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誰會傻得用刻了字的箭暗……
第82章 誰會傻得用刻了字的箭暗……
“啪,”
茶盞被砸落在地上, 碎片飛濺開來,劃破了晏一的臉頰,帶來一陣刺痛, 然而他隻是垂首,與林康並肩跪著, 不敢吭聲。
安慶帝簡直是暴喝出聲:“你說太子他掉到懸崖下去了?你們是怎麽保護他的?啊?都是飯桶嗎?”
當今的脾氣算得上好,平時也很少和大臣們置氣, 發火的時候更是不多見,如今他驟然暴怒,確實是不同凡響, 眾人都嚇得屏住呼吸, 不敢發出一點動靜, 唯恐觸了帝王的黴頭。
罵到最後, 安慶帝情緒激動得險些喘不上氣來, 抓住衣襟都要翻白眼了,貼身的內侍立即上前去,替他撫背順氣, 不住勸道:“皇上消消火, 消消火,還是太子殿下安危要緊。”
“對,”安慶帝立即下令道:“快讓人下去搜, 把那個崖底下翻過來,都要給朕找到太子, 快去!”
晏一和林康連忙領命去了,安慶帝站起身來,將要走,忽然又問隨侍的宮人道:“月妃呢?”
宮人答道:“月妃娘娘方才說悶, 去散心了,奴才派了人跟著伺候的。”
安慶帝放下心來,吩咐道:“在找到太子之前,任何人不得向月妃透露這件事,否則朕摘了他的腦袋!”
宮人們立即惶恐跪下,齊齊應聲。
……
雨一直未停,趙曳雪坐在石頭上,向洞口外往前,聽見雨聲淅淅瀝瀝,晶亮的雨珠從上方滴落下來,連綿成了一片,如同珠簾。
她伸手接了一滴,啪的一下,水花四濺開來,泛起一陣冰冷的涼意,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從後麵伸過來,將她的手包入掌心,收回來,北湛的聲音響起:“不要玩雨。”
趙曳雪笑起來,眉眼微彎,桃花目中透著亮亮的碎光,道:“雨水好涼,很舒服。”
她的聲音無力而虛弱,手也是滾燙的,北湛捏在手心揉了揉,眉頭緊蹙,道:“是你發熱了。”
他的麵上透出幾分擔憂之色,看向外麵,雨勢不小,短時間內根本無法離開,現在已經是下午了,再過不久,就要天黑了,他們卻還水米未進。
北湛問懷中人:“餓麽?”
趙曳雪搖搖頭,她不覺得餓,隻覺得頭有些痛,渾身沒什麽力氣,但凡北湛不扶著她,她就要躺下去了。
她小聲道:“我有些困。”
北湛道:“那你休息一下。”
說著,便將她攔腰抱起來,入了洞裏,火光已經變小了,北湛用柴枝撥了撥火堆,未燃盡的樹枝又重新燒了起來,旁邊還有一層厚厚的落葉,十分幹燥,大概是被風刮進來的,日積月累,不知多少年了,踩上去都軟綿綿的。
北湛把自己的外袍鋪在地上,這才讓趙曳雪躺下,他坐在旁邊,輕輕撫著她的發絲,道:“睡吧。”
趙曳雪閉上了眼,過了一會兒,她忽然又睜開,道:“你是不是要走?”
北湛怔了怔,沒想到她竟如此敏銳,道:“沒有要走,我隻是想出去看看能不能弄些吃的來,你已經快一天沒進食了。”
“我不餓。”
趙曳雪說著,側過頭來仰視著他,道:“你去吧,小心些。”
北湛嗯了一聲,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仍舊是滾燙,他的眉心皺起,道:“我很快就回來,你就在這裏休息,不要亂走。”
趙曳雪點點頭,北湛將她身上的衣袍裹緊了些,又綁了幾個結,確認不會透進一絲風,這才起身離開,趙曳雪看見他修長挺拔的身影在洞口晃了一下,很快就不見了。
空氣恢複了安靜,隻能聽見外麵的雨聲滴滴答答,不時發出叮咚之聲,十分好聽,趙曳雪聽著這悅耳的雨聲,頭痛都減輕了許多,她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趙曳雪悠悠醒轉,她是被餓醒的,一整日未進食,鐵打的人都受不了,更何況她還病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怪怪的味道,有些嗆人,又帶著糊味兒,像是有什麽東西燒焦了。
她被嗆得不住咳嗽起來,緊接著就一隻手伸過來,試了試她的額頭,手心微涼,緩解了熱度,趙曳雪下意識輕輕蹭了蹭,睜開眼,發現天已經黑透了,火堆的光芒影影綽綽,映入北湛的眸中,像是盛滿了溫柔的星光。
“我睡了多久了?”
趙曳雪甫一開口,嗓子嘶啞得不成樣子,她自己都嚇了一跳,北湛將她抱入懷中,道:“睡了一個時辰了,餓不餓?”
趙曳雪點點頭,不止如此,她還渴,喉嚨火燒火燎得疼,像是含了一把沙子,連吞咽口水都有些費勁了,北湛道:“等會。”
他起身去了角落,再回來時,手裏拿了一個什麽東西,趙曳雪定睛一看,那竟是一個竹筒,不知他從哪裏弄來的,裏麵盛滿了清水。
“喝吧。”
清涼的水入口,趙曳雪頓覺喉嚨好受了許多,她捧著竹筒,清了清嗓子,想起一事來:“我剛剛好像聞到了焦味,是什麽?”
北湛頓了一下,道:“沒什麽。”
那一下停頓就很可疑,趙曳雪道:“果真?你可不要騙我。”
聞言,北湛果然猶豫片刻,最後還是如實答道:“我在烤東西,不過火候把握得不好,燒焦了。”
他說著,略微讓開身子,趙曳雪看見了地上扔著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她想伸手拿起來看,卻被北湛攔住了,他難得有些局促地道:“別燙到手了。”
趙曳雪揀起一根柴枝戳了戳,硬邦邦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炭,她十分好奇地道:“你烤的是什麽?”
北湛答道:“是肉。”
趙曳雪微微挑眉,訝異道:“你抓到的?”
北湛搖搖頭,道:“是那一匹馬,也掉下來了。”
趙曳雪恍然頓悟,頗有些唏噓地道:“之前它害得我們掉下來,現在我們倒要靠著它活命了。”
北湛道:“隻是馬肉的味道不好,你恐怕吃不慣。”
趙曳雪卻道:“這有什麽,忍一忍就過去了。”
她雖然過慣了錦衣玉食的日子,但是卻從不是一個嬌氣的人,在某些時候,趙曳雪甚至比尋常人更能忍耐。
她靠在北湛懷中,用柴枝戳著那塊硬邦邦的馬肉,忽然想起了什麽,道:“這匹馬是中了箭才發瘋的,那箭呢?”
北湛從地上撿起一枝箭來,道:“在這裏。”
趙曳雪接過來,借著火光打量那枝箭,上麵是有刻字的,隻要參加這次春獵,所有的箭上麵都要刻上姓氏,自證身份,以免混淆了。
箭被北湛清理幹淨了,鐵鑄的箭頭上,刻著一個小小的林字。
趙曳雪吃驚地抬頭:“是林家的人?”
她記得林康,北湛的親信下屬,是一個脾性很好的年輕人,事發的時候,他和晏一還跟在兩人後麵,有晏一看著,他絕沒有機會射箭。
退一萬步說,誰會傻得用刻了字的箭暗算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