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對上男人意味不明的目光,孟檸呼吸一頓，身體仿佛被一道似有若無的電流擊中，酥酥麻麻蔓延進心口最柔軟的地方。
她“哦”了聲,沒有再繼續問下去。
霍斯年卻可以繼續說下去，但他並沒有,心中的理智告訴他，眼前顯然不是最好的時機。
兩人都沉默下來，目睹眼前這場浪漫的求婚,當夜幕中的戒指慢慢套/上女生的無名指時,現場爆發出一陣歡呼，比自己求婚成功還要高興。
求婚結束後孟檸跟著霍斯年回家，一路上霍斯年收到無數條消息,都是恭喜他演唱會圓滿結束的，霍斯年開車不大方便,本想像上次那樣，讓孟檸幫他拿手機，偏過腦袋看到副駕上的小姑娘,發現孟檸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睡著了。
小姑娘腦袋枕著椅背,烏黑柔軟的長發隨意地垂落在身前，盈盈細眉下是閉合的杏眼,秀挺的鼻梁線條柔美精致,然後是微張著的粉唇，睡顏恬靜溫和,絲毫不設防，有點像嬌憨的奶貓。
這小孩睡覺的時候,倒是不怎麽在意形象。
霍斯年舔了舔唇瓣,嘴角劃過抹若有似無的笑痕,隨即將手機調成了勿擾模式。
車子穩穩地朝城南別墅區駛去，一小時後，緩緩停在老宅門口。
副駕上的小姑娘還未醒，濃密卷翹的眼睫乖順的垂下，像兩把毛茸茸的小刷子，被昏黃的光暈染了一遍，泛著柔軟的棕色。
霍斯年視線微頓，目光凝著女孩瑩白如玉的麵龐停留了幾秒，身體鬼使神差的往前靠近了些，那絲清淺恬淡的草莓冰淇淋的甜味。
聽到汽車引擎的聲音，管家便知道是霍斯年回來了，於是第一時間迎上來，霍斯年的餘光注意到鐵藝大門內有人小跑過來，隨即不動聲色地後撤，很快窗外傳來管家的聲音：“少爺，我來幫您停——”
最後一個“車”字還未說出口，霍斯年眉心微擰，修長明晰的指尖抵在瘦削的唇前，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管家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眨巴眼，收到對方的示意，這才注意到副駕上熟睡的孟檸。
管家識趣的離開，霍斯年推開車門下車，走到副駕，正準備彎腰去抱座位上的孟檸，誰知女孩卻在下一秒緩緩睜開迷迷瞪瞪的眼睛，睡意惺忪。
孟檸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上車以後便有了困意，一睜眼竟然到達了目的地。
望著眼前這張放大N倍的俊臉，孟檸明顯愣了下，四目相對時，心髒重重跳了一下。
“醒了？”
霍斯年就著這個姿勢，黑黢黢的眸子直勾勾地注視著她，喉間溢出的聲線低沉溫和。
兩人距離太近，甚至能感覺到彼此溫熱的鼻息，孟檸的睫毛顫了下，不大自在的偏過腦袋，粉唇一翕一動：“嗯。”
許是太長時間沒有說話的緣故，一開口喉嚨竟有些沙啞。
霍斯年挑眉，若有所思地點頭，目光掃過女孩紅得滴血的耳朵尖，這才不急不緩地起身後撤。
停好車，兩人一塊上樓，孟檸一路都垂著腦袋，似乎有意避開和霍斯年的對視，交流。
到了三樓樓梯口，孟檸看到自己的臥室，整個人如臨大赦，恨不得現在立刻馬上就能衝進去，就在她興衝衝邁出第一步的時候，身後傳來霍斯年的聲音：“小檸檬，明天見。”
孟檸回頭，對上霍斯年垂下來的視線，還是淺金色的短發，那張清雋白皙的麵龐，此時的他和舞台上呈現出的那一麵有些不同，少了桀驁張揚，多了分沉穩溫和。
孟檸心念一動，溫聲說：“斯年哥哥，明天見。”
說完，孟檸轉身回了臥室，霍斯年卻在原地佇立許久，挺拔如修竹的身影被光拉長，注視著那抹纖瘦輕盈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他才懶懶收回目光，俊逸的眉眼間情緒不明。
，
入夜，孟檸從浴室出來，頂著剛吹完蓬鬆淩亂的頭發趴在柔軟的大床上，此時一閉上眼，耳邊似乎還有尖叫呐喊聲，仿佛仍身處人聲鼎沸的體育中心會場，有點演唱會後遺症。
孟檸拿過一個枕頭墊在下巴，支撐著昏昏沉沉的腦袋，抱著手機給許柚柚發消息報平安。
很快許柚柚發來幾張圖片，全是深夜美食。
一顆甜柚：“餓得扛不住了，在小區門口吃燒烤了！”
孟檸咽了咽口水，卻沒有餓意，腦子裏回味的竟是演唱會場外的那杯草莓味冰淇淋，緊跟著霍斯年的身影也冒出來，久久揮之不去。
她腦袋埋在枕頭裏好半晌，忽然放棄般歎了口氣，指尖在屏幕上一戳一戳，編輯好內容發過去：
“柚柚，我有件事兒想問你，你幫我分析分析？”
一顆甜柚：“嗯，你說。”
“就是吧，我有個朋友，她看到一個男生總會心跳加速，對方跟她說幾句話，她就控製不住臉紅。”
孟檸輕咬著下嘴唇，一邊組織語言，一邊打字：“這個男生也很照顧她，但像是在照顧妹妹，而且兩人的身份天差地別，相處的時間越久，我朋友就覺得很自卑。”
“你說，她這種心理是不是不太正常？”
看著自己發送出去的內容，孟檸心裏壓的那塊石頭重量似乎輕了些，卻開始忐忑。
一分鍾後，許柚柚回複：“檸檸，你該不會有喜歡的人了吧？！”
孟檸的臉倏地一熱，急忙狡辯：“不是我，是我的一個朋友！”
一顆甜柚：“看情況，你正在暗戀他？咱們班的嗎？[星星眼]”
孟檸不假思索：“不是咱們班的。”
一顆甜柚：“這男生是誰啊！我絕對替你保密！”
看著兩人的對話，孟檸陷入了沉默，“一個朋友”的說法不攻自破，她耷拉著腦袋，想起霍斯年那張臉，標誌性的金發，清眉黑目，尤其懶洋洋望向你的時候，那雙狹長微揚的桃花眼總是透著慵懶繾綣的光。
這些描述都太直接，孟檸想了想，於是非常中肯的回答：“嗯，一隻男狐狸。”
一顆甜柚：“男狐狸？這形容詞像是形容霍斯年的，咱們學校可沒這樣的男生啊。”
孟檸無奈：“他不是我們學校的。”
這個話題不能再繼續聊下去，孟檸向許柚柚匆匆道了晚安，隨即將手機丟到一邊，頂著亂糟糟的頭發烏龜似的紅著臉縮進了被窩裏。
夜晚更深露重，迷蒙的視線中，孟檸又回到那個萬人喧騰的演唱會現場，這一次她仍然站在觀眾席裏，不知是誰遞給她一支話筒，霍斯年也在這時停下來，和現場的觀眾一起看向她，無數雙眼睛像是張在她身上。
孟檸沒有理智可言，手握話筒，鼓足勇氣對著台上的人大喊著：“斯年哥哥，我喜歡你！”
“你能不能做我男朋友！”
台上的男人挑眉，麵龐冷白俊美，五官刀刻一般深邃立體，他嘴角噙著抹慵懶散漫的笑，當著演唱會現場所有觀眾的麵，緩聲開口：“不好意思啊小檸檬，我的理想型必須得會作曲唱歌，會打架子鼓，會彈鋼琴彈吉他，和我一樣出色。”
“你還隻是個學生，什麽也沒有，我們不合適。”
男人說完，孟檸愣在原地，恍惚間被現場觀眾們的笑聲淹沒，宛若觀看戲劇團的小醜表演。
畫麵一轉，孟檸忽然出現在霍斯年的琴房，麵前正是一台架子鼓，她手裏握著鼓槌，一遍一遍重複著那天霍斯年教她的動作，她不停地練習，卻怎麽也練不好。
，
第二天上午，明媚溫暖的晨光透過窗戶，沿著白色窗簾的縫隙傾瀉而下，鋪在淺色地板上，映出一道細細的光線。
孟檸昏昏沉沉的轉醒，從被窩裏伸出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她摸到枕頭下的手機看了眼時間，瞬間清醒了不少，急忙從床上跑起來。
竟然錯過了吃早飯的時間！
孟檸趿拉著拖鞋去衛生間洗漱，渾身疲憊，她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昨晚的夢竟然無比清晰的浮現在眼前，這種感覺就像自己真的打了一夜的架子鼓，荒謬又好笑。
孟檸羞恥的紅了臉，懊惱地嗚咽一聲。
下樓後，餐廳裏一個人也沒有，餐桌上還留著一份早餐，孟檸抬眸，看到正在廚房忙碌的周阿姨。
見孟檸下樓，周阿姨笑嗬嗬道：“檸檸，快過來吃早飯吧。”
想起昨晚說的那句“明天見”，孟檸卻並沒有看見霍斯年的身影。
周嫂端了杯熱牛奶過來，許是猜到孟檸在找人，溫和道：“斯年讓我跟你說一聲，他有事要忙先走了，還留了張便利貼給你，就壓在餐盤下麵。”
孟檸點頭，注意到白色雕花餐盤下壓著的一張對折起來的藍色便利貼。
她抿唇，小心翼翼抽/出來打開一看，上麵寫著筆跡飄逸有力，行雲流水的一行字：“抱歉小檸檬，不能陪你吃早飯了，哥哥還有工作要忙，下次一定。”
孟檸盯著便利貼看了一會，隨即收好，一個人默默吃早飯。
想到昨晚那個荒誕的夢，今天沒有見到霍斯年，孟檸反倒鬆了口氣。
，
時間飛逝，距離高考越來越近，複習任務也比之前更重，孟檸每天幾乎要寫十幾張試卷，頻繁的測驗，頻繁的周考，教室似乎都能被無數張試卷埋沒。
距離高考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一中的成人禮也即將舉行。
每年這個時候，都是高三級學生趁機喘息放鬆的時刻，公告欄貼出通知的時候，大家瞬間沸騰了。
“啊啊啊啊成人禮那天可以穿高跟鞋啦！”
“沒想到一轉眼我就18歲了，我明明還是個寶寶。”
“過了成人禮我就是大人了，以後談戀愛誰也不許說我早戀！”
“成人禮我好想去告白哦，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周圍人對成人禮議論紛紛，隻有許柚柚激動地指著公告欄，興奮道：“檸檸快看，你這次是不是要去當主持人啊？”
孟檸“啊”了聲，疑惑地皺起了眉頭，許柚柚拉著她的胳膊將人拽過來：“喏，你看，本次主持人由周考成績年紀前兩名擔任。”
“，”
孟檸陷入沉默，雖然她算不上社恐，但也不敢在那麽多人前發言，有時候在班上講ppt，聲音都能緊張到發抖，似乎下一秒就能哭出來。
孟檸憂心忡忡，許柚柚在一旁鼓勵了她幾句，轉而又道：“對了，成人禮那天，家長都要來參加，你們家打算誰來呀？”
孟檸愣住，差點把這茬給忘了！
許柚柚：“還有啊，成人禮那天可以穿禮服！上屆學長學姐舉行的時候，我可羨慕了！這一次我也要穿。”
“嗯，還得準備一雙高跟鞋~”
聽著好友滿懷期待的規劃，孟檸卻在走神，思緒越飄越遠。
說到出席家長的時候，她的腦子裏竟然第一時間出現霍斯年的身影。
孟檸輕抿了抿唇瓣，心裏忽然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成人禮的活動很簡單，節目大都以班級合唱為主，拿到主持稿後，孟檸便和自己的搭檔在辦公室，當著幾個老師的麵念了一遍，孟檸緊張到盯著稿子都還磕磕巴巴，老師提點之後，又盯著稿子念得飛快，深怕自己又結巴。
半節課的自習時間，老師便打發兩人各回各班。
許柚柚看到孟檸回來，女孩沮喪地耷拉著腦袋，臉色灰白，顯然一副被打擊到的模樣。
“是不是主持的時候太緊張了？”許柚柚關心的問。
孟檸捏著手上的稿子，神情蔫蔫的點頭。
許柚柚也知道孟檸緊張的時候是什麽狀態，在班上講PPT就夠緊張了，更別說到時候麵對台下一整個高三年紀的學生和家長。
許柚柚想了想，試探性的建議道：“要不，去跟老師說一聲，你學業太忙，沒時間當這個主持人？”
既然上台主持讓她不舒服，倒不如現在就拒絕。
孟檸看她一眼，出乎意料的搖了搖腦袋，溫聲說：“柚柚，我不想放棄。”
許柚柚“啊”了聲，雖然挺意外，但也衷心為她高興：“不想放棄，那咱就努力克服！”
孟檸：“好。”
，
距離成人禮越來越近，孟檸每天複習完，還會抽出半小時來念主持稿，時間一長，稿子滾瓜爛熟，狀態也漸入佳境。
距離成人禮還有一周的時間，許柚柚周末的時候拽著孟檸出門，打算買成人禮那天要穿的禮服，普通服裝店沒有兩人想要的款式，兩人便決定去婚紗店選，可惜還未進去，看到櫥窗裏那件手工定製，繡滿花紋釘珠的抹胸婚紗，兩人都被驚豔到，慢慢看傻了眼，一看價格：六位數。
許柚柚頓時連進去看看的想法都沒有了。
兩人兜兜轉轉隻好去了禮服租賃的地方，孟檸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看到五顏六色，各式各樣的演出服，簡直像是蜜蜂鑽進了萬花叢裏，眼花繚亂。
許柚柚挑挑選選，神情有些糾結，這些禮服的材質，不管是看上去還是摸起來都透著一股廉價感，穿上更像是登台表演，但價格感人，剛剛卡在兩人的預算內。
孟檸也很糾結，穿上禮服起碼比校服好看，學校十分摳搜，主持人的衣服居然是自備。
兩人選衣服的時候，店鋪的老板娘跟防賊似的跟在兩人身後，一邊嗑瓜子，一邊提醒她們那些衣服不能亂摸，摸髒了要賠錢。
許柚柚暗自在心裏翻白眼，孟檸倒是無所謂，目光掠過那些色彩斑斕的禮服，最終停在夾縫裏一條被擠壓到變形的白色細肩帶禮裙。
老板娘將裙子拎出來給她看了眼，很簡約的設計，肩帶是綁的蝴蝶結，收腰貼身，裙長超過膝蓋，中規中矩的一條裙子，但比孟檸衣櫃裏的裙子和校服更適合穿去成人禮。
許柚柚選來選去，選了深藍色的星空裙，她記得以前有個當紅女星穿過，而且還因為造型驚豔上了熱搜，眼前這條，顯然是山寨版裏的低配。
兩人付錢的時候，每條裙子126，老板娘一分不少，孟檸拿出120的人民幣，又在書包裏摸索了半天，終於摸到一張五元和一枚藏在犄角旮旯裏的硬幣。
雖然過程不怎麽順利，但好在兩人都有所收獲，浪費的時間也值了。
，
晚上，孟檸試穿了那條租來的白色禮服，看著還不錯，換下裙子後，她將其妥善掛好，然後摸出手機，找到通訊列表裏那個熟悉的備注。
孟檸打開兩人的對話框，距離上次說話還是在半個月前，霍斯年不主動聯係，孟檸就從不主動打擾。
盯著對話框許久，孟檸捂著胸口的位置深吸一口氣，白皙纖細的指尖落在手機屏幕上，慢吞吞地打字，編輯好又看一遍，刪刪減減之後隻剩一句話：“斯年哥哥，下周五我們學校舉辦成人禮，邀請家長來參加。”
孟檸檢查了一遍沒有錯別字，語句也通順，於是小心翼翼按下發送鍵。
他會明白她的意思嗎？
孟檸輕咬著下嘴唇，又補發了一句：“那天，你有空嗎？”
作者有話說：
檸寶的禮服必須得是年哥送噠~
下章撒糖，順便圍觀年哥吃醋（叉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