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心肝
第41章 心肝
宋斯年很早就在等她敞開心扉的那一天, 但他從來沒想過要這一天這樣來。
她的眼淚想斷了線的珠子,看得他心裏發緊。
“哭什麽。”
他捧著她的臉, 輕柔地替她吻去眼淚。
鹹鹹的眼淚落在唇齒間, 讓他舌尖有些發麻。
“我什麽時候說過不要你的話嗎?”
阮令儀聽到這話,哭得更凶了。
他沒有說,但是他做了啊。
“你很生氣。”他剛剛那麽生氣, 甚至看起來都不太想理她。
阮令儀雙手穿入他的西裝外套,隔著襯衫抱住他勁瘦的腰,“不要生氣好不好?我錯了。”
小姑娘埋首在他身前,溢出的眼淚打濕了他的襯衫。
好像是真的委屈得狠了。
宋斯年歎了口氣:“那你現在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了嗎?”
阮令儀驟然聽見宋斯年的提問,止住了哭聲。
眼淚尚且掛在眼角, 一雙漂亮的杏眸紅彤彤的, 像是隻小兔子。不知道是不是停得太急,她還打了個嗝。
“我不應該什麽事情都不和你商量。”
阮令儀猜, 宋斯年大概不會怪她利用他的事情, 畢竟以他的本事, 怕是早已洞悉了一切。
如果他覺得她錯了, 那大概是因為, 她沒有對他付出信任。
“看來我們的bunny根本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宋斯年將她抱起,放到一旁的沙發上,擰了塊熱毛巾, 給她敷眼睛:“你錯在,明明有千萬種方式可以發難, 卻選擇了最傻的那種。”
他今天的確是有些生氣,倒不是因為什麽利用和欺騙, 而是因為她傷害了自己。
瓷片紮進皮膚裏, 該有多疼?
他看見她滿手臂是血地躺在地上, 該有多心疼?
“還有,誰說你沒有家的。”
宋斯年揉了揉她的頭頂,“我和dollar都在,你怎麽會沒有家。”
阮令儀閉著眼睛,濕熱的毛巾緩解著她哭泣過後眼睛的酸澀。
她尚有些不安,雖然知道宋斯年就在身邊,但一直抓著他的衣角,直到聽見他說:“之前那份放棄財產的申明,我已經銷毀了,你現在可是合法擁有我所有婚後財產的一半,應該是我說,你休想離開我,帶著我的財產,去養什麽奶狗高中生。”
她終於笑了出來。
在結婚儀式正式開始前,阮令儀和宋斯年回到了程家。
阮令儀換了一件長袖的禮服,遮擋了手臂上的傷。她化著精致的妝容,看不出絲毫的異樣。
程家花園裏搭了T字台。
程硯白站在T字台的盡頭,看著薑姒的父親牽著他最寶貝的女兒,一步步走向他。到最後,他將薑姒的手搭在了程硯白的手心。
“好好對他。”
這是作為一個父親,對女婿最真切的囑咐。
薑姒的父親在回頭的那一瞬間,落下了眼淚。薑姒站在原地,看著父親,久久不願回頭。
阮令儀看到這一幕,眼眶有些紅。
宋斯年今天實在有些怕她再哭,隻能將人攬住:“等回東城,我們再一起去看看嶽父和嶽母吧。”
上次清明,他們並沒有在墓園裏呆多久。
想來,她還是有很多話想要對父母說的。
阮令儀點了點頭。
高台之上,薑姒也終於收斂好了情緒。
她和程硯白雙手交握,於證婚人麵前,宣讀誓言。
那誓言是程硯白自己寫的,他說,山長海闊,萬幸遇爾,今生今世,生死相依。
在他們許下不離不棄,攜手一生的誓言時,霍明羽正在機場。
她得趕緊回東城。
如果爺爺他們知道了她在港城得罪了程家,得罪了宋斯年,她根本不會有好果子吃,甚至現在在集團裏的權利也會被收回。
那她真的就沒有任何退路了。
霍明羽掏出手機,正準備買最近一班的機票,卻發現一直顯示購買失敗。
她氣急敗壞地打了電話給長華航空的客服。
客服查詢了之後,用最溫柔的語氣對她說:“您好,霍小姐,經查詢,您現在是我們長華航空的黑名單客戶,在半年內都無法乘坐長華航空及長華集團旗下的一切航空公司的航班……”
長華航空是港城國際機場的基地航司,從這裏出發去東城,航班幾乎都被長華航空及旗下幾個子公司包攬。
現在她機票都買不了,怎麽回東城?遊回去嗎?
霍明羽狠狠踢了一腳自己的行李箱,引來了許多目光。
眾目睽睽之下,她不敢再做出什麽過激的行為,隻能坐在椅子上平複情緒。
良久之後,她撥出了一個她本以為自己這輩子絕對不會打的電話。
“二哥?”
她麵上掛著笑容,“你別急著掛我電話,雖然大哥不承認你,但我現在可認定了你是我二哥。而且今天我打電話給你,是因為我有一個很重大的消息要告訴你。”
阮令儀和宋斯年在晚宴結束後就回了東城,帶著dollar。
有了dollar,江南明月的空間就顯得有些不足了,於是阮令儀和宋斯年一起搬到了逸廬。
逸廬空間大,還有個張嫂作為住家保姆,可以在她和宋斯年都上班的時候幫忙照顧dollar。
對dollar來說,隻要有阮令儀,好像住在哪裏都沒有差,而且它也實在是很中意逸廬的大花園。
老年狗的體力有限,隻跑了一會兒,dollar就累得吐著舌頭直喘氣。
張嫂很喜歡dollar,一早準備好了水。dollar埋在水盆裏,呼哧呼哧地喝著水。
阮令儀陪著dollar玩了一會兒,坐到了院子裏的藤椅上。
dollar在原地趴了一會兒,又慢悠悠地走到她腳邊坐下。
張嫂端上了茶水和糕點,阮令儀就坐在院子裏觀賞風景。之前的桃花落了,但牆邊的芍藥和鳶尾都開得正盛,瑰麗耀眼。
阮令儀仔細看了一會兒,才發現院子裏的桃樹好像和之前的有些不一樣了。如果說之前的桃樹有一種曆經滄桑的蒼勁,那現在那桃樹就透露著勃勃生機。
“這桃樹換了?”
正好宋斯年走出來,阮令儀看著他問道。
“嗯。”
宋斯年走到她身邊坐下,摸了摸dollar的頭。
dollar不知道是不是還記著之前阮令儀受傷的事情,對他並不是很友好,扭頭不看他。
“你之前不是說想吃桃子?這桃樹的品種不錯,明年應該就能結果。”
宋斯年和阮令儀說對這房子的規劃:“如果你喜歡,我們可以在現在這個位置做一個爬藤花架,種些紫藤,那明年這時候,應該就很美了。”
“那再種些茉莉和忍冬吧,我喜歡。”
阮令儀望著院子,儼然已經是女主人的姿態,“就種在那個位置。”
“可以。”
宋斯年吻了吻她的額頭,“你喜歡就可以。”
兩個人在院子裏膩歪著說了會兒話,dollar大概不甘心自己被忽視,昂著頭蹭阮令儀的手心。
阮令儀擼了它一會兒就停手,dollar沒過兩秒又把頭湊了過來。
沒有辦法,她隻能將狗抱起來。
dollar從前也是一條健美狗,但自從它絕育之後,就胖了很多,再加上年紀大了,好吃懶動,整條狗都變成了好大一坨。
阮令儀將它抱到了推上,dollar頭枕著自家姐姐的腿,後腳使勁扒拉了一頓打擾自己和姐姐親子時光的姐夫。
“這狗,還挺懂享受。”
宋斯年看了眼已經躺在妻子腿上,模樣很享受的“小舅子”,他作為正牌丈夫都不曾有過這待遇。
“它就是怕被人忽視。”
邊牧這品種,眼睛一轉就八百個心眼,還特別愛吃醋。現在做出這幅粘人的樣子,不過是因為感覺自己被忽視了,想要找點存在感。
如果阮令儀剛剛沒有將它抱起來,它還會裝身體不舒服。就像她生病的時候,總會裝出怕打針、怕吃藥的樣子,來獲得母親後期已經難得流露的溫情。
這招的確屢試不爽,因為阮令儀對dollar格外重視,從來不敢抱有僥幸心理。
阮令儀撓了撓dollar的下巴,dollar舒服地搖起了尾巴,一下一下盡掃在宋斯年腿上。
沒多久,宋斯年黑色的西裝褲上就粘滿了黑色和白色夾雜的狗毛。
宋斯年忍不住想起章延之女士在日內瓦家裏養的那幾隻白孔雀,果然,寵物都一樣,得寵便能上天。
電話響起的時候,dollar已經躺在阮令儀的腿上昏昏欲睡。阮令儀使勁扒著它才沒讓它滾到地上。
電話是醫院的實習生楊晶晶打來的。
阮令儀剛剛接起電話,就聽見她急吼吼的聲音:“阮醫生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怎麽了?”
阮令儀電話二十四小時暢通,哪怕晚上睡覺也從來不開靜音,就是為了確保醫院可以隨時聯係上她。
聽楊晶晶這語氣,難道是醫院裏出事了?
“你知不知道荔枝台有檔綜藝節目叫做《變成你的那一天》?”
這檔綜藝很有名,阮令儀有聽說過,內容主要是邀請明星體驗各行各業,也算是增進各行業人員之間的了解,消除隔閡。
聽楊晶晶這語氣,阮令儀突然有了一個讓她有些頭疼的猜想。
“該不會是,他們馬上要變成醫生了吧?”
“是啊。”
楊晶晶長歎了口氣,“阮醫生,你真聰明。”
作者有話說:
港城副本暫時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