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趙旖然的擔憂
第145章 趙旖然的擔憂
趙旖靜現在最後悔的事就是當年得到田宗敬的死訊後,嫁給了劉彥承。
如果她能等下去,就不會有今天這麽多是非了。
她和田宗敬相處的時間短到一個手巴掌就可以數過來。
可卻和劉彥承相處了十年。
不知道為什麽,幾天的時間在這麽漫長的歲月裏,明明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可她就是經常回憶起來。
甚至無數次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幻想著,如果田宗敬沒有出事,他們一家三口又是怎樣的情形。
至少她知道,田宗敬這個人很溫柔,絕對不會虐待她。
如今聽到趙旖然的建議,她心裏是想逃出這個火坑的。
可又覺得這麽做不對。
知道田宗敬出事了,她就跟了劉彥承。
現在劉彥承對她不好,田宗敬回來了,她就想著脫離劉彥承,再回到田宗敬的身邊。
她怎麽能做這種事。
捫心自問,如果劉彥承對她很好,她還會想著回到田宗敬身邊嗎?
可妹妹說的也不無道理。
劉彥承這個人太過暴虐,錦昔跟著他絕對沒有好處。
打心裏,她是希望錦昔能回到田宗敬身邊的。
大不了到時候,她找個道觀,一盞青燈伴餘生。
想及此,趙旖靜點了點頭:“好,都聽你的。”
趙旖然說過會給田宗敬一份大禮。
如今趙旖靜已經同意。
就等真相揭開了。
可碧羽竟然一個人回來了。
“小王妃,”碧羽回道,“田大人說他不過來了。”
她拿出一張字條雙手遞給趙旖靜,“他讓奴婢將這個給劉夫人。”
趙旖靜心裏有幾分不好的預感,顫抖著手指接過字條。
“望餘生一切安好,不必再見。”
一共11個字。
趙旖靜卻翻來覆去的看了又看。
仿佛不識字了一般,越看心越涼,淚水止不住的湧了出來。
就知道他會責怪她當年嫁人,沒有等他。
可她一個女人,腹中又有了個孩子,又能怎麽辦呢。
趙旖然眼見著姐姐哭了,雖然沒看見字條,也知道田宗敬說了什麽讓人無法接受的話。
她將字條拿過來,等她看清楚之後,也被驚到了。
“田宗敬到底什麽意思?”
趙旖靜斷斷續續的說道:“能是什麽意思,肯定是責怪我三心二意,沒有等他,現在想和我劃清界限了。”
“既如此,也就罷了。”
“是我白操了心。”
趙旖然可不這麽想。
書裏田宗敬是一直深愛著趙旖靜的,並且窮極了一生都在報仇。
殺了錦昔之後知道真相,眼看著趙旖靜自刎,他也選擇了跳崖而死。
反正他們一家三口確確實實是一個大悲劇。
“姐,你肯定想多了。”
趙旖靜:“怎麽會是我想多了,你看他說的話,不必再見,那就說他一點都不想看到我。”
“恨我怨我倒也罷了,沒準是在嫌棄我改嫁呢。”
趙旖然:“我覺得,他肯定是覺得你很幸福,不想打擾你的生活才對。”
趙旖靜透過朦朧的視線看向趙旖然:“你說真的?”
趙旖然:“你等等,我親自去找他。”
田宗敬住在紫元閣後院,一處專門供傭人居住的房間裏。
這會傭人都出去做工了,他一個人坐在門口的石凳上,看著手裏一隻喜上眉梢的小荷包怔怔出神。
荷包有十幾年了,上邊的金色絲線都被磋磨的掉了顏色。
粉色的錦布也早已變得破舊不堪。
很明顯,長年累月被人握在手裏的關係。
“田大哥,”趙旖然輕手輕腳的走過去,站在田宗敬麵前,低頭看著他。
田宗敬思緒混亂,忽然聽到聲音,被嚇了一跳。
“小王妃?”
趙旖然彎唇笑道:“不然你以為是誰?”
田宗敬:“……”
時間緊迫,趙旖然不想浪費,她直言不諱的問道:“你真不喜歡我姐了?”
別看田宗敬瘸了一條腿,又常年顛沛,但他長得俊秀,斯斯文文的很有讀書人那種溫潤如玉學時淵博的氣質。
當年如果不是隨著大軍出征,沒準早就中個狀元探花什麽的。
趙旖然覺得,以趙旖靜的性子,這樣的男人才該是她的如意郎君。
田宗敬聽了趙旖然的話,苦笑了下,說道:“喜不喜歡又能如何,隻要她能過的好,我也就別無所求了。”
他生來孑然一身。
父母過世後,隻有定下的這一門親事。
當年來京尋親,本以為趙家看不上他,會和他解除婚約。
但他沒想到,趙旖靜竟然願意下嫁。
婚禮準備的極其寒酸,也沒什麽聘禮,但妻子待他極好。
還鼓舞他窮不在一時,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他早晚有一天會出人頭地。
可誰知道他竟然被征召入伍。
剛剛成親,他就要走,妻子也沒有埋怨過什麽。
隻是告訴他,好男兒就算換了戰場,也一樣能夠拚出一條生路。
帶著趙旖靜的希望離開,他渾身充滿了鬥誌。
可誰知道,這隻不過是人設下的陷阱。
要不是他命大,早就埋骨他鄉,隻怕連魂魄都無法回來了。
如今趙旖靜另嫁他人,隻要她過得好。
所有的恩恩怨怨,他都可以當做沒發生過。
反正他就爛命一條,再也無法給她幸福了。
趙旖然蹲在田宗敬身邊,偏頭看著他:“你真覺得我姐過得很好?”
田宗敬心裏一緊:“難道不好?”
趙旖然嗤了一聲:“你覺得呢?”
“就劉彥承那種人,哪個女人跟了他能好?”
田宗敬:“可他們看起來很好,還有了孩子,一家三口……”
趙旖然懶得聽他這窮酸味,冷笑道:“錦昔就在王府,你要不要偷偷看一眼?”
田宗敬心裏充滿了疑惑:“為什麽?”
趙旖然起身道:“你跟我來,看了就知道了。”
此刻錦昔正跟秀兒、孫瑾鶴和秦澤崢在院子裏捉蟋蟀。
小家夥除了一張臉,渾身都蹭的髒兮兮的。
不過看起來開心極了。
趙旖然站在一棵大樹後邊,看著錦昔問田宗敬:“你看看他長得是不是很像你?”
這話說的太過直白,田宗敬的心髒像被人狠狠的攥了一把。
他順著趙旖然的目光看過去。
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便闖入了視線。
長得不胖不瘦,身穿一條藍色刺繡長袍,頭上攢了支青色的如意簪子,眉清目秀猶如觀音大士身邊的蓮花童子。
田宗敬心口堵了口氣,他直勾勾的看著小男孩,好像做夢一般的問道:“這孩子……”
後邊的話到底沒敢問出口。
他怕失望過後的巨大落差徹底擊垮了他。
畢竟這輩子,他都不敢奢求什麽光明了。
趙旖然淡聲道:“錦昔九歲零七個月,你可以算算日子。”
田宗敬哪裏用算,和趙旖靜成親的日子,他再清楚不過了。
所以這孩子……真是他的?
“當然,你如果不想……”趙旖然說著說著,身邊忽然沒動靜了。
她一轉身就看見田宗敬瘸著一條腿,卻忽然像瘋了一樣衝到前廳去了。
趙旖靜從見到田宗敬到現在還不到一天的時間。
可她就做出了說出真相的決定。
她不知道是對是錯。
可事到如今,她好像也沒有什麽退路了。
從趙旖然出去後,她就一直緊張不安的攥著衣角。
如果田宗敬不肯接受這個孩子,真不知道以後還能怎麽辦了。
好在很快,田宗敬趕過來了。
屋裏除了碧羽再沒有別的人。
趙旖靜和田宗敬都知道,這個時候趙旖然留下來的,肯定都是信得過的婢女。
所以,他們也沒有特意把人趕走。
倒是碧羽心知肚明,十分貼心的避開了。
“靜兒,”田宗敬一進屋,就激動的拉住了趙旖靜的手,“你告訴我,錦昔到底是誰的孩子?”
趙旖靜被田宗敬一句話問破防了,她哭的不能自已。
直到被人抱進懷裏。
她的情緒才慢慢的平靜下來。
斷斷續續的說道:“你走後不到一個月,就傳來了死訊。”
“劉彥承跟我求婚,我本來是不想答應的。”
“我想等你回來。”
“可後來,我發現自己懷孕了。”
“我不知道一個人帶著孩子怎麽活,一個人怎麽將孩子撫養長大。”
“嫁給劉彥承,是我對不起你。”
“可錦昔……”
“錦昔他是無辜的。”
趙旖靜哭的泣不成聲。
本以為劉彥承會是她絕望時刻拉住的一根救她出苦難的稻草。
可自從嫁給劉彥承之後,她就猶如隆中鳥。
再也沒有了自由。
這麽多年,她回一次娘家都要被他監視著。
在娘家連頓飯都沒吃過。
要不是因為虎符的事,她隻怕還被劉彥承關在那個牢籠裏。
如今不管是為了兒子,還是為了自己,她都要想辦法逃離出來。
隻是對不起田宗敬。
“靜兒,”田宗敬輕聲安慰道,“這不是你的錯。”
“是我誤中歹人奸計,讓你和孩子陷入這無邊的痛苦中。”
“是我對不起你。”
“靜兒……”
他扶著趙旖靜的腦袋,將她臉上的淚水都擦去,賭咒發誓那般的說道:“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和孩子脫離苦海。”
“我一定會做到的。”
趙旖靜卻不同意:“以我們現在的力量,根本沒辦法跟公主府抗衡。”
“我一個人的安危是小,錦昔還不到十歲。”
不管什麽時候,孩子都是父母的軟肋。
田宗敬逐漸冷靜了下來:“你給我點時間,我一定會想到辦法的。”
趙旖然看見田宗敬去找姐姐沒再跟過去。
兩個人剛剛重逢,肯定需要時間和空間。
她還是貼心的躲開才是。
有了錦昔幾個小孩子,很快引來了很多差不多大的小孩子和他們玩在了一起。
這些孩子有的是王府收來的丫鬟傭人,有的是王府傭人的子女。
趙旖然看見他們歡歡鬧鬧的玩在一起,心勁都跟著年輕起來了。
感覺自己好久都沒這麽放鬆了。
少不更事的感覺真好,無憂無慮的,什麽都不用想。
為了掩人耳目,田宗敬和趙旖靜單獨相處的時間並不長。
趙旖然算了一下,連一個小時都不到。
可憐了這對苦命鴛鴦,要不是劉彥承這個惡人,他們夫妻兩個怎麽可能分開。
中午趙旖靜連同這些孩子都在紫元閣用的餐。
下午幾個孩子又跑去了桃園,嘻嘻鬧鬧的一直到傍晚時分才被趙旖然叫回來。
孫瑾燁早上來紫元閣待了不到半個時辰就走了。
特意囑咐孫瑾鶴晚飯前回家。
可孫瑾鶴玩起來哪裏還記得回家的事。
直到趙旖靜他們準備離開,他才忽然想起哥哥的囑托。
跟趙旖然打了聲招呼就跑了。
趙旖然趕緊命泥鰍追上去把人送到家。
要離開王府了,錦昔心裏十分不舍。
他小聲的詢問母親:“娘,我們明天還可以來嗎?”
趙旖靜輕輕的搖了搖頭:“明天你要好好做功課呢。”
錦昔的小臉迅速跨了下去。
趙旖靜不忍心看兒子不開心,又道:“不過以後有時間,娘一定帶你過來。”
錦昔小臉漾起笑意,陽光下的小男孩的笑十分耀眼:“真的?”
趙旖靜看了遠處一眼,點了點頭:“當然了。”
田宗敬沒有出來送趙旖靜。
擔心小孩子嘴巴不夠嚴,也沒有和兒子相認。
隻在遠處目送趙旖靜離開。
趙旖靜自然注意到了田宗敬,她也掩飾住了自己的情緒,佯裝無事發生的樣子,帶著錦昔離開了王府。
錦昔高興起來忘了小匣子的事。
被劉彥承教訓了一頓是再所難免的事。
趙旖靜勸慰道:“是我想的太簡單了,以為小孩子不引人注意。”
“可是錦昔到底年紀小。”
“要不我過兩天再帶錦昔過去試試?”
劉彥承搖了搖頭,若有所思的的說道:“還是我再想想別的辦法吧。”
晚上,劉彥承按著趙旖靜親熱。
卻不想被趙旖靜不著痕跡的錯開了。
沒拿到虎符,他今天已經很失望了。
現在又遇到趙旖靜反抗,他的心情能好麽。
可趙旖靜以前心如死灰,任由他折磨。
今天卻怎麽也忍不下去了。
就算被劉彥承打了巴掌,她也沒有屈服:“劉彥承,我是一個人,不是你養的寵物,可以沒有自尊的一味的忍讓,討好。”
“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人,尊重我一點?”
趙旖靜一向溫柔,就算他動作粗糲,她每次也都默默的承受著。
今天竟然敢反抗,這讓劉彥承體內的暴虐因子膨脹到極限。
“趙旖靜,我給你臉了是不是?”
趙旖靜極其冷靜的看著他,眼裏卻充滿了仇視的目光:“那不如殺了我算了。”
“這麽多年,你把我當成了什麽?”
“我連回一次娘家都要被你管著。”
這話徹底激怒了劉彥承,他忽然惡狠狠的掐住了趙旖靜的脖子,眼裏迸著凶光,喝道:“你給我老實說,你這兩天是不是見了什麽人?”
趙旖靜不說話,劉彥承越發的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是不是見到田宗敬了?”
趙旖靜這是第一次反抗劉彥承。
這讓她精神極度亢奮,什麽都豁出去了:“是啊。”
“劉彥承,你敢說當年他險些戰死的事情不是你做的?”
“不是你故意破壞我們的婚姻?”
事已至此,劉彥承有什麽不好承認的:“你說的沒錯,就是我要殺死他。”
“不是他命大,以為我會讓他活著回到京城?”
“可那又怎麽樣,你不還是我的妻子嗎?”
雖然趙旖靜早就想到了劉彥承暗害田宗敬的事,可知道真相,還是讓她無法接受。
她痛苦的閉了下眼睛,說道:“既然是這樣,我們和離吧。”
“我是不可能和一個人麵獸心的畜生在一起的。”
“你罵我是畜生?”劉彥承發出一陣癲狂的冷笑,他忽然鬆開趙旖靜,恐嚇道:“馬上我就讓你知道什麽是後悔!”
趙旖靜想到兒子,下意識的攔住了他:“你幹什麽去?”
劉彥承已經沒有理智了。
早在趙旖靜沒有嫁給田宗敬的時候,他就喜歡上了這個溫柔如水的女孩子。
可趙旖靜竟然嫁給了田宗敬。
他不得不使出一切手段。
到底把女人奪了過來。
可這種感情畢竟是不光彩的。
他每時每刻都在害怕趙旖靜會離他而去。
禁足,找人監視,甚至連娘家都不敢讓她回去。
就是擔心她知道了田宗敬還活著的消息,從而離他遠去。
這次如果不是為了虎符,他怎麽可能放趙旖靜去王府。
女人的軟肋是孩子。
為了女人,他可以不惜一切手段。
“你覺得我是為什麽?”劉彥承陰鷙的笑著,“隻要我不開心,你兒子就別想過的好。”
被人拿兒子要挾,趙旖靜一下就軟了下來。
“劉彥承,你不能……”
“你不能這麽對錦昔。”
“他可是你養了十年的兒子啊。”
劉彥承冷笑道:“如果他知道真相,你猜他會選擇我還是選擇田宗敬那個廢物?”
“他要做我的兒子,我自然會好好待他,可你們要是不識抬舉……”
到這裏,趙旖靜就知道自己輸了。
她根本沒辦法反抗劉彥承。
此刻她隻能老老實實的懇求劉彥承放過她:“相公,相公……”
她抓著劉彥承的手臂,不住的求他留下來,“我知道錯了,你要做什麽,我都依著你。”
“錦昔他還是個孩子。”
“他什麽都不知道。”
劉彥承心裏堵著一團火,看見趙旖靜溫柔軟語的求他,心裏那種撕裂的感覺越來越重了。
他忽然抱起趙旖靜,轉身就扔到了床上。
片刻間便撕開了女人的衣服。
趙旖靜知道一切的反抗都是徒勞的。
她隻能閉上眼睛,任由這一切發生。
眼淚順著眼角無聲的流了下來。
慢慢的浸濕了耳邊的枕巾。
“啊,”趙旖然忽然從夢中驚醒,她謔的一下坐起來,搖醒了身邊的人:“夫君,”
“夫君,”
秦澤禦睡眠淺,趙旖然剛醒,他就醒過來了,看她驚恐失措的看著他,伸手想把人拉進懷裏:“怎麽了,做噩夢了?”
趙旖然充滿擔憂道:“今天將錦昔的事情告訴了田宗敬,卻又讓姐姐帶著錦昔回去了,萬一……”
“我說萬一姐姐不懂隱藏情緒,被劉彥承看出來怎麽辦?”
“早知如此,就該把姐姐留下來。”
“萬一劉彥承不是人……”
秦澤禦無奈道:“你用什麽理由留下來?”
“人家才是夫妻。”
“到時候公主府追究你姐和人私奔,那時怎麽辦?”
“女子和人私奔可是重罪,抓到是要被浸豬籠的,劉彥承要是認定了你姐和人私奔,到時候不光你姐性命難保,就是錦昔,怎麽抬得起頭做人?”
這話極其難聽。
趙旖然不喜歡。
可她也不能要求秦澤禦一個古代人和她這個現代人有著一樣的認知。
隻能無聲的歎了口氣:“那怎麽辦?”
“她可是我姐啊。”
“夫君,你一定有辦法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