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欠的還的
第024章 欠的還的
尤其是玉老先生,在自己衣袖被抓走的那一刻,就連忙覆上了那雙小手,蒼老的臉上笑意勉強,帶著幾分討好道:“若若餓了啊?餓了就開席吧!燼兒,還不趕緊去準備……”
“哦哦……父親,那兒子先走一步了……”玉燼驟然回神,有些神魂不定的轉身,連向段天諶告辭都忘記了,遠去的身影怎麽看都覺得有些狼狽。
顧惜若撇撇嘴,心裏頓時裝滿了委屈。她說自己很溫柔,可就是沒有人信,非得等她亮出最閃耀的殺手鐧,這些高智商的古人才倉皇敬之懼之信之……
尼瑪,為毛總是事與願違?她想要做個淑女都這麽難嗎?
顧惜若憤憤揪著手裏的衣袖,渾然不知玉老先生內心裏無以名狀的苦楚。最後還是顧礄看不下去了,才一把扯過她的小手,將那隻不能看的衣袖解救了出來。
“若若,你方才做錯了事,還不快向王爺道歉!”這個時候,也就隻有顧礄敢出口教訓這個無法無天的女兒了。
之前他還擔心這個女兒粗神經火爆脾氣,嫁給諶王後會吃虧,可如今看來,似乎事情不大對啊!
就自個兒女兒這個臭脾氣,連當朝王爺的腳都敢踩,還有什麽不敢做的?
他抬頭看了看諶王,卻見對方一臉平靜的看著顧惜若,絲毫不見動怒的跡象,心裏說不清是擔憂還是慶幸,不得已歎了一口氣。
顧惜若秀眉微蹙,對顧礄臉上閃過的擔憂、無奈等多種情緒不以為然,“爹爹,王爺是男子漢大丈夫,心懷天下胸襟坦蕩,又怎麽會跟我一個弱女子計較?您想得太多了。王爺不會介意的,對吧?”
段天諶微微眯起雙眼,隔著一步多的距離,靜靜的看著她,卻見她毫不忌諱的直視上自己,小腦袋微微偏著,柳眉揚起,像是林梢頭悄然爬上的月牙兒,淡在了烏黑鬢發中,撩撥起他心頭的好奇與興致,想要追尋而去。
也許這個女人自己都沒有發覺,總是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令人炫目的風華與光彩,比起那些刻意為之的紅顏珠光,他卻是更為欣賞此刻的清秀別致,與眾不同。
“若若說什麽,便是什麽。”在顧惜若的不耐煩裏,段天諶薄唇輕吐,笑意蕩漾如瀲灩的西湖春水,波光粼粼光芒奪目,“你不是餓了嗎?還不趕緊去換衣裳上藥,不然就沒有飯吃了。”
“嗞嗞,”
顧惜若恨恨咬牙,一張臉黑得無法形容。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這個男人總是牛頭不對馬嘴,輕易就轉開話題,輕易就把她積蓄起來的勇氣和力量放光,就像是水庫開閘瞬間一瀉千裏,連想要反駁的力氣都被剝奪得絲毫不剩。
段天諶就這點最討厭了!
尼瑪,她倒是寧願這男人痛痛快快的跟她打一場,至少表麵上看起來自己並不那麽像是無理取鬧。可每次他都是這副要死不活的“予取予求任君采擷”的模樣,這都算什麽?
她自詡為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小白兔,可不是外人眼中十惡不赦的大灰狼啊!
顧惜若狠狠跺腳,瞬間暴走!
段天諶嘴角一勾,朝著玉老先生和顧礄拱了拱手,笑著道:“方才有事兒,耽擱了些時辰,隻希望現在送上祝賀之詞,並不會太遲。本王祝玉老先生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多謝王爺!”玉老先生連忙拱手回禮。
按理說,以玉老先生的長者輩分和顧惜若外祖父的身份,段天諶喊一句“外公”,也是理所應當的。隻是,此時此刻,雙方都直接性的忽略這個問題,隻從那淡淡的藥草香裏嗅出一些異樣。
“玉老先生,顧將軍,若若受傷了,本王跟去看看。晚些時候,再與若若一同送上賀禮。告辭!”段天諶禮貌性一笑,那笑意尚未到達眼底,人已經走出了一丈之外。
顧礄回頭,看著玉老先生略顯擔憂的臉色時,忽然低聲道:“嶽父,方才發生了何事?今日是您的壽辰,為何還有人不識好歹,敢於此時此地騷擾行刺?”
“老夫也不知道啊!”玉老先生有些心神不寧,後來像是想到了什麽,驀地轉頭看著顧礄,虎目凜冽不怒自威,“顧小子,你可有怨恨老夫……”
顧礄麵色大變,微微垂下眼簾,掩住眸光裏的某些異樣情緒,隨即搖搖頭,低聲道:“嶽父,你想多了。誰都不知道未來是怎麽樣子的,對於您的行為,我雖然有些不能理解,卻也談不上怨恨。我扶您回去更衣吧!壽宴就要開始了!”
玉老先生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神色複雜的看了他一眼,便由著他扶著轉身,一步一步往房間走去。
顧礄將門關上退出的時候,一聲若有似無的惆悵歎息忽然飄入了耳中。
“欠下的,終究是需要還的……”
關門的手頓了頓,顧礄神色複雜的往裏看了一眼,卻見灰色帷幕的那邊,那記憶中魁梧挺立的身軀已經有些佝僂,香爐裏溢出的霧氣,縈繞在那道身影的四周,像是薄暮時失去熾熱溫度的夕陽,釋放著瘮人的寒意。那寬大的雙肩像是早已不堪重荷微微下垂,看得他心裏百感交集。
雖然心有埋怨,於此刻也隻能化作一聲歎息。若是沒有當年那件事兒,今日的一切,是不是就不用像現在這麽被動?
而他的女兒,也不至於……
顧礄將門慢慢合上,臨近晌午的日光照在雕花大門上,也不知道惆悵了誰如陰雲般的心緒。
……
顧惜若自顧自的走入席中,任誰都能看出她此刻的心情不佳,諸人便也眼觀鼻鼻觀心,繼續說著各自的話題。
顧惜若對這樣的氣氛感到有些古怪,可又說不出具體在哪裏。她動作不算優雅的坐下,心頭窩火得很,抓起桌上擺置的酒杯,二話不說就仰頭飲下,引得眾人又是好一番側目。
段天諶見狀,無聲彎唇,眼刀兒像承載著晨間露珠的草葉尖兒,冰涼而略帶鋒利,不經意的掠過各種探視的目光,唰的一聲,各種窺探的好奇視線又收了回去,估計拿著刀逼著,動作都沒那麽整齊劃一。
顧惜若憤憤的捏緊了手中的杯子,不屑的冷哼了聲。
又在虛張聲勢,又在擺王爺的譜兒!
假不假,累不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