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104章
大中午的,太陽曬得很,連蚯蚓都知道挖了洞鑽到地下涼快。
但整個顧家村除了那些七十往上,五歲往下的,幾乎全在地頭。
割了一上午的麥子,真他爹的累啊。
鄉親們此時或者正在埋頭幹飯,或者吃完了找人嘮嗑,也有的已經開始閉目養神。
突然隻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道尖利的女聲,“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眾人望去,原來是兩口子吵架了,不稀奇。
那邊隻見楊翠芬吼了一嗓子後,劉崔生似乎是生氣了,放下飯碗扭頭就要走。
楊翠芬立刻拉住男人似乎在嚷嚷著讓他把事情說清楚,向來最聽妻子的話劉崔生卻一把甩開妻子的手,再次要走。
“好好的,劉家兩口子咋吵起來了?”有人好奇。
“肯定是楊翠芬太跋扈,壓的男人喘不過氣了唄。”老實人也有反抗的一天。
有人撇撇嘴。
村裏哪個不曉得劉崔生這男人最是老實巴交的。楊翠芬肯定是哪裏做的太過火,才把老實人逼急眼了。
“不會吧,翠芬不是不講理的人。”雖然這女人性子潑辣了點兒,但從來恩怨分明。
此時那顆歪脖子樹下,夫妻倆正在爭執不休,楊翠芬執意拉著劉崔生的胳膊不放,讓他把剛才的話再重複一遍。
金柱和鐵柱哥倆兒傻傻的站在一旁。
附近的劉家其它人都正瞧著這邊的態勢,有看好戲的,有惱怒的,也有擔憂的。
“你有本事把剛才的話重複一遍,你說你讓我離嬌嬌那孩子遠點兒?”說到後半句時,楊翠芬特意壓低了嗓門。
怕給那孩子招惹是非。
被妻子不依不饒的模樣激怒,劉崔生索性也不走了,他一屁,股坐地上,賭氣道,“說就說,你沒聽錯,我就是那意思。往後,你離顧嬌嬌遠點兒。”
聞言楊翠芬氣得差點暈厥過去,不過還是逼著自己冷靜下來,厲聲道,“為什麽?你今天要不說出個子醜寅卯,這事兒咱倆沒完。”
劉崔生冷笑,“她娘死了。”
楊翠芬莫名其妙,“是啊,所以我才要對她多加照看。”讓李若蘭在地下安心。
劉崔生似是惱怒又似是鄙夷的看了妻子一眼,“她娘死了,你再護著那小蹄子,也得不到什麽好處。”
裝什麽裝,跟他擱這兒裝呢。
這段時間他觀察過了,顧嬌嬌嫁的那男人根本沒有錢。甚至,他都懷疑那什麽大老板不會是秦東遠從哪裏找來的人扮演的吧。
哼,演的倒挺像,還編了那樣一個故事。
想想也不可能,人家那樣一個大老板,沙城縣的首富,能來參加他一個“小雜種”的婚禮?倆人結婚那麽久,家裏條件也沒改善下,住的還是草房子,吃的菜還要他媳婦送。
不知道李若蘭活著時掙下的那些東西是被人搶走了,還是根本沒有那麽多,都是吹的。
還揚言要買空調,說她閨女一到夏天就喊熱,鬱悶得不得了。
嗬,矯情。誰不熱?不熱那叫冬天。空調那玩意幾千塊呢,是普通人家買的起的?
就吹吧。
李若蘭死了,顧嬌嬌嫁的男人是個窮光蛋,不能對他們有所幫襯不說,還要妻子從家裏拿東西補貼他們。
以後跟那小蹄子還是減少來往的好,畢竟,
“啪”楊翠芬拚盡全身力氣一巴掌打在了丈夫臉上。
此舉不說劉崔生,連躲的遠遠的兄弟倆都愣住了。遠處的劉婆子更是想過來,被丈夫拉住了。
這還是娘第一次打爹呢,銅柱愣愣的看著他的爹娘。
外人都說他們娘脾氣暴躁的很,但是這麽多年爹娘很少吵架不說,更別提打架。
但是今天爹為何說不讓他們跟嬌嬌姐來往了呢,明明嬌嬌姐那麽好。
“你敢打我?”劉崔生捂著通紅的半張臉,不敢置信的瞪著妻子。
楊翠芬冷冷一笑,“呸”的一口吐沫吐男人臉上,“你再敢罵嬌嬌,我拿刀剁了你。”那孩子怎麽著他了!
“你,你看清楚了,誰才是跟你一起過下半輩子的人。”劉崔生擦去臉上的吐沫星子,眯著眼惡狠狠的說道。
“你嗎?你也配算是人?忘恩負義的畜生。”楊翠芬同樣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劉崔生有幾分心虛,避開了妻子的眼睛。
但楊翠芬卻不準備放過他,“我問你,前年冬天捕魚你掉河裏,著涼發燒引起肺炎,是誰給你出的住院費?”
男人目光有幾分躲閃,不過還是不服氣的說道,“又不是我讓李若蘭出的。再說,她甚至連空調這種幾千塊的玩意兒都買得起,給我們出個幾十塊的醫藥費怎麽了?”
再說人死賬消,還提這些做什麽。
楊翠芬被丈夫的厚顏無恥氣笑了,“李若蘭有多少錢是她自己的事情,你是他什麽人,她要替你出醫藥費?啊,你說啊。城裏大街上乞丐那麽多,為什麽她不去替那些人出錢。”
“李若蘭是有錢,但你也給她當了那麽多年狗腿子不是?”劉崔生昂著頭顱輕蔑的說道。
楊翠芬一愣,隨即哈哈大笑,“狗腿子?原來你就是這麽看我的。”笑著笑著,眼淚卻掉了下來。
她還清楚的記得當年和李若蘭第一次見麵時的情景。
那時她剛嫁到劉家沒多久,劉家人口多,複雜的人際關係讓她頭痛。她本身不擅長處理這些。
笨嘴拙舌,好話到了她嘴裏也成了嗆人的話,為此很不得劉家人歡喜。婆婆每次看到她,都擰緊了眉頭。
所以她不喜歡呆在家裏,總是喜歡出去溜達,最喜歡的便是清水河。
那天她忙完了家裏的活,端著滿滿一盆子衣裳去河邊洗,正好也碰到了來這裏洗衣服的李若蘭。
那時他們剛建了房子,似乎還沒買洗衣機。
李若蘭不認識嫁到顧家村沒多久的她,但是她卻聽說過她的故事。
聽鄉親們說,李若蘭娘家可有錢了,她嫁來時帶了好多好多的嫁妝。她和丈夫如今住的紅磚綠瓦的小宅子就是用她的嫁妝蓋起來的。
楊翠芬不羨慕那精致的小房子,隻注意到李若蘭不用和婆婆住在一起。可以自己當家做主,真好啊。
“你衣裳要飄走了?”對麵仙女模樣般的女人突然開口。
楊翠芬一臉蒙,她在跟誰說話?
“你是劉家剛過門的新娘子翠芬吧,我在跟你說話呢。”邊說邊快步走到她身旁,替她把要順著水流飄走的衣裳撈了起來。
楊翠芬顧不得感慨她心中的偶像竟然主動跟她說話了,望著被從水中撈起來的小叔子的外套,她一臉的後怕。
“沒事,沒事啊,下次小心點。”偶像拍拍她肩膀安慰她。
一回生,二回熟,兩人漸漸熟絡起來。
李若蘭跟她一樣,沒讀過大學,但她好歹混了個初中畢業,不像她隻讀到五年級,勉強認得常見字罷了。
五年級時她父親去世,她不得不退學,幫著母親撐起一個家。
她下邊還有兩個弟弟呢。
但是李若蘭認識好多字,讀過好多書。她給她講穆桂英上陣殺敵的故事,給她講武則天是如何一步步當上皇帝的。
她聽得有滋有味。
當然她也不是一無是處的,她會幫著李若蘭提洗完的衣裳。
李若蘭瘦瘦高高,力氣卻不大。每次看她費勁的提著衣裳回家,她都會搶過來。
那時候她總是望著她甜甜的笑,誇她翠芬好棒,我怎麽就沒這麽大力氣。
後來國家改革開放,李若蘭開始學著人家做生意。楊翠芬也不知同樣都是女人,李若蘭的眼光怎麽就那麽厲害。
她幹啥賺啥。
她入股人家的山貨買賣,賺了。她入股人家的皮革買賣,賺了。
她主動提出帶她一起做生意,讓她也賺些錢,給孩子買點兒有營養的東西。
那時候她的金柱長得瘦瘦小小的。
可是楊翠芬搖搖頭拒絕了,她哪裏來的本錢。娘家窮,婆家窮,她也沒本事。
李若蘭甚至主動提出借給她本錢,
楊翠芬死活不肯答應,她這不成了乞討了麽。
但是兩人的情誼卻從沒有改變過,一直持續了那麽多年。
楊翠芬也不知如何形容自己跟丈夫的感情。
對來自父母的厚此薄彼,時間長了他也不滿,但也僅此而已。當她和孩子被公婆區別對待,被輕忽怠慢,他從來不會為他們出頭,隻會冷眼旁觀。
勸他們忍讓,勸他們吃虧是福。
吃虧是不是福氣她不知道,但跟李若蘭在一起,她從不會教她吃虧,教她忍氣吞聲。
她會教她勇敢的打回去,教她努力的向上,教她陽光開朗。
人生四十來年,小時候要幫著母親養弟弟。結婚了要跟丈夫撐起一個家,為孩子們遮風擋雨。
似乎貫穿她整個人生的隻有一個累字,有時候她都懷疑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麽。
可是隻要李若蘭在,她便覺得活著有希望,活著有幹勁。
她珍惜著和她在一起的每寸時光。
可是她以為會跟她做一輩子姐妹的人,就這樣走了。走的那樣突然,她甚至沒有見到最後一麵。
她甚至沒來得及給最愛的女兒過二十歲的生日。
楊翠芬好長一段時間都沉浸在悲傷裏無法自拔。這一生啊,咋那麽累呢,活著到底圖啥。
可看到嬌嬌那孩子,她才知道,她必須振作起來。
李若蘭沒了,不用問都知道她臨走前最不放心的是誰。她沒有自己的姐妹厲害,但是她會努力,努力給嬌嬌那孩子撐起一片天。
李若蘭走了,嬌嬌就是她的孩子。
而此刻跟她一起生活了將近二十年的丈夫,卻逼迫她遠離那孩子,隻因為那孩子沒了利用價值。
楊翠芬愣愣的站在原地看著遠方,陷入恍惚中。
她到底嫁了一個什麽樣的男人啊,為何可以忘恩負義到這種地步。
村裏人不是稱讚她男人是一個老實人麽。
原來,老實人就是這樣?有利可圖的時候不聲不響,沒利可圖的時候,一腳將人踹開?
這樣的老實人她寧可不要。
不遠處的樹蔭下,劉婆子站在那裏不住的眺望遠方。
大兒媳膽子也忒大,敢打自己的男人,真是反了她了。不行,她要過去看看怎麽回事。
“你拉我幹什麽,你剛才沒看到你那好兒媳扇了你兒子一巴掌?”劉婆子不滿的瞪著男人拽住她的手。
“我勸你別過去,人家兩口子的事,你一個當婆婆的跟著瞎摻和啥。”老婆子真是個沒眼色的,沒見周邊多少雙眼睛正盯著麽。
這時候衝上去幹什麽。人家還當你們母子倆合起夥來欺負兒媳呢,有什麽不能回家說。
可是有人顯然根本不給他們回家說的機會。
望著楊翠芬大步離開的身影,劉婆子氣得跳腳,“她要去幹什麽?”下午還要接著割麥子呢。
她這大兒媳幹活可是一把好手,家裏這麽多活可離不了她。
劉老頭也趕緊從躺椅上起身,眯眼眺望遠方,兒媳婦離開的方向似乎是她娘家。
兩口子因為啥吵吵起來的,竟然這麽嚴重。
“還愣著幹啥,還不過去問問你那好兒子。”劉老頭催促道。
大兒媳都快走遠了。
劉婆子趕緊衝到了兒子這邊問剛才發生了啥事,咋好好的楊翠芬還敢打人呢。
劉崔生卻什麽都不肯說,連金柱鐵柱都閉緊了嘴巴。
把劉婆子氣得跳腳。
下午不論是秦家人還是顧家村的其它人家,都抓緊時間割麥子。
不知是認了命還是蔣白屏的那句割不完這塊地,天黑了也不許走,眾人下午倒是利索了不少。
最起碼幹活的時間終於比得上休息的時間了。
但是,蔣白屏盯著眼前的兩口子,神情有幾分不悅。她剛才沒聽錯吧,二人有事要提前走?有什麽事情比割麥子還重要?
怎麽,這就居功自傲上了。
秦東遠見自己大嫂不高興,張口要解釋,顧嬌嬌攔住了他,“大嫂,這塊地呢一共五畝,今天咱們家一共來了十來口人。到現在為止,我男人自己就割了兩畝地,將近一半。他清晨天不亮就來了。現在半下午了,幹不動了,他要回家休息。請問,您準不準呢?”
顧嬌嬌挑挑眉,眼神不錯的盯著她。
她要瞧瞧,蔣白屏這人能冷漠無情到什麽地步。
蔣白屏聞言心裏有幾分惱怒,不過還是不得不放行,“回去吧,回去睡吧。”
睡不死你。
她真是瞎了眼,當初才同意顧嬌嬌這小蹄子進門。
自從小叔子娶了她,是再也不把她放在眼裏了。不過,她眯眯眼,又長歎息了一聲。
秦家往後的生活如何,是天堂還是地獄,還寄托在這女人身上。
李若蘭的那筆嫁妝啊,才是從根本上改善目前家裏生活狀況的根源所在。
秦家另外的人,直到天黑,在蔣白屏的監視下,割完了那一整塊五畝地的麥子,才被允許回家。
回到秦家大宅時,天已經徹底黑透了,但是廚房裏卻燈火通明。
眾人奇怪,總不會是老爺子下廚了吧?還是家裏遭賊了。
秦朗一馬當先,推開廚房的大門,映入眾人眼簾的竟然是,
劉家
劉家的人也剛從地裏回來。
他們家人多,孩子多,地也多。可真正能幹活的卻沒幾個。
三房是最小的兒子,自小受寵,幹活馬馬虎虎,勉強過得去,三房的媳婦是劉婆子出了五服的一個遠房媳婦。
仨兒媳裏最得寵。
二房的兩口子最是偷奸耍滑,蠻橫不講理,劉婆子劉老頭也不敢多加指責。
所以地裏的活計向來指著大房的兩口子。
可今天這倆,一個回了娘家,一個不知道在跟誰賭氣,幹活沒精打采不說,還頻頻出錯。
所以別看一天過去了,劉家的麥子也沒割完多少。
“我這一天天的都是造的什麽孽啊,想當初就不該生你們仨,沒一個讓省心的。”她一邊做飯,一邊埋怨。
農忙時節,不管分家的還是沒分家的,都要合在一起吃飯的。往常都是她那大兒媳操持這一切,如今大兒媳回了娘家,小兒媳做不來大鍋飯,二兒媳又指使不動,劉婆子隻得親自上陣。
此時正一邊切絲瓜塊,一邊罵罵咧咧。
“娘的,好好的你大嫂為啥回娘家呢?總不會在怨恨我做完訓她的那檔子事?”劉婆子跟身邊的小兒媳嘀咕道。
劉家的小兒媳張素梅當然知道婆婆指的啥,不屑的努努嘴,“哪裏能怪你呢,要不是她拿了家裏的東西去討好一個沒娘的小蹄子,您又哪裏會訓斥她?”
劉婆子聽著似乎是這麽個道理。她就說嘛,她一個當婆婆的還能有錯?
“再說了,咱們家什麽情況她還不知道?充什麽大頭蒜啊。”自己日子都過的緊巴巴的,還去救濟別人。劉家的小兒媳接著說道。
劉婆子聽的更滿意了,怪不得她一直看小兒媳最順眼。
“對了,娘,你今天中午有看到銅柱不知道端著一碗什麽東西去了顧家地頭的方向?”張素梅突然想起中午看到的這一幕來。
“她還敢送?”不過送的是什麽呢。
婆媳倆正在這邊猜呢,二房的趙翠花不忿的衝了進來,“好她個楊翠芬,吃獨食算了,還敢把這樣金貴的東西送給別人。”
啥意思?張素梅和劉婆子愣愣的望著她。
“你們猜剛才柱子那小子說他中午吃了什麽?”趙翠花恨恨的說道。
“什麽東西?”張素梅急忙問。
“紅燒肉,楊翠芬她娘家一大早給送來了兩大碗紅燒肉。”說道紅燒肉時趙翠花的眼睛冒金光。
她都多久沒好好吃過一頓肉了。
“原來如此。大嫂也真是的,好東西不分給爹娘罷了,竟然還拿去送人。”張素梅皺眉,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劉婆子。
劉婆子的臉色很難看。
“她送去了給誰?”趙翠花急忙問道。
張素梅淡淡一笑,“還能有誰。”
“又是那個小蹄子!”趙翠花立馬猜了出來。
正在三人想著如何整治楊翠芬時,突然門外傳來一道聲音,“柱子娘在嗎?”
三人對望一眼,趕緊從廚房出來,誰來了?
來人正是秦東遠,他看到劉婆子三人又問了一句,“柱子娘可在?”
三人卻顧不上說話,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肩上的那半扇豬肉。他這是啥意思?一定是他們想的那個意思對不對。
“柱子,柱子?”看三人跟傻了似的,秦東遠隻得衝著西邊的正房,大聲喊了一句。
聽到喊聲出來的不但有鐵柱還有劉崔生。
“東遠叔,你咋來了,還扛著這麽多豬肉?”鐵柱好奇。
“你娘呢?”東遠悶聲問道,快沉死他了。
“他娘在,”劉崔生準備搶在兒子前頭回答。
沒想到鐵柱這小子卻嘴快的很,“回娘家了。”他悶悶的說道。
半天不見娘,他已經想他娘了。
“哦,這樣啊。”說著秦東遠重新將地上的豬肉扛了起來,“你外婆哪個村來著?”
“李家莊。你要去我外婆家嗎?東遠叔,我陪你一起去。”鐵柱歡快的說道。
“走,帶路。”秦東遠扛起野豬向外走去。
獨留劉家人傻眼的站在原地,這男人這是啥意思。
“這該不回是中午那一碗紅燒肉的回禮吧?”金柱眼睛瞪的圓圓的,“我娘回了娘家,所以東遠叔是要把這麽多的豬肉送我外婆家去?”
那麽他外婆家豈不是有吃不完的豬肉?怪不得鐵柱跑的那麽快,他向來不愛去李家莊的。
想到這裏,金柱也撒丫子追了上去。
劉家人站在院子裏,麵麵相覷,半天沒人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