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省城
第21章 、省城
林嬤嬤敗退離開,一邊的玉蘭忍不住露出笑來,對平安道:“往常見你聒噪,沒成想關鍵的時候倒也能有些用處。”
平安對著玉蘭便是滿臉誇張諂媚的笑:“能得玉蘭姐姐這一句話,便也是我的福分了。”
玉蘭知道他這是耍寶,因此也忍不住捂著唇笑了。
外頭徐家人和衛家人心態平穩,但是白家卻正好相反。
聽著林嬤嬤的回話,老太太好懸給氣出個好歹來,忍了半天終於擺了擺手道:“應下吧,隻要能將人糊弄走就行,如今這個情勢,日後再找補就是。”
反正衛家離死就差一腳了,自己又何必在這個時候,和他們這些落水狗計較,沒得耽誤了正事兒。
林嬤嬤知道老太太的想法,眼看著睿王府的人已經離了京,再有一兩個月就要到了,若是這會兒將這事兒鬧大,隻怕有礙大小姐的前程,因此也就隻能如此了。
林嬤嬤點了點頭,也不多言,便轉身出去了。
衛家人和趙家人等了沒一會兒,終於再次見到了林嬤嬤,這次林嬤嬤的態度就看著溫和多了,笑著道:“竟是不知,竟然鬧出了如此大的誤會,老太太知道後,也是心中自責不已,沒能管好家中仆役,到底讓趙夫人受了委屈,原想登門致歉,但是今日聽著幾位的言語,卻也不敢打攪夫人安寧,請幾位回稟趙夫人,日後白家人再不敢上門打擾,也請夫人安心便是了。”
這話倒是說的巧妙,但是其中的意思,到底還是應下了平安之前的所請,因此他也隻是冷笑一聲:“諸位父老鄉親們都是見證,今兒白家應下了再不上門,隻是人心難測,日後若是衛家再有什麽萬一,我也隻找白家人的麻煩,這一點也請貴府謹記。”說完敷衍的拱了拱手,就帶著人離開了。
林嬤嬤站在門口氣的臉都白了,但是既然人都走了,她也總不能站在門口罵街,因此運了運氣,到底忍了下來,然後轉身回了府。
平安和玉蘭一行人大勝而歸,各個臉上都帶著喜色,給蔣明菀回話的時候,語氣都比以往輕快了幾分。
蔣明菀聽了點了點頭,也不驚訝,畢竟當對方看起來山窮水盡的時候,自以為擁有一切的人,自然不敢輕易激怒對方,生怕他們來個魚死網破。
這些人的念頭蔣明菀拿捏了個七七八八,因此聽了結果之後,便賞了平安幾人,又吩咐道:“把這消息也和趙夫人稟報一下,安一安她的心。”
平安笑著應了。
等到人都退出去了,玉蘭這才笑著道:“太太,您可是沒看著,平安著小子,嘴皮子倒是利索的緊,一字一句將那林嬤嬤逼得沒話說,臉憋得烏青,奴婢看著就覺得解氣。”
蔣明菀看了一眼玉蘭,也抿著唇笑了笑:“你往常不是嫌他聒噪嗎?怎麽今兒倒是誇得起勁了。”
玉蘭一聽這話,也不知觸及了什麽,臉上泛起了一絲紅暈,看著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了。
“奴婢自來是有一說一,他不好的說了,他的好處自然也不會冤屈了他。”玉蘭強撐著臉麵道。
蔣明菀聽著這話頓時一笑:“沒成想咱們玉蘭倒是個剛正不阿的青天大老爺了。”
一時間屋裏的人都笑出了聲,隻玉蘭漲紅了臉,臊得不行。
不過蔣明菀到底也沒有太過調笑她,很快又轉移了話題,說起了旁的事兒。
而此時的衛府,趙夫人也在榻上聽了她跟前嬤嬤的回稟,聽完之後,忍不住流淚道:“我也是個沒用的,這樣的事兒,倒是要勞蔣夫人為我出頭。”
嬤嬤小心勸她:“太太也是當局者迷,一時氣急攻心沒能想到罷了,徐家太太身在局外,自然看的分明。”
趙夫人聽了這話歎了口氣:“也是她聰慧罷了,若是將她擺在我這個位置上,想來定比我做得好。”
嬤嬤聽著這話,倒也不好再勸,隻能細細安慰趙夫人。
也幸虧趙夫人不是個多愁善感的,很快就揭過了這一茬,露出了些許欣喜:“這回過後,我倒要看看白府還有什麽臉麵上門。”
嬤嬤聽了也笑著應和:“日後想來能安生些了。”
而芸姐兒在自己院裏也得了消息,原本麵上的愁容也是一掃而空,白家那樣的人家,她是萬萬不願意去的,尤其他們還如此折辱自己。
想到這個芸姐兒忍不住咬了咬牙,這世上之人真是涼薄,父親得勢的時候,恨不得將門檻踏破,如今一朝失勢,便落得如此淒涼的地步,幸好還有徐家人願意幫助她們家。
想到這兒,芸姐兒心中到底生出了幾絲安慰。
衛家和白家這點瑣碎事兒,到底也傳到了正在和巡道大人議事的白敬華耳朵裏,一邊的巡道大人自然也知道了。
白敬華氣的手都在哆嗦,壓根不敢看巡道大人的臉色,隻能強撐著淡定道:“家中仆婦無禮,讓大人看笑話了。”
丁巡道意味深長的看著白敬華道:“人都說要痛打落水狗,可是如今衛巡撫的罪名還沒能定下,有些事兒還是得悠著點才是。”
推出個仆婦來頂罪的事兒,丁巡道自然一眼就能看破,心中不免也對白家看低了一眼,這才什麽時候,就這般明火執仗的欺上門去了,真是豎子不足與謀。
但是想著白家人在京裏的靠山,丁巡道到底還是捏著鼻子沒敢撕破臉。
而白敬華聽著這番似諷非諷的話,麵上也不好受,但是卻也隻能勉強笑著含糊過去。
等到從巡道衙門出來,白敬華立刻鐵青了臉,準備回去好好教訓一下周氏,這樣的事兒竟然也敢不經自己就做出來,這女人果真是糊塗透頂!
且不說延寧府的這些糾纏,此時徐中行也終於到了省城,隻是一來之後,他們一行人就被撂到了驛館裏,隻有通判大人去了臬台衙門回事兒。
剩下的人都隻能百無聊賴的守在驛館,等著上官發話。
徐中行在驛館裏憋了一天,等到第二天的時候,終於出了驛館,名目自然是拜訪師母,這個旁人也挑不出錯,畢竟人家上省府是來公幹的,不是來坐牢的。
延寧府的一幹書吏下官們,就這樣看著徐中行離了驛館,他一走,便立刻有人去給通判大人稟報。
通判大人聽了卻隻是一笑:“不怕他動,就怕他不動,能讓他離了延寧府,自然也不是隨便就做出來的決定。”
底下人看著通判大人如此高深莫測,自然也不敢多問了。
徐中行離了驛館之後,就先去西市賣了一些點心茶葉,又買了些布匹書籍文房四寶,這才雇了輛馬車,往住在南城的楊家去了。
其實楊家原先是有個大宅在東城的,可惜後來楊言正倒台,那個宅子也被官府查抄,如今隻剩南城的老宅。
徐中行不知道拐了幾道彎,終於才拐進了楊家所在的巷道裏。
這條巷道不深,隻住了四五戶人家,都是獨門獨戶,一進大小的宅子,楊家正在巷道最裏頭。
徐中行一到巷道口就下了馬車,深一腳淺一腳的走了進去。
等走到門口,看著掉了漆的門扉,伸手扣了扣門。
沒一會兒,門就開了道縫兒,露出一個略顯滄桑的人臉來。
那人原本還有些疑惑,但是在看到徐中行的臉之後,就頓時露出喜色:“徐大人來了。”
徐中行露出一個近乎於溫和的表情,點了點頭:“楊伯。”
楊伯是楊家幾輩子的老仆了,當年楊言正身死,楊伯也被發賣,是徐中行找關係買下了他,又送還給楊家母子。
楊伯也不稟報,直接就開門將徐中行迎了進來:“自打接到了您要來省城的消息,太太就日夜盼著呢,還吩咐老奴,隻要您一來,就立刻迎您進去。”
徐中行隻是淡淡點了點頭:“有勞師母操心了。”
一行人就這麽進了楊宅,這地方不說比當年楊家在京城的宅子,便是比起如今徐中行自己住的宅子,那都是小的不是一星半點,隻一進大小,一個正房,兩個廂房,前麵還有兩個倒座房,連個照壁也無。
徐中行一進院子,便能聽到正房裏說話的聲音。
楊伯高興的通稟:“太太,徐大人來了。”
這話音剛落,正房的簾子就被人掀開,一個二十歲出頭的青年走了出來,他看著也是養尊處優的樣子,隻是身上衣服卻有些寒酸,隻穿了件半舊的儒衫,也無什麽配飾。
他一看到徐中行,便立刻露出了笑:“徐兄,總算是將你盼來了。”
此人正是楊言正的幼子,楊如珪。
徐中行見著他,也露出了一絲溫和的笑:“如珪,師母可好?”
楊如珪性子有些急躁,立刻道:“好好好,都好呢,隻是一直惦記你。”說完就拉著徐中行往屋裏走。
徐中行也不反抗,任由他拉著進了屋。
等進了屋,他也看清了屋裏的情形,楊夫人坐在正座,下首坐了個眉眼低垂,一副婦人打扮的女子,身邊還有一個嬤嬤伺候。
徐中行看著這一幕皺了皺眉。
那個婦人打扮的,多半就是大歸的楊言正幼女楊靜姝。
當年她可是風風光光的嫁給了楊言正的同科,工部侍郎的嫡長子,可是後來楊言正出事,那家人便立刻與楊家劃清了關係,一封休書,將楊靜姝送了回來。
都說男女有別,按理來說,這種場合,楊靜姝應該避嫌才是,徐中行也沒想到會在此時遇見她。
不過他到底城府深,麵上並沒露出什麽不妥,隻目不斜視的上前給楊夫人行了一禮。
楊夫人看著徐中行,原本端莊的臉上也露出了幾分笑意,點了點頭:“好孩子,不必多禮。”
而一邊的楊如珪,早就盯上了書童清風手裏拿著的書,也不顧什麽禮數,直接拿過來翻了起來。
楊夫人看著這一幕皺了皺眉,似是想要說些什麽,但是到底什麽也沒說,隻讓徐中行坐下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