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夫妻
第7章 、夫妻
因著盧先生出了這樣的事兒,這幾日的閨學她也找借口給蓁姐兒放了假。
蓁姐兒不知內情,還真當和盧先生說的那樣,是為了芸姐兒準備課程呢。
當天興高采烈的來和蔣明菀說,言語間滿是對盧先生的敬重:“盧先生這樣看重芸姐兒,想來日後也會好生教導芸姐兒的。”
蔣明菀沒說破,隻笑著摸了摸女兒的頭發:“看重不看重的,還要看以後的行事,咱們這回將芸姐兒請過來附學,雖然是一片心意為了她好,但是卻也不好因為旁的什麽,叫好事變了壞事兒,你在盧先生那兒也要多多照顧芸姐兒,盧先生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
蓁姐兒雖然才十一歲,但是在人情世故上卻比大了她將近兩輪的盧先生要強得多,聽了這話心中隱約明了了什麽,乖巧的點了點頭:“母親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顧芸姐姐,不讓她受委屈。”
蔣明菀笑著捏了捏蓁姐兒的臉蛋,柔聲道:“也別光顧著她,你自己也不許受委屈。”
蓁姐兒忍不住紅了紅臉,難得露出幾分羞澀,輕輕的點了點頭。
芸姐兒是五天後來的徐府,等她來的時候,盧先生那兒已經基本平複了情緒,好歹給蓁姐兒恢複了學業,不過蔣明菀卻聽人說,她這幾日好像心情不大好,見著誰都板著臉。
不過這話蔣明菀也沒放在心上,板著臉就板著臉吧,好好教學,那就沒什麽問題。
芸姐兒來了徐府,先是來給蔣明菀請安。
送她過來的,是趙夫人跟前得用的嬤嬤,看著長得五大三粗,但是見人卻是一副和氣的笑臉,十分討喜。
“太太讓奴婢給蔣夫人問個好,小姐來您這兒附學,隻怕又要麻煩您照顧了,太太本說要親自來府上致意,隻是這幾日家裏邊忙碌,她脫不開身,便讓奴婢代她跑一趟。”
蔣明菀笑著擺了擺手:“咱們兩家這樣的關係,又何必說這些外道話,芸姐兒來了我這兒,那便像是回了自己家,我照顧她本就是應該的,也請嬤嬤給趙夫人回話,隻說請她放心,我一定照顧好芸姐兒。”
這位嬤嬤聽著蔣明菀這番親熱又不失尊重的話,心中暗自咋舌,以往那位高高在上仙女似得蔣夫人,如今竟也下凡了,真是難得。
不過麵上卻笑得越發喜氣了:“夫人的話奴婢都記住了,一定一字不落的回給太太。”
蔣明菀笑著點了點頭,便讓人將這位嬤嬤領了出去喝茶。
而她則是將芸姐兒招到跟前,細細問了她幾句家常,芸姐兒這回倒是比上次大方多了,回話也多了幾分利落。
蔣明菀揣摩出來,隻怕是上回趙夫人回了家之後,請人給芸姐兒補了補禮儀上的缺失,畢竟好歹也是知府千金,要是過來附學差的太遠,誰臉上都不好看。
不過蔣明菀沒有說破,問完了話之後,便笑著打發兩個小姑娘去上學了。
蓁姐兒眉開眼笑的拉著芸姐兒的手出去了,玉蘭在邊上輕聲道:“太太,可要找人過去看著點。”
蔣明菀看了眼玉蘭,知道她擔心盧先生不知好歹,給了芸姐兒難看,想了想,上學第一天倒也的確不必打擊芸姐兒的自信心,便點了點頭。
“讓海棠過去吧,想來盧先生看見她也能明白我的意思。”蔣明菀淡淡道。
一邊的海棠站出來福了福:“奴婢一定不讓兩位小姐受委屈。”
蔣明菀笑了笑:“也就這一回了,下次便不必過去了,玉不琢不成器,小孩子在閨閣裏見一見這世上不同性格的人,受些教訓,也免了日後出嫁吃大虧。”
海棠聽著這話點了點頭:“太太說的是。”
說完便轉身退了出去。
看著海棠出去,一邊的玉蘭有些不高興:“太太何不讓我去?”
蔣明菀看著她輕笑了一聲:“就你這爆炭性子,我是一萬個不放心的,你若是和盧先生打了起來,豈不是鬧出更大的亂子?”
玉蘭聽著這話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奴婢倒是敢丟掉麵皮不要,隻怕盧先生放不下為人師表的尊重,打倒是打不起來的,太太多心了。”
蔣明菀聽了,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蔣明菀這一招果然有用,見著海棠守在門外,盧先生到底沒在第一天就給芸姐兒難堪,但是態度也沒好到哪兒去,要求十分嚴格。
海棠看著隻是要求嚴,沒到夾帶私怨的地步,也就沒張口。
不過芸姐兒倒是讓海棠和蔣明菀都有些驚奇,在這樣的重壓之下,她倒也鏘鏘撐了下來,不叫苦不叫累,反而還十分敬佩盧先生,認為她是一位嚴師。
蔣明菀看著眼前這個眉眼間依舊略顯柔弱的女孩兒,心中越發對她上一世的結局唏噓。
心說無論如何,這輩子都要改變她的命運。
之後幾日,雖然盧先生的要求越來越嚴格,但是芸姐兒卻依舊沒有喊過一次累,慢慢地,盧先生也對芸姐兒改了觀,據蓁姐兒說,現在盧先生也會偶爾和顏悅色的和芸姐兒說上幾句教學之外的話了。
蔣明菀聽著十分滿意,盧先生這人雖然執拗、不通人情,但是卻有一樣優點,如果她認可了你,那麽她就不會記什麽仇。
比如蓁姐兒,雖然她在徐中行這兒受了羞辱,可是她對蓁姐兒依舊一如往昔,盡心盡力,全心教導,這也是蔣明菀能容忍她的主要原因。
因著這個,蔣明菀在盧先生這邊也就漸漸減少了關注,轉而開始準備起了幾日後白家老太太壽宴的事兒。
白家作為延寧府的第一士紳之家,這次老太太五十大壽,自然廣邀親朋好友,多半個延寧府都被驚動了,知府大人,趙夫人,甚至徐中行自己,都收到了請帖。
不過知府大人這幾日為了巡道的事兒忙的焦頭爛額,並不會親自去,但是卻也會送一份禮,同時趙夫人也會帶著芸姐兒上門。
而徐中行這兒,他自然和知府大人一個步調,也不過去,不過他卻叮囑了蔣明菀幾句。
“這次去,白家那兒隻怕人多事兒也雜,你去道了賀就回來,蓁姐兒也不必帶過去。”
蔣明菀聽著這話有些尷尬,她其實也是想著去坐坐就回來的,不帶蓁姐兒的,可是沒成想,蓁姐兒知道了芸姐兒也會去,就哀求她,自己也想過去。
蔣明菀把話給徐中行說了,徐中行沉默良久:“她來了這兒之後,也沒什麽玩得好的玩伴,往常在京裏還能時常出去參加花宴,到了這兒也不能了,到底也是我對不住兩個孩子,她既然想去,那就讓她去吧,我把平安給你,你把福安也帶著,小心些也就是了。”
蔣明菀聽著這話也是有些心酸,不說日後蓁姐兒頭上的光環有多少,可是如今,她也切切實實的隻是一個七品推官的女兒,還是從翰林女兒這樣清貴的身份降下來的,心理上自然也會產生一些變化。
這段時間她不愛出去和人說話,想來也是因為這個,因此蔣明菀也不忍心拒絕女兒的這個要求。
可是麵對如此沉鬱的徐中行,蔣明菀心裏還是覺得有些不適應,因為她上輩子真的是見慣了意氣風華,位高權重的他,幾乎已經忘了,他也曾落魄過,或許心裏也曾糾結痛苦過。
畢竟從翰林到推官,他的人生不能說從天堂跌到穀底,那也是差不多了。
“都是一家人,老爺不必說這些外道話,兩個孩子都明白老爺的苦衷,我心裏也是知道的,隻要咱們一家人都在一處,那就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這是蔣明菀此時的心裏話,也是她上一世,拒絕娘家合離的提議,毅然決然的跟著徐中行來延寧府的想法。
倒不是說她有什麽一女不二嫁的婦德,隻是那時候,她是真的不想離開徐中行,甚至沒有產生過和他合離的念頭。
而她自來是個隨心而活的人,因此也就尊重了自己的心意。
她還記得當時父親看她的眼神,複雜中又透著些不出所料的了然,後來他沉默良久,隻對她說了一句話:“既然這是你選擇的,那我為人父,也不會阻攔你,隻盼望你日後不會後悔。”
這話是她為了逃避與世交成婚,告訴父親自己心悅徐中行時,父親說過的一模一樣的話。
那時候她對這句話不屑一顧,一個長相英俊前途遠大的人,和一個長相猥瑣庸庸碌碌的人,怎麽選擇簡直不用考慮。
可是此時,當她終於處在這樣的處境,她也依舊堅定的對父親說:“我絕不後悔。”
蔣明菀有些恍然,她也說不明白,自己當時為何會那樣堅定,可是事實證明,哪怕上輩子他們兩人形同陌路,她也沒起過合離的念頭。
徐中行並不知道蔣明菀的這些心思,看著她神情恍惚的坐在那兒,以為她是在回憶京城的情形。
他下意識有些莽撞的拉住了蔣明菀的手,一臉認真的看著他:“夫人,咱們一定能再回到京城的,你信我。”
蔣明菀終於回過神,她望著徐中行比起上一世還略顯青澀的臉,笑著點了點頭:“我自然是信你的。”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徐中行的能力,這世上能讓她心服口服的,也就隻有徐中行這個人了。
夫妻倆既然議定了前往白家的事兒,等到了壽辰當天,蔣明菀便換了件新衣,又給女兒從頭到尾置辦了一身,拿著壽禮,這才浩浩蕩蕩的往白家去了。
馬車裏的玉蘭忍不住道:“太太既不喜歡白家,何必給他們這麽重的禮呢?那個珊瑚可是太太的陪嫁,是老爺親自挑給太太的,這樣貴重,何必給白老太太呢?”
這個老爺,自然說的是蔣明菀的父親——蔣珩。
蔣明菀隻是笑笑:“父親經過手的好東西不知多少,那個珊瑚也本身就是給我用來送禮的,而且白家和蔣家這麽多年的交情,若是我給的禮簡薄了,豈非讓人笑話。”
玉蘭聽了訥訥:“是奴婢眼皮子淺了。”
蔣明菀卻沒有責怪她,因為她知道,玉蘭這丫頭就是心眼太實在了,對一個人好的時候,就會時時處處方方麵麵替她考慮,生怕她吃一點虧,在閨閣的時候就是如此。
蔣明菀幾人很快就到了白家大宅,外頭喧鬧的聲音遠遠就聽見了。
蔣明菀一掀簾子,看著白家大宅外頭車水馬龍,人流如織,這架勢,比起京裏那些達官顯貴們過壽時的排場也差不離了。
正在思索間,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可是蔣夫人來了,老太太正等著您呢。”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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