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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 半路攔截

  第025章 半路攔截

  顧惜若霍然回首,卻發現已經沒有了那個人的身影……


  從昨晚開始,她就有意無意的培養起自己的警惕性和敏感度。


  雖說效果不能立竿見影,可想起方才看到的東西時,她不由得皺起眉頭,心頭縈繞起一股古怪的感覺。


  能夠從這裏走出去的,怎麽說都該是段天諶的心腹,那麽冊子上列舉出來的“名單”,應該也是段天諶授意查詢的。


  隻是,為何那冊子上還有她外公的名字?

  段天諶是記錄了什麽,還是想要查什麽?甚至還查到了她外公的身上?


  她低頭思忖了半晌,卻依舊覺得雲遮霧罩,連個所以然都沒想出來。


  不過,她也知道段天諶不會對她的親人做出什麽不利的事情,心裏也微微安定,努力揮去盤桓在心頭的疑問,大步往裏麵走去。


  彼時,段天諶正和駱宇商議完公事,兩人各自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各自捧著精致的茶盞喝著,氣氛倒是無比安靜平和。


  “王爺,雲公子那邊,您真的不要派人去接他過來嗎?”雖然方才已經討論過這個問題了,可仿佛是為了驗證心中的想法一般,駱宇還是忍不住再次開口。


  段天諶沒心思跟他廢話,屈起手指在案上敲了敲,清脆中自有一股規律和平和。


  當年,雲氏被滅了滿門,世人都以為,雲氏一脈已經絕掉了。


  卻不知道,在當年的慘案中,他的表哥雲修卻萬幸逃過了這一劫。


  雲修是他舅舅的嫡長子,比他稍長一歲,自小就與他交好。母妃在世時,有一段時間還曾經是他的伴讀。


  可自從隨著外祖父隨軍出征,見識過蒼京之外的大好河山後,雲修就不顧親人的反對,毅然決然的離家遠遊。


  有時候他也會回蒼京,時間不定,短則半年,長則一年多,可每次致使他回來的原因,卻是十分固定的。


  那就是,沒錢了。


  雖然從一開始到了現在,段天諶一直都很好奇,這麽一個大男人有手有腳,在外為何還不能養活自己,可不得不說,正因為他回蒼京的時間不固定,正好讓他避過了那次的慘劇。


  當年也曾經有人算計過,要將他找出滅口,進而斬草除根,可天大地大,他的行蹤又很是神出鬼沒,兼之其行事無比低調,要想找到,也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好幾次碰壁過後,那些人不得不放棄了這樣的想法。


  起初,自己也命令外公留下的暗衛去尋找過,可很多次都是無功而返,後來還要應付皇後一派各種層出不窮的招數,不得已就將此事擱下,直到出宮開府,雲修才於某個夜黑風高之夜,找到了諶王府中。


  猶記得,當初兩個兄弟曆經數年卻終於得以見麵時抱頭痛哭的情景。


  後來他給自己留下一批武林高手,用以暗中保護自己的安全後,便到了蒼朝南部邊境的幾座城池,隱姓埋名過日子,再沒有回過一次蒼京。


  不過,他還是讓聯絡的暗衛定時給雲修送去銀兩,聊表想念。


  這一別,便是四年。


  四年……


  段天諶抬起頭,目不轉睛的看著上方的承塵,有些說不清楚此刻的滋味。


  須臾,他收攝起心神,語含愧疚:“先讓他留在那裏吧。等此間事了,我再向他負荊請罪,並說明其中的因由。此事,你就不要操心了,該幹嘛就去幹嘛。”


  駱宇摸了摸鼻子,暗道一聲無趣。


  所謂的因由,還不是因為顧念著王妃的想法和感受?

  真當他這個貼身侍衛是擺設的,還看不懂其中的關係?

  不過,王爺這麽說了,他就得好好考慮,到底他做了什麽事兒,讓王爺產生了他多管閑事瞎操心的錯覺!

  “王爺,屬下還是覺得不妥,”想了想,他還是硬著頭皮道,“雲公子已經在這裏待了這麽多年,您難道就不想告訴王妃他的存在?何況,以後王妃也總會知道的,與其那時候再突然告訴她,不如此刻就先給她提一下,也好讓她做好心理準備啊!”


  “你們要告訴我什麽?”門外,顧惜若的聲音飄了進來,話音落地,房門便被她從外麵推開,看到房內端坐著的兩人,清麗中略顯英氣的娥眉微微上挑,直截了當的問道,“你們可別想著要隱瞞什麽,方才的話,我可是聽到了。”


  說著,她便直直走到段天諶麵前,雙手撐在案上,隔著一方長案的距離,與段天諶相望,小眼神也陰惻惻的,“段某人,你想要把誰告訴我?居然還需要我提前做好心理準備?男的,還是女的?”


  別的,她並不關心,可最後一句才是最關鍵的。


  段天諶眼刀兒直接向駱宇橫了過去,駱宇心裏發怵,連忙起身,朝著兩人點頭哈腰,笑嘻嘻道:“王爺,王妃,屬下忽然想起還有一些事兒沒做,就先告退了。”


  語畢,還沒等那兩人回頭看去,他就已經消失。


  顧惜若心裏愈發疑惑,繞過長案,快速走到段天諶麵前,揪起他的衣襟,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我告訴你啊,如果是收了什麽女人,最好老實跟我坦白。興許我看在你態度不錯的份兒上,會體諒你一些。不然,你後果自負。”


  段天諶本不想與她在這件事兒上多加糾結,可在看到她這樣的態度和神情時,卻是轉念一想,起了一些玩鬧的心思,笑吟吟就問:“若若,要是我真收了什麽女人,你會怎麽做?”


  他一直都知道,她的那個“獨一無二”理論,也很清楚在顧礄“一生隻有一妻”的觀念下,她的觀念自然是與眾不同的。


  可不知怎的,這次他就是想聽聽,對於這樣具體的情況,她會持怎樣的態度,會使用怎樣的處理方法。


  顧惜若沒看透他心中的這些小九九,腦子裏卻是為那句話所疑惑震驚。


  若是在以前,以她這樣的性子,絕對容不得其他女人的存在,為著她的“唯一”,怎麽都要掃清環繞在段天諶身旁的鶯鶯燕燕,最解氣的便是拿拳頭將那些女人揍得不知爹娘是誰。


  現在呢?

  為何她聽到這樣的問話後,渾身上下都充滿了一股無力感,莫名的厭倦頓時席卷上心頭,已經不再有當初的衝動和充沛的精力。


  應該是剛經曆了那些事情吧,她想。


  為著段天諶,也為了她背後的將軍府和玉府,她可以試著去習慣這樣的殺戮,可若是有一天,這些支撐都不在了,她又該如何自處?


  想到這裏,她暗自苦笑了一聲,兀自搖搖頭。想這些莫須有的事情做什麽,就算段天諶真的收了別的女人,她也不該如此消極。


  橫豎她不是還有個手握重兵的將軍爹爹嗎?她那爹爹總不至於不要她吧?


  若真是混到了那個地步,恐怕她也沒有必要再出現在段天諶麵前了。


  “段某人,”她忽然鬆了手,捧起他的臉,輕輕的撫摸著,語氣顯得格外溫柔,可說出的話卻透著透心徹骨的冷,“還記得大婚後的第一日早上,我在馬車裏跟你說過的話嗎?如果你看上了誰,要記得第一時間告訴我!我不喜歡勉強你,也不會對你的這番舉動持什麽反對的態度。可是,你一旦這麽做了,記得要還我一片清靜和自由。”


  段天諶擰著眉,握住那雙小手,嘴角噙著一抹笑,意味不明道:“若若所說的清靜和自由,是指的什麽?為何要我還你,難道我不能給嗎?”


  能的話,還至於這麽糾結嗎?

  顧惜若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雙臂環胸,靠在了長案上,神色清淡,“你知道的,我一向都很怕麻煩,尤其是跟你們這個時代專會爭風吃醋勾心鬥角的女人打交道,那更是最厭惡的。你若真是收了別的女人,我這個王妃肯定要應付各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一天還有些新鮮,日子久了,我肯定受不了的。”


  段天諶敏感的抓住她話裏的某一句,“若若,什麽叫做你們這個時代?”


  顧惜若一怔,沒有想到自己下意識就把前世的語調給扯出來了,眼看著某個人正滿臉疑惑的盯著自己,眸中狡黠的光芒一閃,忽然湊到他跟前,神秘兮兮的,“段某人,你信不信,我是借屍還魂,重生在這一副身體上的?”


  段天諶皺了皺眉,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仔細的打量著她,想要從她的神色裏看出一絲說笑的痕跡。


  可自始至終,她都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平白多了幾分穩重和深沉莫測。


  透過那雙依舊明亮的眼眸,他頭一次看不出她心底裏隱藏的情緒。


  這樣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以至於他有些不確定,到底顧惜若說這句話的目的是什麽。


  “其實,你想要知道,也不是不可以,”顧惜若將他鮮少露出的神色看入眼中,忽然又靠在了長案上,有些感慨道,“我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卻不知怎的,在另一個世界死去之後,我就到了這裏,成了你現在所看到的這個人。可是,我接受的教育,從來都是一夫一妻製,你要我去和別的女人分享同一個男人,很抱歉,我做不到,甚至我還會覺得,髒!我也不怕實話告訴你,如果有一天,你真那麽做了,那麽你我之間的這段感情就到頭了。”


  段天諶霍然起身,雙手扣住她的肩膀,將她困在他和長案之間,目光灼灼的盯著她,眸色裏光影變幻,明滅不定。


  顧惜若也沒有掙紮,抬起頭,望進那雙深邃的眸子,看著裏麵潛藏著的小小自己,無甚表情的麵孔,微顯突出的眼瞳裏還透著些許的睡眠不足……


  一切似乎都沒有變。


  可不知為何,她自己卻窺出了此刻那個小小自己眸底深處的荒涼。


  她垂了垂眼瞼,撐在案上的雙手緊握成拳,為這樣變化巨大的自己而感到無比心驚,不禁閉上眼,那雙暗沉的眸子似乎也跟著嵌入了腦中,像一個神情僵硬的人,在時刻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拷問著她的良心和靈魂。


  這兩日來,一直被刻意壓製的情緒忽然衝破了她的防線,如海上的驚濤駭浪不停翻滾沸騰,維持許久的冷硬和倔強也在海浪的衝刷下盡數崩塌。


  她忽然不去想所謂的“唯一”,不去想如果段天諶真的收了其他女人,她要如何去應對。


  那些東西太累贅,就連看一眼都覺得是一種力氣上的浪費。


  想到這裏,她忽然有些懷念沒出蒼京之前那種渾渾噩噩的小日子,不用管家,不用勾心鬥角爭風吃醋,每天月上林梢時,抱著小枕頭鑽被窩裏呼呼睡去,又在鳥聲嘰喳中伸著懶腰揉著眼睛惺忪醒來。


  看似很沒出息,可至少每天她都過得很開心很簡單。


  再一回想此刻的“狼狽”,她突然就失去了談論的心情,用力扒下段天諶的雙手,沒精打采道:“很晚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說著,她就轉過身,想要離開,皓腕卻於這時被用力扣住,她隻覺一股自己的身子被一股極大的力氣狠狠拉扯旋身,在還沒反應過來時,整個人便被籠罩在一片陰影當中,雙唇也被另一張微涼的薄唇覆住。


  若是以往,或許她還不會有什麽大的反應,可這幾日經曆的事情曆曆在目,原諒她無法不對此刻所做的事情產生一種抵製情緒。


  她看著眼前這張俊美得人神共憤的臉,睫毛撲閃了下,張嘴就對著那薄唇重重咬了下去,一股濃重的血腥氣頓時彌漫在了唇齒之間。


  段天諶半眯著眼,看著沾染在她唇邊的殷殷血跡,眸光一暗,非但沒有退離開,反倒是趁勢撬開她的貝齒,侵占她的領地,一路攻城略地。


  牙齒輕叩,舌尖觸碰,一個個親密曖昧的動作,帶起陣陣酥麻的極致感受,迅速流竄至全身。


  顧惜若身形微顫,臉頰發燙,開始劇烈掙紮。


  偏生段天諶似乎也與她較上了勁兒,粗礪的大手滑落在了她的腰際,觸手纖細柔韌,他舍不得放開,稍一用力就把懷裏的嬌軀貼近了些許,仿佛是用了自己所有的熱情和力氣去吻她,想要通過這熱烈而癡迷的一個吻,把她暫時從這幾日的彷徨煎熬所導致的各種胡思亂想全部拋開。


  顧惜若的身子被他禁錮在懷裏,動也不能動,漸漸也放棄了掙紮,閉上眼睛,任由自己暫時沉淪在他為她編織的世界裏。


  也不知過了多久,段天諶的雙唇才退離些許,靜聽著彼此紊亂而略顯急促的氣息,他不禁勾唇一笑,額頭抵著她的,就那麽靜靜的看著她,眸色幽黑,神情溫柔。


  顧惜若睜著明亮的雙眸,極其不爽這樣子的他,把她弄得心緒紊亂之後,他自己卻在一旁優雅的看著她的狼狽。


  她憤恨咬牙,對著那張薄唇,又狠狠的咬了下去。


  “嘶,”


  段天諶皺著眉,倒吸了一口冷氣,剛想把她推開一些,不經意間卻望入她那雙明亮的眸子,像是被天地靈氣洗過一般,比之以往更多了幾分靈動之氣,隻一眼,便將他的整顆心瞬間俘獲。


  唇上的疼痛依舊清晰的傳入大腦,可他卻忽然不動了,雙手就那麽環在了她的腰身上,微垂下眼瞼,癡癡的看著她。


  顧惜若見狀,沒趣的退離了他唇邊,懶懶抬起眼瞼,小眼瞪大眼。


  “不咬了?”段天諶挑眉問道。


  顧惜若懶懶掀起眼皮,這人吻出毛病了!

  她又沒有“咬人上癮症”,若不是他硬著來,自己又怎麽會浪費力氣去咬人?


  “你這模樣,還真像一隻發狂的小獸。”見她不語,段天諶又低笑了一聲。


  顧惜若頓時怒目圓瞪,穿越客對“小攻小受”神馬的,總是敏感而又浮想翩翩的。


  段天諶直接無視掉她的抗議,伸手就撫上了她的嘴唇,水潤而微微紅腫,其上還殘留著少許的血跡,愈發襯得鮮紅欲滴。


  他用指腹輕輕的擦拭著,不疾不徐,直讓顧惜若以為自己的唇被一根羽毛掃過,酥癢難耐的電流四處流竄,驚得她臉紅心跳,快速退離後,抬起袖子就粗魯一抹,末了還挑釁的衝他揚眉。


  與他方才的優雅動作相比,簡直太沒形象太不堪直視了。


  他無奈的搖頭,自喉嚨深處溢出一道溫醇的笑聲,低下頭,緊緊鎖住她的雙眸,柔聲道:“若若,心情好些了嗎?”


  顧惜若微怔,有些不明所以的抬眸看他,半晌才反應過來,一直緊繃著的神色微微動容,心虛的低下頭,不敢再看他。


  “若若,你聽好了,不管你是借屍還魂,還是離奇重生,我永遠都隻認這麽一個事實:你是顧惜若,是我的王妃,將來還是孩子的娘親,誰都不能帶走你!”段天諶字字鏗然道,下一刻,便見他欺身上前,唇齒蹭著她的,目光卻是少見的澄澈清明。


  顧惜若鼻頭微微發酸,低下頭,兩隻食指互絞著,糾糾纏纏,一如她此刻感動中糟亂紛雜的心情。


  短暫的調整後,她終於慢慢平靜了下來,隻是抬頭看到他笑得眯眼的神色,誠心不想他如此霸道得瑟,仿佛不打擊他一下,心裏就極其不舒服,“你說什麽呢?帶不帶走這事兒,可不是我能夠決定的。萬一真正的顧惜若魂魄飄了回來,要我給她騰地方呢?”


  “你笨啊,平常教你的武功都忘記了,難道不會打回去?”段天諶恨鐵不成鋼的賞了她一記爆栗,環著她腰身的手又緊了緊,滑膩而微涼,手心似乎已經出了汗。


  他的神色看似格外輕鬆,就連剛才那句話都是調笑著的,可隻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勁兒,才能克製住自己不去多想。


  他這個小妻子,腦袋缺根筋,如此嚴肅的問題,居然也這麽沒大沒小的說出來,且不說事實是真是假,單是讓旁人知道,後果都很不得了。


  “若若,答應我,如果真出現你所說的那種情況,一定要記得使出渾身的解數,把那個真正的顧惜若打跑,知道嗎?”他湊到她的眼皮子底下,神色有些局促,“你是我的王妃,我從來都隻認定了你。”


  顧惜若怔了怔,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段天諶,說話像個孩子,神情裏隱隱透著一股緊張,時刻讓她感覺到自己被疼愛在乎的幸福感。


  可莫名的,她卻想起了那些無辜受死的女人,想著她們是否也渴望著這樣的疼愛和關心,是否可曾想過自己如花似玉的年紀就葬送在了森冷寒刀之下?


  既然是她做的選擇,她就不會後悔,可從來沒想過,有一日會因為所做的選擇而給自己帶來良心的譴責!

  段天諶見她的小腦袋越來越低,眼裏滿滿的都是心疼,伸手將那顆小腦袋按在自己的胸膛,低聲誘哄著:“若若,你在想什麽?可不可以告訴我?”


  這一句話,卻恍若一顆炸彈,瞬間將顧惜若死死防守的堤壩炸開一個缺口。


  她緊緊的揪著段天諶的衣襟,低著小腦袋,斷斷續續的哭泣聲便傳了出來。


  “段某人,我不是故意要害死那些人的,是那個人逼我……”


  “……可我也不想交出那塊令牌,我知道我很自私……”


  “嗚嗚……我成為了我討厭的那種人……”


  “……段某人,我恨那個人……”


  ……


  清冷的月色從雕花鏤空的窗子裏照進來,斑駁陸離,落了一地的白霜,低而壓抑的哭聲在寂靜的房間裏回響,燭火曈曈,將兩人相擁的身影搖曳在窗紙上。


  許久之後,顧惜若哭得累了,偎在段天諶的懷裏就沉沉睡去。


  段天諶拍了拍睡得不安穩的顧惜若,待她眉宇舒展了些,才看向窗外,雙眸如結冰的湖麵,跳躍其中的燭火居然也無法融化。


  片刻後,他才攔腰抱起懷裏的人兒,大步走了出去。


  ……


  第二日,顧惜若起了一個大早,頂著一雙紅腫的眼睛招搖過市。


  駱宇實在是不忍心看下去了,從懷中慢吞吞的拿出了一個小瓶子,說是可以消腫化瘀的,一塗就見效。


  遞出來的時候,他還是滿臉的不願意,仿佛隻要顧惜若猶豫上一秒,他就會立即把瓶子收回去。


  不想,某女向來都秉持著“別人的好東西,不拿白不拿”的原則,在他伸出手的那一刻,已經快速的奪了過來,不僅奪了,還當場仰起頭,慢條斯理的塗抹起來。


  駱宇當即捂著心口別過臉,不願意再看下去。


  謨城長街上,顧惜若背著手走著,左邊跟著眼珠子骨碌碌直轉的小巴,右邊跟著一隻狗,狗尾巴搖啊搖的,兩人一狗悠哉悠哉的晃蕩著。


  想起一路上看到的情景,顧惜若的兩根小眉毛忍不住高高豎起。


  十日即將過去,謨城的戰事也要打響,是以,長街巷道裏幾乎不見行人,偶有一人騎馬穿過,噠噠的馬蹄聲急促如驟雨,震得那些剛伸出頭察看情況的百姓又立即縮了回去。


  滿城戒備森嚴,長街巷道寂寥無人,說不出的冷清淒涼。


  顧惜若本來就心情不好,想要走出驛站散散心,起初段天諶還不同意,最後拗不過她楚楚可憐的請求,百般勸告了後,又將大部分的龍鱗衛撥給她,才滿臉擔憂的看她出門。


  可如今看到這樣的情況,她忍不住含淚凝噎,她這是造了什麽孽啊?

  想逛街都不行,這日子簡直是沒法過了!


  於是,顧大小姐立即打道回府,兩人一狗依舊慢悠悠的踱步往回走,卻在轉過一個拐角時,一道人影突然衝了出來,當場驚得人飛狗跳,汪汪聲起。


  顧惜若想也不想就打了出去,那人影剛往她所在的方向衝過來,冷不防就挨了她這麽一招,居然也沒有口吐鮮血什麽的,而是直接直挺挺的仰躺在了地上。


  短暫的平複後,兩人一狗才神魂歸位。


  卻見顧惜若當即卷起袖子,渾身戒備的看著某個罪魁禍首,冷冷叱道:“誰走路沒長眼睛?沒看到姑娘心情不爽嗎?居然還敢撞到槍口上來,是不是嫌日子過得太清淡了?”


  “請王妃恕罪,小民是逼不得已的。”那人立即跪在了顧惜若麵前,雙手趴伏在地,頭頂一個旋兒溫圓可愛,看得顧惜若手心發癢,想要抬手摸一摸的衝動特別強烈。


  不過,她也不是不懂得身份分寸,尤其是在注意到這個人對她的稱呼時,心裏疑竇頓生,負手身後,俯視著那個小旋兒,麵無表情道:“你抬起頭來。”


  那人聞言,身子驀地一僵,而後才緩緩抬起頭,約莫十一二歲,娃娃臉,眉目清秀,目光澄澈稚氣,看人時恍若明鏡照麵,可以讓人從中窺出幹淨與肮髒的區別。


  看起來,倒是個挺正直的少年!

  可她搜尋了半晌,卻發現記憶中不曾見過這個人,那麽他是怎麽知道她的身份的?突然衝出來攔住她,又有何目的?


  她蹙了蹙眉,耐下了性子,不解道:“你是何人?多大了?家住哪兒?為何要攔住我?”


  ,題外話,


  我終於也早更了一回啊……不容易啊……明天繼續……謔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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