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孟檸就猜到,霍斯年會問這個問題。
給他答案，就等於變相給這段感情一個或好或壞的回應，這之後兩人又該以什麽樣的關係相處？孟檸並沒有做好準備。
麵前的人垂眸,安靜無聲的凝視著她，極耐心等她回應。
孟檸仿佛被男人濃稠深諳的眼神困住,退無可退，她抿了抿唇瓣，還是決定說出心底最真實的想法。
“斯年哥哥,謝謝你這段時間以來的照顧,總是幫我收拾爛攤子，替我撐腰。”
霍斯年聽著，神情靜默,黝黑的眼眸像一方靜潭，讓人猜不透情緒。
孟檸頓了頓,繼續道：“你說，遇到我之前，你從未對誰心動過。”
霍斯年眸光閃動,看向麵前的女孩,兩人四目相對，聽見她說：
“我相信你,因為我也一樣。”
孟檸抬眸,濃密卷翹的眼睫撲閃，眼裏分外幹淨,眉梢眼尾隻有認真很專注。
孟檸雖然學習成績好，但在感情方麵卻有點遲鈍,以前在小鎮讀書的時候,班上也有向她示好的男生,但她從未考慮過這些與學習無關的事情。
隻是來到京都以後，和霍斯年相處越久，孟檸就覺得自己變得不正常，又很陌生，後來才知道，這種被她認為不正常的感覺，其實是心動。
霍斯年微垂著腦袋，額前細碎的黑發蕩下來，頭頂上方耀眼的燈光鋪在他漆黑俊朗的眉峰前，長睫濃密筆直，鼻梁高且挺直，竟多出幾分淡淡的少年感。
聽著女孩柔軟又無害的聲線，他喉嚨發緊，低低“嗯”了聲，棱瘠白皙的喉結緩慢地上下滑動，等她繼續說下去。
孟檸咬唇，垂在身側的手死死抓著睡裙的邊沿，嗓音很低，卻鼓足了莫大的勇氣：“可我還沒有做好換個新身份的準備，”
坦白心意後，在一起是順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情，那就意味著從今以後，孟檸會擁有一個新身份，與其說她還沒有做好準備，倒不如說是缺少那份與霍斯年並肩的實力和勇氣。
考慮到現實情況，孟檸很慫的選擇了後退一步。
兩人之間沉默了會兒，霍斯年緩慢摩/挲著指腹，瘦削的薄唇抿成一道僵直的線，眼裏情緒難辨，好半晌他才緩緩開口，聲音有點啞：“說完了？”
孟檸不敢直視霍斯年的眼睛，慢吞吞低下了腦袋，雙手背在身後，視線胡亂的落在自己的白色小熊拖鞋上，眼睫亂顫。
她其實挺想說，能不能再等等她，等她變得足夠優秀，足夠強大，足夠有強大的心理來麵對網絡輿論和非議，那時候或許是最好的時機。
隻是這句話似乎沒什麽意義，她這算是婉拒，又有什麽道理讓對方心甘情願地繼續等待？
於是孟檸小幅度地點了下腦袋，輕聲答：“說完了。”
麵前的人舌尖抵了下嘴角，許久沒作聲。
從小到大，霍斯年做決定前都無比清醒，是一個一直都明白自己想要什麽的人。
明白自己的心意就會立刻行動。
當年寫歌的時候，一首曲子卡在最關鍵的副歌部分，他寫了無數個版本都不滿意，熬了幾天幾夜才寫出自己最滿意的譜子。
就連練琴打架子鼓也是，為了練好，同樣經曆過不眠不休的日子。
此時的氣氛有些微妙，就在孟檸以為霍斯年不會再說話的時候，麵前的人開口了，聲線磁沉微啞。
“如果你是因為我現在的身份而退縮了，我能理解。”
霍斯年緩慢調整著呼吸，瘦削的下顎棱角分明，很認真的表情。
孟檸覺得，現在談這個問題很可能無解，然後麵前的人卻垂眸看向她，不知為何，眼底流露出的光芒竟比剛才還要溫柔。
霍斯年抿了下嘴唇，雖然有點泄氣但得知孟檸對他也有同樣的心動，橫亙在兩人之間那些無形的阻礙似乎也變得渺小，他頓了頓，一開口有點商量的語氣：“那這樣，哥哥給你足夠的時間，以後能不能優先考慮下我？”
聞言，孟檸愣住，眼神有一絲困惑。
一想到孟檸上大學以後，身邊免不了遇到形形色色的男生，霍斯年甚至有點不自信，那時候小姑娘會不會眼底就有了別人，他舔了下嘴唇，黑眸注視著孟檸，語速不急不緩，微帶蠱惑：“我希望小檸檬未來隻考慮我一個人。”
孟檸遲疑地張了張嘴巴，幹澀的嗓子眼仿佛在冒煙。
許是霍斯年的眼神太過專注，孟檸仿佛被迷了心竅，她正要點頭說好，耳邊忽然傳來一道突兀清脆的敲門聲，一下子將孟檸剛到嘴邊的那個逼了回去。
“檸檸開門，我是周阿姨，睡前的牛奶幫你拿過來了。”
門外的人是周嫂！
孟檸緊張得睜大眼睛，清麗漂亮的眉眼間閃過一絲慌亂，她差點忘了，每晚這個時間點，周嫂都會送牛奶過來。
霍斯年倒是淡定，清雋的麵龐沒有一絲多餘的情緒，甚至轉身就要去開門，孟檸眨了眨眼，終於反應過來這樣的情況不妙，連忙抓住霍斯年的衣袖，軟綿綿的聲線有些著急：“哥哥你別去，被周嫂看到會誤會的。”
霍斯年側目，好整以暇地看向她，眼底劃過抹似有若無的笑意。
“誤會什麽？”
她悶聲道：“平時這個時間點，大家都已經休息了，你這麽晚在我房間，不太合適。”
孟檸的心髒怦怦直跳，這不是明知故問嘛。
霍斯年若有所思地點頭，認真問：“那我現在該怎麽做？”
“你先躲在衣帽間！”說著，麵前的女孩黑白分明的眸子瞬間亮起來，牽著霍斯年的手將人帶去了衣帽間。
霍斯年沒作聲，垂眸看向兩人相握的手，忽然有點不舍得鬆開，孟檸顯然沒工夫顧及某人心底的小心思，將人推進去後，便自然而然抽回了手。
麵前的女孩轉身就走，纖瘦的背影窈窕輕盈，烏黑柔軟的發梢輕輕拂過霍斯年的衣角，了無痕跡。
孟檸調整好情緒，做了個深呼吸，才故作鎮定的開門，周嫂笑眯眯地看她一眼，溫聲叮囑道：“喝了牛奶早點休息，時間已經不早了。”
孟檸點點頭，接過對方遞來的一杯牛奶，輕聲說：“謝謝周嫂，您也早點休息。”
“好，那我先回去了。”
“嗯。”
霍斯年懶懶倚著身後的衣櫃，腦袋耷拉著，小姑娘走之前還不忘給他開個燈，空氣裏彌漫著一絲恬淡的梔子花的香味，似乎是從衣櫃裏飄過來的，和孟檸身上的味道一樣，絲絲縷縷的縈繞在霍斯年鼻尖。
聽著衣帽間外女孩和周嫂的對話，霍斯年安安靜靜垂眸，唇角緩慢地勾起抹淡淡的笑痕，冷白清雋的眉眼被頭頂上方的暖光浸透，精致寡情的五官多了分柔意。
孟檸跟周嫂告別，關上門拿著牛奶轉身，便撞見衣帽間門口的霍斯年。
男人微歪著腦袋，深邃幽暗的眸光滑過她的眉眼，落在她身上，黝黑的眼底似笑非笑，就這麽看著她。
對上某人的視線，孟檸倏地紅了臉，想起剛才的反應此時隻剩尷尬。
孟檸定了定神，不遠處的霍斯年長腿邁開，不急不緩地朝她走過來。
“就這麽怕被人看見？”他淡聲開口，語氣卻認真。
“，”
孟檸無意識地舔了下嘴唇，低垂的視線盯著自己手上的牛奶，隨即朝霍斯年遞過去，有點緩解尷尬，討好的意味，聲音又乖又軟：“哥哥，你喝牛奶嗎？”
霍斯年垂眸，薄唇掀動：“不喝。”
無波無瀾的語氣，也不知道他現在到底是開心還是在介意剛才的事，關鍵是，這麽晚了，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
孟檸努努唇瓣，心底碎碎念著：你不喝，那我自己喝。
孟檸當著霍斯年的麵，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然後語氣稍顯誇張地“哇”了聲，聲線軟綿綿的：“居然十一點了誒，一眨眼怎麽這麽晚了呀，”
霍斯年：“，”
霍斯年有些失笑，又怎麽會聽不出是這小孩的逐客令？
他無奈，隻好順著小姑娘的話接下去，語調淡淡：“既然這麽晚了，那我先回去了。”
聞言，麵前的女孩杏眼亮晶晶的，腦袋瓜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眉眼間的小表情深怕他突然反悔似的，霍斯年薄唇輕抿，心中一梗。
送霍斯年到門口，孟檸嘴角微微翹著，笑意止不住地蔓延開，麵前身形高大的男人卻回頭，挺括筆直的脊背逆著光，半張冷白俊逸的麵龐隱匿在淡淡的陰影中。
今晚的“談談”最終顯然不是霍斯年想要的結果，他神情靜默，頓了頓，沉聲說：“能不能答應哥哥一件事？”
孟檸不明狀況，微仰著腦袋，黑白分明的眸子亮晶晶的：“什麽呀？”
霍斯年輕吸了一口氣，而後彎腰俯身，視線與女孩平齊，眼神專注又認真，像是在叮囑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
“以後不要收其他男生送的禮物。”
孟檸默了兩秒，隱約感覺到什麽，如果他說的是霍琛送的那個音樂盒，其實她也有回禮的。
她抿了抿唇，問：“為什麽？”
霍斯年就這麽注視著她，雖然知道自己的想法挺幼稚，可就是忍不住。
“哥哥不希望你給別的男生機會。”
孟檸聽著自己悶雷般的心跳，有片刻的失神。
霍斯年緩慢起身，看著女孩慢慢變紅的耳垂，溫熱的指腹有點癢，忽然想捏一捏，最終還是忍住，隻是伸手揉了揉女孩蓬鬆柔軟的發頂，緩聲開口：“因為，他們都沒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