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武試前奏

  第36章 武試前奏

    “這怎麽可能?!”在看清這三個字時,薛傾碧當場就站了起來。


    黃榜中的文字繼續往下顯現。


    第二名,闕晗日。


    第三名,薛傾碧。


    她居然隻有第三名!


    薛傾碧臉色霎時紅白交加,活像是被打了手板心的小學生。詩千改有點想笑,但還是忍住了,揶揄道:“殿下啊,人有的時候還是不要把話說太滿。”


    像她,就從來不立“我一定是第一”這種flag。


    前三甲後麵跟的分數都咬得很緊,詩千改與闕晗日差三分,闕晗日與薛傾碧差一分。


    隻是四分……就一個小文題的差距!

    薛傾碧仔細一看,發現了更加難以置信的事情:三人裏,唯獨詩千改的大文題是滿分。


    “你怎麽會是滿分??”她隻覺得離譜,“你……你到底寫了什麽?”


    在曆屆的玄春闈中,文章題的滿分總共也不超過十篇。這不僅意味著這篇文章寫得好,更意味著,這篇文章的思路新奇到哪怕不喜歡它的考官都得承認這是個絕好點子。


    剛剛黃榜反複波動的那一小段時間,顯然是諸位大能在對其進行最後的抉擇。


    詩千改已經去找賀雪和夜九陽的名字了,聞言道:“你這麽好奇,可以等明天看看。”


    再等一晚上到明早,甚至今晚,前三甲的文章必定都會流傳出去了。


    但薛傾碧咬了咬唇,分外不甘心,連這點時間都不願意等待,徑直道:“我現在就親自去看看!”


    她一把將本命靈武收回丹田,血珠落地,大踏步便出了茶廳。


    夜九陽忽然反應過來:“水鏡!水鏡還沒收。”


    但薛傾碧已經走遠了,隻剩一個風風火火的背影。


    夜九陽:“……”


    賀雪:“第十名,我。”


    三甲往後的名字就是黑色了,不打眼,讓他覺得很有安全感。


    之前路上詩千改已經聽賀雪描述過了,他寫的文章是曆史演義類,從曆史上挑出了一對大雅朝的殉情道侶描寫,考據詳實,功底深厚,其中還穿插了一篇長詩,史料空白處也完美地進行了演繹,因此得到了很高的分數。


    夜九陽也探著腦袋找自己,驚喜道:“哎!我居然有第四十二名!”


    詩千改有點好奇:“夜道友,你寫的是什麽?”


    夜九陽笑道:“我寫的是一位醫女與山神的故事,有參考我們當地的神話傳說。”


    說完,他還唱了幾句詞,似乎是山歌,詩千改聽不出那是什麽方言,但卻能感覺到這是個悲傷中帶著溫柔的故事。


    她沒想到夜九陽看起來粗枝大葉,居然能把情感表達得如此細膩。如果是在山間對唱,必定更悠揚動聽。


    賀雪也微微抬頭,一雙黑瞳中透出震驚:“你沒我想的那麽笨?”


    詩千改黑線:“喂!不可以直接說人笨。”


    “先生還給了挺高的分,要不然以我前麵寫的小文題,還不知道排倒數多少名。”夜九陽被二人看得有點不好意思。


    他雙眼亮晶晶的,很有求知欲,“那詩道友你呢?”


    頭名滿分的文章,會是什麽內容?

    ……


    薛傾碧小時候來過琅嬛,對這裏的建築方位十分了解。她不一會兒就奔到了峰頂小殿,隔得老遠就聽到了裏麵傳來高聲議論之聲。


    “……這如何不是深情!”


    北鬥渙劍君破音的一嗓子還繚繞在上空,薛傾碧便闖了進來。眾人齊齊轉頭看她,渙劍君老臉一紅,轉移話題:“咳,碧影小友,你怎麽來了?”


    薛傾碧:“……”


    這殿內……怎麽有好幾個人紅著眼圈??

    連考官們也都聚集在了這裏,圍著中央一張卷子。


    而簡升白,還在拿帕子很大聲地擦鼻子。


    薛傾碧:“??”


    她有些遲疑地道,“我……是來想看看前三甲的文章的?”


    “正好,我們剛剛也在看。”幽篁莊主秦圓道笑道,“翡不琢,就是詩千改,她寫的這篇文章的確很有意思。”


    薛傾碧這才知道,原來桌子中央那張卷子就是詩千改的。她迫不及待地湊過去,第一眼皺起了眉,心想,這個字一看就不是從小練的,寫得急了都沒什麽筋骨!

    第二眼是,她寫了好多!


    詩千改還額外要了一張白卷,三個時辰寫成,有約一萬字,足可見當時她有多文思如泉湧。


    文名這次取得倒是很簡單,隻有三個字:《二小姐》。薛傾碧用挑刺的目光看下去,隻見文章分為了好幾個小章節。


  引言簡潔介紹了背景,這是一個虛構的王朝,似乎有參考唐時。而在這個世界裏,存在有“妖物”。妖物善惡難辨,惡妖會為禍一方,因此“除妖師”這種職業便應運而生。


    第一小章節開篇就是一段緊張激烈的打鬥,一行除妖師追著一隻大妖,將它逼入絕境,雙方鬥法。


    翡不琢即便是臨場作文也不失水準,薛傾碧不太情願地承認,這短短一百來字就讓她代入進了這個世界。


    在除妖師付出了慘烈代價後,他們殲滅了這隻占山為王的大妖,並將其麾下的小妖全部抓入了地牢中。


    ,至此,全文出現了第一個明顯的人物描寫。


    這是一名少年,身為兔妖,名字起得很隨意,就叫“林兔”。本沒有什麽戰鬥力,當初也是被迫投入了這位大妖旗下,一直隻幹些做飯、打掃衛生的活計。


    可惜命不太好,被捉進地牢,馬上要難逃一死了。


    翡不琢筆觸陡然溫柔,寫雪色衣袍的少年蜷縮在地牢角落,身形單薄,一雙兔耳低垂,瑟瑟發抖……想到這一幕,薛傾碧的心不由自主揪了起來。


    所有的妖物,都要以靈器淨化,在這個過程裏它們會痛苦萬分,直到妖力一絲不存而後死去。


    兔妖少年在第三天被推上了刑場,看著自己的“前輩”魂飛魄散。除妖師的世家在周圍黑壓壓地坐了一圈,他跌跌撞撞走上靈器圓盤中央,跪地,閉上眼睛等待靈光亮起、疼痛降臨,

    而就在這時,人群中傳來驚呼。有人怒道:“萬萬不可!”“百裏荼,你在做什麽?!”


    少年茫然睜開眼睛,隻見一隻素淨的手抬起了他沾滿血汙的臉。


    那被稱為百裏荼少女低頭與他對視,問道:“你叫什麽?”


    這一段,被重點著墨了,薛傾碧不由得怔住了,翡不琢竟然能把少年這一瞬間的心動描寫得如此傳神,連她都好像聽到了白兔如鼓的心跳,眼中印出了百裏荼的一身紅衣與劍上雪光。


    百裏荼救下了兔妖,力排眾議,將他帶回了百裏府上。


    兔妖這才得知,原來這是百裏家的二小姐,在當年的大比中剛剛一劍奪魁,所有人都認為她會是將來的世家之首、正道領袖。


    一個是被汙蔑殺人的妖魔,一個是被寄予厚望的新星。


    可她救下了他,解開他身上鎖鏈,給他身份與尊嚴。


    當晚,少年得到了食物、熱水,還有平生所未見的華服。


    他不敢相信……這樣一個人,居然會對他一見傾心。這個認知讓他惶然,又心如鼓擂,如墜迷夢。


    “煢煢白兔,東走西顧。”少女摩挲著他眼尾的小痣,輕聲念出了這一句詩歌。


    “從此以後,你就叫阿煢。”


    再往下,時間線跳得很快。薛傾碧甚少見到有人將平常的相處寫得如此細膩的,好像世上真有這樣兩個人,打破了除妖師和妖物的身份界限相愛。


    少年的卑弱與渴愛,少女的強大與包容,這愛意產生得如此有說服力,薛傾碧不得不承認,舉世都找不出第二篇這樣的小說。


    如果她是輸給了這樣一篇文章……好吧,也不是不能接受。


    然而這冰糖似的甜裏又仿佛遮蓋著若隱若現的迷霧,讓薛傾碧有些不安。


    她繼續看下去,覺得肯定是自己想多了,因為五年之後,百裏荼提出想和阿煢結道。


    人人都說百裏家那個二小姐荒唐,竟與妖獸廝混曖昧,這一次引起的爭議比當年百裏荼帶他回家的時候還要大,阻力也更大。


    但百裏荼還是像當年一樣固執,這次,她寧可受鞭刑也不悔改。


    薛傾碧揪心地想,應該渡過這個難關之後二人就能大團圓了吧?


    然而她往下一看,心裏卻咯噔一下,怎麽還有這麽多?

    百裏荼的堅持取得了成功,百裏家隻得同意數月之後舉辦婚事。她開始與阿煢更親近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劇情的氛圍變化。


    阿煢太弱小,以至於隻能將全部的念想都寄托在一個人身上,這也讓他對百裏荼的情緒體察得更深。


    他有時候會莫名覺得……百裏荼好像喜歡的不是他。可卻又分明對他那麽好。


    也許是這點小動物的天生危機感,讓他保持了警惕。


    直到結道大典的前一晚,他誤闖了二小姐的書房密室。


    那裏掛著一張畫像。


    畫像裏的人身著雪色道袍,執長劍。


    這位劍君,與他有著近乎一樣的臉。


    “怎麽會這樣!?”薛傾碧雖然早有不妙的預感,可看到時還是叫了出來。她猛一回神,尷尬捂住嘴,卻見簡升白用微妙的表情看著她,拍拍她的肩說:


    “繼續往下看吧。”


    他幽幽歎了口氣,心想,看過詩千改在稿紙上寫的原名的他,比其他人都更早猜到。


    但他沒想到,詩千改居然會把揭曉真相的劇情設置在結道大典前夜!

    畫像中的少年除妖師,氣質與阿煢全然不同,蕭蕭如鬆下風,偏偏似朝霞舉。相似的樣貌,卻沒有眼尾小痣與一雙兔耳。阿煢扶住桌子,整個人都傻住了。


    他見過百裏荼畫畫,替她研過墨,這甚至是薛傾碧前期覺得很溫馨的一個劇情!,也因此,他清楚地知道,這一筆一劃中透露出多少深情。


    畫像右下角提著少年的字號,瓊月君。


    這間密室裏還有許多文書資料,都被細心整理著。阿煢以為百裏荼天性冷清,可卻在裏麵看到了一個少女是如何心動、如何傾慕一人的全部過程。


    她十四歲時,瓊月君才是那個被所有世家看好的將升之星,而她不過是還未入靈門的初學者。她將他視為光,追逐著他的腳步,可等她終於能拿起劍時,瓊月君卻在一場戰役中隕落。


    那時他也才十七歲。幾年之後,連世家都不記得他了,可她卻還是沒有忘記他。


    在百裏荼筆下,瓊月君沒有一處不好。天才配天才,這才該是本來的神仙眷侶。


    “我發現了一隻兔妖。他很像他。”


    這是唯一關於他的一句。


    薛傾碧捂住心口,覺得自己不能站著看這篇文章了,找了個凳子坐著。她一下子就理解了詩千改的險惡用心,這個名字,還有那句詩的全部。


    文中的阿煢也想到了。


    煢煢白兔,東走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人不如故。


    如大夢方醒,阿煢一朝心死。


    他在密室裏靜坐一夜,起身去找了剛剛睡醒的百裏荼。


    接下來,薛傾碧算是見識到了翡不琢寫“豔色小說”的功底,她居然真的在考場寫了一段風月文字,可薛傾碧看得一點都笑不出來。


    百裏荼為阿煢的主動而驚訝,卻沒有排斥。衣袍糾纏,燭淚低垂,她輕聲呼喚心上人的名字。


    但阿煢還是阿瓊,她在叫誰呢?

    這是全文情緒最濃烈的時刻,薛傾碧已經不想往下看了,可是文字卻好像有靈,死死抓著她的視線。她摸了摸臉頰,才發現自己居然看哭了。


    居然看哭了……翡不琢這個可恨的文修!!

    人與妖是不可能誕下孩子的,這一晚就是阿煢能抓住的最後的東西了。


    反正他這一條命也是二小姐救下的,即便是……又如何呢?

    人不想開一點,就很難活下去。


    可是他卻忽然感到了意難平。


    兔妖是如此弱小,他平生未有一件事是隨己願而為的。離開,卻是他為數不多能自由選擇的事。


    阿煢知道世家的地牢裏,除了那處刑場,還能通往一處地方。


    那是一個熔金靈池,世家的人將沒有靈智的妖物投入,可以將其洗髓浣骨,煉蠱一樣培育出更凶惡強大的妖獸。這個過程十死無生,也沒有人知道有靈智的妖物投入其中會如何。


    他在晚上醒來,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將那幅畫卷從密室中取出,放在了百裏荼桌案上,而後打開門向地牢走去。


    另一側,百裏荼回房間看到了畫卷,臉色當即一變,追了過去,他卻跑得越來越快。


    兔子無法噬人,卻總是擅長奔逃的。


    阿煢投入了熔金池,而百裏荼甚至沒能抓住他的衣角。這一瞬間,百裏荼出現了全文唯一一個劇烈的情緒波動,向來鎮定自如的世家之首,失聲叫出了阿煢的名字,這一次,她叫的是“林兔”。


    然而靈池之中,已經沒有了少年單薄的身軀。


    薛傾碧死死捏住紙頁,卻看到行文到這裏戛然而止。


    翡不琢另起一尾章,描述了幾年後茶館中人們的議論。


    如今的百裏荼,已經被奉為國師。她推行赦妖令,給予為善的妖物生存之所,然而年近三十,依舊無婚配。


    她似乎一直在找一個人。


    “據說好多年前,國師大人曾有一門婚事……”


    但議論的老百姓們卻不知道這門婚事究竟如何,他們將各種“聽聞”聊得津津有味,話到最後,真相如何,無人知曉。


    薛傾碧抬起眼睛,悶聲道:“沒了嗎?”


    嚴理繁哼了一聲:“沒了。”


    其實這篇文章的結構很完整,結尾沒有說清真相,但隻是留白手法,將解讀權交給了讀者。


    阿煢投入金池,他洗髓成功了嗎?


    二小姐在找人,是不是代表他沒有死?


    她如今,掛念的到底是瓊月君,還是那個兔妖少年?

    ……


    不同的人,應當會有不同的看法。


    “……”薛傾碧眼眶還紅得和兔子一樣,久久不言語,然後惡狠狠道,“我討厭翡不琢!”


    她把考卷放下,腳步飄忽地出殿了,連闕晗日的卷子都沒心情看了。


    簡升白心情很複雜,當時還有考官閱卷時看這篇《二小姐》看得慟哭,考官改完後拿給他們看時,也有幾人悲傷不能自抑。


    但隻有時時關注著詩千改的他知道,這丫頭在寫的時候,還好幾次流露出了笑意!!

    他為了避免影響閱讀體驗,看了一個書名後就沒看詩千改寫了,隻觀察她的狀態表情。


    看她時不時笑一下,他還想,詩千改一定是在寫小夫妻的甜言蜜語!!

    結果呢?夭壽,這是什麽甜言蜜語?


    詩千改還特意在稿紙大綱的前期部分,標注了一句“糖中帶刀”,每一個小劇情點都對應了後期的反轉……這姑娘可真狠啊!!


    有幾個考官一大摞卷子都沒批完,就急著給滿分,就為了想看看去掉糊名之後這篇文章是誰寫的。出現給滿分的情況,是必須要慎重的,於是每個考官都看了一遍,紛紛被傳染了紅眼圈或者歎息。


    最後去掉名字一看,好嘛,詩千改。


    居然是那個被認為寫不好情愛小說的翡不琢!

    能讓這麽多玄春闈的考官淚灑考場、茶飯不思的文章,曆史以來都數不出十個。


    卷子拿到峰頂小園來,施明夷看完都沉默了,沒有對滿分提出異議。


    秦圓道支著下巴,若有所思道:“這二小姐可真會想,居然還能這樣做……”


    嚴理繁:“……”


    怎麽,你還一副學到了的表情?

    “我現在就想知道,外邊的讀者們會怎麽看這篇文章。”張鏡蓮道。她倒是沒哭,隻是看完深深歎氣,心情有點消沉。


    但想到這也能破壞很多其他人的心情,她就又積極了起來。


    “快了。”銀天恢複了笑眯眯的表情,“那位碧影公主,恐怕現在迫不及待要把這篇文章傳出去了,”


    “什麽?文試的頭名叫詩千改?!”


    “哪裏的消息,真的嗎?”


    “真的,我剛剛拿到了前三甲文卷大文題的刊印版!”


    “嗬!闕少主第二,碧影公主第三?”


    “碧影公主的大文題分數比闕少主高,但到底還是闕少主功底紮實些。”


    “詩千改?是隔壁皖州那個翡不琢嗎?不是都說她不擅長寫才子佳人嗎?”


    “我之前也未聽過她,但她這次,寫得……真好啊,哎。”


    “寫得好,你還歎什麽氣?”


    “你自己看了就知道了,哎!我第一次看都哭了……”


    入夜,金陵各大茶館卻未歇,燈火通明。


    沈瑜坐在茶館一角,用力地吸了吸鼻子,眼睛腫得像兔子。他又看一遍,還是情難自已,氣哭道:“這個二小姐!,”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被什麽富家女拋棄了。


    他心情簡直難以言說,先生給他掙回了押注的錢,證明了自己能寫出非常好的鴛鴦蝴蝶派小說。


    但這個故事,也太悲慘了吧!!

    若說今夜之前,金陵人還沒幾個留意過“詩千改”這個名字,那麽今晚之後,恐怕沒人不知曉“翡不琢”與《二小姐》了。


    當前的話本子,還從沒有這樣“一女對二男”的配置。《二小姐》此文過於大膽出奇,幾乎瞬間引起了輿論:

    “二小姐算得什麽深情人物?她根本是冷心冷肺!”


    “我要是那兔妖,遇上這樣的心上人,定會想要報複回去!”


    “瓊月君已逝,所以當年在二小姐心中才無人能超越他,但她也親眼目睹阿煢投身熔池……”


    “老天爺,哭死我了。二小姐都已經那麽癡情了,為何不能讓他們在一起?你瞧,傳聞裏說國師是天女容姿,卻一頭如雪白發。可當年她分明烏發如檀。”


    “為何男人拋妻棄子、幡然悔悟就是‘浪子回頭金不換’?我看二小姐當如是。”


    “這與男女有什麽關係!她把阿煢當替代品,本身就是極不尊重人!”


    “詩大家筆力深刻,寥寥幾筆就將瓊月君寫得令人怦然心動。他如果還在,一定與二小姐恩愛非常……”


    “阿煢,不,林兔最後已經想開了吧,他離開,就已經是對二小姐最好的懲罰。”


    “五年相處,對於百裏荼來說又何嚐不是難以割舍呢?她最後叫的名字已經不是‘阿煢’。”


    當然被談起最多的,還是最後阿煢投入熔池這個劇情。


    沈若伊在靈犀玉網裏看哥哥發來的入畫影,讀到此處,隻覺得背後發麻,有種詭異的戰栗感與報複的快感。


    百裏荼一夜白發又如何?


    她再一次失去了自己珍重之人,而這次,是她自己親手把他推下懸崖的。


    可在惆悵之外,又不得不想……


    這兩個人之間,當真格外有氛圍。那飛蛾撲火般的一夜,更是淒豔卓絕。


    沈若伊排列了一番情節走向,隻覺得處處都是死結,最後的悲劇無法避免。


    她長歎一聲:“阿煢啊……”


    ……


    修界人士,在這一晚無師自通了一個詞:酸爽。


    這篇文章裏的二小姐,說她深情也深情,說她無情卻更無情。可這個角色又塑造得太好,讓人沒法完全恨她,五味雜陳。


    無數人因此落淚,今夜無眠,“煢煢白兔、東走西顧”,這句詩讀到就要心痛一次。


    “,可惡,真想給翡不琢寄一把剪刀過去!”


    他們睜著黑眼圈如是想。


    “啊……嚏!”


    直到第二天清晨,詩千改還總是靈力觸覺發癢,覺得有什麽大能在心裏罵她。


    可惡,昨晚到現在,她都打了三個噴嚏了!


    不過相對應的,係統麵板上她的修為水漲船高,築基後期的進度條隻剩下大約5%的空缺了。


    “詩道友,你昨晚睡得好嗎?”


    忽然,夜九陽幽怨的聲音傳來。


    “……”詩千改假裝看風景,“睡得還行哈哈哈……”


    事實上,除了感覺自己被罵之外,睡得那叫一個相當不錯。


    周圍霎時有許多目光幽幽地盯過來,顯然,昨晚被傷害了的不止夜九陽一個。


    夜九陽:“但是我睡得不好!做夢都是阿煢和二小姐!”


    他都快掛上和賀雪一樣的黑眼圈了!


    詩千改給他講完,他就覺得心靈遭受了巨創,可又管不住自己的手,晚上找來原文看了一遍,徹底睡不著了。早起心中眼淚長流。


    詩千改安慰地拍拍他:“等你寫虐戀的時候,就能感覺到我的快樂了。不信你問賀雪。”


    ,很多作者都有這種體驗,想到讀者會被虐哭,發刀子的手就更歡快了。


    “如果自己傷心,就看看讀者。”頓時神清氣爽。


    可見,傷害是對比出來的。


    賀雪點頭,又說:“但,我寫的時候也不會傷心。”


    他是個沒有感情的史官。


    夜九陽:“?”


    夜九陽:“我才不會!”


    他的同院怎麽會是這樣兩個魔鬼!

    三人打打鬧鬧,來到了琅嬛主峰底下。


    每年玄春闈文試武試之間會空一天,好讓考生們恢複精神、準備試煉。而這一天,也會公布具體的試煉秘境。


    這項事情每年也有很多人感興趣,因為琅嬛的考題總是與眾不同,讓人意想不到。


    主峰前,靈氣浮現,簡升白駕雲而來,手中捧著一卷泛黃的書。他清清嗓子,待底下眾人安靜下來,環視一圈開口,聲音擴散至每個人耳中:


    “今年武試,由我來為諸位宣講規則。”


    賀雪本來隻是抬頭表示一下尊敬,但目光卻忽然凝住:“飛聚九頁書?”


    ,簡升白手中那書卷,看似平平無奇,卻自帶一股五彩靈氣,奧妙非常,在場的眾築基哪怕看一眼,都會有頭暈目眩之感。


    詩千改背到過這個東西,它是琅嬛的天級秘寶,舉世獨一,能製造一個近乎真實的幻境,裏麵的一切事物都按照製造者的規定而運行。而它的每一次使用,都耗資巨量。


    哪怕琅嬛之富天下聞名,在區區玄春闈中使用這等秘寶,也能讓人驚掉下巴了!


    眾考生低迷的氣氛一振,嘩然不敢置信,築基進一次飛聚九頁書幻境,說出去能吹一輩子!


    “想必大家也都認出了這樣秘寶。”簡升白笑嗬嗬地理理胡子,“此次武試,環境特殊。我等以文試前三甲的大文題文章背景為藍本,捏合、創造出了一個‘小世界’,讓大家體驗一次……‘穿越’。”


    他用了《桃源公案·前傳》裏的詞,但就算沒看過的考生,結合語意也都理解了意思,雙眼睜圓。


    此次武試,竟然新奇至此!

    詩千改:“……??”


    她抬頭與簡升白對視,似乎從後者的眼睛裏看到了幾個字:天道好輪回。


    ,《二小姐》這篇文章的背景裏,有妖精怪物;而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闕晗日的背景裏有幽靈和鬼物……


    兩相結合,這是一個怎樣危機四伏的幻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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