我?”


    幾分鍾前還感恩戴德的婦人這會像是變了個人,“你都給我了,哪還有要回去的道理,你這小姑娘怎麽回事。”


    說話間,陳臨戈也跑了過來,“怎麽了?”


    “我不想給了。”周兮辭抓著她的胳膊,近乎哀求,“把錢還給我吧。”


    “不行!哪有這樣的人。”婦人叫嚷起來:“老天爺啊,小姑娘欺負人了啊,搶錢了啊。”


    陳臨戈厲聲道:“阿姨,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


    哪想到婦人叫嚷得更大聲了,甩開周兮辭的胳膊就坐在地上撒潑打滾起來,“我可憐啊可憐啊!”


    周兮辭呆愣地看著她。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婦人趁著他們不注意,抱起小孩就衝了出去,陳臨戈追了兩步又擔心周兮辭,隻能放棄了繼續追過去。


    他走到周兮辭麵前,低聲安慰道:“十塊錢,不多的,就當是做善事了。”


    “我不該給的。”周兮辭越說眼淚掉得越快,“我為什麽要給她錢,她可憐嗎?她的小孩真的生病了嗎?別人都沒給,為什麽我要給,我憑什麽啊!她有那麽多可以賺錢的方式,她為什麽要帶著孩子在街上乞討!”


    她失控大吼道:“為什麽?為什麽我們都活得這麽難?”


    壓抑了這麽長時間的情緒在這一刻徹底爆發,周兮辭往後退了一步,像是再也無法忍受,在冬日的街頭奔跑起來。


    耳邊的風呼呼作響,她像什麽都聽不見,一直跑一直跑,穿過大街小巷,熱鬧與繁華。


    陳臨戈不知道什麽時候追了上來,拽住她的胳膊,一遍遍叫她的名字,“周兮辭,周兮辭……”


    她快要窒息了,語無倫次地哭訴道:“為什麽要丟下我,為什麽生了我又不要我,我做錯了什麽!我已經失去了那麽多,為什麽還要讓我再失去一次,我什麽都沒有了啊,我隻有媽媽了……”


    “你什麽都沒做錯,是他們不對,是他們不負責任。”陳臨戈抱著她,近乎用盡全力。


    他心裏發酸,牙齒咬得很緊,下頜線緊繃著,在她耳邊重複道:“你還有我,我在,我一直都在。”


    周兮辭下巴狠狠磕在他肩上,渾身顫抖著,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起來。


    哭聲像綿綿細針紮在陳臨戈心頭,他喉結滾動著,卻說不出話來,隻能更用力地抱著她。


    這個冬天太冷了。


    作者有話說:


    注:“麻繩專挑細處斷,噩運隻找苦命人”——來源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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