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冷落了夫人,都是夫君……
第123章 冷落了夫人,都是夫君……
王玉瑩走後不久,李清怡便帶著兒子媳婦從趙家出來了。
此時午飯時間已經過了。
不是趙家沒準備。
而是李清怡一來身體不好,不想打擾趙家,二來她的吃食都是經過太醫特意調理的,在外吃飯實在不方便。
出了趙家,李清怡上轎之前詢問秦澤禦的意思。
“禦兒,你和旖然是回王府還是跟我回南苑?”
秦澤禦下意識的看向趙旖然。
趙旖然自然是想回王府的。
可她不好直說。
小聲嗔道:“娘問你話呢,你看我幹嘛。”
秦澤禦笑著說道:“還是娘做主吧。”
李清怡想了想,道:“你和旖然還是回王府吧。”
“那裏才是你們的家,時間長不回去,有心人還不知道怎麽想呢。”
秦澤禦不舍得和李清怡分開:“娘不和我們一起回去麽?”
“該走的是父王,娘沒必要躲著他。”
李清怡看見秦澤禦的衣領有些偏了,一邊給他整理好一邊笑道:“娘答應了你師父,要在南苑住上一年。”
“隻怕短時間回不去了。”
上一代的恩怨,秦澤禦捋不清,隻能應道:“那娘保重身體,孩兒先回一趟紫元閣,晚上去給娘請安。”
李清怡點了點頭:“好,你們去吧。”
就這麽李清怡還回南苑,秦澤禦則帶著趙旖然回了紫元閣。
去趙家這麽大的事,秀兒自然想去的。
李清怡也想帶她一起去。
可她想了想,還是決定留在了南苑。
她身份不明,雍親王一天不肯認她,她就要頂著私生女的名義一天。
她不在乎自己什麽身份,就算私生女又如何。
可這就說明娘出過軌。
女人的名節重如天,她作為娘的汙點,怎麽安得下心。
李清怡走後,秀兒便坐在閨房裏握著一隻她親手繡的小荷包發呆。
心裏怨恨雍親王,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可就算如此,她還是需要對方證明自己的身份。
正失神著,忽然感覺到眼前多了一道黑影。
她下意識的按下小荷包,抬頭看去。
恍惚間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雍親王身穿一身玄色常服站在她麵前,正充滿柔情的看著她。
秀兒被關進賢淑院六年,曾經幻想過千萬種再見雍親王的情景。
可此刻夢想成真,她還是覺得陌生,無助,心慌氣短。
要給他一巴掌嗎?
要痛罵他是個人渣嗎?
要把他趕出去,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嗎?
還是抽出他腰間的長劍,一劍刺過去?
……
秀兒怔怔的,好像一棵不會動的木頭,什麽反應都做不出來。
隻有不爭氣的水霧逐漸溢滿眼眶,可她死咬著嘴唇,怎麽都不肯讓這淚水流下來。
“秀兒,”雍親王俯身看著秀兒,慢慢伸手湊到她的眼前,想要把她眼角的淚水擦去。
可手指馬上就要接觸到女孩子的臉時,卻生生的停住了。
他這個父王,親手把女兒推進火坑裏,被人虐待了六年。
現在還有什麽資格求得女兒原諒。
那天跟鄭夫人求證過後,他就一直把自己關在密室裏。
除了趙旖然放倒桂花樹那天,他去宮裏要了一顆毒藥,再也沒出過門。
時至今日,他終於還是下定決心,為自己洗去一身的罪孽。
“秀兒,”雍親王聲音沙啞艱澀,好不容易才能發出聲音,“父王……父王……”
“父王對不起你。”
這一句父王對不起你,讓秀兒的眼淚像決堤的洪水般,滾落下來。
等了六年半了啊,她都一度以為這輩子都不會聽到父王認錯了啊。
怎麽時至今日才能聽到呢。
早前她一個人瑟縮在賢淑院的角落裏,哭幹了眼淚的時候,她就暗暗發誓,再見到雍親王,一定不會在他眼前落一滴淚。
可她實在太脆弱了,根本無法做到那般堅強。
雍親王眼見秀兒落了淚,慌了神:“秀兒,你別哭。”
“你別哭。”
“你要是恨我怨我惱我,想要怎麽發泄都可以,就是別哭。”
“我這裏有劍,要不你幹脆刺我一劍,咱們往日的仇怨一筆勾銷。”
“從今天開始,我一定會好好的補償你。”
“剛才來的路上,我已經去過禮部了,也讓人恢複了你的玉牒。”
“從今天開始,不,從你出生開始,你就是王室的女兒,是本王的女兒,這一點誰都改變不了。”
秀兒雖然痛恨雍親王,但她理智尚在。
等嗓子的不適過去,她問出自己最關心的問題:“玉牒怎麽能恢複?”
對於別人來說,肯定很麻煩。
但秦驍是手握大權的雍親王。
是皇上的親弟弟。
“我跟掌管玉牒的官吏說,你從小體弱多病,道士說你必須置之死地而後生,這些年都秘密的養在王府裏,對外隻稱你已經過世。”
“現在災厄過去,自然就能恢複身份了。”
秀兒竟然不知道,這事還能如此解釋。
果然她還是太年輕了。
“這樣就行了?”
雍親王:“擇日再舉行個認祖歸宗的大典,這樣,就再也不會有人質疑你的身份了。”
秀兒不在乎自己是不是皇室血脈,她隻想擁有一個正常的身份,可以光明正大的和娘一起出門。
如果辦法可行,她雖然不喜歡,但也可以接受。
“那好,”秀兒當機立斷的說道,“那你回去準備吧。”
沒想到秀兒這麽容易就接受他了,雍親王喜極而泣。
果然還是父女連心,他們身上有割不斷的血脈關係。
這六年裏他從來沒看過秀兒,也沒仔細觀察過她的樣貌。
如今一看,竟然和他特別像。
尤其眉眼間的貴氣,簡直一模一樣。
“但是我有個條件,”秀兒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說道。
雍親王現在什麽都可以答應,“別說一個條件,就是一百個,一千個,隻要你說出來,我都答應。”
秀兒收了眼淚,極其認真的說道:“不管怎麽樣,我都不會再認你這個父王的。”
雍親王笑容僵在臉上,那種剛剛升到雲層卻忽然墜落的感覺,讓他的心一點一點的沉下去。
“秀兒……”
“父王當真不可原諒嗎?”
何止不可原諒,秀兒覺得這世上再也沒有比雍親王做的更差的父親了。
“如果廢了你的武功,把你扔到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還有人每天對你用刑,你會原諒那個始作俑者麽?”
雍親王:“……”
是不可原諒。
“秀兒,從今天開始,父王會好好彌補你的。”
秀兒冷冰冰的拒絕道:“不必了,我並不需要你為我做什麽。”
“隻要遠離我,再也別讓我看見你就好。”
“如果不是關係到娘的名聲,我並不想認祖歸宗。”
“現在我是李澤秀,就算認罪歸宗,我也是李澤秀。”
雍親王:“……”
李清怡回來的時候,雍親王還沒走。
大冷的天,他就坐在花壇邊上,望著遠處的梧桐樹,怔怔的出神。
李清怡懶得搭理他,徑自進了屋。
傭人不能無視親王,老老實實的過去磕頭行禮。
雍親王這才知道李清怡回來了。
趕緊跟進了屋。
“怡妹,”雍親王走到李清怡麵前,一開口就跪了下去,“我錯的好離譜!”
他抱著李清怡的雙腿,仰頭看著她,眼淚流的比秀兒還猛,“你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麽辦?”
“我到底怎麽做才能贖掉我這一身罪孽!”
“怡妹,我快要活不下去了……”
“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李清怡仰頭不看他,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怎麽都不肯流下來。
聽了雍親王的話,她心如死灰般的說道:“我們和離吧。”
雍親王鬆開李清怡,卻沒有起來,一邊搖頭一邊固執的說道:“不可能的。”
“我不會和離。”
“就算死我都不會放手。”
從雍親王跪到地上開始,屋裏的傭人便都默默的退了出去。
李清怡等眼眶裏的濕意退去,她低頭看向跪在腳下的男人,心裏一片黯然,“我們之間永遠都沒有可能了,你為什麽非要這麽執著呢?”
雍親王接受不了這種結果,他苦求道:“不,不,你不懂。”
“你不懂在我心裏,你到底意味著什麽。”
“自從19歲那年,我第一眼見到你,就認定了你。”
“就算死後會下十八層地獄,我也不會放手。”
“那個時候,我想著,隻要我好好對你,總能安安穩穩的過完一輩子。”
“可我怎麽知道,之後會發生這麽多事。”
“這不是我能控製的。”
“怡妹,你別逼我,我不可能和離。”
“是我對不起蕭延綜,就算把親王的爵位賠給他,我也絕對不會放手。”
“是我對不起鄭家,是我悔婚在先,可我也得到報應了。”
“是我對不起秀兒,我會用餘生去彌補她。”
“一切都是我的錯。”
“可我能怎麽辦,怡妹,你告訴我,我能怎麽辦?”
“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啊。”
“我們在一起這麽久,幸福快樂的日子卻屈指可數,這不是我想要的,我不甘心啊!”
雍親王不甘心,李清怡就甘心嗎?
“那你要我怎麽辦?”
“要我昧著良心和你在一起嗎?”
“你對秀兒造成的傷害是不可逆的,你要我無視秀兒的感受原諒你嗎?”
“秦驍,你怎麽能這麽自私?”
“你怎麽能這麽殘忍?”
李清怡不肯原諒他,秦驍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十幾年前那場戰爭中。
當時他帶領幾千士兵橫穿大漠。
幹糧吃沒了,水也喝盡了。
找不到水源,他們行走在一望無際的黃沙裏,看不見希望,每走一步仿佛都是在無垠的深淵裏徘徊。
那個時候,他還有唯一的希望支撐著他走下去。
家裏的嬌妻和剛出生不久的兒子。
他無論如何都要活著回來見他們。
他無法想象,如果他死在那片沙漠裏,他的妻子兒子要怎麽生活。
他必須和老天爺抗爭,帶領所有士兵活著離開那片大漠。
他做到了。
是遠在家鄉的妻子給了他無盡的力量。
可是如今,妻子不要他了。
兒子也不喜歡他這個父王。
他要靠著什麽才能走出這片無垠的“大漠”?
“怡妹,”秦驍站了起來,透過模糊的視線,凝視著眼前冷漠的妻子,“如果,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原諒我?”
李清怡恨透了秦驍。
對於他這種沒頭沒腦的話,根本無法放在心上。
她冷笑著說道:“是麽?”
“你連和離都做不到,真舍得離開這個世界?”
李清怡這話一出口,秦驍就知道,妻子對他沒有任何感情了。
他努力壓下心口的悲哀,笑道:“我剛請欽天監算過了,五日後就是大吉,正適合秀兒認祖歸宗。”
“秀兒她認不認我沒關係。”
“希望能還你清白,給秀兒一個身份。”
李清怡心裏充滿了疑惑,不知道這人到底要做什麽。
但秀兒的身份很重要,不認雍親王這個父王,就會被世人當成她的私生女。
這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一輩子都會抬不起頭來。
既然雍親王有這個打算,她自然不會反對:“好,那就後天吧。”
趙旖然和秦澤禦回了紫元閣。
趙旖然都記不清兩個人多久沒有一起出現在紫元閣了。
好像從皇子薨了開始,秦澤禦去宮裏當值,之後兩個人聚少離多,隻在南苑有過兩次見麵。
一直到現在。
進了紫元閣才有回家的感覺,趙旖然的心情莫名其妙的就好了起來。
“夫君,我們好久沒一起回來了。”
秦澤禦和趙旖然的感覺一樣:“是呢,自從年前進宮當值就再沒有自己的時間了。”
他說完對著趙旖然深深的鞠了一躬:“因此冷落了夫人,是夫君的不是。”
趙旖然被他逗笑了,“別隻會哄我,一轉身就不見人影了。”
如果兩個人天天在一起,也不會生出那麽多誤會。
說起來還是怪秦澤禦事多。
秦澤禦認真道:“這次肯定不會了,我已經跟皇伯伯遞交了辭呈,以後專心留在家裏陪夫人。”
趙旖然被他驚到了:“真的?”
秦澤禦點頭:“不然呢?”
他長臂一身就把人抱進了懷裏,薄唇擦著她的耳邊,輕聲道:“這麽漂亮的美嬌妻萬一真追不回來,那我可就活不成了。”
“從今天開始,本王要時時刻刻的盯著夫人才好。”
狗男人呼出的氣息熱乎乎的,擦著耳跡,趙旖然不受控製的顫抖了一下。
她心裏甜絲絲的,嘴上卻道:“油嘴滑舌,就知道哄我。”
秦澤禦嗅著她的脖頸吸了吸氣,誘哄道:“要不來點實際的?”
趙旖然有些被他驚到:“什麽是……實際的?”
秦澤禦的修長的手指從她的手臂上,一寸一寸的滑過,最後落在某處,“比如……先要個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