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夫人啊,太陽都曬屁股啦……
第8章 夫人啊,太陽都曬屁股啦……
這邊鴛鴦帳中暖,春宵一刻抵千金。
那邊秦澤熙被秦澤禦趕出去,越想越不忿,到底沒忍住找到了雍親王。
“父王,”秦澤熙被大管家帶到雍親王麵前。
他不敢明目張膽的去看雍親王,小心翼翼的低著頭,用眼角的餘光去打量他這位過分嚴苛的父親。
秦澤熙從小就懼怕雍親王。
盡管是他的親生父親,但除了必要的逢年過節他必須到的場合,他是不會輕易到雍親王麵前轉悠的。
今天如果不是太生氣了,也不會壯著膽子跑過來。
“父王救命,”他撲通一聲跪倒地上,磕頭如搗蒜,一口連聲的求救。
雍親王正在寫奏折,山東大旱,赤壁千裏,急需要錢糧賑災。
這事耽誤不得。
無論如何他都要在今晚處理好。
這兩年皇帝的身體越來越差了,他肩上的擔子也就越來越重了。
聽見管家請示兒子過來請安,想起今天世子大婚,便讓管家把人帶了進來。
正要問問他婚禮的事怎麽樣了,就聽有人喊救命。
他下意識的看過去,就見二兒子正跪地磕頭求救。
眉心不自然的皺了起來,難免有些不悅:“怎麽回事?”
“父,父王,”秦澤熙見到雍親王,兩腿不自覺的打顫,牙齒發抖,說話都不用裝,自然就磕巴起來了。
“是大哥,大哥他要殺我。”
“禦兒要殺你?”雍親王的聲音不辨喜怒,仿佛很平常的樣子。
秦澤熙將額頭磕的砰砰響,白皙的額頭很快就磕出一片血跡。
就是一副被人追殺已無生路的摸樣。
“求父王救命。”
“不知道大哥什麽時候把弩偷回去了,他竟然用弩射我,還要殺死我。”
秦澤熙從小不得父王寵愛,但他覺得自己畢竟是父王親子,涉及到生死大事,父王總該為他做一次主。
他哭訴完,仰頭看向雍親王。
希望他現在就派人去拿那個傻子。
“那你死了嗎?”雍親王的聲音不高不低,冷到毫無溫度。
秦澤熙:“……”
一顆火熱的心,猶如被人潑了一瓢冷水,嘩啦就涼了下去。
秦澤熙不說話,雍親王似乎很生氣,他煩躁的擺擺手,開始趕人:“以後別拿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煩我,出去。”
秦澤熙知道自己在父王心裏的位置,可沒想到父王這麽絕情。
麵對冷下臉的雍親王,秦澤熙一個字都不敢說就默默的站了起來。
父王不為他做主,他白來了一趟,還磕破了腦袋。
剛才在紫元閣受的侮辱,可以說是他長這麽大以來受到的最大侮辱。
他倒也能忍下去。
可父王今晚不為他做主,那趙旖然和進了火坑有什麽區別。
那麽漂亮的女人,怎麽能被傻子染指。
這麽想著,秦澤熙的心裏忽然升起一股怒火,這讓他在這一瞬間把一切都豁出去了。
他轉身重新跪到了地上,卻直視著雍親王,不卑不亢的反問道:“父王,兒子不懂,今天隻想問父王一句話?”
雍親王心緒煩亂,聞言深深皺了皺眉:“什麽話,快說。”
秦澤熙:“我到底是不是您親生的?”
雍親王目光如炬,他什麽都沒說,隻是不悅的往秦澤熙身上一掃,就嚇得秦澤熙後脊梁一片發寒。
本應該幹脆的離開。
可秦澤熙什麽都顧不得了,此刻他不吐不快,必須說出來才行。
“如果是您親生的,為什麽大哥什麽都有,而我什麽都沒有?”
“就算他傻了,我也尊他敬他,可還是換不來您一句表揚。”
“今天險些被他射殺,您不但不為我做主,甚至一句關心都沒有。”
“您到底有沒有聽說,讓傻子當世子,我們王府遲早得完……”
“啪,”
雍親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夠了!”麵對兒子的指責,雍親王剛開始還能保持一貫的冷靜,最後一句到底觸及了他的底線。
“什麽親生不親生,你就是想當世子是不是?”
“這才是你的來意是不是?”
桌子被拍的山響,驚得整個屋子都在動蕩。
他怒目瞪著秦澤熙,無比暴躁的罵道:“為父還沒死,你就惦記上王位了。”
“本王哪天要是不行了,你是不是直接殺了世子?”
“秦澤熙,我警告你,你要還想做秦家的人,就給我放下這個念頭,好好讀書,將來去考科舉,否則現在就給我滾出秦家!”
雍親王怒火如雷,嚇得秦澤熙心肝具顫,但他還是不服氣。
“憑什麽,我和大哥一樣都是你的孩子,差別就這麽大。”
“如果大哥沒有傻,我……”
“來人,”雍親王見秦澤熙還沒有醒悟,最後的一點耐心也耗盡了,“給我把人拖出去,家法伺候。”
家法?
秦家的家法向來嚴苛,挨了家法的人,輕則一個月下不了地,重則當場斃命。
隻要見過秦家家法的人,哪個不怕,哪個不抖。
聽見家法兩個字,秦澤熙再也硬氣不起來了,他兩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到地上,爬到雍親王的腳下,抓著他的衣服苦苦求道:“父王饒命。”
“父王饒命,孩兒知道錯了。”
“孩兒知道錯了,求父王饒了兒子這次吧。”
“以後我再也不敢去見大哥了,就算大哥要殺了我,我也絕不掙紮。”
……
前邊的話像是真心求饒,可後邊就不好聽了。
雍親王抬腳踢開秦澤熙,冷聲喝道:“不掙紮?”
“你到現在都沒認識到自己錯在了哪!”
“如果你不去招惹世子,他會無緣無故的要射殺你?”
“今天父王就告訴你,那把弩就是父王給他防身的。”
“防的就是你們這些宵小小人!”
“來人,拖出去,家法伺候!”
站在門外的管家聽見第一聲家法的時候沒敢動。
以為事情還有轉機,可沒想到王爺越來越生氣了。
他趕緊招呼人進去,把秦澤熙拖出去。
“父王,我錯了,父王救命啊,”
“父王饒了我這次吧,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雍親王發起火來,沒人敢勸。
拖凳子的拖凳子,拿皮鞭的拿皮鞭,沒一會兒動家法的一應用具都準備齊全了。
秦澤熙嚇得全身發軟,被人架到了凳子上。
執行家法的老管家磨拳磨掌,躍躍欲試。
秦澤熙一陣哀嚎,隻能去求身邊的小廝,讓他們盡快去報告側王妃。
這邊小廝還沒走,側王妃已經得到消息趕了過來。
鄭婉娥呼呼啦啦的帶了一群人,包括各府的主子小妾,還有正在王府做客的娘家二姐。
她看見兒子被人按在凳子上,心裏一酸,眼淚就不受控製的落了下來。
“趙管家,先等我見了王爺再說,”她不敢直接讓人住手,隻能請求似得跟管家商量。
王妃走了之後,鄭婉娥雖然沒被扶正,但已經是王府說一不二的女主人。
趙管家不敢怠慢,便讓人住了手。
鄭婉娥眼見到兒子無事,鬆了一口氣的同時趕緊進屋去求雍親王。
鄭婉娥嫁給雍親王18年,處處小心謹慎,可以說在外人眼裏,從無錯處。
盡管兒子險些被動了刑,她還是一副端莊有禮不急不躁的摸樣,穩步走進了書房。
“王爺,”她先給雍親王行過禮,得到允許才起身,“不知道熙兒犯了什麽錯,還請王爺念在父子親情上,饒了他這一次。”
“賤妾保證他再也沒有下次了。”
“如果是因世子而起,我這就讓他過去道歉。”
“說起來我剛細問了一下情況,因為世子妃冒犯了世子,把他的額頭刮壞了,熙兒心疼哥哥,就想讓世子妃跟賤妾學學規矩。”
“誰知道世子誤會了,以為熙兒要帶走世子妃。”
“王爺,說起來都是些不值當的小事,千萬別氣壞了您的身子。”
“皇帝身體不好,這西秦的江山還要靠著您永固呢。”
鄭婉娥一席話說的有理有據,不卑不亢,終於讓王爺的怒火熄了一些。
但他臉色還是不怎麽好:“都是你養的好兒子,整天不學無術,惦記禦兒的世子位!”
“好男兒自當為了前程努力,但不應該想些奇門歪道,把那些原本不屬於自己的搶過來。”
不管怎麽說,現在王府都由鄭婉娥管著。
王爺不想鬧的太難看,終於鬆口了:“這次就算了,你帶回去讓他閉門思過,最近就別出門了。”
“謝王爺開恩,”鄭婉娥千恩萬謝後往外退去,“賤妾告退。”
“憑什麽讓二哥閉門思過,”鄭婉娥還沒出屋,女兒忽然闖了進來,直奔雍親王。
秦澤悅仗著雍親王的寵愛,在秦王府幾乎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
她和秦澤熙一母所生,自然會偏向親哥哥。
這會不服氣的進來逼問雍親王。
在她的意識裏,雍親王那麽疼愛她,就算她公然頂撞,也不會把她怎麽樣。
秦澤悅伶牙俐齒,聰明可愛,雍親王確實很疼愛她。
看見她進來,臉色都舒緩了幾分。
但聽到她嘴裏的話,又板起了臉。
“這是大人的事,悅兒不要管。”
“我怎麽不管?”秦澤悅跑到雍親王身邊,抱住他的胳膊撒嬌道:“明明是大哥不好,用弩射二哥,萬一瞄不準,傷了二哥怎麽辦?”
她沒注意到雍親王越來越黑的臉,把鄭婉娥的示意當成耳邊風,隻自顧自的說:“大哥都傻成那樣了,以後怎麽管理王府?”
“又怎麽幫助皇帝治理天下?”
“這世子本來就應該讓二哥當,父王……”
“夠了!”雍親王心裏憋著氣,不好對著女兒使出來,隻推開了她的手。
“鄭氏,快點帶她回去,瘋瘋癲癲的說些什麽!”
“悅兒,”鄭婉娥不想在這個時候惹怒王爺趕緊給女兒使眼色。
“快走了,別打擾你父王寫奏折,”她走到女兒身邊,想要把人拉出去。
可秦澤悅從來沒吃過虧,今天怎麽都不服氣。
她掙開母親,再一次走到雍親王麵前,說道:“父王,不是我說您偏心,我娘本來就應該是親王妃,是被大哥的母親搶走的,她都跟人私奔了,你憑什麽還護著……”她的兒子。
“啪,”如果說爭奪世子位是觸了雍親王的忌諱。
那這句親王妃跟人私奔的話,可以說相當於刨了雍親王的祖墳。
他第一次動手打了這個讓他疼愛了15年的女兒。
“悅兒,”鄭婉娥嚇的大驚失色,趕緊跑過去護住女兒。
她不敢頂撞雍親王,隻能去嗬斥自己的女兒:“悅兒,你都是在哪聽的這些風言風語,胡說什麽呢!”
“王爺,悅兒年紀小,您千萬被放在心上,我這就回去教育她!”
鄭婉娥說完這話,拉著秦澤悅就要走。
雍親王的祖墳都被人掀了,怎麽可能就這麽放人:“站住!”
他冷眼睨著鄭婉娥,眼裏盡是譏諷,“我還當你老實本分,努力教孩子們學習德行,沒想到你就是這麽教育孩子們的。”
“好啊,原來你們平時背後就是這麽嚼舌根子的。”
“我看這個側王妃你也不想當了,從今天開始搬去賢淑院,好好反思,以後再也別出來了。”
賢淑院是王府一處極為偏僻的院落。
平時犯了錯誤,又不至於判死罪的人時候才會被趕去那裏。
進了賢淑院,相當於皇宮裏的冷宮,再無重見天日的時候,和死刑也沒什麽區別了。
“賢淑院?”猶如五雷轟頂一般,鄭婉娥身形不穩,歪了歪,險些倒下去。
幸虧被女兒扶住。
“你要趕我去賢淑院?”
她不敢置信的看著站在麵前這個她伺候了將近二十年的男人,眼裏被濃濃的一層水霧蒙上,“因為這麽點事,你竟然要把我趕去賢淑院?”
被女兒頂撞,雍親王遷怒側王妃,一氣之下要趕她去賢淑院。
隨即想到鄭婉娥畢竟是給他生育了兩個兒女的女人,心生惻隱,便有些後悔了。
但他是高高在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雍親王,怎麽可能承認自己有錯。
他煩躁的擺了擺,不悅的說道:“算了,算了,快點下去,別再讓我看見你。”
鄭婉娥雖然生氣,惱怒,但她也不敢和王爺頂撞,聽到王爺改口,趕緊帶著孩子走。
可秦澤悅沒吃過這種虧,她先挨了一巴掌,又聽說母親要被趕去冷宮,哪裏還能冷靜的了。
此刻她一手扶著母親,一手捂著自己的臉,怒目瞪著雍親王:“你還是那個我熟悉的父王嗎?”
“因為那個傻子,竟然要對二哥動家法,還打了我,竟然還要把母妃趕去冷宮,你的心是鐵打的嗎?”
“還有我哪裏說錯了?”
“傻子她媽不是跟人私奔了?”
“還生了個虐種,現在還養在王府裏。”
“要我說,那個傻子都不一定是父王的種,偏生父王……”
“夠了!”一聲爆喝粗暴的打斷了秦澤悅的話。
雍親王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手指發抖,他回手抽劍,直逼秦澤悅的脖頸。
“你這個孽子,今天就讓我殺了你!”
“不要,”雍親王衝動之下,揮劍刺向秦澤悅,鄭婉娥嚇得大驚失色,趕緊用身體護住自己的女兒。
“她是我們的親生女兒,不要殺她!”
“求求你,不要傷害她。”
鄭婉娥充滿哀求的看著雍親王,恨不得自己代替女兒。
如果說秦澤悅剛才說過王妃跟人私奔的話是刨了雍親王的祖墳,那現在她說秦澤禦不是雍親王親生兒子的話,就是刨了他的祖墳之後又往他的臉上啐了一口。
此刻他雙眼猩紅,怒視著秦澤悅,衝天的怒火猶如火山岩一般,擋也擋不住,“都是你教的好女兒,虧我平時對她寵愛有加,竟然敢這麽詆毀我,今天就讓我收了這個孽子。”
他說著便舉起了劍。
雍親王曾經率領十萬大軍趕走侵犯西秦的三十萬強敵,為邊關爭取了二十多年的安穩。
他文能興邦,武能定國。
一身高強的武藝,在整個西秦難逢敵手,隻要他手起刀落,秦澤悅的人頭頃刻間就會落地。
鄭婉娥怎麽能不害怕。
她緊緊的護著女兒,生怕雍親王做出什麽過激的事情。
秦澤悅卻偏不知死活:“娘,您讓開。”
“我看看到底什麽人才會狠心殺死自己的親生女兒。”
“人都都說虎毒不食子,讓我看看我們西秦的赫赫有名的雍親王是怎麽對自己的親女兒不教而誅的。”
“好啊,”秦澤悅的頂撞,讓雍親王的怒火引燃到了極點,他冷笑著舉起劍,“想要激我,你還嫩了點!”
“雍親王,”一道急切的女聲忽然傳來,阻止了雍親王的劍,“你這是幹什麽?”
來人是鄭婉娥的二姐,鄭婉霜,也是景侯府的大夫人。
她本來不想參與秦家的家事,但眼見著事態越來越嚴重,整個秦王府的大小主子和奴才都嚇得瑟瑟發抖,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勸諫的,她就隻能出來了。
“她是你的親女兒,你怎麽能對她動劍。”
雍親王看是鄭婉霜,冷笑道:“我當是誰,敢擋我的劍,原來是侯府的大夫人。”
“景侯夫人不在家相夫教子,倒是管起我的家事來了。”
鄭婉霜年紀四十五六歲上下,常年保養的原因,看起來十分年輕。
她身穿華服,端莊無比,不急不緩的說道:“明天就是鄭貴妃生辰了,熙兒和悅兒都要進宮拜壽的,親王如果傷了這兩個孩子中的任意一個,到時候鄭貴妃問起來,大家都不好交代不是。”
鄭貴妃是鄭婉娥的大姐,中年得子,身份貴重的不得了。
現在皇帝膝下就這麽一個兒子,雖然不得皇帝寵愛,但找不回太子,他早晚會繼承大統。
鄭家仗著鄭貴妃是宮裏“唯一”生過皇子的妃子,闔家雞犬升天,在整個西秦橫著走。
雍親王雖然身份貴重,但聽到鄭貴妃,還是緩了幾分。
就這麽短暫的緩和時間,鄭婉霜就扶著鄭婉娥拉著秦澤悅徑自出了書房,回後院了。
……
“夫人啊,起床啦!”
“夫人啊,太陽都曬屁股啦。”
“夫人啊,再不起就沒有飯吃了哦。”
……
睡夢中的趙旖然隻覺得耳邊聒噪的很,好像有蜜蜂在耳邊不停的飛舞一般,嗡嗡嗡的沒完沒了。
偏生還有人扯她的被子。
好不容易放一次假,怎麽奶奶連個懶覺都不讓她睡。
不對啊,奶奶好像三個月前過世了……
而且喊她起床的人也不叫她然然,而是叫她……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