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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孕姬難

  小帳藏桃女,桃女非為妻;桃女自嘆息,桃女盼夫急。


  隨著相處之日增多,文圖發現卓姬雖火辣但單純,愈發不敢陳明實情,一旦告知她的夫君已經逝去,這妮子絕對不信,反倒認為自己有意驅逐,那還不一死了事?曾經之日著人趕赴卓家莊打探,那裡已無人煙,噩耗之中包含著那座卓姬溫存的小舍之中,倒卧著一具焦化的屍體,不必說便是卓姬的夫君公子了。


  此時,又想起符柔,那可心柔順的未來之妻,現在究竟何處?自手中有小小兵權,便暗暗派人四處打探,無論東土還是中原,竟然未發現符柔影子,她一定在恭旦帝國,到底在哪呢?


  文圖無奈瞧瞧卓姬,不知如何拒絕才好。


  「無妨,」卓姬見文圖不高興,連忙解釋,「卓姬只是擔心相公身子,如若不願同榻,不如這樣,今夜你去軟榻,我在這硬榻上睡便是。」


  文圖心中很是感動,如果兩人不是夫妻,自可弄兩張軟榻來,不過那樣反倒無法同帳而居了,想著卓姬日日小心翼翼,遮體掩身,以免令自己不滿,倒是苦了這姑娘,便握住卓姬抖瑟不止的雙手喃喃說道:「卓姬啊,你是個好女子,一心一意為我,文圖豈能不知,不過眼下大事未成,實在不能言及兒女私情,日後我一定向你解釋清楚緣由……」


  大事未成!


  卓姬知道自己夫君心中的大事是什麼。


  她聽見文圖褒獎自己,極為高興,一緊張竟連忙抽手捂住嘴,乾嘔起來!


  文圖暗恨自己,以後一定要把持住,不可再有甜言蜜語,攪動這女子芳心可不是好事!


  卓姬愈發噁心不止,急忙起身衝出營帳,雖然極力剋制,仍然傳來嘔吐之音。


  壞了!文圖大驚失色,不會是懷孕了吧!

  若是卓姬再生出個娃娃,自己縱是跳進天河也洗不清了,不但卓姬一心認定自己是相公,此時整個東土之兵都曉得自己攜妻隨軍,可是自己連對方的嘴都未碰一下,就成為孩子的爹,太有些殘酷吧。


  文圖趕忙跑到帳外,見卓姬彎著腰乾嘔甚是痛苦,便輕拍她後背,隨即喊來族兵傳兵醫前來診查。


  不刻,兵醫來到文圖帳內,探脈而診,自是說出如五雷轟頂之語:「恭喜兵尉,恭喜夫人……」


  恭喜個屁!


  文圖簡直抓狂,那肚子的孩子與我這兵尉何干?可恨你這穿梭通道,我也沒說再次穿梭到女子身邊啊,竟將我扔進剛剛洞房的卓姬身旁;難道,只是為了救她性命嗎?也是怪自己,早早說明白不就完了嗎,這倒好,孩子都有了再離開卓姬,豈不成一屍兩命?!


  兵醫連聲道賀,欣喜地離開文圖帳。


  文圖憑空而降妻兒,茫然無助。


  卓姬聽聞自己終於成為母親,卻是喜出望外滿臉羞狀,一頭扎進文圖懷裡,嘴裡不停嘟噥著:「相公,我們有孩子了!」


  是啊,卓姬有身孕了,文圖暗暗慶幸,無論如何,那公子雖死卻留下後嗣,也算是天德有照,見卓姬欣喜異常,一副大喜臨門之像,不忍破壞氣氛,文圖也是摟住卓姬,任她胡思亂想了。


  無論對卓姬是福是禍,這孩子一定要生下來,也算是對她有個交代。


  「你有孕在身,日後定要多加小心,不要著寒,不要操累,有什麼需求儘管提就是。」文圖囑咐著,好在有孕,這同榻之事就不再成為話題了。


  卓姬紅光滿面,心裡美得無法自制;忽然想起相公還有未盡之事,眼睛一轉說道:「我去弄些炭來,免得夜半再取!」


  文圖剛想攔住卓姬自己去取,卓姬甩著雙臂喜滋滋跑了出去,渾然未覺察出她的用意。


  卓姬並未去取炭,而是被喜悅沖昏了頭腦,要替自己的夫君成就大事!


  在她心裡,之所以文圖心有憂慮,拒不與自己同榻,全是因為大部族淪喪一事,公爹被將軍斬首!

  可憐的姑娘顧不得這是東土大營,偷偷抽出兵帳外懸挂的匕首藏於衣袖內,躡手躡腳走向大將軍的兵帳,她要手刃率赫為夫君報仇,這樣就可以日日看見文圖的笑臉。


  卓姬本是兵尉夫人,巡兵自不會介意。


  眼見四處無人,她悄悄溜進率赫兵帳,遠遠望去將軍已經熟睡,馬上就可以為文圖夫君完成大業,心裡禁不住緊張,接著流出汗來。


  她卻不曉得,即使是文圖也絕無法刺傷將軍,恐怕整個東疆都不會有人能夠暗算於他,舉起匕首剛要刺下去,率赫突然覺察,猛地伸手扣住卓姬手腕,怒吼一聲:「混賬!來人,抓刺客!」


  卓姬的小手腕焉能承受得住將軍的鐵手,直痛得嗷嗷叫喊,緊接著帳內衝進數名族兵立即將卓姬拿下,眾人定睛一看,竟是兵尉夫人。


  軍營大變!


  文圖還在等候卓姬取炭而歸,忽聽帳外嘩變,連忙起身衝出,見很多族兵奔往將軍大帳,也隨著跑去,可是一看驚魂出竅,卓姬已被五花大綁!


  將軍暴跳如雷,萬萬沒想到身為兵尉夫人的卓姬竟要暗刺自己,抬手怒喝:「卓姬,你身為重將之妻,為何加害本將軍?」


  文圖立即衝上前去,不過還是沒有卓姬嘴快:「我要取你性命,為我相公報仇雪恨!」


  將軍一怔,你相公乃我東土兵尉,何來仇恨?


  文圖見卓姬魯莽敗事,連忙擺手解釋:「還望將軍寬恕,家妻糊塗,一時聽聞閑人所言,誤以為將軍對在下不利,只是誤會,只是誤會……」


  「荒唐!」將軍見文圖卻不知情,怒指卓姬,「罪婦卓姬,聽信讒言,夜闖將軍帳,意圖行刺本軍,立即斬首!」


  卓姬一聽,竟不畏懼,憤憤瞪著將軍,眼睛冒火一般。


  文圖知道軍中絕無戲言,這卓姬可殺不得,她是以為自己故意接近將軍伺機行刺,為自己的夫君之父報仇,一旦被殺,自己可是終生抱憾,即便是卓姬的亡夫,也絕不會同意她這麼做,一是將軍誰也殺不了,二是卓姬有孕,豈能草草喪命。


  無計可施,文圖撲通一聲跪在將軍眼前,沉聲說道:「將軍饒命,家內一向莽撞,行事不計後果,也是在下失聰未曾察覺異狀,行刺將軍自是死罪,然家妻今有身孕,可謂一屍兩命;文某失德,理當與卓姬連坐,只要將軍開恩放過我們夫妻,卑職自當教誨妻內將軍之大德,遠離東土永不回返,日夜為將軍祈安,還望將軍念在在下苦勞,從輕發落啊!」


  將軍瞧瞧已現驚恐的卓姬,看看跪在地上的兵尉,終究是慈心一片,又念文圖為東土立下汗馬功勞,抬手示意族兵為卓姬鬆綁,可是留下二人已是不可能,遂又指向扎將軍,「你去取些銀兩贈予文圖,」回過頭低身扶起文圖,「就此別過吧,留你在東土,恐怕軍中之士也容不得,日後好自為之!」


  「多謝大將軍成全……」文圖深深敬佩率赫之氣度,如若再早上三十年,也許中原之土也會在他的掌控之下。


  可謂一夜驟變,卓姬闖下大禍,弒殺大將軍,在整個東土再無存留可能,定是人人唾罵,兩人收拾行裝,在族兵看護下離開軍營,連夜冒雪離開東土。


  兩人舉目無親,毫無目的,唯有身後暗暗的雪地腳印陳述著艱難故事,行走很久方才尋到一家路邊客棧停頓。


  「相公,是不是我闖禍了?」卓姬一時不明文圖之意,再者見相公為自己跪地求情,更是心內惶恐。


  文圖苦笑,不是闖禍還是造福?意味深長說道:「家……家父身為族長,與東土爭鬥那是部落長所為,我當然心痛不已,不過作為後輩且不要冤冤相報,只要部族餘人無恙,也算是東土慷慨之為,況且自東土收服大部族,立即出兵清剿了火燒卓家莊的盜寇,還了卓家人一個公道,如今東土之治明顯盛於原來的大部族,我想族長他老人家在天之靈也不准我們復仇。」


  卓姬認識到文圖沒有尋仇之意,卻是自己一意孤行,一下子扯住文圖膽怯說道:「相公,如此說來,又是我連累了你,害得兵尉之職丟失,如今又無家可歸,我是不是毫無用處,你是不是恨我?」


  看見卓姬一臉害怕的樣子,文圖搖搖頭安慰道:「只是怪我沒有向你說清楚,倒是我認為你跟著我總是受苦,心內不安,不要多想,如今你身體不適,這個最為緊要,其他就不要多想了。」


  「多謝相公!」卓姬立即高興起來,自己卻無絲毫感到受苦,唯有見不到相公才是受苦。


  卓姬轉憂為喜,如此毫無肚量的女子文圖還是第一次見到,瞬間產生將她扔在客棧自己立刻逃離的想法,可是看她不斷撫摸著自己的肚子,那裡還有小寶寶,最終還是勸自己留下來照顧。


  「卓姬,聽你日日盼望到中土一游,不如我們一起去中原吧,有機會也好到皇都了你心愿。」文圖說道,眼下只有親赴中原一帶尋找符柔。


  「果真?」卓姬兩眼放光,連連搓著雙手,瞬間又一手撫肚,一手牽住文圖,「天下只有文圖公一人足矣,我要在皇都為相公生子,哇,好令人羨煞……」緊接著又喋喋不休起來。


  一路上,文圖愈發難堪,因為卓姬的腹部一日日突起,而卓姬引以為豪,有時甚至故意腆著肚子吸引路人眼光,彰顯自己身孕之像,不時瞧著自己的相公偷笑,可文圖又不能加以訓斥,無奈聽之任之。


  輾轉兩個多月,二人方才抵達中原,可是突聞正值國喪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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