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試音
未來聽著他的聲音，覺得他心情應該很不錯的，這麼輕鬆愉悅。但是她哪裡知道，這都是神谷演出來給她聽的。
他不想她因為兩人的關係而背負上更加沉重的心理負擔，所以只能裝作這件事並沒有給自己帶來任何的不愉快了。
「嗯，之前因為手冢獎，還要單行冊的事情一直很忙。」未來也撒了謊，她不想氣氛又一次變得尷尬，「不過呢，我有一個好消息，一定要親口告訴你。這幾天你有時間嗎，我們見個面吧？」
「有，當然有。」聽到未來這麼說，神谷就抑制不住自己心裡的激動了，他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起來。
兩人直接就約好了第二天晚上見面，因為未來電話打得很意外，所以他們只是約了一家咖啡館見面，並沒有定下吃飯的餐廳來。
神谷第二天還有工作，但是他這一天魂都不在身邊，整個人的狀態就像是陷入了粉色的泡泡糖之中，爬都爬不出來。
未來也一樣，她給桐生還有大島放了一天假，自己則是在家試衣服。
她先挑了一條紅色的翻領連衣裙，但是她覺得又太艷麗，太做作了，立馬扔到了一邊。
然後她又挑了一條無袖收腰的白色連衣裙，感覺又太素了。
接著又換了背帶裙、牛仔褲、花苞裙、襯衣、傘裙，綠的、藍的、粉的、紫的、黃的，衣櫃都要掏空了。
最後她看到了一件淺藍細格紋的襯衫裙，清爽的感覺就像這初夏一般。
再換上了一雙白色的涼鞋，未來走在路上覺得自己都要飛起來了。她心情愉悅，臉上也是帶著自己不察覺的微笑。
路人的行人看到如此光輝耀眼的一個美人，也是一起露出了笑容來，不過他們的笑容就有些痴傻，不那麼好看了。
提前了一個小時出門，未來不想讓他在這件事情上再繼續等待了。到了約定的地方，都還有20分鐘呢。
神谷因為有工作，他也早來不了。不過他卻是打了車過來，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
還沒下車，他就看到她了。她還是像世界的中心一樣，在人群之中閃閃發光。
「神谷前輩。」未來仔細地看了看他，他今天看起來精神很好，整個人都神采奕奕的，看起來是真的過得還不錯的樣子。
未來鬆了口氣，她覺得自己的事沒給他帶來不好的影響，真是太好了。
「未來。」神谷也看向了她，她的膚色似乎比此前更白了，只是有些太過蒼白，讓他有點擔心，「就算是忙著畫畫，也不能不出去運動啊。」
「我偶爾還是會去鎌倉的。」未來覺得自己可以把發獃的時候抽出來鍛煉，可是萬一跑步的時候又想起了他，可能自己會跌入河中吧。
「鎌倉啊，我也想去呢。」神谷並不知道未來給百合重新租了房子這件事，但是他記得她曾經在鎌倉住過一段時間，只是想那邊應該也有不少朋友吧。
「夏天馬上就要到了呢。」未來沒接話，她根本無法想象兩個人的旅行。
「嗯。」神谷其實也沒什麼期待，他早就預料到了她的反應，「我們進去坐吧。」
各自點了飲料，兩人靠窗坐了下來。
未來垂著眼，沒有去看坐在對面的他，「最近工作怎麼樣？」
「還行，工作量比較大，我剛才就從錄音室過來的。」神谷不知道她看過自己配的動畫沒有，他只是希望她有，「那你呢，有什麼好消息告訴我？」
「我的漫畫啊，要動畫化了呢。」未來終於抬起了眼來，笑著看向了他。
「啊，恭喜！居然這麼快，是半年番還是年番？那個製作公司，什麼台播？幾月番，定檔了嗎？」神谷是真的為她高興，一時竟問出了這麼多個問題。
「是日昇，監督是渡邊信一郎先生。其他的嘛，都還沒定下來。」未來玩著自己的手指，她輕輕地按住了桌面，往他手的方向靠近了一點，「然後啊，我跟渡邊監督見了一面。我跟他說，我有個很要好的學長是聲優。」
「誒？」神谷愣了一下，他怎麼也沒想到，曾經的那句戲言，她居然實現了。
此刻他心中一股暖流湧上，直接衝到了眼眶，他忍著那紛雜的情緒，控制著自己不去抓住她的手。
「過幾天試音通知就應該會到了，不過渡邊監督也沒有給我100%的保證，到時候神谷前輩一定要努力啊。」未來還在說著話，沒有太注意到神谷的異常反應。
「未來！」神谷喊了一聲，他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因為有些控制不住，他一掌就拍到了桌上，發出了一聲悶響。
還好這個時候客人不是很多，他們不會被圍觀成是什麼分手男女鬧感情糾紛。
「神谷桑？」未來嚇了一跳，她從未見過他如此失態的樣子。在她的記憶里他總是很溫柔，雖然有時候會壞心眼地捉弄小野，但是那都是些很善意的玩笑。在聊起他的工作的時候，他又總是很桀驁的，有著常人無法想象的抱負。
他幾乎不會在自己的面前顯現出任何的負面情緒，就像太陽一樣。
「謝……，謝謝你，未來。」神谷深吸了一口氣，他平復了一下情緒，不希望自己的失控嚇到了她。
「我們不是約好的嗎，阿史。我出道做一個漫畫家，而你則是成為一名聲優，來給我的男主配音。」想到兩人的夢想都實現了，未來也很是激動。她只覺得自己鼻子有點酸，眼眶也是熱熱的。
不過她沒有像神谷那般壓抑自己的情緒，她任由自己的淚水留了下來，「真是沒想到呢，這麼快，我們都夢想成真了。」
「可是啊，我還得過試音這一關呢。」神谷再給自己澆著冷水，他將一張紙巾推到了未來的面前，輕巧地避開了她的手。
「我對阿史你有信心！」未來當然有信心了，男主的原型就是他啊。
雖然他不是個大叔，但是他骨子裡的傲氣，反骨，在未找到喜歡的事情之前對世事的冷漠，都在男主身上被放大了。
而且男主剃了鬍子，就能年輕十歲，立馬變身美大叔！
「我會努力的。」神谷看著桌面那冰咖啡杯上留下來的水漬，那片水漬之中有他和她的倒影。只有在這虛幻的倒影之中，他們才能如此親近。
這一天兩人都裝作忘記了此前的尷尬，愉快地共進了一次晚餐。他們沒有去什麼熱門的餐廳吃飯，而是去了兩人重逢時的那家中華料理店。
「好久不見啊，未來，還有神谷！」莉莉看到兩人很是高興，這麼久了，只見未來一個人偶爾來吃吃飯，都沒見過神谷了。不過做了這麼久生意，莉莉還是很有眼色的，並沒打趣他倆，「今天給你們包白菜餡兒的。」
「啊，可是我喜歡吃韭菜的。」未來就是喜歡韭菜的香味啊，白菜多沒勁。
「那給你酸菜的好了。」莉莉本想著這兩人該全壘了吧，怎麼也要注意口氣清新啊。但是未來這麼不識趣，她也不勉強了。
未來哪裡想得到她那麼多套路，還很期待酸菜豬肉餡兒的餃子呢。
神谷也只是笑笑，能跟未來這麼相處，他滿足了。
人啊，果然是不能太貪的。
吃完這頓飯，兩人的關係似乎又回到了往日。雖然原地踏步，但是至少他們之間能好好的了。
未來還是繼續畫著自己的畫，而神谷則是去參加了試音。
渡邊是一個對聲優很挑剔的人，他一般都會選擇比較老資格的聲優來配音，起碼演技上是不用擔心的。但是有資質不錯的新人，他也同樣不拒絕。觀眾需要耳目一新的感覺，那就不僅僅需要在劇情和作畫本身努力，聲優也是很重要的環節。
所以這次來試音的不止有神谷和小野，還有一大幫千禧年前後出道的新人聲優。
這些人神谷大多都見過面，只是有些還不太熟悉，而有一些，已經是親友了。
福山潤、櫻井孝宏、鈴村健一、高橋廣樹、谷山紀章、杉田智和、中村悠一……
「看來重要的角色要在新人之中選了啊。」小野和一圈人都打了招呼，他似乎每個人都很熟一樣。不過現場的氣氛有點緊張，大部分人都沒有配過男主，所以競爭的心理壓力還是很大的。
「唔。」神谷只是低哼了一聲，他現在不想說話，也算是保養嗓子吧。
「哇哦，好厲害，剛才我跟我們副社長關桑一起來的。你們猜我看到誰了？若本前輩，速水前輩，還有綠川前輩。」杉田非常興奮，見到了自己的偶像。
「啊，我聽說前輩們來試音的角色好像都是幾個天皇和貴族。」中村突然開了口，也不知道他從哪裡聽說的。
「那男二呢？」鈴村和谷山見他們聊得起勁，也湊了過來。他倆和杉田共演過《x戰記》，還算比較熟了。
「誒，你們都研究過原著啊，好厲害。」福山也忍不住開口了，這種氣氛之下，不說話好像會被排斥，就跟男子高校差不多。
「我把至今出的單行本都買了哦。」櫻井在一邊很得意的說，他話音剛落，渡邊就過來了。
一群人都安靜了下來，向著渡邊行了注目禮。
來到了錄音室，大家手中才拿到了試音的腳本。
漫畫的情節神谷都很熟悉了，他反反覆復地看過，想著未來在勾畫這些線條和內容的時候都是怎樣的心情。靠著這種苦澀的腦補，讓他度過了大半寂寞的夜晚。
翻了開來，神谷看到了試音的劇情。
這是一段男主誠和男二內麻呂的對話，正是內麻呂被改造成機器人蘇醒之後的第一次談話。兩人聊的話題全是圍繞女主的，而因為各自不同的心境，在平淡的言語之下卻有洶湧波濤。
來試音的幾位其實都沒有確定自己是來為男主還是男二試音的，之前配音監督告訴他們，角色會根據他們的表現調整，所以希望他們能都試一下。
但神谷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男主。未來都說了，是男主，那就是男主！
因為每個人都要試兩個角色的台詞，他們還輪流交換了搭檔，所以差不多用了三個多小時才全部輪完了。
所有人都覺得嗓子冒煙，急需滋潤一下嗓子。
神谷和小野直接就去到了附近一家便利店，買了一大瓶礦泉水來喝。
「啊，我還以為我要自燃了呢。」小野一口氣喝了半瓶下去，才覺得舒服了一點。
神谷只是喝了兩口，就直接放下了。他現在還很緊張，胃部收縮得厲害，根本喝不下去。
也許是因為以前失敗的經歷太多了，他完全沒有自信。而且渡邊是個很認真的人，根本無法從他臉上看出什麼端倪來。
兩人還沒走出店門，杉田和中村又過來了。兩人在熱烈地討論著，好像信心十足的樣子。
杉田抬頭看了神谷兩人，立馬就提高了嗓門，「神谷桑，看來男主是你的了啊。」
「為什麼這麼說？」神穀神色平靜，覺得杉田只是在說恭維的話而已。
「剛才我聽到配音監督在廁所里說了，那個叫神谷的新人不錯，聽說出道有6、7年了，也該扛起大梁來了。」杉田憋著嗓子，學著配音監督的聲音說道。
「這樣啊。」神谷只覺得膝蓋中了無數箭，都快要站不住了。
「神谷桑被選中的幾率真的很大。」中村連忙在一邊安慰了一下，不過監督的心思，誰知道呢。
試音之後，就是等待了。
在結果出來之前，神谷都沒有聯繫未來。如果選不中，那真的太羞愧了。
未來這邊倒是很積極地打聽著消息，因為動畫的腳本和分鏡也是渡邊親自來弄的，所以他需要經常和未來探討一下技術性的問題。有時候還會讓未來到製作公司去，看看原畫和分鏡。
因為渡邊極其有才華，又很專業，絕對不會在工作的領域摻雜進什麼其他的事情來，所以未來很樂意跟他打交道。再加上這又是自己第一部動畫，所以她非常用心地參與了進去。
其實動畫化的時候通常不太會讓原作者加入，不過渡邊覺得未來的畫工還要分鏡能力很強，他覺得這也是一個可以優化作品的機會。
在幫著看了一天分鏡稿之後，未來覺得差不多可以開口問了，「那個，渡邊監督，聲優現在決定好了嗎？」
「啊，看來你是真的很想知道啊。」渡邊伸了個懶腰，他拿出手機來，把配音監督叫了過來。因為他忙著寫腳本和分鏡，對配音那邊的進展還沒有太在意。
配音監督也是個話多的人，可能是因為平時聽別人說話太多了吧，他憋著不舒服，「吶，根據諸國老師你的設定呢，我是覺得男主的聲音是要帶著雅痞風的低沉大叔音的，而男二用美少年的聲音來就好了。所以最開始的時候，我比較傾向於男主讓杉田或者小野，男二是中村或者櫻井。但是後來看了一下你和渡邊監督的分鏡內容之後，我又發現男主其實還有一種孤獨和的特質，而這種感覺，我只在神谷身上找到了。」
聽到這裡，未來不由自主就露出了一個笑容來，這個意思，她也聽得很清楚了。
配音監督抬頭正好看到了未來的臉，他呵呵一笑，竟是有些臉紅了，畢竟是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大叔也會心動啊，「男二呢，我覺得再加點忠犬的氣質進去，一定要溫暖而爽朗。所以呢，我選擇了小野。最重要的，女主的人選。」
一邊說，他一邊拿出了一份名單來。
未來把腦袋伸過去一看，有堀江由衣、折笠富美子、能登麻美子、井上喜久子，差不多都是17歲魔教的一群人啊，「啊，都好喜歡她們的聲音呢。」
「是吧，很難抉擇吧？」配音監督臉上露出了一種少年情竇初開的模樣，看起來他是真的很喜歡她們的聲音呢。
對女主的聲音，未來反而沒有什麼想象，她是不願代入自己的，但是很明顯，女主又有自己的影子。所以她最不願意具象化的，就是雲雀的聲音了。
只要男主確定了，女主她就不去干涉了，交給專業人士決定吧。
不過未來沒有打電話給神谷，告訴他這個好消息。畢竟現在還沒有正式決定，她也不能泄密。
所以神谷只能在焦急地等待中繼續工作著了，他現在正在給《蜜蜂與三葉草》配音，這部動畫已經定檔明年四月番了。而看《美空之雀》的進度，應該差不多也是明年下半年的番。
「怎麼感覺我終於要紅了？」神谷不是很確定地說出了這句話。
「啊，神谷桑你已經很紅了吧。」杉田也學會了恭維。
「已經配過男主的人就不要跟我說這句話了。」神谷用眼角瞥了他一眼，還真是羨慕這個傢伙啊，都已經有好幾部代表作了，明明比自己晚出道五年啊。
「神谷桑，男主在向你招手，他就叫誠，誠哥！」杉田用自己的方式給神谷打著氣，他是真的很尊敬神谷這個前輩。他聲音條件那麼好，只是需要一個機會而已。
「那就借你吉言了。」神谷笑了笑，他看向了窗外被曬得發白的街道，突然有點想去海邊了。
不如抽空騎機車過去吧，一個人去看看海，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