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流光石

  第50章 流光石


    詩千改心中感慨不愧是首富,商業點子舉一反三。她道:“我覺得特別可行。”


    雖然珠寶首飾貴重了一些,但她的讀者裏財力雄厚的也不少。況且,這麽點貨量,不用擔心賣不掉。


    張鏡蓮合掌而笑,道:“那詩小友先挑一些你喜歡的。”


    詩千改選了一塊綠翡,張鏡蓮揚了下眉,詩千改能看出來,張夫人更喜歡顏色偏淡的紫翡。


    大雅人民能夠欣賞濃豔綠翡的美,但是出於喜愛寶石的態度,並不認為它是“君子之器”。


    “綠翡應當會賣得更好。”詩千改道。


    在她前世的曆史上,華夏傳統的軟玉是禮玉,翡翠則是商玉,若作為商品寶石,當然還是鮮豔的寶石更好。


    這個世界應該也同樣適用。詩千改想到自己的小說能帶來一種新的潮流風尚,便覺得很神奇。


    “確然。”張鏡蓮也承認,玩笑道,“那便定下契書吧,我得借你的名頭了。”


    契書定下,不日便可小量出貨。她的產業多集中在東南方,金陵自然也有她的店鋪。專賣珠寶衣服的便叫作“淩波閣”。


    “不過,我覺得我們還可以再賣一些其他的、底價一點兒的東西。”詩千改趁機向張鏡蓮拋出了周邊的概念,講解一番,問,“夫人覺得如何?”


    其實不管是珠寶還是薄利多銷的低價周邊,對於現在的張鏡蓮來說都是小生意,她會考慮多半是出於喜好。賺了這麽多錢,總該弄點自己喜歡的東西。


    張鏡蓮聽得頗感興趣,當即道:“這筆買賣,我也跟了!”


    幾日之後,靈犀玉網,翡不琢書友會。


    【在琅嬛書亭買到了有意思的東西。】


    一個名為【予獨愛蓮】的書友忽然在小雅間裏發了一張靈影畫,圖裏是一枚精巧的平安掛墜,透明琉璃裏鑲嵌著柳玉釵的小畫像,掛墜下垂著漂亮的珠串流蘇。


    她又放了幾張,有荷包、扇子、陶瓷擺件、筆架……各不相同,共同點是都是以《千金》或者《賭翠》為主題的。


    每一種上麵,都有“琅嬛·翡不琢”的小標記。


    這位書友是很早就在會裏的,但一直沒怎麽說過話,也不太出現,誰料此次一冒泡便帶來了新鮮玩意兒!

    書友會裏頓時熱鬧了起來:

    【什麽!是哪裏的琅嬛書亭?】


    【……我有不祥的預感,我在叁青州,不會這次我又買不了吧?!】


    【我好想要!!道友,這個貴嗎?】


    【予獨愛蓮】不緊不慢回複:【是江鬆州的,據書亭管事說皖州也有,但兩州都隻有首府的幾個大書亭有售。管事說暫時隻有幾百個,做出來賣賣看。不貴,而且她還說,以後出貨量大了還會更便宜。】


    她將標價的簡報也傳了上來,以證明自己所言非虛。


    【隻有幾百個!?賣這麽便宜,可恨,肯定已經賣光了!】


    【蓮道友,管事有沒有說下次進貨是什麽時候?】


    【果真不貴……我想給我家女兒買一個。】


    這次回複的人少了很多,許多光球咻咻消失,顯然是立刻奔去書亭了。


    滇雲州,沈瑜一看見便坐直了身,這平安掛墜比他找人訂做的那個還精細許多,而且裏麵柳妹的造型和動作與先前繡像上是不同的!

    可惡,為什麽他現在不在皖州?


    沈瑜抓心撓肺,瘋狂喊自己的妹妹:【妹啊!你看見這個沒有?買的話給哥哥留一份!】


    沈若伊剛好午休結束:【?】


    她仔細看了下靈影畫,也悲從中來,【親哥哎,你妹妹我在上書院呢!等到我休沐,早就賣光了!】


    ……


    書友會裏還在不斷展開討論,惟有嚴理繁陷入了深深安靜。


    “予獨愛蓮”這個假名,他恰巧知道有個朋友從前用過,張鏡蓮。


    若一個名字不能說明,再看那靈影畫裏的手、和這個語氣,他哪裏還認不出來?


    嚴理繁看了看自己的【繁】名字,還有【副會首】的標記,不由得愈發沉默。


    這應該不會暴露吧?


    被自己的朋友知道自己加入了翡不琢的書友會,這也太丟老臉了!

    嚴理繁想到自己最近還幫書友們做了《千金》的浙州托管人,便覺得人世蒼茫。


    ……可恨,張鏡蓮一個總商,幹什麽要親自推銷這種小商品!

    金陵。


    薛傾碧百無聊賴地走在路上,聽著身旁的世家姑娘們聊著圈內近來的逸聞,心道:好無聊。


    她難得和同窗們一起出來,蓋因昨天父後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要她學會交際,她才答應了同窗們的邀約。


    來之前薛傾碧就已經猜到這逛街的活動不會有趣,參與了之後才發現,自己的想象還是簡單了。


    為什麽聊頭發可以聊一個時辰?

    為什麽試完衣服要每個人都誇她一遍?

    為什麽要討論那些世家的子弟哪個更俊?他們能打得過她一隻手嗎?

    有這點功夫,不如多做點題。她懷疑現在詩千改一定在偷偷用功!


    薛傾碧麵無表情,其她人也不太敢主動與她搭話,一行人間的氣氛涇渭分明。


    她們幾乎逛完了這條街所有的成衣店,最後壓軸的就是淩波閣。其飛簷拱壁、金碧輝煌,門童笑著迎上來:“貴客裏麵請!”


    首飾櫃晶瑩剔透,最前麵的展示台裏是一套淡紫色的玉石首飾。


    “呀!這個是不是《賭翠》裏謝小姐戴的那種?”一個世家女眼前一亮。


    “客人見識廣博,正是如此。”雇役笑道。


    世家女道:“淩波閣是張總商的珠寶行,張總商與翡不琢交好,那這豈不是先生欽定的?”


    得到了雇役的肯定回答,幾位少女皆是被吸引了,一擁過去。


    薛傾碧卻一眼便看中了後麵櫥窗裏一串翠綠色的珠鏈。


    它由桶珠和觀音牌墜組成,打磨光滑,晶瑩剔透,尤其是觀音的部分,綠色濃鬱得快要滴下來,幾乎攝人心魄。


    雇役很會看眼色,將它拿出來笑道:“這是商隊剛剛從滇雲州帶回來的。這串水頭最好,綠色最濃的那塊,我們雕成了這塊觀音牌。”


    少女們接話道:


    “我知道,這也是詩……翡不琢文章裏寫過的。”


    “這些玉石真的是用賭石的方法開出來的嗎?”


    “好像比我想的好看一些……不過我還是更喜歡那個紫色與白色的墜子。”


    大雅尚清雅,很少有人會戴這麽大串色澤鮮豔的寶石,但她們也不得不承認,這串綠翡很美。在她們原先的想象中,不知道這種石頭竟然可以如此清透。


    薛傾碧心道,詩千改又寫書了?她怎麽不知道??看來以後除卻關注詩千改的成績,還得關注她在報紙上的動向。


    她本來聽說這是詩千改帶來的風尚,想轉身就走的,但實在挪不開視線,便道:“……給我試試。”


    “碧”是先母皇給她取的字,薛傾碧也因此格外喜愛碧綠色的東西。


    旁人戴可能壓不住,但這串觀音珠串戴在薛傾碧頸上卻異常相宜。她幾乎瞬間就心動了,舍不得摘下。


    “這個真襯你!”


    “好漂亮,我也想要一串了。”


    “買吧買吧,殿下,這個真的極美!”


    等到薛傾碧從淩波閣裏出來時,已經狠狠花掉了一筆錢。


    薛傾碧:“……”


    可恨,這一切究竟是如何發生的!

    ……


    揚州。


    琅嬛慈濟堂的小姑娘薑三娘已經將上次買來的《千金登仙》都看完了,這還是她首次自主地看完一本書,感受到文字的魅力所在。


    原來世上還有這樣的故事,人還可以想象出這樣的世界!

    薑三娘心潮澎湃,幾日都沒從《千金》裏緩過來,她沒看過什麽文章,翡不琢在她心目中就是一等一的文豪。


    因此,得知翡不琢不僅是個女子,而且現在才十七歲時,薑三娘驚訝萬分。


    “十五歲離家,二載苦寒,一本《千金》成名一州……”她無聲地在心裏念出了履曆,“詩三娘,原來翡不琢先生也曾叫過三娘啊。”


    薑三娘還沒有到會被什麽人的經曆觸動的年紀,也並不知道這到底有多難。她隻是覺得,詩千改的小說真好看。如果所有的小說都像這樣有趣……不,如果她也能寫出這麽好看的小說就好了。


    她被自己的念頭嚇到了,在從前,哪怕是她最美好的夢境裏,也沒有奢望自己可以成為文修。


    薑三娘從不覺得自己有天賦。


    可這念頭不僅沒散,還像紮了根一樣越來越明晰。


    這些天,薑三娘倉鼠屯糧一般四處打聽翡不琢,將她的其他小說也都搜羅來看了,並且每天去看《聆閣日報》的《賭翠》連載。


    還不夠,她就找來跟風寫“真假千金”的話本子,如饑似渴全翻了一遍。


    連堂主都感到詫異,往日再三勸薑三娘,她都不願讀書,見天想著出去找活計,最近這是怎麽了?

    所謂高山仰止,看了這麽多的新奇故事,薑三娘反倒畏懼了,她連字都不太能寫全呢,那樣想也太做夢了吧?

    她決心要好好念書了,至少得把基本字詞認識全。找的活計也比以前大大削短了時間,是一個給琅嬛書亭做小荷包的活兒,據說這些荷包上麵最後都會繡上柳玉釵的仙紋,賣給翡不琢的讀者們。


    這日午休,薑三娘趴在學堂最後一排的桌上,神遊天外。


    如果她寫,會寫什麽?

    ……有假千金,自然也有真千金。市麵上現在寫真千金的本子,她都覺得缺了點什麽,沒有翡不琢先生的精髓。


    如果一個孤女,在慈濟堂長了十幾年,一朝被親生父母領回家,發現自己是富家真千金……


    薑三娘有些羞澀,這純然是幻想了,其實慈濟堂都用尋血鼠尋找過她們的血親,不存在這種可能。她還偷偷翻過堂主的冊子,知道她是三歲的時候被自己的父母賣給青樓的,現在親生父母已被大雅律判刑了。


    但這樣的想象,似乎能給她一點安慰。這會不會是個好故事呢?

    薑三娘忍不住拿起筆,連覺也不睡了,在課本邊角上寫起來……


    各種小物件大賣的同時,《賭翠》愈發火爆。僅僅七日,就從乙等版麵的最後方升到了上方,眼看著是要直飛甲等版麵的勢頭。


    翡不琢知名度擴大,新讀者們瞅著新書太短,找起之前的《千金》來看。老書友們不由感慨,可見入坑晚也有好處,可看的多啊!

    其他門派和文修追趕翡不琢的腳步,還隻到了在單行本裏夾繡像的程度,眼見又出了新風尚,一時都感覺追不過來了。


    “翡不琢先生究竟是哪兒想得到的這麽多新點子啊!”


    讀者們也又愛又惱地感慨,因為那些小物件出貨慢,許多人隻能眼巴巴地望著。


    好在《賭翠》的連載依舊高質量。在接下來幾章的劇情裏,呂爺信守承諾,讓謝知玉接管了謝氏,成為家主。白玉廣場上,那名為李琢的少年自願跟隨她,成為了她的下屬。


    兩人七拐八拐地算起來,還是表哥表妹。


    謝氏大廈傾覆,留下一大堆爛攤子。經過算賬,謝知玉果然發現自己背負了一大堆欠款,不知幾時才能還清。


    除卻外患,還要內憂,她一上任便遇到了幾個盤口想造反的事,巧妙壓住,雖然青澀卻雷霆萬鈞,初步奠定了自己的威信。


    謝知玉雖然有一雙天生異眼,但在翡翠行業裏是個真正的新手。翡不琢也借由她的視角,向讀者慢慢介紹了各種知識,並且引出了靈能的存在,

    寶石可以引聚天地間的靈能,修者就從寶石之中汲取靈能,加以修煉,其中翡翠最優,這也是翡翠地位至高的最大原因。


    但謝氏主脈死了個幹淨,沒有人教她怎麽修煉,這事情便暫時擱置了。


    而很快,謝知玉遭遇了接管謝氏以來的第一個大麻煩。


    此事說來話長,前情是有一位大城的城主得了一座絕世的翡翠玉佛,其中靈能豐富,乍一看毫無問題。


    可某夜,卻有人潛入城主府留下了一張紙條,指出這翡翠佛是假的,若城主吸收了裏麵的靈能,功法一定會出問題。


    城主震怒,下令捉拿這潛入的“賊人”,但一無所獲;他轉而去找賣玉佛給他的人,卻發現那個店鋪也人去屋空!


    一時之間,竟然陷入僵局。


    其實世上倒是有一種辦法可以準確斷定寶石中靈能的成分,那就是將玉佛浸入特殊的靈液裏。但這樣一來玉佛也就徹底毀了。


    他十分不甘心,想要召集相玉師替他相一相這玉佛的真假。如果相玉師認為玉佛為真,那就自己也吸上一點靈能為判斷增添說服力;如果相玉師認為玉佛為假,那城主就將玉佛浸入靈液中。


    總而言之,一旦判斷失誤,不論哪一種結果都討不了好。前者自己功法會出問題,後者會因毀了稀世玉佛而被城主遷怒。


    周圍有耳目的相玉師全都提前望風而逃,可呂爺在逃之前坑了謝知玉一把,向這位城主推薦了謝知玉,將她大誇特誇,稱她是比自己還厲害的相玉師。


    謝氏目前的勢力連呂爺都比不上,更別提這個城主了,謝知玉隻得從命。


    劇情進展到了謝知玉出發前往這座城的節點,風雨欲來。


    “先生的劇情還是一貫的緊張!看得我真焦心哪。”


    “恨不得一日看十回,哎,我就該吸取《千金》的經驗出單行本再一口氣讀下來……”


    “這個世界的勢力四分五裂,看來便是以城為主體的了。看起來好像沒有皇帝的存在。預告裏的城比現在這個更繁華,謝小姐是在一步一步接近權力中心嗎?”


    “呂爺被謝知玉掃了麵子,還是心有不甘啊!這就給她挖了個大坑。”


    “是危險,又何嚐不是機遇?但謝小姐從沒學過相玉,她能成功嗎?”


    “謝小姐隻能看見頑石裏有沒有翡翠,可不知道翡翠真假啊!”


    “那潛入城主府的人是誰?會是新角色嗎?”


    “賣給城主玉佛的又是什麽人?我覺得這是個大案!……”


    而在《聆閣日報》的瑤華版本上,岑枝的《萬鬼集》也剛剛發了前三回,但她是一月三更的文修,目前水花還不太大,因此沒什麽人將她與詩千改進行對比。


    ……


    詩千改很是過了一段逍遙寫文、順便賺錢的日子,課業如常。


    她勤勤懇懇地練劍,時不時和顧厄葉切磋一番,還定點去纏施明夷。施明夷每次都說不過她,被她氣得幾欲跳腳,但這偏偏又非常符合他自己的理念,勤學好問、不畏艱險。


    終於這日,她剛過去,施明夷就給了她一本書。


    詩千改接過,疑問道:“這是什麽?”


    這書很厚,打開看,裏麵墨跡還是新的,有很多小人在練劍,還配合著密密麻麻的說明。施明夷字跡就像他這個人一樣,薄狹而鋒利。


    “是劍譜。你這都看不出來?”施明夷麵無表情,“我整理的我當年學劍時的心得。”


    他早年學劍的時候,琅嬛的靈武道課業還不如詩千改這個時候成熟,劍法幾乎都是施家找人替他定製、之後再一點點摸索出來的。


    為了讓詩千改減少來找他的次數,他從來沒這麽勤奮過,第一回 連夜寫文章,居然是給一個小弟子寫劍譜!

    詩千改精神一振,馬上道謝:“謝謝施爺爺!”


    施明夷:“……”


    施什麽,施爺爺??


    “我這就去練習,不讓施爺爺的良苦用心辜負!”詩千改歡欣鼓舞,拿著劍譜就跑了,沒有覺察出任何問題。


    施明夷隻是外貌看起來二十多歲,事實上和簡升白就是同一輩的人,簡升白都有孫女了,真·物理爺爺。施明夷教了她這麽多天,叫一句爺爺不比叫前輩親近?


    施明夷:“……”


    氣死他算了!

    於是片刻後簡升白踱步進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施明夷臭著臉坐在鏡子麵前。


    “?”


    他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下意識退後一步,再進來時施明夷已經收了鏡子,麵冷如霜:“你那個弟子,很缺長輩嗎?”


    簡升白摸不著頭腦:“師兄何出此言?”


    施明夷看起來很不想回答,表情更差了:“……她叫我爺爺。”


    簡升白:“……咳咳咳!”


    他想笑,死死憋住了。


    他這個“天下第一”的師兄,其實在同輩裏有一個綽號:西施。蓋因施明夷年少時極其自戀愛臭美,家又住在金陵城西,好友促狹他給他取了這個外號。


    施明夷對此是沒什麽太大意見的,反正又不是蔑稱。但是他最討厭秦圓道這樣叫他,聽之必與其互毆。


    後來因為他一張嘴太討打,開始有人叫他“東施”,因為“東明西雨北劍來”,琅嬛在東。施明夷對這個綽號就意見很大了,而且有意見的點不在於“效顰”,在於這個綽號會讓不知情人覺得他長得醜。


    當然,這些態度都不是施明夷自己說的,而是簡升白觀察得來的。


    他很懷疑,師兄莫不是剛剛一直在照鏡子觀察自己是否有皺紋、是否長相老氣。


    施明夷才想起來問簡升白找他做什麽:“有什麽事務?”


    “哦,是出任務的事。”


    簡升白從芥子戒裏拿出文書,“這批弟子入門也有一個月了,也該讓他們去做做玄靈閣的任務了。”


    當天傍晚,詩千改等人便看到任務課業的消息布置了下來。從今天開始往後半個月,課業都會減少,以便弟子們去出任務。


    這是修仙人士必須承擔的責任,玄靈閣的任務分為天、地、玄、黃四級,按照危險程度從高到低排序。以詩千改三人小隊目前的實力,可以接黃級的所有任務和少部分玄級的任務。


    黃級任務很簡單,比方說某地某百姓報官稱鬧鬼、最後發現是隔壁修士的劍氣泄露驚動瓦片;某人稱自己酒後看見水裏有龍、真相是大鯉魚靈物在水潭了安了家……如此種種。


    詩千改原本還抱著給《桃源公案》取材的想法,翻了幾個案子後嘴角抽搐:“……”


    這不就是修仙版的走近科學?


    而玄級任務則有可能受傷或危及一兩人性命,且這個階段便會涉及秘境探索。


    詩千改的木牌上已經有了兩個黃級任務的圓點,一次是銀杏樓遭遇魔物、她作為輔助戰鬥力;一次是福簽會揍了小狸貓靈物。


    賀雪深沉道:“我想出厲害點的玄級任務。”


    夜九陽摸著下巴:“萬一中途發現任務難度升級了怎麽辦?”


    他說的是一種比較罕見的情況,做了任務才發現玄靈閣把難度估算低了。這種時候若不能及時抽身,往往會十分凶險。


    詩千改:“……夜兄,不要烏鴉嘴!”


    哪怕是幸運A的運氣,也不能隨便立flag。


    三人看了一圈,覺得目前榜上的任務看起來都很無趣,隻好先回了院子。反正還有一個月,不著急。


    上回在流光石戲院買回來了三顆流光石,還沒來得及看過。詩千改忙起來都忘了這東西,今天偶然才從抽屜裏發現。


    正好課業減少,無所事事,三人便在院子裏看了起來。


    現在已經四月中旬,天氣逐漸熱了起來。這季節蟲子們已經開始活躍,但對於修士來說不成問題,坐在院子裏隻覺得晚風習習、舒適無比。


    二手流光石就和批量回收的二手的錄像帶一樣,錄進什麽內容都有可能。而且這種石頭價格便宜,修士用起來不心疼。詩千改就聽說某屆一師姐拆盲盒拆到一次活春宮,令眾人大為震撼。


    三顆流光石中,前兩顆內容都乏善可陳,十分催眠,直到第三顆出現了不同。


    畫麵一開始是黑夜,四個修士在路上走,有男有女。他們好像剛結束一場生辰宴會,喝了酒,走路時撒酒瘋唱著歌,互相打鬧,很是歡快。


    詩千改打起精神來瞧了下背景,道:“這看起來像南方建築。”


    四個修士年歲都不大,看服裝打扮,有點像散修。


    所以這是個慶祝生辰的紀念?

    拿著流光石在錄的那個人似乎就是壽星,她笑罵眾人走慢點,別撞到牆。


    “你還說我醉了,你才醉了,這路我走過幾千次,哪來的牆哈哈哈……”


    直到這裏,故事都很正常,但下一刻卻驟然出現了詭異的變化!


    “哎……哎喲!這是什麽?”


    “我撞到了!……咦?穿過去了?”


    隻見前方真有一堵雪白的牆影,那牆驟然發出靈光,將眾人一下子吞沒了!

    修士們的尖叫聲透過流光石,在小院裏回蕩。夜九陽原本看得打瞌睡,此刻一下子嚇醒了:“這是怎麽了?!”


    修士們被吸入白牆後,當時的流光石掉到了地上,投影一陣晃動,看得人眼暈。白牆和爆發的靈光消失了,畫麵時明時暗,看不清楚,幾個修士大喊大叫,似乎遭遇了什麽東西的襲擊。


    打鬥中,流光石被踢動,咕嚕嚕滾遠,穿過了白牆。畫麵天旋地轉。


    流光石停止滾動,幾個修士卻沒了聲音,一直沒出現。詩千改皺眉看著,夜九陽和賀雪也一錯不錯盯著投影。


    詩千改忍不住伸手修改了速度,畫麵時間飛快過去,卻一直安安靜靜。


    直到天光漸亮,流光石前方出現了掃把,掃著街麵上的落葉,而後一個雇役伸手撿起了它,嘀咕:“這裏怎麽有顆流光石?”


    畫麵隨之戛然而止。


    顯然,流光石是後來被打掃街麵的雇役撿到的,而後才流入了二手市場。


    流光石滾出了白牆,那這幾個修士呢?後來安全沒有?

    小院裏微風吹過,夜涼如水。


    夜九陽打了個哆嗦,遲疑道:“那牆是什麽東西?這……這個應該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吧?”


    言下之意,就算有什麽詭異的,現在應該也已經解決了?

    詩千改卻道:“我覺得不像。”


    這顆流光石相當之新。


    賀雪也敲了一下流光石,讓它回放、定格在一個畫麵上,道:“不是。”


    “看這裏。”他倒回的是修士們進入白牆後的畫麵,角落中,一個女修士慌亂中把芥子戒裏的東西散了出來,掉出來一份報紙。


    而賀雪所指的地方,那報紙的頁麵看起來很奇怪,空白了許多,中央是幾個加粗的字。


    詩千改眉心一跳:“……啊。”


    雖然看不清字具體是什麽,但她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是她當初隔空回應嚴前輩的那份《徽女日報》,版麵很大,隻寫了“寫得不錯!已閱。”這幾個字符。


    也就是說,這極有可能是年前那段時間發生的事。而且這個修士,很有可能還是她的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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