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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已修】 何來故人?……

  第6章 【已修】 何來故人?……


    趙曳雪沒肯吃東西,手爐也不要,還叮囑玉茗藏起來,若是無處可藏,就在半道上扔了算了。


    玉茗有些舍不得,吃的也就罷了,那手爐是她冒著被發現的風險,從坤寧宮裏偷偷摸出來的,扔了多可惜。


    她拎著包袱,避著人往太醫院的方向走,步履匆匆,路過禦花園時,忽聞一個聲音叫她:“那丫頭,你過來。”


    玉茗心裏一緊,下意識把包袱往身後藏了藏,扭頭循聲望去,隻見一個身形高大的陌生男人,穿著一襲勁裝,袖口束起,五官俊朗,相貌堂堂,顯然是昭國人。


    玉茗壓下心中的慌亂,低垂著頭,餘光瞥見那人走過來,在她身邊停下,問道:“你知道謹身殿在哪裏嗎?”


    聞言,玉茗抬手指了指一個方向,小聲道:“往那邊去。”


    那人應了,卻不肯走,玉茗能感覺到他正在打量自己,一顆心提了起來,好在那人沒說什麽就走了,玉茗大鬆一口氣,終於抬起頭來,忽然,有人自背後扯過她提著的包袱,笑吟吟道:“這是什麽?”


    玉茗嚇了一跳,幾欲魂飛,整個人都抖了一下,那男人竟然沒有走!


    他提著那個小包袱掂了掂,露出一點恍然大悟的意思:“原來你是個小賊呀。”


    玉茗慌亂之下,伸手去搶那包袱,急道:“我不是,快還給我!”


    那人身形高她一個頭,故意舉起那包袱,不肯給她,玉茗又急又氣,懊悔不已,早知道她就該聽娘娘的話,把這包袱扔在半道上,如今被人抓了現行,丟人不說,還可能會給娘娘招來麻煩。


    想到這裏,玉茗不禁哭了起來,一邊抹眼淚一邊去搶包袱,那人見她哭,語氣也緩和了些,噯了一聲:“你哭什麽?我又沒欺負你,”


    才說完,便聽見不遠處傳來一個清冷微沉的聲音:“晏一,你在做什麽?”


    那名叫晏一的男人放下胳膊,笑道:“沒什麽,我逗個小丫頭玩,正準備去尋殿下議事呢。”


    殿下,昭太子?


    玉茗扭頭看去,第一眼便覺得,那昭太子的模樣生得過於俊美了,那雙深煙灰色瞳仁異於常人,讓他看起來很不好接近,瑞鳳眼線條淩厲,氣質疏冷,有些不近人情。


    那雙眼睛掃過來時,玉茗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冷顫,深深低下頭去,下意識想起趙曳雪之前說過的話,這昭太子待有仇的人冷酷,待親近的人溫柔,玉茗實在想象不出來,這樣一雙冷冽的眼睛,如何溫柔得起來?


    正在胡思亂想間,她聽見那昭太子開口了:“你手裏拿的什麽?”


    晏一答道:“是這小丫頭的,我瞧她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藏著這包袱,不知裏麵是什麽東西,她也不肯說清楚來曆。”


    他說著,掂了掂那包袱,道:“還有些分量。”


    北湛微微揚了揚下巴:“打開。”


    晏一遵了命令,三兩下打開包袱,待看清楚其中的東西,他訝異挑眉:“手爐?”


    北湛的目光落在那手爐上,仿佛怔忪,晏一拿起那手爐細細研究了半天,甚至還擰開來往裏頭看,沒發現什麽異常之處,奇怪地道:“這就是個手爐麽?”


    他問玉茗:“小丫頭,你悄悄藏這個手爐做什麽?是不是偷來的,還是說要給人遞什麽消息?若是不說,就把你抓進牢裏,嚴刑拷打。”


    這番恐嚇的話,聽得玉茗一哆嗦,臉色慘白慘白的,晏一見有效,故作凶惡道:“快說!”


    玉茗嚇得眼淚直淌,慌亂無措,囁嚅著辯解道:“不、不是遞消息,是、是奴婢給娘娘拿的……”


    她說著,忽而意識到了什麽,連忙捂住嘴,不住搖頭,恨不得把自己剛剛說出的話吞回去,晏一疑惑道:“娘娘?什麽娘娘?”


    倒是一旁的北湛忽然開口,語氣冷然:“梁國如今已不複,哪裏來的娘娘?”


    他說著,示意左右:“帶下去。”


    兩個護衛上前來,把玉茗拉走了,宮婢嚶嚶的哭泣聲遠去,晏一猛然反應過來,試探問北湛道:“她說的娘娘,不會是莊國那一位琴川公主吧?”


    北湛掃了他一眼,並不回答,轉身往前走,晏一跟上去,道:“昨日慶功宴我沒去,聽人說起,你讓那位琴川公主在宴席上跳舞了?”


    說著,他還掂了掂手中的手爐,感慨道:“連個手爐也要讓婢女悄悄地拿,想來她如今的境況是不大好了,說起來,我記得她當年似乎也送了你一個手爐,”


    北湛猛然住了步子,扭頭看他,語氣漠然地道:“常人都隻有一張嘴,你倒是多長了幾張,要不要請大夫給你看一看?”


    晏一立馬打了一個手勢,示意自己閉緊嘴了,北湛冷冷地瞟了他一眼,這才繼續往前而去。


    ……


    趙曳雪等到了中午,仍舊不見玉茗回來,她已經近兩日不曾進食,餓得頭昏眼花,心裏忍不住歎息,早知道如此,早上就吃一塊糯米糕了,好歹墊墊肚子。


    她又等了一刻鍾,看看天色,已經過了宮人交班的時候,倘若順利的話,玉茗早該從太醫院回來了,直覺告訴她,中間大抵是出了什麽差錯。


    最差的情況是,玉茗遇到了她解決不了的麻煩。


    趙曳雪有些擔心,這個小婢女沒什麽心眼,做事全憑一股子莽撞,可對她到底是忠心耿耿的,無論如何,趙曳雪都不能放著不管。


    她輕輕歎了一口氣,收拾了一下,出了冷宮,往太醫院的方向而去,一路上倒是順利,在春寧門時遇見了幾個眼熟的宮人,她們見了趙曳雪都是一愣,反射性想行禮,趙曳雪擺了擺手,道:“不必了。”


    她們這才想起來,這皇宮如今已經易主了,那幾人還有些不大習慣,隻垂著頭,不敢直視她,小聲道:“您怎麽來了?”


    趙曳雪問道:“你們見到玉茗了麽?”


    幾個宮人麵麵相覷,皆是搖首,倒是其中一個輕輕啊了一聲,忙道:“奴婢之前聽紅月說起,她在禦花園看見玉茗被那個昭國太子的人帶走了,不知去了哪裏。”


    趙曳雪心中微沉,又問道:“我知道了,昭太子如今住在哪座宮殿?”


    “謹身殿。”


    趙曳雪點點頭:“多謝你們,都去忙吧。”


    別過宮人,她這才往謹身殿的方向而去,如今已過了晌午,日光自雲層縫隙落下來,簷上的積雪折射出白亮亮的光,晃得趙曳雪頭昏眼花,腹中饑餓更甚。


    好容易到了謹身殿前,卻又被人攔了下來,門口的侍衛不識得她,遲疑地上下打量一番,目光不住在她麵上流連,露出幾分驚豔之色,口中道:“此地不許擅入,速速離去。”


    趙曳雪攏了攏袖子,微微垂首,輕聲軟語道:“勞煩大人稟報一聲,我有要事,想求見昭太子殿下。”


    殿內窗扇大開,明亮的日光斜照入戶,在地上拖出長長的影子,書案旁邊,幾名昭國武將正圍在一處議事,昭太子北湛坐在正中,手裏把玩著一枚小小的白色石子,聽他們說話。


    “昨日已派遣快馬回盛京報捷了,大約需要十日左右才有回音。”


    北湛頷首,道:“在等宮中旨意下來之前,不要做多餘的事情。”


    他又掃視著自己的下屬,問道:“知道孤說的多餘的事情是什麽嗎?”


    武將們麵麵相覷,其中一個還大咧咧道:“不知道。”


    北湛頓了頓,以小石子輕輕叩著桌麵,發出篤篤之聲,叮囑道:“約束好你們手下的兵士,不許騷擾普通百姓,尤其是不可發生劫掠搶奪之事,不可肆意殺人,不可虐待梁國的君臣。”


    他一連說了三個不可,其中一個武將有些不情願,嘟囔道:“那這樣一來,打下這麽大的一座城,兄弟們豈不是什麽好處都撈不著了?”


    北湛眼風銳利地掃向他,語氣也變得肅然:“好處?你們是守家衛國的軍士,還是燒殺搶掠的匪寇?”


    那武將頓時閉嘴了,北湛站起身來,望著下屬們,告誡道:“記住,如今既然已打下了梁國,這裏的土地,就是我昭國的土地,此地的子民,就是我昭國的子民。”


    武將們齊齊應聲:“是!”


    正在這時,外頭傳來叩門之聲,晏一望向北湛,在得到點頭應允之後,他才提高聲音:“何事?”


    一名侍衛推門而入,拱手道:“啟稟殿下,外麵有一個女子,說有要事求見您。”


    北湛一邊看輿圖,一邊隨口問道:“何人?”


    拿侍衛躊躇道:“她說……她是殿下的故人。”


    正在喝茶的晏一驟然嗆咳起來,引得所有人齊齊望去,一個武將關切道:“晏將軍,您沒事吧?”


    晏一用力搖手,不住咳嗽,一張俊臉憋得通紅,又去看北湛的反應:“咳咳……殿下,是不是琴川……咳咳……”


    北湛的目光定定地落在輿圖上,仿佛那裏有著什麽東西吸引他的全部心神一般,過了片刻,他似乎才回過神來,漠然地道:“沒空。”


    “孤初來梁國京師,何來故人?”說完這話,他便對其他人道:“繼續議事。”


    如此過了小半時辰,忽聞外麵傳來些許人聲,北湛向窗外望了一眼,眉頭輕皺,晏一見狀,起身道:“屬下去看看?”


    北湛沒阻止,他便出門去了,不多時複返,表情有些遲疑,道:“殿下,那位琴川……咳咳,趙皇後,她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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