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誆騙將軍
「文圖哥哥,烏蘭是什麼意思?」
「烏蘭是紅色的意思,這個世界有很多顏色,不過紅色是最美麗的顏色。」
「為什麼?」
「天上太陽是紅色的,我們離不開它;還有我們身體里的血,我們騎的馬,你的背包包,都是紅色的。」
「我們離不開紅色,就是離不開烏蘭。」
「哈哈哈!」文圖沒想到符柔會這麼說,頓時陰雲消散,臉上春光燦爛。
烏蘭聽聞此話剛想笑,見身邊有士兵,立即拉下臉來擺頭示意他們離開,然後乾咳兩聲,進入帳內,將手中食物放在文圖面前,故作矜持道:「先借給你們吃!」
乳酪、餅乾、牛肉、馬奶,一應俱全。
文圖點頭謝過,立即端起馬奶喂符柔,然後如法炮製,還要口嚼牛肉喂符柔,沒想到剛要吐出來,被烏蘭大喝一聲問道:「你要做什麼?!」
文圖險些被嚼碎的牛肉卡住,急促咳嗽了幾下指著符柔說道:「喂她啊……」這口是不行了,連忙自己吞下,再次夾起一片牛肉。
烏蘭奔過來蹲下身子,將一小片乳酪餵給符柔,然後用刀叉將牛肉整齊地切成絲狀,再從中間切斷,夾起來放在馬奶中浸泡片刻,再撈出來抖掉奶汁,用嘴輕輕吹幾下,自己也投入得沖著符柔噘起嘴,放到符柔唇邊示意食物到了,待符柔大大地張開嘴,慢慢送進她的小嘴。
「謝謝美麗的姐姐,」符柔知道已經換人,便說道,「柔兒看不見,也知道了什麼是紅色,什麼是烏蘭……」
烏蘭臉色一紅,立即抬起腿用腳撥開文圖,乾脆坐在符柔身邊侍奉。因為符柔那句話,是她出生以來,乃是今後一生最為滿意的贊語,兩人邊聊邊吃,瞬間兵帳內溫暖起來,不時傳來符柔格格笑聲,也伴隨著烏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調笑,渾然感覺不到文圖一旁也是肚子咕嚕嚕響著……
很快,烏蘭便與符柔形影不離,符柔也從此真正接受道女孩家的教育,吟歌跳舞,把弄妝粉,越發的懂事起來;有烏蘭在這裡,自然少不得符柔的衣物,王殿之內不斷有人送來綢緞布料,不過只有一種顏色:紅!整個兵營之中,便有一個紅色的小影子日日奔來跑去,嬉笑連連,成為北土南疆邊陲之中獨有的一道標誌。
文圖受益於符柔恩澤,方才得到烏蘭寬恕,並允許在營中行走,因為無事可做,索性拿起武器與士兵們一同操練,一則強身壯體,二來也學學把式,免得四處被人追殺。他是穿梭師,有著極為強大的領悟靈性,很快便熟練起來,在兵營中逐漸嶄露頭角。
一日,有烏蘭照顧符柔,文圖與紅圖駒繞邊營而行,竟發現方圓數十里,大帳中小帳,布局緊密,遙相呼應,屯兵至少兩萬。
看來,北王時刻在警惕著南王。
「這是為什麼?」文圖見一個番兵弄來一個布條,想將自己的手纏繞起來,便抓起他的手觀看起來,手背、手縫處紅腫泛青,異常乾燥,部分已經裂出了口子,新鮮底肉清晰可見,更是那裂口之中竟摻進沙塵,這焉能痊癒?
「每到冬天,風乾天冷,兵將們便全都如此!」小兵若無其事答道,開來已經習以為常。
「你們沒有什麼潤澤皮膚的藥品嗎?」
「哪有此等藥物?」
「如果發生戰亂,這手怎麼能使用武器?」
士兵搖頭一笑,幾乎是在埋怨文圖多事,這點傷痛怎麼能耽擱戰場殺敵。
翌日,文圖背負符柔,與烏蘭開始重整兵營,他們帶領無數士兵弄來木板或柵欄,在每個帳營北方立起,並向南傾斜,底部用物體固定,這樣一來,北風吹到兵營,順勢而去,且擋板斜放不易被吹倒,一時間所有帳區不再有猛烈的寒風,頓顯十分溫暖。
「你如此神通,為何跑到我們這裡?」烏蘭從文圖後背接過符柔抱在懷裡,臉上充滿興奮。
「有些誤會,以後會好起來,」文圖說道,「還有,這裡有沒有杏仁?」
「太多,每年都扔掉許多!」烏蘭沒有在意。
「我的天!」
「什麼?」烏蘭不解。
「不,我是說我們偉大的烏蘭!」
烏蘭聽到,竟然有些羞澀。當然,她不知道,她懷抱的,就是眼前文圖的老婆。
於是,兩人又帶領眾兵將碾碎杏核取出杏仁,水浸泡兩日後用小石磨碾壓,製成杏仁油,全部士兵開始塗抹患處,不出幾日,竟全部癒合,多年來令官兵深惡痛絕的凍疾之患終於得到根治,
隨後,烏蘭又依照文圖倡議,將全部關營兵力予以調整,班次加多,巡邏人員減少;增加訓練難度,減少訓練時間和強度,鎮關兵營迅速強大起來。
點將台上,文圖持黑斧赫赫立在中央。
已是二月末,每月一度的軍中比武如火如荼,凡副鎮關以下的兵士均可酌自己實力參戰,與其說是比武,倒不如稱之為競爭上崗,凡是每月奪得魁首的武士,均會根據現有的官職予以提拔,不過文圖一直無兵無銜,也不在乎什麼官職,可是見到馬上就到三月,草芽一出,整個草原內便會出現干戈,心裡開始打起自己的小算盤。
台下符柔瞧不見,便側著耳朵聽烏蘭講述:那台上立著文圖,長發飄飄,額頭扎著一條黑色緞帶,雙目瞪得溜圓,一身棉衣緊緊扎束,顯得飄逸非凡,威風凜凜……
小符柔聽著,又是咧嘴笑了起來。
「上去一個,」烏蘭貼近符柔說著,「是西營的一名武士,用的是長槍,打起來了,長槍直刺咽喉,戰斧根部一檔撥開了,斧頭輪了過去!長槍也迎了上去,好!」烏蘭講解著,徑自叫起好來。
「怎麼樣啦?烏蘭姐姐?」符柔緊張得抓住烏蘭的手,想側起耳朵聽結果,不過周圍儘是叫好聲,沒有聽到誰贏誰輸。
「噢,竟忘記了,」烏蘭不好意思笑笑,貼著符柔耳邊高興說道,「你的文圖哥哥贏了!」
「好──」符柔獨自喊叫起來。
這是大家已經在等待他人上去,突然聽到小符柔的呼叫,又是笑聲一片。
兵士們本就感激文圖,心中又多少有些敬畏,再者北土之內早就有「南符黑斧」一說,傳頌著當年南朝之人符侍衛在北土內,除了當今統帥之外,持一柄黑斧所向披靡之事,對黑斧也有些膽怯,只是誰也不曉得這就是那柄戰斧。
文圖連戰連勝,隨著台下敢上去的人越來越少,幾位副鎮關躍躍欲試,最終被烏蘭制止,她知道文圖無論如何也是打不過的,最後營中宣布文圖取得勝利。
最終,文圖眾望所歸被提拔為提守,位列副鎮關之後。
頓時,營中一片歡騰,許多人追著文圖抓起扔出,接住再扔出。
「烏蘭姐姐,他們在幹什麼?」
「他們在跳舞,跳男人的舞。」
「我們什麼時間能跳舞?」
「等到你的求林哥哥來到這裡……」烏蘭看一眼文圖,臉上的笑容逐漸黯淡消失。他的嘴那麼甜,求林若有一半就好,想著想著便覺得委屈,將符柔向懷裡拉了拉,還是不忘偷偷向文圖瞧去……
轉瞬來到三月,天氣乍暖還寒,冷氣逐漸散去,廣闊的大地上稍顯濕潤,向陽的避風之地已經冒出一絲綠色,昭示著整個北土大地開始醞釀草芽,用不了一個月,豢圈的牛羊馬只便會傾巢而出,為整個北土牧民累積秋天的收穫,肉和奶是這裡的支柱,所以這也是一年一度的危機時刻,各部族為獲得充足的草場,往往會產生爭端。北王詔令烏蘭圖麗回北王殿,商議夏初維護各地草源安寧之事宜,結果文圖與烏蘭圖麗不謀而合,以身體不適為由拒絕。
果然不幾日,信兵來報:求林統帥欲前來與邊陲商討春季護草一事。
烏蘭聽聞這個消息,一下子將地上玩耍的符柔抄進懷中,詭秘而滿足地笑了,沖著文圖說道:「你果真是料事如神!難道你不怕求林不來么?」
文圖意味深長說道:「夏初奪草之際,也是北土之內動亂之時,邊疆安定便十分重要,求林將軍作為大統帥,焉能不知這層道理?公主不回去,求林也不好責怪,只能前來邊境協商,況且……」文圖神秘地看一眼烏蘭,故意止住不說。
「況且什麼?」烏蘭逼問。
「公主聲稱身體不適,即便是沒有這層軍中事務,卑職想,他也會尋個理由前來探視!」
烏蘭一聽頓時醒悟過來,自己卻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一是不願意離開符柔,又有文圖信誓旦旦保證求林一定會親來邊陲才沒有趕回王殿。聽文圖這麼一說,覺得心中一熱,若是求林果真是為了探視自己身體而來,那該有多好!想著想著,倒是有些羞澀,終究是把對求林不懂風情的氣憤化作了煙雲。
文圖見烏蘭呈現出鮮有的害羞表情,不禁脫口道:「煞是好看呢……」
烏蘭圖麗一愣,發現文圖正瞧著自己,口齒不清問道:「你說什麼?」心裡頭不知是什麼滋味,這般被文圖讚賞,極是美滋滋的受用,可是想到笨嘴笨口的求林,還是覺得心寒不已。
「沒什麼,沒什麼。」文圖發現自己失言,連忙搪塞道。
沒想到符柔一旁證實說道:「烏蘭姐姐,文圖哥哥說你煞是好看呢。」
兩人同時面紅耳赤,文圖立即補充道:「其實,我誆騙求林將軍前來,還有一件事情,就是要面見大統帥,有兩件重要的事情要說明……」
烏蘭不禁再次莫名其妙看向文圖。
文圖喜憂參半,搖搖頭沒有訴明。烏蘭圖麗凝眉想了想,還是放棄,繼續把玩起符柔來,兵營便繼續傳來調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