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麵前的女孩眼眸亮晶晶的,玲瓏剔透，霍斯年有些失神，溫熱的指尖都在戰栗,
他斂睫，認真道：“好,給我五分鍾的時間。”
說著，麵前的男人淡定從容地起身，長腿邁開,慢條斯理地朝舞台的方向走去。
孟檸看著那道挺拔高大的背影,臉頰滾燙的熱度烘得眼眶都在發熱。
對霍斯年來說，彈琴就跟他每天吃飯要用筷子一樣尋常，頻繁,年少時為了練琴，他可以一個人在琴房從白天坐到黑夜,指尖都磨出血泡才知道停下來。
他在音樂方麵的確有點天賦，但並非因此做什麽事都得心應手，這點天賦在大浪淘沙,競爭激烈的樂壇,根本不足以支撐他完全無後顧之憂的走下去，要想立足,還需要百分百的勤奮。
這場挑戰,霍斯年有把握，但也是第一次生出迫切想贏的念頭。
孟檸那麽聰明,一定已經明白，他那句話的意思。
最後一位挑戰者失敗以後,台下遲遲沒有觀眾再登台,就在餐廳經理以為無人應戰的時候,一名身姿挺拔，白膚黑發的東方麵孔出現。
霍斯年微微頷首，跟餐廳經理打了招呼，神態自若的坐在鋼琴前的軟椅上，骨節明晰的修長手指不慌不忙的落在琴鍵上。
孟檸就坐在不遠處，澄澈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注視著舞台上的人，霍斯年穿著休閑寬鬆的黑色衛衣，襯得膚色冷白如玉，幾縷細碎的黑發蕩在額前，褶皺深的雙眼皮，鼻梁高且挺，薄唇瘦削，他和在場西裝革履的觀眾不同，這樣的扮相竟讓霍斯年的身上多了幾分懶散桀驁的少年氣，遠比他的實際年齡更小一些。
孟檸看得出神，這一刻卻意外的沒有太多的擔憂和緊張，兩人相處了這麽久，她對霍斯年的了解也越多，在她看來一些不可能完成，或者難度很高的事情，對霍斯年來說總是輕而易舉，所以她現在無比相信，霍斯年說會成功，就一定能做到。
台上的人指尖輕巧靈敏的在黑白琴鍵上彈奏跳躍，前奏婉轉連綿，似清泉從幽幽深穀中蜿蜒而來，緩緩流淌，當彈到第二樂章的時候，旋律明顯加快，這也是整首曲子難度最高的地方，幾乎很多挑戰者都在這裏失誤，然後與勝利失之交臂。
孟檸的視線不偏不倚地落在那人身上，分毫不敢一動，一顆心悄悄懸著。
霍斯年的臉上沒什麽多餘的情緒，筆直綿密的眼睫低垂，薄唇微壓，指尖流轉於琴鍵的速度越來越快，沒有絲毫停頓和猶疑，似乎剛才聽的那首曲譜，在他心底早就爛熟於心。
可剛才鋼琴師演奏的時候，這人還給她剝蝦挑魚刺來著，難道那時候他就已經記下來了？
思及此，孟檸神情微怔，緩慢地眨了下眼睫，不自覺捏緊手心。
偌大的餐廳內此時靜得出奇，隻剩琴音，無數人抬眸觀看，神情各異，注意力全被台上那個年輕的東方麵孔吸引，大家驚異好奇的同時紛紛猜測台上男子的身份，還有人直接拿出了手機拍攝。
不多時，現場有人克製著情緒發出一聲驚呼，像是認出了台上的男人是誰。
旋律已經到達高潮部分，就在大家嘖嘖感慨的時候，霍斯年卻在這時突然停下來，激昂的琴聲戛然而止，如洶湧澎湃的潮水後撤，四溢開去，充盈著餐廳內的每一處空間。
餐廳經理看了時間，隨即和一旁觀看挑戰的鋼琴師低聲討論了幾句，最終宣布結果：霍斯年的完成度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剛好卡在50%，成為現場所有挑戰者中唯一一個挑戰成功的人。
孟檸垂眸看了眼時間，又看向台上的人，真如霍斯年說的那樣，給他五分鍾的時間就好。
她看著霍斯年起身，和一旁的餐廳經理擁抱，就連剛才那位鋼琴師也笑著遞給他一捧花，交流著什麽，台下的觀眾也慢慢反應過來，爆發出一陣熱烈沸騰的掌聲，還有人吹口哨，驚喜的歡呼。
孟檸定定地注視，呼吸都變輕，這幾天的相處讓她差點忘了那個舞台上的霍斯年，可無論是台上還是台下，這樣的他，沒有那個女孩子不會心動，不會心懷期待。
孟檸承認，自己已經淪陷了，遠比現在要早，或許是第一次看他的演唱會，也或許，是初見那天，男人笑著讓她喊哥哥。
霍斯年站在台上，接過餐廳經理送來的神秘禮物，是一把特別定製的吉他，他微微頷首，溫聲說了句謝謝，耳邊是現場聽眾的掌聲和喝彩。
不過這些在他眼裏並不重要。
他掀起眼睫，視線直直地望向落地窗的某個位置，虛握著發燙的指尖，腦子裏回響的隻有孟檸說的那句話。
“隻要挑戰成功，我就答應你。”
無論是什麽請求都可以。
兩人隔著錯落的餐桌和往來的客人，視線不偏不倚地無聲相撞。
孟檸驀地一頓，心情忽然變得很緊張。
霍斯年狹長的眼尾微揚，直勾勾地注視著她，眉梢眼角流淌著淡淡的笑意，眼底的深意不言而喻，而後拎著手中的吉他，不急不緩地下台，走向孟檸。
孟檸坐在位置上，卻緊張到手腳無處安放，雙手握著麵前的果汁，掌心緊貼著杯壁，指尖都在戰栗。
霍斯年走過來，將手上贏來的神秘禮物遞給孟檸，喉間溢出的聲音低啞含笑：“怎麽樣？哥哥是不是說到做到？”
孟檸看他一眼，認真點了點頭，慢吞吞地伸手接過這把嶄新的吉他，卻在收回手的時候，手腕被麵前的男人輕扣住。
孟檸微微瞪大眼睛，愣愣地看向他。
霍斯年黑黢黢的眼眸閃著細碎的笑意，看樣子心情很好，無辜地抿了抿薄唇，就是不鬆手。
此時的餐廳內有些嘈雜，大概已經有人認出霍斯年，頻頻朝兩人的方向張望，孟檸掙紮了一下，擔心被別人看見。
可力氣沒有他大。
霍斯年就這麽輕扣著她，溫熱寬大的掌心貼著她瑩白纖細的手腕，灼灼的體溫燙著女孩薄薄的皮膚。
孟檸吸了一口氣，軟綿綿的聲線壓低：“會被別人看見的。”
看到女孩臉頰浮出的紅暈，霍斯年舔著唇笑，目光掃過兩人相觸的手腕，緩聲開口：“鬆手可以，先答應我的那個請求。”
孟檸的耳朵尖都快燒起來，“你說。”
霍斯年湊近，柔聲道：“從現在開始，做哥哥的女朋友好不好？”
他瘦削的下顎棱角分明，利落流暢，棱瘠的喉結隨著溢出的嗓音一滑一動。
雖然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可真到這個時候，孟檸的身體緊繃，緊張到快要無法呼吸。
沉默的每一分每一秒，霍斯年都在耐心等待，孟檸抬眸看向他，透過那雙漆黑剔透的瞳仁，看清自己的倒影，完完整整的全是她。
孟檸深吸一口氣，艱難地張了張嘴巴，一開口聲音有點啞，唇齒間輕而緩地吐出一個字：“好。”
霍斯年聽得認真，眼神溫柔繾綣，唇角的笑意愈深。
他沒有說話，說好會鬆開孟檸的手，可卻耍起了賴皮，挪到桌下，掌心貼著女孩的手腕，下滑至手背，然後張開手指，慢慢陷進女孩的指縫，與她十指相扣。
孟檸詫異，輕咬著下嘴唇，小聲嘟囔：“你說話不算數，！”
霍斯年眨巴眼，一張俊臉笑得人畜無害：“我就牽一小會兒。”
孟檸猶豫地皺了皺眉頭，有靦腆有局促有緊張，雖然兩人之前也牽過手，但像現在這樣十指相扣卻是第一次，兩人的身份一下有了轉變，她還有一點不適應。
霍斯年則看起來心情很好，說他在傻笑吧，那張臉又過分好看，怎麽看都不傻，若說不是傻笑，唇角浮起的笑痕一直沒有消失過，
孟檸無奈，索性任他牽著，反正有桌子遮擋，旁人也看不見。
兩人用完晚餐，正打算回酒店，餐廳內的氣氛卻在不知不覺間又推向了一個小/高/潮，客人越來越多，現場比剛才的音樂挑戰還要熱鬧，孟檸和霍斯年還未搞清楚狀況，方才還燈火通明的公共用餐區，燈光瞬間全部熄滅，現場陷入一片昏暗中，唯有舞台中央的聚光燈還亮著。
剛好一名侍從經過，霍斯年打聽了一下情況，而後若有所思地挑眉，看向孟檸時眉眼間的笑意則顯得意味深長。
背景不再是舒緩的鋼琴曲，此時變成了節奏動感有力的架子鼓，伴隨著餐廳內客人的交談，有些混亂嘈雜。
孟檸牽著霍斯年的手輕輕晃了晃：“是不是又有新節目了？”
霍斯年點頭。
孟檸又問：“為什麽燈都熄滅了？”
許是架子鼓和周圍人的聲音混合在一起太聒噪，霍斯年歪了下腦袋，示意自己沒聽清。
孟檸蹙了蹙小巧的鼻尖，無聲歎了口氣，隻好從沙發上挪過去，湊到霍斯年耳畔，揚聲道：“我說，為什麽餐廳的燈都熄滅了？”
霍斯年稍稍偏頭，說：“看到舞台上那束聚光燈沒？”
孟檸回頭看了眼，然後老實巴交地點點頭。
兩人的距離很近，麵前的女孩回頭又轉身，恬淡清雅的發香絲絲縷縷的飄散過來，縈繞在他鼻尖。
霍斯年呼吸一窒，喉嚨發緊，不動聲色地又往前靠近了一點，微涼的薄唇距離女孩瑩白柔軟的耳廓隻差一點點，“待會那束燈光會在場內隨機轉動，落在誰身上，那個人就要跟身邊的人接吻。”
許是怕小姑娘不信，霍斯年壓著笑，沉聲補充：“無論男女。”
孟檸本來很認真的在聽，可惜身旁的人靠的實在太近了，溫熱的唇息噴灑在她敏/感脆弱的耳垂，讓她止不住地哆/嗦了一下，她沒說話，下意識抬手揉了揉發癢的耳朵尖。
周圍昏暗環境的映襯下，所有的感光無形中被全部放大，瞬間將兩人之間那點無法言說的曖昧拉到滿格，孟檸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烏龜似的慢吞吞地往旁邊挪了一點點，聲音細細軟軟：“哥哥，我們要不要先回去？”
這樣的隨機遊戲未免太刺激，萬一那束聚光燈不小心找到他們，那他們豈不是要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親親？！
孟檸越想越慌，打起了退堂鼓。
霍斯年倒是淡定，借著舞台上蔓延來的微弱光芒，看到女孩明豔漂亮的側臉，秀挺精致的鼻梁和微嘟起的粉唇連成一道柔美的弧度，那雙小鹿似的眼眸不安地眨啊眨，濃密卷翹的眼睫簌簌扇動。
他眸光一軟，輕笑了聲：“小檸檬害怕了嗎？”
孟檸眨巴眼，心虛地“啊”了聲，而後搖頭：“我、我才不怕呢。”
霍斯年挑眉，眼底劃過抹壞笑：“那就待會再走。”
孟檸：“，”
既然都這麽說了，孟檸一時間找不到反駁的理由，隻好放棄，坐著就坐著，反正餐廳的人這麽多，聚光燈照到兩人的概率那是非常非常小的。
正想著，舞台上的聚光燈忽然動起來，現場已經有人按捺不住，笑鬧聲和起哄聲此起彼伏。
孟檸默不作聲地坐在原地，那束亮光有好幾次從她頭頂上方閃過，每閃一次，她的心髒都會不受控製地咯噔一下。
玩的就是心跳。
孟檸心想，看恐怖片時的心情也不過如此吧。
聚光燈很快停下來，照亮的位置正是孟檸左前方的一對外國情侶，女生激動地尖叫，男生聳肩微笑，而後兩人在大家的圍觀起哄下大大方方的牽手擁抱接吻。
片刻的停留之後，聚光燈繼續轉，現場的氣氛也越來越熱鬧，看得出不少情侶期待自己能被選中。
孟檸的反應像極了社恐掉進一群社牛之間，緊張得直扣小手指。
許是注意到小姑娘的小動作，慌張地像隻兔子，一旁的霍斯年憋著笑，看得出很艱難，耳垂都憋紅了。
他大發善心的柔聲安慰，長臂攬著女孩纖瘦的肩頭輕輕拍了拍：“別擔心，選中我們的概率——”很小。
後麵兩個字還未說出口，兩人所在的位置“啪”的一下瞬間亮起來！
“，”
燈光太刺眼，孟檸下意識閉了閉眼，整個人腦子還是懵的，更不用說心髒跳得有多快了。
隨著聚光燈的停留，餐廳內無數雙眼睛齊刷刷地望向兩人的位置，格外期待兩人的浪漫一吻。
孟檸緩慢地睜開眼睛，眼前亮如白晝，而她的眼裏除了霍斯年，周圍一切融進黑暗裏，仿佛都消失了。
麵前的男人眉眼清雋，精致俊美的五官刀刻一般英俊深邃，此時被燈光照亮，無任何死角的放大，無比真實。
也不知是燈光太刺眼，還是男人的眼神讓人沉溺，孟檸粉唇微張，有些失神，胸/脯一起一伏。
霍斯年凝著女孩瑩白如玉的麵龐，眸色深深，輕聲問：“小檸檬，想不想跟哥哥試一試？”
他一開口，孟檸的思緒驟然間全亂了，哪還有什麽理智。
她輕抿了抿唇瓣，沒有說話，卻默許了他想要做的。
霍斯年喉嚨發緊，心髒仿佛浸泡在溫熱的水流中，他不急不緩地傾身靠近，兩人放在桌下的手十指相扣，距離愈近，霍斯年能明顯感覺到女孩身體的輕/顫，胳膊和手都在抖，或是緊張，或是慌亂，顯然還沒有完全適應兩人的新關係，亦或者此時曖昧外放的氛圍。
她太乖了。
霍斯年開始後悔，心底生出一絲心疼的情緒。
梁嘉遇說得沒錯，他就是個禽/獸。
於是，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霍斯年微微側身，伸出的長臂撐在孟檸耳側的椅背上，寬厚挺拔的脊背擋住那束刺眼的燈光，將身前的女孩擋得嚴嚴實實，然後才低頭，瘦削微涼的薄唇克製且溫柔地輕輕吻在女孩柔軟白皙的臉頰，視若珍寶。
孟檸能感覺到霍斯年的收斂以及小心翼翼，臉頰上的那抹觸感轉瞬即逝，她微仰著腦袋，麵前的男人已經起身後撤，那雙黑黢黢的眸子幽暗深邃，像一汪深不可測的清潭。
頭頂上方的聚光燈很快離開，灼白的視野再一次陷入昏暗。
半明半昧的光影下，兩人無聲地四目相對，彼此的氣息淺淺淡淡的交融在一起。
孟檸緩慢地眨了下眼睛，黑暗中對上霍斯年溫柔的目光，輕聲說：“，我以為，你會吻別的地方，”
或許是嘴唇，沒想到是臉頰。
霍斯年咽了咽幹澀的喉嚨，聲音嘶啞：“你以為，會吻在哪？”
孟檸抿唇，反正不是臉頰。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暗暗做了什麽決定，看了霍斯年一會兒，然後微仰著腦袋湊近他，迅速的啾了一下他的嘴角。
孟檸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才會身體比大腦更快一步的親他一下。
完全超出理智範圍。
幾乎是電光火石間，霍斯年眼神怔愣，身體一僵，垂在身側的手背青筋暴起，腦中那根緊繃許久的神經“啪”一下斷裂。
就在孟檸正欲後撤的時候，麵前的男人忽然猝不及防地俯身，孟檸的眼前瞬間一黑，緊跟著腰間多出一條修長有力的臂膀牢牢地箍緊她，很用力，屬於霍斯年的氣息鋪天蓋地的充斥在她四周，強勢熱烈。
霍斯年直接垂眸吻住孟檸的唇瓣，不同於女孩蜻蜓點水般輕柔生澀的輕碰，這一次，他毫不收斂，百無禁忌，鼻息間的熱氣盡數灑在兩人相貼的唇齒之間。
作者有話說：
明天接著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